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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 [轉貼]古堡魅幻夜---上
古堡魅幻夜---上

  天色,已逐漸暗下來了。遠方的山領,盛著落日的殘紅,傳出黑夜來臨前的,最後一聲鶯歌鳴叫。相信不久之後,貓頭鷹便會睜大牠們那圓滾滾的大眼,看著月亮升起吧!

  「那銀白之月,充滿著神秘。是塔羅牌中的第十八張牌,牌語是『不安』。」在輕輕搖晃著的馬車中,一名衣冠楚楚的少年這樣說。他的頸上掛了一條項鏈,煉墮正是一彎新月。

  他的身旁坐著另一個男人,年約二十五、六歲,衣著比較樸素,但也絕對不寒酸。他皺起眉頭,吐了口氣道:「路狄少爺!你就是愛說這種鬼話!想不到你失了憶,性格卻一點也沒變。」

  路狄把手肘支在車窗上,吹了個口哨:「哎呀!是這樣嗎?既然失憶也改不了我的本色,那我是命定如此的了,你不應怪我。」


  路狄.圖西卡——那位少年,是大城市——亞蘭多的世家大族成員。他的父親——多蒙斯是名貴族,也是一名議員,在亞蘭多極之受民衆;擁戴。他的同族親戚,不少也是當官的或是富有人家。就算是在亞蘭多外,也沒人未聽過圖西卡家族的事迹。多蒙斯是家族的大家長,擁有最大的權威,因此無人不敬重他。可是,偏偏他的獨生子卻總是與他對著幹。

  當多蒙斯提醒他去上家庭教師的課時,路狄總會這樣回應他:「困在一個城市中,天天對著一堆堆書本,真是見鬼的生活!你不覺得在外面的世界闖闖,更能擴闊人的眼光嗎?」

  多蒙斯則會大歎一聲:「出外闖只是浪費時間!這兒有大好前途等著你,你難道不會好好珍惜嗎?書本是無數前人的經驗,你去闖一輩子,也不會有人家的十份之一!」

  這種爭執,重復過無數次。結果,每次路狄最後都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上課去,因爲母親總是站在父親的一邊。路狄覺得母親愚昧,只會盲從父親,可是她總是很關心兒子,對他很溫柔,像是僕人對待主人般奉獻。因此,儘管他不同意她的想法,他也儘量不令她傷心。

  「我沒有自由去追尋自由」,是他的口頭禪。每次他向父母屈服了,他就會這樣自言自語地說。也許是句子太令人難以理解,父母雖然聽到,卻不會責備他甚麽。

  可是事實上,路狄其實並不是討厭書。他不時會去圖書館,由政治到藝術的書,他都會看。他所討厭的,是被人指定要讀甚麼甚麼書。他認爲人應就自己的志向、興趣來學習。要人讀一本與自己的想法相反的書,絕對是扭曲人的意志。只是,他的父母並不明白這點。


  馬車沿著簡陋的道路前進,每走一小段路,天便暗一分。那年長的男子,伸頭出窗外看了看道:「天馬上便要黑齊了,我們可在那兒過夜呢?」

  路狄打量著車外的風景,只見一片深綠的草叢與樹林:「在那兒過夜?就在車上啊!埃爾。」

  「車上!」那男子——埃爾怪叫一聲:「我雖只是個侍從,可從沒試過慘得要在狹窄的車廂中過夜!」

  路狄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閉上眼便打起瞌睡來,喃喃道:「你應該多多歷練,我可是個大少爺,卻要比你能捱苦。」

  埃爾瞧著他的主人,沈思了一會道:「我真不懂,你是怎麽;可能會去忍受這種苦。你也知道自己是大少爺!在亞蘭多長大,不是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嗎?怎麼可能會提議在車廂中過夜?」

  原本路狄已快要睡著了,可是一聽埃爾的話,頓時馬上驚醒。他想:「對啊!我怎麼會這樣提議?」他睜開眼,掃視著車廂,感到自己的確曾在車廂中睡過。那是甚麼時候?是甚麽;情況?他想了想,但想不起來。

  埃爾繼續道:「這難道也是失憶的結果嗎?原本覺得你沒甚麼只是現在開始,我覺得你有點奇怪。」

  路狄也不知怎回應好了,他的記憶很不完整,好些事他都不清楚。這時,在遙遙的右前方、一個山坡上,他猛然見到一座古堡!尖尖的塔頂、叢叢的藤蔓,與及骯髒的石牆。樹影投射在上面,造出團團黑影,令人膽戰心驚。

  他頓時有種不祥的感覺,可是埃爾卻興高采烈,指著城堡道:「太好了!在那兒過夜,總比車廂中好吧!」

  路狄悶哼了一聲:「你好象忘了自己是個侍從!你的主意不是太多了嗎?」

  埃爾聳了聳肩,無奈的說:「少爺,你以前不是說率直就是我的優點嗎?」

  路狄也聳了聳肩:「我記不起。」

  「你的毛病又發作了……」埃爾依依不捨的凝望著那古堡:「雖然是殘殘破破的,但至少有足夠空間讓我們伸展手腳啊!」

  看著他那憧憬的模樣,路狄也不想讓他失望了。他於是順了他的要求,命令車夫把馬車駛向古堡。越是接近古堡,他們看得越是清楚。部份的石牆,原來已經倒塌了,未塌的也被風化蠢蝕。大門前雜草叢生,隨風發出沙沙聲,不知名的昆蟲在內裏鳴叫。狹窄的窗戶,看似久沒清潔,蜘蛛網懸掛其中。

  下了馬車的路狄,抬頭望著城堡高聳的塔樓。在初垂的夜幕中,它給人的感覺是多麼的淒涼啊!獨自迎著風,屹立在幽暗之中。上面連一隻烏鴉都沒有,給人的感覺很是寂寞。埃爾也下了車,看到城堡那荒廢的模樣,亦不禁呆住了。

  中年的車夫也忍不住說了句:「不是古堡!而是個廢堡呀!」

  「二者有甚麼分別的嗎?」路狄問。

  車夫說:「古老的城堡,還可能有人住。但廢棄的城堡,就一定沒有人了。」

  「你有當作家的潛質。」路狄說完,便踏上城堡大門前的臺階。臺階仍很穩固,只是塵厚得風也吹不走。埃爾和車夫跟在後面,三人在平整的灰塵上,印上了三行清晰的鞋印。除了他們的鞋印,臺階上就只有枯葉、野草和沙粒。

  路狄摸著大門,然後用力推了推:「門打不開,我看要由窗口爬進去了。」

  「窗口!」埃爾苦著臉道:「少爺……你怎麽;又提出這種建議來?」

  路狄用手捶著門,發出「砰砰」的聲響:「沒辦法,真的打不開。不相信的話,你來試試?」他吐了口氣,雙手支著腰道:「如果你不想爬窗,那就回車廂去睡吧!」

  車夫瞪大了雙眼,傻傻的望著主人。他雖沒有說話,但表情像是在說:「少爺怎麽;不再像個,養專處優的大少爺了?」

  埃爾聳了聳肩,無可奈何的打量著城堡的各個窗口。他這樣想:「如果要由窗口進去,至少要找個乾淨一點的窗口吧!」

  就在此時,大門竟「吱呀」的一聲,慢慢往裏面打開了一條縫!路狄被嚇了一大跳,馬上跑下臺階。他知道,門不是他打開的,他根本沒這個氣力打開這麼一道巨門。那道門,只怕有三個成人那麼高的呢!

  可是埃爾和車夫還以為門是路狄開的,臉上只有喜悅而沒有驚駭。可是當見到路狄的手離開了門,門卻仍然繼續移動,他們就心知不妙了。他們三人同時想到的是:「鬼!」

  他們頓時臉色發青,可是腳卻一分也移動不了,這就是過度驚恐的結果。就連視線,也移不離大門。可是隨著大門打得更開,他們都發覺原來不是那回事!

  門內竟然是一片金碧輝煌!光滑的灰白色大理石,反映著樓頂銅制大吊燈的燭光。大柱子支撐著天花,柱頂和柱基都刻著精致的鳥獸浮雕。在正前方,是一道寬闊的樓梯,木扶手打磨得光溜溜。內裏的一切,美得像是一座王宮。相信任何人,都不可能把外面的荒蕪景象,和這片美輪美奐聯想在一起。

  「天……」埃爾用近乎崇敬的腳步,踏進了裏面。擡;起頭環顧這一切,用讚歎的聲調說:「我以爲;我們到了天國!」

  一時之間,路狄也接受不了這片美好。他後退了兩步,看看城堡那破落的外表,想道:「怎麽;可能呢?一座廢墟之中,竟是……難道這會是甚麽;傳說中的寶藏嗎?」他在亞蘭多的大宅,雖然也十分華貴綺麗,可也不及這兒十份之一。而且在擠迫的城市中,有錢人的住宅也不可能會有一座城堡這麽;大。

  此時,一把嬌柔而不失穩重的女聲,忽然在室內響起:「歡迎幾位光臨。」

  路狄等人一望,便發現一位女士在不知何時,已站了在樓梯中間。她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歲左右,但卻給人一種主人的感覺。這也許是,她的姿容、衣飾及儀態的關係。

  她身形嬌小但豐圓,穿著淺褐色高腰長裙。寬闊的領部與裙擺,繡著金色的花紋。臂彎掛著同色披肩,穩約見到布上織著暗花,流蘇在邊緣搖晃著。烏黑的秀髮大概長及半腰,現在用銀絲發網盤了在頸後,插上了珠花。她一手輕按扶手,一手悠悠的搖著木片扇,細長的眼睛泛著媚光,好一副古典美人的高雅形象。如果說堡內的陳設是寶藏,那她可就是寶中之寶了。金錢丟了,可以再賺。美人跑了,可找不著同一樣的來。可是,這位美女的神色有點冷,只怕不易接近吧。

  三個男人,雖然年紀都不同,但反應都是一樣——失神。但在這一瞬間後,各自的性情特點便發揮作用了。車夫已有妻室,年輕又大了,不好意思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於是便板起臉來掩飾心中所想。埃爾雖對那位女士驚爲;天人,可是自己只是個侍從,人家又怎可能看得上他呢?因而只好死了心,眼福卻繼續享。

  可路狄可不同了,年少輕狂,想到甚麽;就會去做。他雖然才十八歲,卻已曾有過幾位情人,只是都以無疾而終告終。這位女士雖似乎比他年長,但他並不介意。

  女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踏著輕盈而穩定的步履,儀態萬千的步下樓梯。很有貴族氣派,也有點世故的意味。

  「也許她的年紀,比外表看起來的更大啊!」路狄想到這點,真有點猶豫:「一般女人,都會瞧不起小夥子吧!」幸好他長的高大,身爲大少爺,也見過大場面,或許對方會以爲他有二十歲吧!

  他於是粗著膽,特意踏著穩重的腳步,向女士走去。埃爾見他這樣走路,大致上已明白他的意圖了。他只好在心中大歎:「做有錢人真好!」

  女士來到樓梯前,只是擡;眼看著眼前的路狄,沒有說話。

  路狄則微微彎腰,禮貌的說:「有幸認識你,美麗的女士。我是路狄.圖西卡,來自亞蘭多。」

  女士大概是習慣了被讚美,沒有表現出一點羞澀或緊張。她也沒有對「亞蘭多的圖西卡」有任何反應,若是其他人,是會問問對方是家族中的甚麼人之類吧!可是,她甚麼也沒有問。

  她只是介紹了自己:「你好,圖西卡先生。我是拉芬娜.波連達,是這城堡的女主人。」

  「拉芬娜……」路狄喃喃念著對方的名字:「你叫我路狄就可以了。事實上,我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拉芬娜不出聲的笑了一下:「可以。對了,你們是路過這兒,還是……」

  路狄特意瀟灑的撥了一下頭髮:「我也差點忘記了這點!我其實是在旅途之中的,卻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因此一見到這城堡,便走過來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拉芬娜接著說下去:「你是想借宿嗎?這沒問題,反正客房多的是。」

  「多謝你的熱情款待。」路狄說。

  接著,拉芬娜便帶領三人踏上樓梯,往客房走去。沿路上,他們經過了幾道樓梯及走廊,也經過了無數的房間。有如大門後的廳堂一樣,各條樓梯和走廊亦是極盡華麗。有時,走道的牆上會掛著巨大的油畫。大理石地的角落,則放著矮柱,柱上或立著雕像,或立著花瓶。

  拉芬娜徑自走著,差不多沒說過話,路狄則邊走邊欣賞美麗的她。她的眼睛是黑色的,看起來深不可測。臉色很白,或許是患貧血。很多女性﹐都會有這個疾病。

  這時,他們到達目的地了。那是一個很大的客房,有客廳、主人睡房、僕人睡房和浴室。地上鋪的是彩花地磚,牆上貼有壁紙。房內有壁爐、以及各種雕花木家具。吊燈的燭火已燃點了,照得房間昏昏黃黃。從窗口望出,可以見到叢叢樹蔭,以及天上的月光。此刻,天已全黑了,月亮顯得非常燦爛。

  在離開房間之前,拉芬娜問:「你們用餐了嗎?」

  路狄說:「草草的吃過點東西,那你呢?」

  她搖了搖頭:「那半小時後,大家在飯廳見好嗎?」

  路狄再次謝過她,她接著便離開了。埃爾馬上走進僕人房間,叫道:「太好了!高床軟枕!」

  路狄在布沙發上坐下來,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你這人真是……沒有半點侍從樣。」

  埃爾說:「這是被你縱容出來的。」

  路狄收好懷錶,背靠椅背,環視著這房間。看著這些精致的家具,令他想起了亞蘭多的家,也想起了那次失憶的事件:「埃爾。」

  埃爾走出睡房問道:「怎麼了,少爺?」
  「我失憶的事,到底是怎樣的?」路狄一臉迷茫。

  埃爾像看怪物似地看著對方,用疑惑的口吻:「老爺、夫人和其他僕人,不是都已向你說過了嗎?」

  「告訴了,可是我想再聽一遍。」路狄站起來,走到窗邊,擡;頭凝視著月光:「也許你說的時侯,我會想起些甚麼。」
  正在一旁整理行李的車夫贊同道:「好啊!如果少爺快快回復記憶,我們就不用四處亂闖了!」

  埃爾假咳了兩聲,作出一副衆;望所歸的模樣道:「那好吧!我就不嫌麻煩,再說一次。」

  路狄轉過身來,嚴肅的看著埃爾。

  埃爾也受到他的感染,態度也正經起來:「在兩個月前……」


  「不知所謂!」路狄在亞蘭多的家中,重重的把課本擲到地上:「你還要浪費我多少時間?課本讀完一本又一本,我是爲;課本而生的嗎?課本是人造出來的,卻竟反過來控制人類!」

  在他面前的父親多蒙斯,氣得臉色也變了。他鐵青著臉,大聲道:「你又想怎樣了?連書也丟掉,前途你都不要了嗎?」

  路狄不屑地哼了一聲:「像你一樣去做議員?那才不是我的前途,而是你走過的路!你是你,我是我,我幹嗎要去模仿你?」

  多蒙斯怒道:「當議員有甚麽;不好?只要當上了議員,就可以爲;人民謀幸福!而且我們是世家大族,你應該有一份體面的職業!」

  路狄冷笑起來:「笑話!光有面子,沒有內涵,這種人才是最羞恥的啊!」

  「就是這樣,你才應該多讀書,做個有內涵的人啊!」多蒙斯彎身拾起地上的課本,遞給兒子。

  路狄側走一步,不肯去碰那本書:「知識和內涵根本不是同一件事!滿口政治學的人,就會懂得人生嗎?滿口幾何學的人,就會知道自由是甚麼嗎?」

  「自由!你就只會說自由!」多蒙斯攤開雙手:「那根本是一種放縱!我們在這社會,哪一刻不是應該自製?你看看,哪一個下人,可以不理會主人的意思,而去率性而爲?這是我們生存的方式,是不可改變的定律!」

  路狄指著對方:「你已完全落後了!有人失去自由,都是因爲;那些無德的人在加以欺壓!下人不滿主人,大可以辭職。可我呢?」他怒瞪著眼:「甚麽;父親應該監管兒子……簡直是廢話!我呀!都快十八歲了,還被家人當作小孩。普通人家的兒子,十八歲已是可以堂堂正正的找份工作,當個真正的成年人哪!而我,則仍然只是呆在書本堆中!」

  多蒙斯抓著路狄的手臂:「我是爲;你好!難道你情願去當個書記,也不肯去當議員嗎?這是無大志的人的選擇!」

  「我有沒有大志,與你沒關係!」路狄一手堆開父親,多蒙斯被甩開了幾步遠:「像你這種人,連尊重別人的自由都不會,算得上是甚麽;議員?你懂得人民想要甚麼嗎?」

  多蒙斯憤怒極了,一把掌打到路狄的臉上,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路狄的臉馬上又紅又痛,可是最痛的還是他的心。他罵了句:「簡直和封建主沒分別!」然後便跑回房間去。

  之後,第二天朝早,埃爾來請路狄用早餐。可是,路狄已不在房間裏。一個侍從和車夫,連同馬車都不見了。路狄的一些衣服、金錢等東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衆;人都說:「少爺離家出走了。」

  之後的一個月,多蒙斯不停派人四處尋找失蹤的兒子,可是甚麽;也找不回來。車夫、侍從也不見蹤影,大概是和少爺一起上路去了。夫人爲;了兒子而離去,而哭得半死不活。父親的心情也很是矛盾,既生兒子的氣,卻又怕他就此永遠消失於這個家。

  可是有一天,路狄竟躺在一輛驢車中被送回來了!當時他睡著了,身上有好些擦傷與瘀傷,而且衣服破破爛爛的,弄得夫人以爲他已死了,馬上暈倒地上。這時,駕車的人才告訴大家路狄還未死。多蒙斯於是馬上把醫生叫來。

  當醫生正在醫治路狄的時候,駕車的人告訴了衆;人事情的經過。原來那天,駕車人正自城外把一些貨物運到城中。當走了一半路時,他猛然看見有人倒了在路邊草叢中。他於是馬上下車,要看看那人到底怎樣了。

  他這樣想著:「若是醉酒鬼,就讓他倒在這兒好了。」

  可是一看之下,竟發現那人就是路狄.圖西卡——城中大人物的失蹤兒子!他拍著路狄的臉,想叫醒他。可是路狄睡得死死的,怎麽;拍怎麽;叫也弄不醒。他於是把他擡;上車,直往亞蘭多的多蒙斯議員家送來。

  第二天,路狄終於醒過來。可是對於離家出走的事,他竟然完全記不起來!他忘記了那次和父親的爭執,也記不起一個月來,他到底到過哪兒,做過甚麽;。醫生說,這是失憶症,撞傷頭部或受到極大驚嚇,都可致患上此症。可是路狄還認得父母親,也記得各名侍從,而過往的大部份經歷亦都記得。只就是近一個多月事,他都記不起了。
 

  埃爾說:「整件事有人知道的部份,就是這樣。你有記起甚麼嗎?」

  路狄聳了聳肩:「沒有,想不起來。」

  車夫怪叫了一聲:「這麽;說我們要苦旅哪!」

  路狄沒有理會他,繼續想著在亞蘭多醒來後的事。


  當證實路狄沒生命危險後,眾人想起了一件事——與路狄一起失蹤的車夫和侍從,他倆的下落又怎樣了呢?還有他們駕走的馬車,也一樣不見了。到底路狄他們,是不是遇上甚麽;意外了呢?有人推測說,他們一定是遇上盜賊,車夫和侍從都被殺死了。亦有人說,可能是車夫和侍從背叛了主人,把路狄的錢和馬車都搶走了。

  醒過來後的路狄,頭腦仍然昏昏沈沈。可是,他堅決不相信車夫和侍從會背叛他,因爲;他倆都是他最信任的下人。而第一個推測……本來也挺合理的,可是他也不相信。這是因爲;他身上的一個奇怪傷痕——六指抓痕。

  六指抓痕,就如字面意思那樣,是六隻指甲造出的抓痕。醫生替路狄診治時,在他的右肩至背部,發現了這傷痕。醫生被嚇了一跳,他看出這個傷,應是同一肢體造出來的。這代表著抓路狄的那生物,是一隻手有六隻指頭的!

  路狄聽了醫生所說,頓時毛骨悚然。他從來沒聽說過,有甚麼動物是有六隻指頭的。而且就傷口的情況看起來,那動物的手有人手那麼大。

  醫生開解他道:「別太慌張!我行醫多年,也見過有人是天生就有六隻指頭的。」

  路狄吃力的,用鏡子照看自己的傷口,可是只看到條條繃帶。可是,他被發現時所穿的衣服,仍然留在房間中沒丟掉。他見到它右肩至背的地方,染了大片幹血。而且,他的背真的很痛,於是問:「似乎傷得蠻重吧?」

  醫生點頭道:「皮和都開花了!」

  路狄說:「可是,人類的指甲很脆弱。若要把我抓成這樣,只怕要一下一下用力挖。那挖的人未免太有毅力,卻又太變態吧?」

  醫生頓時沈默了。

  之後,二人都沒有這話題上繼續下去。他們知道,再談下去的話,只會令心情更不安,卻想不出答案來。



幸福是一種感覺。
沒有道理,沒有原因。
當我看見你,甜美的微笑自然湧上眉間,
那就是一種幸福。
來自於你給的,幸福。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1-01 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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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轉貼]古堡魅幻夜---下
堡魅幻夜 (((((((((下回))))))))

  埃爾看著路狄在發呆,車夫又在婆婆媽媽的收拾這收拾那的,自己卻沒事做,真的有點悶。他於是貫徹他那不客氣的態度,打斷了路狄的思路:「少爺,我們的旅程到底要延續到何事呢?」

  路狄回應道:「我傷好了,就馬上離家四處旅行,目的是爲;;了找回那一個月的記憶。我想,若我踏上以前走過的路,也許會喚起忘記了的經歷。」他頓了頓:「所以,只要我成功的話,就一定會回家。」

  埃爾尖聲道:「那麽;;你若一直記不起,我們豈不是一直不能回亞蘭多!」

  「喂喂喂……旅程才開始了一星期,你怎麼這麼快便退縮了?」路狄踱步到埃爾身邊,一手搭著他的肩:「當我好不容易說服爸媽,讓我去旅行時,你還像個小孩子般,興高采烈的嚷著要跟我去呢!」

  埃爾眼往上翻想了想,重重點了一下頭道:「是啊!我怎麽;;忽然退縮起來的呢?雖然我是討厭睡在車廂,但也不至於令我要馬上回家。」

  車夫聽了也道:「其實我呢……也不知怎的,自來到這兒起,就有種想快走的感覺。」

  「就是這種感覺!」埃爾大叫道:「我就是這樣!」

  路狄搔了搔頭,很明顯地不明白二人的感覺。他依然很有勁兒,沒有回家的意思。他感到無趣,於是掏出懷錶來把玩。一按開表蓋,發現原來已過了二十五分鐘。他於是撥了撥頭髮,邊跑向門口邊說:「天!晚飯時間要到了!」

  於是三人一起,出發到飯廳去。他們到達時,菜肴已一份份的放好在長餐桌上,拉芬娜甩了一下頭髮,在主人家的位置站起來:「你們終於來了,來,一起用餐吧!」

  菜肴很是豐富,有麵包、羊肉湯、饟餡烤松雞及紅葡萄酒。三人都坐下來,可是卻發現大大的廳堂,竟連一名僕人也沒有。

  路狄感到奇怪,於是問:「對了……僕人都哪兒去了?」

  拉芬娜回應道:「我命令他們退下了,因爲我不喜歡人多。」

  「是……是嗎?」路狄聽她這樣說,真懷疑她是不是不歡迎自己。可是明明是她邀請他一起用餐的啊!他只好低著頭,一面吃麵包一面想:「外表雖然漂亮,性格卻怪異得很……」可是過了片刻,他又想道:「不想人多……難道她是暗示想與我獨處?」他頓時禁不住笑吟吟起來了。

  拉芬娜見到他的表情,也含情脈脈的,對他作出一個淡淡的、神秘的微笑。路狄此刻更加確定,對方是對他有意思。他想:「她也許會請我在這兒,多住上幾天。到時……」

  就這樣,路狄在無邊的幻想中,用完他的晚餐。他提議要留下來,和拉芬娜聊聊天,拉芬娜馬上便答應了。埃爾和車夫知道少爺有「奸計」,於是都識趣地,先回睡房睡覺。

  「僕人馬上便會來收拾餐桌了,你不如到我的寢室來聊天吧!」拉芬娜主動拉著路狄的手,往廳外走去。

  路狄心中大喜:「想不到外表這麼冷淡,卻原來是外冷內熱的。不過她也未免太心急了,肯帶我去她的寢室,一定是有那個意欲吧!」

  說起那檔子事,路狄在十六歲時就不是處男了。他生於大家族,樣子還挺俊,看起來也年長,因而豔福不淺。而現在他已十八歲了,因而更加覺得間中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交往」,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崇尚人身自由,當然在情愛也方面也追求自由。他討厭被束縛,因此從未有過長久的戀情。有一次,他和一個女孩子來往了一陣子,關係便很親密了。可是女孩老是纏著他,他覺得麻煩,於是把她甩掉了。當時那女孩,還哭得要生要呢!他真不明白,女性為何不可以像男性那般灑脫。

  不一會,路狄和拉芬娜便到達了目的地。他們在起居室中的沙發坐下來,路狄先帶起了話題:「你玩過塔羅牌嗎?」

  拉芬娜微笑著,點了點頭:「玩過一次,只是上個月的事罷了。」

  路狄從衣袋中取出一副塔羅牌,他不時會帶著一點小玩意在身上,她結識女孩子。他說:「要不要來算一算你的愛情運?」

  「愛情運?」拉芬娜搖著頭道:「我上個月算的就是愛情運呢!不用再算一次了。」

  路狄說:「不,愛情運是會經常改變的。上次和今次,結果是會不同的。」

  拉芬娜的表情,忽然變得憂傷:「我只想知,我的愛情最後結果如何。」

  「那我幫你算算吧!」路狄說完,便開始教她應該怎樣做。

  在他的指示下,拉芬娜洗完了牌,把它們一隻一隻的依著特殊的序列,牌面朝上放。接著,路狄揭起了代表最後結果的牌。那是第十二張牌——吊人。牌的圖案是這樣的:

  一個雙手放在背後的男人,被綁著右腳,倒掛樹上。可是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只是一片平靜。

  路狄解釋道:「你看,他雖然處於危難之中,卻是甘心接受考驗的。代表著修行者,不論受到任何災厄,都堅持不放棄,有著犧牲的精神。而它的牌語,亦正是『犧牲』。」他頓了頓:「它的意思也就是接受考驗、奉獻的愛、不貪圖眼前利益等意思。可是你的這張吊人,是逆位而放的……」

  忽然,他感到現在此刻,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好象,在以前就曾經和拉芬娜一起玩過塔羅牌。可是這是不可能,他在這之前並不認識她。這種感覺,將他感到可笑。

  拉芬娜沈著臉色,很凝重的問:「那麼……是代表相反的意思嗎?」

  路狄沒理會那種感覺,繼續他的遊戲:「差不多……大概是無謂的犧牲、無償的愛之類的意思。」

  拉芬娜一反之前的冷靜,猛地站起來掩著臉道:「啊!真可怕的結果!」

  路狄也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連忙站起來道:「你不用慌張,其實塔羅牌這玩意並一定準的。而且就算准又怎樣呢?結果不代表一切。」

  「怎會不代表一切?」拉芬娜轉過身去,背對著路狄:「女人的幸福!你想想,一個女人最終都要孤獨,被愛人所離棄,是多麼可怕的事!」

  路狄聳了聳肩:「我覺得,過程比結果更重要。若是在過程中,得到過甜蜜與幸福,不是已很好了嗎?何必硬要要求一生一世?只求結果,不是太功利了嗎?」他說的絕對是真心話,這就是他的戀愛觀。

  「功利!你竟然可以把功利和愛情扯上關係!」拉芬娜揮著雙手,很是激動:「難道希望和對方的愛,可以直至永恒,是一件無聊的事嗎?」她重新面對著路狄,眼中竟像是燃著怒火:「這樣想的話,簡直是對愛情的褻瀆!」

  也不知是受到她的情緒感染,又或是對愛情觀的執著,路狄也冒火起來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愛情和功利扯上關係,所以才不追求永恒、不追求結果!」

  拉芬娜怒瞪著他,「哈哈」的冷笑起來。原本美豔的臉容,也變得可怖:「沒有結果就當是清高?這根本是歪理!難道子女崇敬父母對自己的愛,最後卻應該拋棄父母嗎?愛情亦是一樣啊!」

  路狄完全不知怎去反駁她,可是,他絕不肯相信他的想法有問題。原本他想親近她,但現在,他只當她是敵人——一個堅決要他認輸的敵人。他大吼道:「閉嘴!你根本不明白!」

  拉芬娜指著他:「你根本就是自私!一個存心始亂終棄的臭男人!」

  「閉嘴!」路狄失去了自製力,一掌便往拉芬娜的臉上打去。可是忽然,他感到整個人都缺了力!他的手未碰到她,身體就往下跌,房間快速地變暗……
 

  四周的氣氛很奇怪,在黑暗的走廊中,牆上燭臺上的燭光,閃爍得非常厲害。可是,這兒一點風也沒有……一點也沒有。在走廊的盡頭,兩個人影面對面的站著。

  其中一人說:「那女人,真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她還罵我是個沒有羞恥心的男人……」

  另一人道:「我比你被罵得更凶呀……」

  路狄記起來了,那是車夫和侍從的聲音。不是埃爾,而是陪他離家出走的那兩個!

  「他們不是失蹤了嗎?怎會在這古堡中的?」路狄轉著頭,環視著走廊:「我在走廊幹甚麼?我剛才……我剛才……」他頓時想起了,他剛才正一掌打向拉芬娜。

  他完全弄糊塗了,怎麼所見的儘是不合理的情景?他向車夫和侍從走去,可是才走了十步,他倆的身影便消失了。他叫他們的名字,可是聲音像是擴散不開去,沒有人回應他。此時,他發現身邊有道門,門開了一道縫。他想他們可能是進去了,於是打開門看看裏面。

  他看見長餐桌,原來這兒是飯廳。裏面果然有兩個人,隔著餐桌站著。可是並不是車夫和侍從,而是拉芬娜和路狄!他自己!站在門口的他,頓時呆住了:「不可能的……我看見我自己……」

  裏面的路狄揮著手,把桌上的塔羅牌全都掃到地上,大聲對拉芬娜說:「甚麼天長地久,只是女人要奪去男人的自由罷了!」

  「你就只會爲自己著想,你有理過對方的感受嗎?」拉芬娜問。

  裏面的路狄冷笑道:「她們有的是無聊的感受!」

  拉芬娜一手往他臉上甩去,發出「啪」的一聲。

  「瘋女人!」裏面的路狄按著臉,便往門口走來。他大叫著侍從和車夫的名字,並大叫著:「我們走吧!這見鬼的城堡,讓人一刻也待不下去!」接著,他便在路狄的注視下,消失在走廊中。

  路狄望向拉芬娜,可是她也不見了。但桌子上多了一隻蹲著的「生物」——像人的大小和模樣,可是沒有頭髮,有尖耳朵和尖嘴,背上長了蝙蝠翅膀,兩隻大眼發著幽光。


  「啊呀呀——」路狄狂叫著並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是——沙發的木腳。他的身體也感覺到,他躺了冷硬的地板上。黑周挺昏暗,但仍然有燭光。

  「怎麼了?是拉芬娜打暈了我嗎?」他站了起來,一張卡牌便自他身上掉下來。他拾起了它——那沒有牌號的愚者,以逆位的姿態對著他。

  帶著小狗的小丑,弄不清方向的四處遊走。不理危險,走在斷崖的邊緣。眼中只見自己的夢想,被世人視爲愚者,卻隱含探求神秘的賢者之風……

  「缺乏責任感。」雖然逆位的愚者有很多意思,但路狄不知怎的,就只是想到這一個。

  他厭惡的丟掉那張牌,仍困擾在剛才的夢中:「那真只是個夢嗎?還是……我離家出走時,其實就已來過這城堡一次?」他這想一想,那個夢的感覺便更真實了。

  仿佛之中,他聽見了拉芬娜的聲音:「你上次逃過了,可是你的心仍是一點也沒變……」

  路狄環視了整個起居室,可是除了自己,沒見到半個人。他打開起居室的大門,往走廊大叫:「拉芬娜!」可是傳回來的,就只有回音。

  「臭婆娘……鬼鬼祟祟的不知幹嗎?」路狄來到走廊上,一股要找出拉芬娜決心突然冒起。他想找她算帳——這否定他愛情觀的惡女人。他沿走廊走去,瞧左又瞧右。他想:「也許她就躲在某一個角落,在心中咒罵著我。」

  走廊和起居室一樣,都是陰陰沈沈的。就算暗角中有人,也不容易看到呢!他只好把眼瞪的更大,一步、一步,警覺的前進著。忽然,他看見自己胸前的衣袋中,竟插著一張牌。他愕然極了,因爲衣袋才剛剛還是空的。他吸了口氣,戰戰兢兢用手指把牌拈出,那是第二十一張牌——世界,它是倒著插在袋中的。

  月桂樹環包圍著女神,環外有著四種動物,代表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女神就是負責調和這四大元素的,製造出圓滿和諧的世界和未來……

  「中途無法再進行。」路狄想起這一個牌義。

  他懷著不安的心情扔開了它,繼續走他的路。走廊的兩邊都有幾道門,不知拉芬娜會否在其中一間房中?他於是先打開右邊的第一道門,裏面像是一間畫室,四面的牆上都掛了巨大的油畫。他踏進裏面,猛然見到拉芬娜的臉!他馬上走上前,可是亦頓時發現,那只是她的人像畫。在畫中拉芬娜溫柔的笑著,臉容中洋溢著幸福。

  「發脾氣時樣子差得遠了……」他看著這副畫,突然又想起在起居室中,拉芬娜所說過的「女人的幸福」。他不明白那是甚麼,但在這副畫中的好,似乎已得到了。這時,他隱隱看見畫框的角落,卡住了一片東西。一看之下,原來又是說位的塔羅牌!是第二十張——審判。

  天使吹著號角,喚醒墳中的死者,給他們傳達神的審判。象徵精神的覺醒,肯悔過的人將會得救……

  「還未開始就結束了……」他念著牌的其中一個含義,覺得拉芬娜就在眼前審判他。他想到的牌義,都好象在說他在愛情上的不是。一陣恐怖感襲上他的心頭:「爲;;甚麽;;那些牌會跟著我的?我到哪兒,它們就出現在哪兒!」

  這實在太邪門了——他之前應已見過拉芬娜、如夢中一樣和她吵過架。還有夢中的怪獸、失蹤的侍從與車夫、他右肩至背部的六指抓痕、他的失憶……這一切,到底是甚麼事?

  一陣戰慄貫穿了他的心房,使得他汗毛也直豎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幻覺,四周的空氣都好象冷下來了。雖然畫仍然是那張畫,但畫中人美麗的笑,此刻在他眼中也好象可怕起來。他真的受不了,他只想回家,不要再見到拉芬娜!他吸了一口氣,便馬上轉身,跑出了畫室。他要跑回客房,要埃爾和車夫和他一起,馬上離開這古堡!

  可是他在這兒留了並不久,不熟悉這兒的路。在恐懼之中,就更認不清路了。只見走廊兩邊的門都一模一樣,甚至客房在幾樓,他也想不起來。他闖進了一個不知甚麽;;房間,一腳便踏中了在地上的、逆位的牌。第十九張——太陽。

  太陽照耀萬物,發出光和熱。帶來生命力、幸福、喜悅和對明日的希望。朝著光明前進,才會有好的回報……

  「無結果的戀情!」牌義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路狄的心臟,像是被打擊了一下:「是我和拉芬娜爭執的起因!」

  他抽了一口氣,馬上轉身逃跑。他踏上樓梯,可是被梯級卡了一下,向前便仆倒在樓梯上。他痛得要死,但沒有受傷。可是當他一抬頭,便看見第十八張牌——月亮,正位的靠在梯級上。

  月亮,充滿神秘而不可思議的力量。隨著陰晴圓缺而變化,不斷反復盈虧。不安的特質,潛在著變化的因素……

  「不可信賴?」他吐出這一句,然後便一手掃開卡牌,放棄了上樓梯,跳起來又沿原路走。

  就在走廊的彎角,一個小愛神雕像的箭尖,刺著倒反的第十七張牌——星星。

  在星空之下,少女源源把水注入河流。星星代表著希望,而注水則代表對萬物付出無盡的愛……

  「沒有愛的生活!連愛神也指責我!」他按著頭,大叫著邊逃邊走:「不!一定是拉芬娜的奸計!她不是人!是惡魔!」

  就這樣,他在古堡的曲折道路中奔來奔去,可就是找不到客房。而塔羅牌,則一次又一次,由編號大至少順著次序出現。

  釘在某道門上的,正位第十六張牌——塔,由人所建造,是人類的無止盡欲望,妄想挑戰取代神的位置。因此觸怒了神,以雷作爲天罪,把塔和人都擊倒……

  「玩火自焚!」路狄已是跑得滿頭大汗:「是指我試圖追求拉芬娜嗎?」

  第十五張牌——惡魔,正位的用刀子刺在床上。在惡魔的腳下,鎖著一對沈溺於欲望的戀人。他們迷失了靈魂,神情卻不痛苦,而且非常愉悅,是自甘墮落的表現……

  「沈溺於感官刺激之中!」

  第十四張牌——節制,逆位的在燭臺上燃燒。天使手持兩隻聖杯,一隻杯代表物質,一隻杯代表精神。他相互傾倒杯中的泉水,藉以平沖兩者,達到靈魂的淨化……

  「不融洽!」

  第十三張牌——死神,正位的立在壁爐的柴堆之中。穿著黑斗篷的骷髏,右手持著大鐮刀,用以破壞與收成。左手拿著告知時間的金鈴,是結束及改革的力量……

  「爲時已晚!」

  第十二張牌——吊人,逆位的掛在窗簾的流蘇下。男人被倒掛於樹上,可是他的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表情,只是一片平靜。處於危難之中,卻是甘心接受考驗……

  「利自主義者!」

  第十一張牌——正義,逆位的壓在烤肉叉下。審判女神手持公正之秤,用以衡量是非,再加以裁決。象徵真理與正義、理性與感情的協調……

  「無視於社會道德觀!」

  第十張牌——命運之輪,逆位的放在餐碟上。命運不斷運轉,握動著生命,它的構成因素,包括了幸與不幸。不停的轉動,令人無法控制……

  「短暫的愛情!」

  第九張牌——隱士,逆位的豎在牆角。他手持油燈與法杖,不斷探索問題、尋求答案,踏上孤獨而漫長的真理之路……

  「動機不純!」

  第八張牌——力,逆位的卡在門柄。少女馴服了獅子,代表真正的力量不是暴力,而是柔性的智慧……

  「自大自負!」

  第七張牌——逆位的戰車……懷著意志須野心,衝刺前進,絲毫不畏懼困境與障礙……

  「性子過急爲失敗之因!」

  第六張牌——逆位的戀人……男女戀愛,是幸福與愛的結合,試煉是必經之路……

  「不合作的態度!」

  第五張牌——逆位的教皇……精神權威的代表,傳達神意,指引世人通往幸福……

  「心胸狹窄!」

  第四張牌——逆位的皇帝……擁有名譽與地位,獨力挑起現實的責任……

  「虛有其表!」

  第三張牌——逆位皇后……充滿母性與慈愛,毫不保留的表達感情……

  「因虛榮心而自取滅亡!」

  路狄跑了無數的路,受到多次驚嚇,現在簡直快要虛脫了。他猛烈地喘著氣,發出粗重的呼吸聲。他的腳又痛又酸,終於受不了,跪倒在窗前。月亮,依然高掛在黑暗的天空中。在銀光之下,路狄的眼角隱隱見到,在窗外右方不遠處的屋檐上,有一大件不知是甚麼東西。

  他並不感到驚訝,因爲他知道在城堡的屋檐上放裝飾物,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例如:窗與屋檐接位的巨大飾花三角楣、窗側的壁柱、燭架飾、雕刻石圍欄。雕像也是很流行的,好象人像、動物像,還有——怪獸雕像。

  想到這兒,夢中那蹲在桌子上的有冀怪獸,就在路狄的腦海中閃現。一股戰慄在他心中猛地冒起,可是他卻忍不住,轉頭望向屋檐上的那件東西。一看之下,他的心臟便暴跳起來,聲音大得連他自己也清楚聽到。

  「是那怪獸的雕像!」他在心中大喊。那人般的大小、尖嘴與尖耳朵、一雙大眼睛……就如夢中用那個姿勢蹲著,兩手支著屋檐。而兩手之間,還放著塔羅牌!

  第二張牌——女教皇,就那樣逆放著。她擁有靈敏的感應力和洞察力,能判斷是非善惡。內心充滿熱情,能爲;;世人帶來幸福,但不流於情勢化,會善用知識與學問……

  「對人冷淡!」路狄跳了起來,猛然看到怪獸像的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一隻手有六隻手指!而且長著長長粗粗,而且尖銳的指甲!他已痊愈的六指抓傷,也因他的恐慌,而頓時好象抽搐起來。

  他嚇得大叫,退著往後走。只聽見一聲開門聲,一雙手捉住了他:「少爺!你怎麼了?」
  「埃爾!」路狄喜極而泣,抱著埃爾,歇斯底里的大叫:「我們快離開!這兒是個鬼域!拉芬娜娜是妖怪!她會令塔羅牌跟著我走!」

  埃爾真不知該怎樣好了,他不明白路狄之前還對拉芬娜有意思,現在卻又說她是妖怪。可是,他也有覺得她有奇怪的地方:爲何她的城堡內裏美輪美奐,外面卻有如頹垣敗瓦?而且他和車夫,來到這兒後便有一種,要快快離開的衝動。現在,他也開始相信路狄,可能遇上了可怕的事了。他於是和車夫一起,扶著顫抖不已,四肢乏力的路狄,帶著行李,匆匆的往樓下走。

  他們很快便踏出了城堡大門,見到馬車還在這兒,不禁在心中大呼:「謝天謝地!」

  這時,「吱呀」的門聲,自背後傳來。他們三人下意識的,馬上轉身回頭望,發現大門正徐徐的關上。在這短短的幾秒中,他們看見堡內的豪華陳設:大理石地板、柱子的浮雕、家俱、大吊燈,通通都消失在空氣中。變成一片昏暗的廢墟,內裏甚44都黴黴爛爛、鋪著厚厚的塵埃,掛著大大的蛛網。接著,門便「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四周馬上完全靜了下來,只剩下古堡危危屹立在黑暗之中。


  「果然是……鬼域。」埃爾青著臉喃喃說完,三人便趕忙上馬車,往遠離城堡的方向疾駛而去。

  此時,路狄已疲倦得,坐也坐不起來了。他於是在車廂的座椅上,橫躺下來休息,並很快便在顛簸之中入眠。在臨睡著之前,他想:「我之前好象在車廂中睡過,大概是和現在一樣的情況吧……」


  到太陽又再升起時,他們到達了一個村落。他們均臉容憔悴,充滿驚惶。村民見了,於是把他們請到自己的家中休息。村民問他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可他們真是累極了,於是只簡單的回應道:「我們去到一座城堡,裏面豪華美麗得很。可是離開時,我們一轉頭,才發現裏面根本沒有半分裝飾,只是一個廢墟。我想,那些美好的東西,其實都只是幻覺。」

  村民邊聽邊點頭:「我也聽過一個傳說,是關於一個古堡的,不知是否就是你們所到過的那個?」

  路狄坐在桌子後,雙手放在上面,緊張的握著拳道:「你說那個傳說來聽聽?」

  「我祖母是這樣說的。」村民清了清喉嚨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城堡,裏面美輪美奐,而且住著很多人。堡主的獨生女,長的十分美麗,可是她愛上了一個騙子。他對她很好,所以她完全意識不到眼前的危險。終於,騙子奪去了她的愛與身體,可是他就這樣,偷偷離開了城堡,沒有再回來。她非常傷心,於是自窗口跳下來自殺,就那樣摔死在六指魔獸像上……」

  「六指魔獸像!」路狄驚恐的叫道。

  村民點點頭說:「對,是六指魔獸像,屋檐上的裝飾物。」

  路狄聽了,肯定村民所說的,就是他到過的城堡。他的手心,開始冒出汗來。

  「還有下文的呢!」村民繼續說:「女孩死後,城堡中就開始有很多離奇的死亡事件發生。最後,城堡的人都怕極了,於是陸陸續續的離去,剩下一座空城。可事情仍未完結……我媽媽是這樣說的,如果真心真意會愛情人的男人,去到那城堡,就會平安保事的出來,甚至可以找到一些值錢的寶物。但如果那是個褻瀆愛情的人……」村民頓了一頓:「那他就會被化身六指魔獸的,堡主獨生女殺死!」

  路狄顫抖著,結結巴巴的問:「那……那堡主獨生女,你知道名字嗎?」

  村民擡;;起頭想著:「好象是甚麼……娜……對!是拉芬娜!」

  埃爾和車夫,都立即嚇得半死不活。

  路狄更是臉如死灰,心想:「難道我們見到拉芬娜,其實是鬼!」這時,他感到自己的右手痛了起來。他以爲是他握住握得太緊,所以才會痛。他於是鬆開手,卻見一張握皺了的塔羅牌就在手中!

  他馬上跳起來,失控地大叫:「魔法師!第一張牌!逆位的魔法師!」

  象徵著創造宇宙與地球神的化身,隱喻著無中生有的創造力,開創全新的局面……

  此時,天色忽然昏暗下來。烏雲自城堡的方向逐漸移近,並發出帶著不祥感覺的「隆隆」悶雷聲。陰風掀了起來,吹得塔羅牌像是在路狄的手心跳動著。

  在路狄的眼中,牌中的魔法師幻化成六指魔獸。他的耳朵彷佛聽到,拉芬娜在說著逆位魔法師的牌義:「失敗。」


  (全文完)


幸福是一種感覺。
沒有道理,沒有原因。
當我看見你,甜美的微笑自然湧上眉間,
那就是一種幸福。
來自於你給的,幸福。
獻花 x0 回到頂端 [1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1-01 12: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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