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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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姣好的臉孔濃彩敷蓋，頸下大片胸脯暴露在緊身紅衫領口外，右乳上方一朵玫瑰刺青佔據了他整個的目光，他對這個不尋常的標記感到訝異而且略微不安。
然而他高興她頸項上沒有任何飾物。
「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問小阿姨的。」
「多事，嘴吧就是閉不起來。」又問：「你老爸知道你來這兒嗎？」
搖搖頭。
「怎麼來的。」
「騎鐵馬來的。」
「不會坐車啊？」覺得不可思議，潮州到高雄市是相當長的路途。
他沒吭聲，懾懾地把一包東西放到她面前。不坐車是為了多省下零用錢來買這個。
紙包被打開來，一條ｋ金雞心項鍊閃耀在她眼睛前。
「謝謝！」微露笑意，隨及把項鍊擱回紙包。
他滿心期望她戴上的心情跌落谷底。
眼光始終逗留在那朵刺青上，刻意避開她臉上的冷漠和疏離，來時準備要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口。
空氣沈悶燠熱，粘滿塵絲的電風扇無力地搖晃，嗡嗡聲覆蓋了原本就氣息奄奄的對談。時間大都在默然對望中流過。
裏頭是賭場，隔著布幔，麻將粒踫撞聲此起彼落，濃濃菸味從裏頭溢了出來。
「阿菊啊，緊來，沒法度替妳擱再綁哪！一直放槍。」裏頭有人叫喚。
「隨來。」她應聲，回頭對他說：「把東西吃了，快回去，免得騎夜車。」
順從地喝掉桌上那杯濘檬汁，再把盤上大塊狀元糕囫圇下，一整天沒吃東西，他是餓了。
她把手伸進胸口，掏出一捲紙鈔。
「喏，拿去。」
「……」他沒伸手。
「拿去」催促，命令的味道。
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肯接過，起身，走向門口。
「以後不要再到這兒來了，這是我跟你阿爸當初的約定，我－－」盯住他的臉好一會兒，「我這裏不適合你。」
還在襁褓的時候，她就離開他和爸爸，記憶中，她不曾回家探望過他。
他沒有回應，迅速跨上鐵馬。
穿過鬧區，越過火車站，騎進『高雄中學』紅牆大門。
來到綠蔭深處，將鐵馬放倒在草地上，倚著菩提樹坐下，從背包中取出一張照片，凝視著，隱忍的淚水滂沱而出。
照片中女人年輕仍不脫稚氣，袒露著胸脯正餵食嬰兒奶水。嬰兒的頭遮過刺青。
「我考上省中了，媽媽！今天來找妳就是想告訢妳這件事情。」他喃喃對著照片中的女人訴說。
『沙…沙…』一陣風掃過，似乎在回應他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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