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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轉貼] 來了一群掘古的旅人
就像當地的礦產,「九份」在人們的記憶中逐漸被掏空,直到最近一部電影─「悲情城市」的上映,再度吸引大批的人潮進入這被遺棄的山城,但這次不再是追求榮華富貴的淘金熱,而是另一股挖掘古意的熱潮。 一層層濕滑的石階虔誠地匍匐在略陡的山壁上,夾道兩旁是一幢挨著一幢的房舍。它們佇立於此不知沾染上多少塵土,不知爬過多少青苔,等不及換上新裝,卻又被生意人有意無意地裝扮成古意盎然,只為淘出那些「掘古」旅人的金。一座不怎麼高的山,因為當年繁榮的礦業而蓋滿麻雀般的樓房,小小的窗,矮矮的門,窄窄的街道,比起平地上動輒幾十層樓的大廈,反而多了份嬌小和謙虛,這是從過去的礦工們身上學來的。 踏著地上的石板徐徐向前邁進,狹窄的巷道彷彿就要讓兩旁的店家給吞噬。試著躲在熙攘的人潮裡,緩慢的節奏卻教人更容易掉入時空的漩渦,一不小心就染上了懷舊的流感,為這急速興起又瞬間沒落的城市大嘆悲情。大概人們總喜愛欣賞這種近乎病態和殘缺的美感,從中激盪出人性的悲憫之心,在它即將人去樓空,金源淘盡之際,帶來了另一波人潮和另類的淘金潮。 當其他友人留連在店面矮小的手工藝品店前把玩著手中的水晶項鍊時,在一旁等候的我,耳裡充斥著嘖嘖的讚嘆聲,眼裡佈滿上上下下來往的路人,腦中卻不斷將九份的種種影像交織起來,試圖參透他「悲情」的原因,最後我在腦海裡放映著這一幕─滿山擠滿了陳舊的樓房,簇擁著由石塊疊起的階梯。一位隨著礦坑封閉而被遺忘的老礦工,讓四周擁擠的空間悶得喘不過氣。爬上頂樓,眺望著廣闊的基隆外海,原本想藉此放鬆心情,但陣陣海風挾帶著鹹味和濕氣讓山勢一把摟在懷裡變成天上的雲,這些雲就像老礦工頭上捲曲而灰白的短髮,糾結著多年的回憶。濕潤的水氣形成白紗般的霧,籠罩著整座山頭,老礦工用手揉揉眼睛,想看清楚被放逐在海上的雞籠嶼,卻發現指頭上暈著一片濕潤,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九份」是塊擁有生命的土地,曾經紅極一時,三千寵愛集一身,也一度是朵打入深宮的昨日黃花。而今媳婦終於熬成婆,成熟的魅力,不必言語,自然有人再度前來挖掘黃金之外的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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