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五岳於中州
(中原地區),衡山最遠。南方之山巍然高而大者以百數,獨衡為宗
(衡山最為尊崇)。最遠而獨為宗,其神必靈。衡之南八九百里,地益高,山益峻,水清而益駛
(迅疾)。其最高而橫絕南北者嶺
(南嶺;又稱五嶺)。郴
(ㄔㄣ;在今湖南郴州市)之為州,在嶺之上,測其高下,得三之二焉
(約在五嶺高度三分之二處)。中州清淑之氣於是焉窮。氣之所窮,盛而不過
(中州清淑之氣至郴州而止,必然在此盤旋而鬱積)必蜿蟺
(ㄨㄢˇ ㄕㄢˋ;盤屈的樣子。)扶輿
(盤旋而上) 磅礡而鬱積。衡山之神既靈,而郴之為州又當中州清淑之氣蜿蟺扶輿磅礡而鬱積,其水土之所生,神氣之所感,白金、水銀、丹砂、石英、鍾乳、橘柚之包
(包裹),竹箭之美,千尋
(八尺為一尋)之名材,不能獨當也。意
(我猜測)必有魁奇、忠信、材德之民生其間
(由「地靈」而引出「人傑」;廖道士讀至此時,必然滿心歡喜。),而吾又未見也
(高帽子欲送又收回)。其無乃迷惑溺沒於老、佛之學而不出邪?
(暗示這個「人傑」可能是廖道士) 廖師郴民,而學於衡山,氣專而容寂,多藝而善遊,豈吾所謂魁奇而迷溺者邪?
(又一副欲送出「人傑」高帽給廖道士的樣子) 廖師善知人,若不在其身,必在其所與遊
(若不是他本人,則一定在他所交遊的人)(幌了一圈,高帽子又收回),訪之而不吾告
(卻沒告訴我誰是魁奇之人),何也?於其別,申以問之。
(註:韓愈一生反對佛老,因此寫給僧人道士的贈序多出奇而變化。這篇寫給廖道士的贈序由洋洋灑灑的「地靈」寫起,引出「人傑」,然而繞了老半天,始終不肯將「人傑」這頂高帽子給廖道士戴上。忽而欲戴,忽而收回,反覆變化,逗得廖道士團團轉。林紓評:「此在事實上則謂之騙人,而在文字中當謂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