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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载对民间鬼神观的态度
这是我前阵子在中央大学发表的论文,其中的一段,是张载对民间习俗中的鬼神观所提出来的诘难:
今言鬼者不可见其形,或云有见者且不定,一难信;又以无形而移变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难信。又尝推天地之雷霆草木,人莫能为之,人之陶冶舟车,天地亦莫能为之。今之言鬼神,以其无形则如天地,言其动作则不异于人,岂谓人死之鬼反能兼天人之能乎?今更就世俗之言评之:如人死皆有知,则慈母有深爱其子者,一旦化去,独不日日凭人言语托人梦寐存恤之耶?言能福善祸淫,则或小恶反遭重罚而大憝反享厚福,不可胜数。又谓人之精明者能为厉,秦皇独不罪赵高,唐太宗独不罚武后耶?(《性理拾遗》)
张载于此提出五点疑难,分别为,(1)世人多视鬼为无形,何以当以自认见过鬼之人来描述鬼的形象时,又多以鬼为无固定形象?可知鬼仅为人云亦云之产物。(2)若视鬼亦为实有之物,则按照天道流行之定律,物要从无形成有形必须有两相对反之作用的结合;而此认为鬼可以从无形直接转变成有形,此中之过程要如何说明?可知鬼若要从原本为无形转变成有形之状态,有其理论之困难。(3)天之施授范围不为人所能干涉,而人之施授范围亦不为天所干涉,故天与人各有其应有之范围与能力;然若视鬼有兼天人之能,则视鬼之能力比天还高,于理不通。故鬼并无影响人间事务之能力。(4)以孝亲之事解说鬼之能力,认为若鬼为实存者且有知,则必不舍其子女而日日与亲人联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故鬼仍只是凭人之言语而误以为实存。(5)若鬼有影响人间事务之能力,则应符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原则。但何以此原则在现实上并没有符合吾人之期待?所以经由此五点疑难,鬼神并非人死后之实存者,更没有赏善罚恶之能力。所以张载依然是在肯定世界的儒学立场下,赋予个人有道德心性自律行为的选择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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