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正义
讨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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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平安明信片
联考过后,大批学子填写志愿卡时,除了对各科系比来较去外,学校的地点所在也成了选填志愿的考虑之一。交了志愿卡之后,母亲仍旧不死心地问:「南部都没有学校可填了吗?」
那年,负笈北上的前夕,母亲拿了一叠厚厚的明信片,足足一百多张,硬是塞进我满得不能再满的行李中,年少气盛的我不禁对她抗议多此一举。然而,身为家中长女,又是第一个离家求学的孩子,母亲叮咛我必须「每天」写一封明信片回家报平安,而老家收件的地址巷号,她老早就请人刻了橡皮章,一张张地都盖上了故乡的地址。
按图索骥地踏进生命里第一处异乡,来到毫不熟悉的北部,自然思乡情话绵长,每张明信片上,都洋洋洒洒地哭着控诉这个欺侮人的校园大环境,寄到最后,连邮差都认识我了。
然而,随着校园生活的蔓延,求学生涯的色彩愈加缤纷亮丽,社团、同学、课业、异性朋友,纷纷取代了我对家的眷恋,我开始厌烦这份母亲规定的作业。
找了无数理由,也与母亲沟通过几百次,仍旧得不到「可以不写」的回应。每天咬着笔杆枯坐在宿舍桌前,屡屡苦思不知从何下笔时,便索性写上「平安」二字。
当大胆的尝试没有受到阻止,明信片上从此便常常出现「平安」两个字,偶尔风寒时,落在纸片上的字就换成了「感冒」。
写着写着,每学期回校报到前,母亲总是按惯例给我另一叠明信片。写了四年,内容也增加了多样性,可能是抄下的一首诗,也可能是听到的一个笑话,反正我不以为意。
日子的镜头拉到了毕业典礼,父母特地从南部赶来,我到他们投宿的旅馆会面。母亲从行李箱中,拿出十本装订成册的小本子对我说:「这是我挑出『平安』两个字以外的明信片。」母亲说:「彩色的大学日子给你作纪念,而你平安的讯息,由我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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