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地一声,一辆红色的桑塔纳的士停在了兰星大酒店的门口。许奕飞下了车,望着眼前这座崭新的建筑,眯起了眼睛。
"不错嘛!上次来的时候还在打地基,这次就已经落成营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许奕飞一面感叹着,一面回身去拿行李。
正午的阳光下,许奕飞的影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依偎在他脚下,和他修长的身材形成明显的对比。他从后车箱里提出了一个小巧的便携保险箱,这箱子不大,也就如同一台十四寸的显示器大小,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酒店的服务生早已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亲切地问候道:"欢迎光临兰星大酒店。让我来?您服务。"说完便要伸手接过箱子。
许奕飞脸色一变,大声叫道:"别动!我自己来!"
服务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使得这位先生如此紧张。许奕飞摆摆手,示意服务生不用管他,一切都让他自己来。
付了车钱后,许奕飞拎着箱子朝酒店大门走去,服务生一脸疑惑地跟在后面。进了大堂,许奕飞没有去前台,而是直接朝电梯走去。
"哎!先生!"服务生叫住了他,"您要是要住宿的话,请到前台办理手续。"
"我?"许奕飞指了指自己,"我不住宿,我是来找人的!我找林剑豪。"
这个名字仿佛有着极大的魔力,服务生脸上顿时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您找我们林总?"
"是啊!就找他。"许奕飞笑着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看见服务生直直地站在那里,脸上依然挂着那错愕的神情。
总经理办公室在大厦的顶层三十六楼。电梯缓缓地向上升着,许奕飞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块表,"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的确,今天的电梯似乎特别慢,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到楼顶。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许奕飞眼帘的是对面墙上的一幅熠熠生辉的全天星图,这是用上等的各色珠宝镶缀的,并且用金线绣出每个星座的划分线。不仅星座的位置丝毫不差,就连每颗星星的颜色也做到了惟妙惟肖,红宝石、蓝宝石、钻石、黄玉、水苍玉、玛瑙、祖母绿……各种颜色的珠宝交相辉映,把过道照得是一片明亮,而且在这明亮中还蕴涵着宝气和祥瑞,给人一种安全感。
"这小子,下了那么大本钱做了这个全天星图来护佑,看来这次他的麻烦还真不小啊!"
许奕飞摇了摇头,朝走廊深处走去。
整个走廊墙上都挂着佛像,个个低首垂眉,面露慈祥。墙上连一扇门窗都没有,除了满壁的佛像外,露出的墙壁上全都涂成了红色,只是不知何故,红色中隐隐透出发黑的样子,而且空气中也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若不是许奕飞的嗅觉特别灵敏,也不可能把它从空气清新剂的香味中辨别出来。许奕飞凑近了墙壁仔细地看了看,并且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摸。"是狗血!用狗血涂墙,天哪!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许奕飞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中的保险箱。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大门,边上的牌子写的是"总经理室"。门前铺着一张地毯,上面绣的是金刚经全文。
门上虽然没什么,但是细心的许奕飞还是发现这门是用桃木和桑木所制。
门把手不是常见的圆球,而是铸成一个虎头的形状。门楣上还挂着一个八卦盘。总总?象都透露出了主人此时正在竭力躲避着什么。
许奕飞叹了口气,举手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声音,带着三分疲惫。
许奕飞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许大师你来啦?快进来!快!"里面的声音十分地急切,充满了兴奋。
许奕飞打开了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一丝亮光都没有。"林总,你就这?招待我啊。我可是明人不作暗事啊!"许奕飞笑着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开玩笑?"那个声音有些着急,"不是我不想开灯,我怕开了灯会吓到你。"
"哈哈,我许奕飞什么场面没见过?要是随随便便就害怕,我怎么当许家传人啊?"
"这……"林剑豪犹豫了一下,"好吧!我现在开灯了,你可要作好心理准备!"
灯光亮起来了,许奕飞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哪!眼前的景象令他这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要腿脚发软办公室的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形,林剑豪总经理的位置在处在太极的正中,此刻的他正不住地在簌簌发抖。而在他的身后的墙壁上,赫然浮现出一张扭曲的女子的面孔,表情十分痛苦,仿佛正在受着无穷的煎熬痛苦一般。最恐怖的是,从那张脸的眼睛里在不断地流出血泪,顺着墙壁淌到地上,积聚了好大一滩。
"冤鬼血泪!"许奕飞的嘴里蹦出了一句话。
"大师真神人啊!上次请来的那个袁大师也是这?说的。他在外面帮我布下障碍,抵御那东西,原来以为清除干净了,可是今天早上那张脸又出现了,还在不停的淌血,真吓死了我,只好请大师您来救我。"林剑豪颤抖地说道。
"袁先生?是不是袁云峰?就他这点微末道行也敢称大师,也就是骗骗你们这种人的钱!现在没辙了,就找我?我不成了给他擦屁股了?!" 许奕飞生气地说道。
"哎哟!许大师,是我错了!你快救救我吧,我给你的报酬比他多一倍!"林剑豪哀求道。
"报酬什么的先别谈,成了以后再说!"许奕放下手中的保险箱,拨好密码。只听得"嗒"地一声,保险箱打开了,里面是一个木制的小盒,上面还贴着一道封条。
许奕飞将手平放在木盒上,口中念道:
"真人至妙,若有若无。仿佛大渊,乍沈乍浮。 诸天之力,开我宝箓!"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揭起盒上的封条,那张黄纸在空中转了三个圈后落在了许奕飞的手中。许奕飞打开盒盖,里面装着一根竹简,一根银针,还有一卷帛书。
许奕飞拿起那卷帛书展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篆。许奕飞将它对准那张正在滴血的脸庞,念念有词道:"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邪物,辟除不祥!"
帛书上的小篆渐渐透射出金光来,足有两丈开外,直射在那张脸上。那张脸急剧地扭曲起来,从中间泛起了波纹状的东西,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然后渐渐地平息消退。墙壁也恢复了本来的面目,雪白光滑,那张脸和血?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呵呵,成了!"林剑豪高兴地叫道,"这个法儿管用!真不愧?许家传人啊,果然有本事!"
许奕飞二话不说,将帛书卷好放回盒中,又贴好封条,将木盒锁进了保险箱,这才在林剑豪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林剑豪笑嘻嘻地道:"许先生,你要多少酬劳,尽管开口!"
许奕飞摆了摆手说道:"酬劳可以慢慢说,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招惹那只鬼的。"
林剑豪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许奕飞一根,帮他点了火,接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根,却把打火机放回了口袋。"戒了很久了,可习惯还是改不了。见笑了。"林剑豪叼着烟笑道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正常!这里在清朝原来是个义庄,民国时建了医院,前几年医院搬迁,我就买下这片地,准备建一座大酒店。可是在建造的时候怪事不断,在建到二十八层的时候,一个工人莫名其妙地就从脚手架上跳了下来,当时我并不在意,以为那是偶尔失足,赔了点钱就没事了。等建到三十二层的时候,又有一名工人摔死,结果我又赔了一笔钱。不过造幢楼难免会出点事情,工伤事故也是免不了的。那时我也认为没什么。没想到建到第三十五层的时候也就是倒数第二层的时候,又发生了相同的事,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这幢大厦的施工图,许先生请看……"
林剑豪从抽屉中取出一张蓝色的图纸摊在了桌子上,那是大厦的平面图,在上面用红笔画着一个圈。 "这是……"许奕飞问道。
"那时三名工人跳楼的地点,三次跳楼事件,尸体都落在同一个地方,这难道不有点奇怪吗?"
许奕飞弹了弹烟灰,说道:"看样子是有人想借此来施一些邪术。"
林剑豪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过于诡异而已。但此后一直到酒店开张都是太太平平,没出过什么事,我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一星期前,这墙上忽然就出现这?一张鬼脸,又说是什么冤鬼血泪,我自认问心无愧,怎么会被冤鬼缠身呢,这不是太冤枉了吗?!"说到此处,林剑豪已是一脸委屈。
"人死后一般就魂飞魄散,但其人若死前有极大伤心怨恨之事,死后一灵不昧,藉生前一口怨气一腔怨恨而托形,得以不散,不入轮回,游离世上,专?报仇。且生前恨意越强死后的法力也越大,在某些因缘巧合之下还会成为更厉害的邪物。从种种?象来看,这只冤鬼的力量十分强大,你门外那么多辟邪驱魔之物都挡它不住,还是被它的怨气渗入而结成冤鬼血泪,恐怕我对付起来也是极?棘手的。"许奕飞缓缓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大师,救救我啊,要我给多少钱都可以!"林剑豪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许奕飞面前,连连磕起头来。
许奕飞忙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我再在门外帮你设下些抵御之物,冤鬼七天之内应该无法进来,你只有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千万不要踏出房门,我回去准备捉鬼的东西,七天后再来。希望能够解决掉那个家伙!"
许奕飞走出兰星酒店,心中一片沈重,说实在的,他对七天后是否能敌得过那只冤鬼毫无把握。"还是回家先看看书找点资料,希望能有所发现。"许奕飞一面想着,一面伸手准备拦一辆的士,一瞥眼看见袁云峰正站在马路对面朝他招着手。
"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坏事!还是不理他?好。"许奕飞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嗨!小飞!我叫你呢!怎么不理我啊?"袁云峰一面叫着,一面乱穿马路跑了过来,差点引起车子连环追尾。
这下许奕飞再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了,笑嘻嘻地问道:"那么有空?没出去骗人啊?"
袁云峰一拳打在许奕飞肩头,笑着说道:"是啊,下午一直都在闲着,你呢?骗了几个了?"
许奕飞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一辆的士就停在了他们面前。"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回家了!"许奕飞一弯腰钻进了车子。
袁云峰动作更快,一开后车门就扑了进去:"正好顺路,搭我一程吧?"
许奕飞不便拒绝,只好吩咐司机开车。
一路上袁云峰总是一搭没搭地和许奕飞聊天,许奕飞看了会儿窗外,接着便闭幕养起神来。大概袁云峰也知道有些无聊,便住口不说,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看着。
许奕飞听到后座没动静了,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这七天应该怎么准备。"冤鬼血泪,冤鬼血泪,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且回去翻翻书找找看以前有没有记载。"
"冤鬼血泪。乃怨罗煞出现前之征兆,其状?墙上浮现人面,面貌狰狞,血泪斑斑,恐怖绝伦……"袁云峰忽然大声念了起来。许奕飞一下子跳了起来,"怨罗煞?云峰,这是什么书?给我看看。"
袁云峰哈哈大笑道:"这是我们袁家祖传的记载天下异相的宝典,不能给外人看的!而且我全靠它来骗人的!"
许奕飞一阵脸红,心想自个儿家传的书上或许也有,不必低声下气求他,于是便不再说话。
到了家,许奕飞连忙去书房找资料,可是翻阅了几乎所有的典籍,都找不到关于"怨罗煞"的记载,难道真的只能去求袁云峰?一想到那家伙,许奕飞心里就来气,这小子家传典籍一大堆,自个儿却没什么本事,整日价到处招摇撞骗。虽然他和自己是大学同学,但道不同不相?谋,许奕飞从来都是看不起他的,觉得袁家上代先辈那么风光上至唐朝的袁天罡,袁守诚,下至民国的袁度,哪个不是皇亲国戚文武将相的座上客幕中宾,怎么到现在会出这?一个败家子?想想自己许家,除了晋朝的许旌阳外,几乎没出过一个名人,空负了这一身本事!许奕飞叹了口气,或许天气有些炎热的缘故吧,他的额头沁出了粒粒汗珠。他脱下了外套,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沙滩裤,背上的太极标记十分显眼,这是他们许氏一族传人的标记,每一代只能有一个传人,通常是长子长孙,但间或也会以法力强弱作?选择的标准。
许奕飞的父亲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但由于天资聪颖,深受祖父疼爱,因此尽得真传,顺利地成为接班人。而许奕飞是独子,所以许氏一族传人注定是他,逃也逃不掉。可是他并不愿意做除魔驱妖的法师,虽然能挣很多钱,但也会丧失很多快乐!而且许家的祖训偏偏认为斩妖除魔是责任,决不能因贪财而收钱。他才不管这个呢,每个月偷偷揽那么一两笔生意,收点小钱,谅老爸也发现不了。
许奕飞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在左颌下有一道淡淡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喉头,那是念大学时在学校的无名湖畔抓水鬼而留下的纪念。那真是一场殊死搏斗,当时的许奕飞还没有接受祖传的三宝,法力略逊一筹,几乎命丧当场,而同去的袁云峰在水鬼一现形的时候就厥过去了,连忙都没有帮上,都是靠许奕飞自己才摆平的,但从此颌下就多了一条疤痕。这也是他正式执掌许氏三宝的标记,因为那天也是他二十岁的生日。
电话声把许奕飞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走过去拿起了电话:"喂!我是许奕飞,哪位?"
"是我,袁云峰!"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呵呵,没事,想问问你要什么帮助,我家的书或许能帮得上忙,反正我也不看也浪费,你过来看吧。"袁云峰邀请道。
许奕飞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但被袁云峰这?一说,反而有些踌躇起来。老实说他真的很想去看,但是又拉不下这个脸来。而现在袁云峰打电话过来邀请,令他多少觉得有点像施舍的感觉,这使得他十分地不快。
"不了,谢谢,我已经查到了!"许奕飞撒了个谎。
"哦?是吗?那祝你好运吧,有事就找我!"袁云峰笑着说道。
"好的!白白!"许奕飞挂上了电话,该怎办呢?眼下只有袁云峰那儿有关于怨罗煞的文献,可已经被自己回绝了,问问老爸吧。
许奕飞拨通了老家的长途电话,可是父亲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冤鬼若是沾染了魔物就有可能变成怨罗煞,法力大小与那魔物有关。在曾高祖那一代出现过一次,当时一个冤鬼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天狗食月,怨气与黯月华结合,变成了怨罗煞,吃光了两个村子三百多人,曾高祖动用了祖传三宝才将他收服,而自己也被废了一条胳膊。小小一缕黯月华就已经使怨罗煞如此厉害,要是其他更强大的魔物呢?总之遇到怨罗煞千万要小心,能不招惹就千万不要招惹。末了父亲又加了一句,好像当时曾高祖是和袁清干在一起,或许袁家会有什么资料留下来也说不定。
许奕飞知道袁清干是嘉庆年间有名的术士,是民国第一相士袁度,也就是袁云峰的曾祖的祖父。"看来袁家真的有记载啊。唉,到头来又得回去求他,真没面子!"
既然是父亲的建议,许奕飞也不好再坚持了,当下就给袁云峰打了个电话表示想过去翻阅袁家的典籍资料。袁云峰却懒懒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还来找我?"
许奕飞陪笑道:"我查的资料不完全嘛,你们袁家历代显赫,一定有详尽的记载!"
袁云峰哈哈笑道:"什么不完全?根本是查不到吧?曾高祖清干公曾经和你们许家一起携手对付过怨罗煞,并写下了当时的情形,我看了,?发蛮大的,你快过来吧!咱们可以好好探讨探讨!"
许奕飞被他说中了,脸上有些发烧,可听到有记载,立刻变得十分高兴:"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你要吃宵夜吗?我帮你带点过去。"
那是一本厚厚的线装古书就是袁云峰在计程车上看的那本宝典,封面上写着《如是我见》四个大字,笔力遒劲,看来这本书是袁清干亲身经历的事件。袁云峰把书翻开,指着一页说道:"你看,这里就写到了那次与你们许家一起对付怨罗煞的经过。"说完把书往许奕飞手里一塞,就开始啃起他买回来的炸鸡腿来。
许奕飞小心地翻着书页,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十分工整,这一节的题目就是"怨罗煞"
。 "怨罗煞,?冤鬼吸取邪物所化,近于魔道,法力极高,鲜有出现,道光年间曾现于湘西。湘西民妇林氏,因路人乞水,与之交谈而受婆詈,于九月十五身着红衣自缢于村口,时天狗食日,怨气与黯月华相合,化?怨罗煞,食尽全村三百人丁。余与许诚设玄天阵困之而不能灭,后诚自断一臂饲之,终化其戾气,含笑而没。"
短短一百多字读来令人胆战心惊,许奕飞将书合上,揉了揉太阳穴。想要消灭怨罗煞,看来是不可能的,曾高祖用的是类似佛祖舍身喂虎或割肉饲鹰的方法感化了它,但要是不成功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许奕飞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袁云峰吃完了两只鸡腿,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起电视来。许奕飞把书朝他的脸上扔了过去,"喂,还有别的记载吗?"
袁云峰伸手接住了"暗器",大叫道:"小心点,那可是我曾高祖的写的古董啊!就这一条,看来你也只能学你曾高祖,到时候来个壮士断腕吧!"
许奕飞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断了手臂后还是不能感化它呢?那样一切都完了!"
袁云峰也知道许诚的办法也是侥幸而已,由于黯月华威力不强,那个怨罗煞并未完全入魔道,要是这次的怨罗煞沾染的更强的魔物呢,那恐怕到时候连自杀都没用了!"那我们该怎么办?这只怨罗煞的法力应该极大,林剑豪办公室外那么多辟邪之物依然挡不住戾气的侵入,冤鬼血泪照样出现。"许奕飞的头更低了。
"我们如今需要弄清楚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冤鬼沾染的魔物到底是什么;第二,冤鬼为什么要找林剑豪;第三,那三个坠楼的民工和怨罗煞的出现到底有没有关系。"袁云峰分析道。
许奕飞没想到这个他一直认为是没什么本事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这三条正是他现在所必须搞清楚的,他不由得对眼前之人另眼相看了:"云峰,你说我们该如何下手呢?"
"如何下手?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冤鬼的来历我们还得落在林剑豪身上!"袁云峰说道,"可是他口风紧得很,就是不肯说。后来我托我一个在民政局工作的高中同学,设法调了他的档案出来,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令我疑惑的地方就是他的籍贯,上面写的是广东。但听他的说话,明明带着苏南的口音。"
"这个可能是他出生在广东,长在苏南呗!"许奕飞随口说道。
"不!他的学籍记录显示,小学中学一直都在广东,直到上大学才去了苏州,一个人从小讲的语言一般不可能忘记的,但林剑豪居然听不太懂广东话,这是其一;其二,我也去工商局查过,林剑豪的公司是四年前注册的,也就是建兰星大酒店前两年,当时的法人代表是谢熙晖,直到大酒店奠基前一个月才改成林剑豪,之前谢熙晖已将自己的所有股份转让给了林剑豪,使他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然后此人就出国去了,一直没回来过。我的直觉告诉我里面大有文章!"
许奕飞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林剑豪本人身上也有着诸多疑点,要想在七天之内找到那三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点不可能!"
"错!不是七天,是十四天!不是三个问题,而是两个问题,因为我在上个星期的七天时间里已经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了!"袁云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已经解开一个问题了?"许奕飞惊讶地问道,他越来越觉得袁云峰是那么深不可测,难以捉摸,看来以前对他的种种感觉看法都是错的,他绝非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袁云峰给许奕飞和他自己都冲了一杯咖啡,然后慢慢地搅着小勺,望着那不断蒸腾上升的热气,慢慢地说道:"是的,我这七天来一直不在本市,就是在寻找答案,我知道等七天期限一过冤鬼血泪出现的时候,林剑豪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也正在想怎么也把你拉进来一起对付那只怨罗煞,这下正是一个好机会,而且以你的法力再加上祖传的三宝,应该可以再拖七天,到时候我们若能找到对付它的办法自然好,要是找不到,说不得,只好拼死一战听天由命了!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到了冤鬼和林剑豪的关系,料想你也一定看到了冤鬼血泪,这才到酒店外面等你。"
许奕飞脸上一红,原来袁云峰早在两个星期前就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了,要是换了自己未必会考虑那么多,更不会想到要和袁云峰合作,枉学了那么多年的道术,真是惭愧啊!袁云峰继续说道:"我去了林剑豪的家乡调查,发现他从小父母双亡,由舅舅抚养长大,后来考取了苏州大学,毕业后进入谢熙晖的公司工作,一直节节高升,似乎谢熙晖有意要培养他作?接班人,两年前些他从谢熙晖手中取到股份成为最大股东后,立刻着手建造兰星大酒店,而谢熙晖则不知所踪,据说是出国了。但我从中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线索谢熙晖是南京人,讲话正是苏南口音!"
"什么?"许奕飞\"唰"地站了起来,"难道你的意思是……"
"不错!现在林剑豪其实就是谢熙晖,真正的林剑豪应该已经死了!"袁云峰说出了许奕飞想要说的话。
"我明白了,为什么谢熙晖要那么提升林剑豪,还把所有的股份转让给他,原来那是给他自己准备的。但为什么他要选择林剑豪这个广东人呢?在苏州无锡本地找一个不是更安全些吗?"
"或许里面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吧。我估计那个怨罗煞就是林剑豪,他是回来找谢熙晖报仇的!但谢熙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魔物?怨灵?还是别的什么?还有他造兰星大酒店是不是也有什么目的呢?"袁云峰的眉头开始皱起来。
许奕飞有些头疼,从三个问题发展引出那么多新问题,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他用力地按着太阳穴,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走着,无意间看见墙上的挂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叫起来:"我知道兰星大酒店的秘密了!"
袁云峰也跳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许奕飞指着挂历说道:"兰星大酒店原来是这个!"
袁云峰顺着许奕飞的手指望过去,挂历上的图案显示的是民间故事白蛇传中的一幕,法海举着钵盂,白娘子伏在地上,下半身已经是一条蛇尾,在她的头上,有一座宝塔从天而降,正要压下,上部空白处是画的说明"白娘子永镇雷锋塔"。
袁云峰瞪大了眼睛,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过了半天才喃喃地说道:"兰星大酒店是座镇妖塔?" "很有可能。兰星酒店平面图正是一个八角形,符合塔的要求,这座塔有三十六层,显然设计的人是用它来镇压法力十分强大的魔物妖物,莫非就是那只怨罗煞?"许奕飞猜测道。
"那要是这样的话,三次坠楼事件也就有解释了!"袁云峰说道。
"哦?是什么?"
"以生魂铸塔,增加塔镇妖的威力!你还记得三次坠楼事件都是在哪一层发生的吗?"
"记得,第一次是在二十八层……"
"三界!"
"第二次是在第三十二层……"
"四梵天!"
"第三次是在第三十五层……"
"三清天,再加上顶层的大罗天,正好是三十六天!每一个生魂镇一部,大罗天由林剑豪也就是谢熙晖亲自镇守,再加上你我设下的诸般法宝符咒,在如此强大的威力下,怨罗煞的戾气依旧能够渗入结成冤鬼血泪,看来它的法力比我们估计的足足强了七八倍有余,别说是我们两个人了,恐怕当今世上无人能敌,这下完了!"袁云峰哭丧着脸,倒在了沙发上。
"再找找,看看有什么制服怨罗煞的方法,总比在这儿等死强!"许奕飞拿起那本《如是我见》翻着,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丝线索来。袁云峰进去抱了一大堆线装书出来,一本一本拿起来介绍:"这是我曾祖的《如是我见》,这是我祖父的《如是我见》,这本是我爸的《如是我见》……"最后他拿起薄薄的几页纸,说道:"这是我的《如是我见》,才刚开始动笔,第一篇就是无名湖畔水鬼,哈哈。"
"你还笑,你胆子那么小,当时腿一伸眼一闭就什么都不理了,害得我一个人对付那东西,差点就挂了!"许奕飞一面翻着书,一面没好气地说道。
"嘻嘻,那不是我第一次捉鬼嘛,没做好心理准备!这次对付怨罗煞决不会出意外了。"
袁云峰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说实话,许奕飞是知道袁云峰的法力程度的,这个人天生懒惰不肯修炼,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法力也就和自己念高中时差不多,决不是捉鬼的好帮手。可是他头脑清晰,尤其擅长逻辑推理,而且家传典籍?多,见识一定在自己之上,以他的头脑再加上自己的身手,应该是鲜有对手,但此刻面对的是怨罗煞,实力相差未免过于悬殊了。这次行动还是不要让他去了,免得白白牺牲。
袁云峰拿出一张纸,把目前所要解决的问题全都列了出来:1. 林剑豪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变成了怨罗煞?2. 怨罗煞借何邪物成形,?何法力如此之强?3. 谢熙晖是何物??何要建兰星大酒店?4.许奕飞凑了过来,指着那个4字问道:"干嘛空了一个问题?"
袁云峰叹了口气,拿笔在那个"4"字上圈了一下,说道:"要是我们能够回答出前三个,那么第四个问题自然而然就会出现了!你明天去查查谢熙晖,我再好好找找以前的《如是我见》,看看会有什么线索。"
第二天中午许奕飞又来到了兰星大酒店,一进酒店大门他就掏出了罗盘,可是指标却纹丝不动,"没有异常!"
电梯里,"没有异常!"
顶层。那张镶满珠宝的全天星图下,设了一张崭新的的台子,后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她一看见许奕飞从电梯里走出来,便站了起来:"先生,请问您找谁?"
"呃,我找林剑豪。"
"请问你有预约吗?"姑娘看样子是总经理秘书,正在履行她的职责。
"没有,我昨天来过的,你当时好像不在!"许奕飞解释道。
"对不起,我是今天第一天刚来上班的。请您稍等,我先请示一下林总。"说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不一会儿,她就面带笑容地把许奕飞领了进去。
林剑豪的脸色依然很差,不过比起昨天来已经是好多了。他一看见许奕飞来了,脸上的神情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许先生,你来啦!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许奕飞点了点头,掏出了罗盘,"也没有异常!"那只怨罗煞仿佛消失了一般,一点痕?都没留下.
林剑豪叫秘书上了茶,这才坐定问道:"许先生这次来有什么要问我的呢?"
许奕飞想了一想说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道林先生是否能够告诉我他的下落。
" "谁呀?"
"谢熙晖!贵公司前任总经理和董事长。"许奕飞不露声色地说道。
林剑豪几乎没什么反应,但细心的许奕飞还是注意到他的眉毛向上微微跳了跳,林剑豪平静地说道:"谢先生出国定居去了,我们也联系不到他。"
"是吗?那就算了!"许奕飞嘴里不说,可是心里知道他们关于谢熙晖和林剑豪的推测多半是对的,眼前的这个林剑豪不是他本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谢熙晖。但是罗盘又探测不到对方身上的灵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许奕飞又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林剑豪送到了办公室门口。许奕飞走过那条涂满黑狗血的走廊,看见秘书正在专心致志地处理文件,忽然脑中想起一事,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这件事十分重要,而且和眼前的这位小姐有关,但到底是什么事却一时抓不住。
许奕飞走过去问道:"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现在很忙!积压了两个星期的文件都等着我处理呢,没空!"秘书显然对许奕飞抱有敌意,以为他在动什么肮脏的念头,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流氓!"
许奕飞也不生气,嘻嘻笑着朝电梯口走去。突然,他全身一震,脑中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了"两个星期!"这位小姐是今天第一天上班,也就是说她上一任秘书是两星期前离职的,而这?一个大公司居然在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不请秘书任由文件积压,这难道不够奇怪吗?而且就在这两个星期里面出现了"冤鬼血泪\",这会不会有关系呢?回到家里,许奕飞刚想喝点水,袁云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飞,又有新发现了!快过来!"
许奕飞马不停蹄赶到袁云峰的狗窝里,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袁云峰在一位宋末元初的祖辈所着《如是我见》里找到了另一段关于怨罗煞的记载。
"怨罗煞,冤鬼与邪物相合而生。凡出现冤鬼血泪者,双七日后必定前来索命,唯以血肉偿血泪之法或可禳之。"
"血肉偿血泪?什么意思?"许奕飞掩卷问道。
"就是许诚所用的方法,以自身血肉偿冤鬼血泪,但也只是或可禳之,也就是说不是每次都有用的!"袁云峰说道。
"对了,今天我去找林剑豪了,你说得不错,林剑豪及有可能是谢熙晖的化身,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当下把秘书的事儿也跟袁云峰说了。
"两个星期?咦,那不就是书上说的双七日吗?"袁云峰说道。
临近午夜,月光穿过淡淡的云层,仿佛流水般透入每一个角落。兰星大厦静静地耸立在月光下,虽然已经快要到零点了,可是大堂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许奕飞和袁云峰不走正门,却悄悄溜到了大厦的一个角落里。
"你看,大厦正门朝东,居震位,?雷相,辟除妖魔,设计者的意图非常明显,以此来阻挡楼内与楼外的灵气交换,既防止内部灵气外逃,又阻止外部灵气侵入,高!实在是高!"袁云峰赞叹道。
"得得得,我知道你们袁家看阴阳宅在江湖上是排第一的,也不必在这里卖弄吧?快说正事!"
"你看我们现在是在什么方位?"袁云峰问道。
许奕飞看了看四周,答道:"西南方啊,坤位,阴气最盛之所!"
"对!这里也是三名工人坠楼之处!"
"是吗?原来如此,在坤位坠楼,那么整座大厦的阴气就会和灵气结合,增强生魂的威力,有利于护塔?"
"不错,我们就在这里开坛,把塔里的生魂拘出来问话!"袁云峰一把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八卦道袍。
"这……行吗?别忘了顶层可有林剑豪守着呢,被他发现了怎么办?"许奕飞有些担心。
"没事儿!我在他办公室门外设下的那些玩意儿可不是光为了抵御怨罗煞的,还有一项功能就是隔绝室内外灵气交换,因此我们在这里拘魂,林剑豪在办公室里是绝对感应不到的!"袁云峰得意地说道,"就等12点一到,准时开坛!"
"你的法器呢?白米朱砂黄纸,还有桃木剑都准备好了?别又像刚才那样召之即来挥之不去啊!" "刚才那是意外!坏就坏在那把假桃木剑上!这次我还是用原来的那把断剑,虽然被秽物沾染,法力只剩下不到一成,但对付几个小小的生魂应该还是没问题的!白米在我的口袋里,符我也预先写好了,到时候你用打火机帮我焚化就行了。"袁云峰一面说着,一面不时举起腕来看表,"还有五分钟,快了!"
许奕飞也感到一阵紧张,在阴气最盛的午夜,阴气最集中的坤位开坛招魂,这可是头一遭,千万别出岔子啊!"时间到!开坛!"袁云峰一手握着一把折断的旧桃木剑,一手握了一把米朝墙上?去,就像刚才招魂时一样。焚了黄符,喝道:"塔中生魂,速速现身!"
没有动静,周围连一丝灵气都感觉不到。"怎么会这样?"袁云峰有些诧异,"这座大厦里好像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正禁锢着那三个灵魂,居然招不出来!"他有些沮丧。
许奕飞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说道:"让我们许家的招魂术来试试吧!"从怀里取出放三宝的木盒,开了封,拿起帛书,对着墙壁展开,念道:"天地玄妙,幻化无方。招尔魂魄,直开阴阳!"话音刚落,帛书上就隐隐生出淡淡的雾气来,一丝一丝渗入墙壁之中。过不了多时,阴风四起,三个模糊的影子便从墙壁中慢慢地透了出来。
"快住手!"背后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是林剑豪的声音。
许奕飞吓了一跳,心神微乱,墙上的影子"咻"地一下全都不见了。"糟糕,还是被他发现了!云峰那小子不是说已经隔绝了灵气交换,林剑豪是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开坛的吗?"许奕飞朝袁云峰望去,只见他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两人慢慢转过身来,看见林剑豪正站在月光下,只见他头发散乱,额上大汗淋漓,仿佛是刚跑完三千米一样。
"原来是许先生和袁先生啊,你们这?晚在这里干??"林剑豪问道。
"我们在帮你想办法对付那只冤鬼啊!"许奕飞笑着说道,"法事才作了一半就被你打断了!"
"是吗?要做法事也应该去总经理办公室做啊,跑这里来干什么?"林剑豪追问道。
"哦!这里是那三名工人坠楼的地点,我们在这里设坛超渡他们呢!"袁云峰笑嘻嘻地回答道。
"恐怕不只那么简单吧?"林剑豪冷笑道,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是吗?那你说我们在干什么呢,林先生!哦,对了,应该是谢先生才对吧?"袁云峰一字一句地问道。
林剑豪脸色一变,却强笑道:"袁先生记错了吧?我姓林不是姓谢!"
"都一样啊,林剑豪和谢熙晖现在不就是同一个人??"袁云峰终于说破这件事,同时他也暗暗举起手中桃木断剑,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沈默,三人对立无言。
过了很久,林剑豪长叹一声,说道:"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不错,我就是谢熙晖,但我同时也是林剑豪!个中详情,还请两位随我去办公室详谈好吗?"
"这件事还要从四年前说起。许先生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片地以前的历史吧?"林剑豪(或许我们应该叫他谢熙晖)问道。
许奕飞正了正身子,说道:"你说这里以前是义庄,后来改成医院,几年前医院搬迁,你就买下这块地用来造酒店。"
"不错!据当时地方志记载,这里最初应该是一个土丘,而且每逢十五月圆之夜,辄有红气聚集于上,后战乱频繁,土丘也没了,本来也不算什么,但有人却在这里建起了义庄,这就大大有害了!" 许奕飞与袁云峰对望了一眼,均感到疑惑。
谢熙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从清末义庄开始建立一直到现在医院的拆除,一共是一百多年吧,这里一直是停灵之所,阴灵聚集,对于那些妖邪来说倒是修炼的极好场所!"
"你的意思是说这地下潜有妖邪之物?"袁云峰叫道。
"是啊,这地下原是前辈高人封印邪物之所,每逢月圆阴气最盛的时候出现的红气就是极好的证明,后来有人在这里建了一所义庄停灵,那邪物得以吸收阴灵,修行炼化。幸好被我发现了,这才设法让医院搬迁,打算在这里造一座镇妖塔来隔绝灵气,镇压邪物。但你们也知道市政机构的办事效率,等到镇妖塔开始破土动工,已经过去两年了,离天罡地煞之数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两年不到的时间,万般无奈下,我只好用生魂铸塔,希望能够镇压的住。
"三十六层代表三十六天,前二十八层代表的三界,加上后面的四梵天,三清天和大罗天,一共需要四个生魂。前三个我顺利地铸进了大厦之中,但最后一个却出了意外,变成了怨罗煞!本来用血肉偿血泪之法也未尝不可,我一把年纪了,早将生死看得极淡,但在此时正是封印邪物的关键时刻,我决不能就这样死去。这才请你们二位来相助。
"我一开始并未将实情告诉两位,也是我的一点想法,我是想看看两位是否有能力调查出答案。事实证明,两位果然是能力过人,不仅聪明,而且法力也高强,刚才我一直在极力禁住那三个生魂,可还是敌不过许先生的招魂术。这才快快过来阻止两位,万一生魂离开,镇妖塔法力大减,我怕会制不住那邪物!"谢熙晖一口气说了许多,听得许袁两人目瞪口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想不到这其中居然有那么多转折,变得如此复杂。袁云峰呆了一会儿,问道:"谢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懂那么多术学?"
谢熙晖微微一笑道:"我只不过是炼过些移魂招灵的术法而已,本名嘛不提也罢。眼下关键是要在五日后对付那只怨罗煞,再过三个月圆就到一百零八年期限了,镇妖塔将面临第一次严峻考验!这段时间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说到此处,脸上已是十分严肃。
"那怨罗煞究竟是何人所化?"许奕飞问道。
"林剑豪!"谢熙晖嘴里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剑豪?他不是应该是两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袁云峰有些不相信。
"我的确是用了他的躯壳,但我并没有驱走他的灵魂,这两年来我们两人的灵魂一直共用着一具身体!他也答应当第四个生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怨罗煞,他明明是自愿的啊!"谢熙晖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或许是事到临头他后悔了吧,毕竟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欲望,都不想死!看来林剑豪的冤魂正好遇到塔下的邪物,这才变成怨罗煞,对吗?"袁云峰问道。
"应该是的,那天是月圆之夜,是邪物法力最强的时刻,或许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戾气泄露出来,正好被他遇到。"谢熙晖叹道。
"那谢先生你知道塔下镇压的邪物到底是什么?"许奕飞问道。
"那我可不太清楚,总之应该是极厉害的东西吧。等把怨罗煞解决后,我会准备第四个生魂,到时候希望能够镇得住它!"谢熙晖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看表,"已经三点半了,我派人送两位回去吧?"
袁许二人起身告辞,谢熙晖送到了门口。忽然袁云峰像是记起了一件事,回头问道:"谢先生!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在两年前就借林剑豪的躯壳了呢?你自己的身体呢?"
"哦!因为我出了场车祸,半身不遂,所以必须找个身体完成我的计划。"谢熙晖笑着说道。
袁云峰点点头,不再说话,和许奕飞进了电梯。谢熙晖派的车子早就停在楼下,立刻载着他们回到袁云峰的住处。
"今晚上收获不小啊!"许奕飞感叹道,"谢熙晖居然会移魂的法术,那岂不是能长生不死?"
"不是的,就像人类器官移植一样,肉身和灵魂之间也存在着类似于免疫排斥的现象,如果两者不符的话,灵魂的能量就会减弱,时间长了甚至会使这个灵魂湮灭,所以鬼上身,鬼自己也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或许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魂魄受损吧,那只有精通此道的人才会知道,我对这个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袁云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天快亮了,我看你今晚也别回去了,就睡沙发吧,给你枕头!"
许奕飞接住了那个绣着八卦的枕头,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当许奕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袁云峰却不在家中。"这小子,一大早跑哪儿去了?"许奕飞粗粗洗漱了一下,穿好了衣服,打算去楼下的小摊吃碗馄饨,低头却发现拉桶边的地上有个纸团,看样子是袁云峰早上倒垃圾时掉出来的。
许奕飞一时心血来潮,把它捡了起来。"不会是情书吧?哈哈!"他一面笑着一面把纸团展了开来。 "1.林剑豪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变成了怨罗煞??谢熙晖所杀!2. 怨罗煞借何邪物成形,?何法力如此之强?镇压邪物之戾气???3. 谢熙晖是何物??何要建兰星大酒店?一个懂移魂术的人,兰星是镇妖塔。
4. 我们所知的是事实真相吗?"
"这就是前天晚上我们分析的问题嘛。云峰说知道了前三个问题的答案就知道第四个问题是什么。看来他似乎对谢熙晖的话有怀疑啊!"许奕飞想道。他走进了书房,桌子上摊着纸笔,看来袁云峰一夜没睡,一直在想问题。
许奕飞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的是:"问题一:林剑豪变成怨罗煞,?何前三名生魂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所镇压邪物的戾气到底有没有可能逸出?问题二:谢熙晖是如何知道我们在坤位开坛招魂?难道他当时不在办公室?问题三:?何谢熙晖要借林剑豪的躯壳,他不怕灵魂湮灭?问题四:"
依旧是空了最后一点,许奕飞知道只有明白了前三点才会提出第四点来,这是袁云峰想问题的一贯风格。
"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许奕飞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纸去接电话。
"喂?阿飞吗?我是云峰,你吃过早饭没有?"
"没呢。刚起,打算下去吃馄饨。"
"正好我也没吃,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吧。"
"你昨晚没睡,一大早就出去干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哦!你进书房了吧?呵呵,昨晚我睡不着,就在那里想问题喽。早上我去查资料去了……不说了,我马上就到!"袁云峰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过了十分钟左右,袁云峰抱了一个大大的档案袋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饿死了,拉着许奕飞就往楼下跑。许奕飞跟着他来到小吃店,要了两碗馄饨。
"你去查什么资料啊?非得那么早?"许奕飞问道。
"我去工商局查了谢熙晖以前的公司的资料,果然大有发现!"袁云峰嘴里含着两只馄饨,含含糊糊地说道。
"什么发现啊?"
"谢熙晖的魂魄可以借居林剑豪躯壳两年之久却毫无损伤的原因!"袁云峰满意地吞下最后一只馄饨,笑着说道。
两人回到家中,袁云峰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份资料递给了许奕飞:"你看,谢熙晖出生在南京,是个孤儿,在苏南的农村插过队,知青返乡时他回到了南京,不久又来到了本市,在市殡仪馆工作了二十多年,于九十年代初下海经商至今。他在生意场上从未失败过,算得上是个商场奇才。但如今看来,他做生意时多半也是用过些驱魂招鬼的伎俩,否则哪有这?顺利的?"
"说不定人家做生意就是强嘛!这个不能算是疑点。"许奕飞说道。
"这个当然与这件事无关啦,我是猜想的嘛!关键是在这里,你看,谢熙晖和林剑豪两人之间有两个相似之处。"袁云峰一面说着一面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谢熙晖 林剑豪家庭成员 孤儿 孤儿婚否 未婚 未婚出生日期 1950.2.24 1974.1.25"
"这第一个第二个勉强说得过去,这第三个嘛……"许奕飞疑惑地说道。
袁云峰拍了拍许奕飞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呀,就会斩妖除魔,那么明显的相同点你都看不见?再仔细辨辨?"
"哦!我看出来了!他们都是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50年2月24日应该是庚寅年戊寅月庚寅日,而74年1月25日则是甲寅年丙寅月丙寅日!"
"不错!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他们二人应该都是寅时出生,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四寅聚会,在命理上是尾火虎入煞,诸鬼不能近。或许这两点才是谢熙晖选择林剑豪的原因吧。"袁云峰道。
"是啊。找一个命格相同的人会不会使魂魄的损伤小一点呢?再加上林剑豪是孤儿又没结婚,找他借壳也省却许多麻烦!"
"即使是小,损伤还是会有的,除非他还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我还怀疑谢熙晖本人也是被借了壳的!在他之前可能还有一个于1926年3月2日,也就是丙寅年庚寅月庚寅日的寅时出生的人,再前面或许还有。小飞,你说得对,谢熙晖是可以长生不老的!"袁云峰激动地大声叫道。
许奕飞的脑袋也有点晕,这个看法太令人震惊了!长生不老,这个几千年来人类一直在追寻的梦想居然能够真的实现?!但愿袁云峰的猜想是错误的,否则谢熙晖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天知道他已经活了多少年了,说不定比爷爷的爷爷年纪还要大呢!"啊!你还记得谢熙晖说的一句话吗?"袁云峰突然叫起来。
"哪一句?"
"本来用血肉偿血泪之法也未尝不可,我一把年纪了,早将生死看得极淡,但在此时正是封印邪物的关键时刻,我决不能就这样死去。还记得吗?"
"是说过这句话。怎么啦?"
"谢熙晖怎么会知道那冤鬼化成了怨罗煞呢?而且他还知道血肉偿血泪的方法。要不是袁家先祖留下那两条记载,谁会知道世上有怨罗煞这种东西?我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提起过,看来他应该一早就知道的!"
"对啊!我们一直都是说冤鬼的,倒是他自己先说出怨罗煞三个字!"
"他自称只是炼过些移魂招灵的术法,虽然昨晚他敌不过你们许家祖传之宝,但却远远强过我的术法……这个人肯定活了不止两世!"
"当务之急是先对付怨罗煞,然后是弄好镇妖塔,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你管他过了几世呢!"许奕飞觉得袁云峰有些想得太多了。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谢熙晖这个人不够可靠,有些担心而已。"
"或许我们多虑了呢?说不定他也恰好见过什么记载,天下又不止你们袁家一家的《如是我见》啊!我不管谢熙晖是好是坏,总之现在我们的共同敌人是怨罗煞,你也知道它的威力,要是制不住它,恐怕全市的人全死光都不够!"许奕飞大声说道。
"好吧,不过我们自己也得提防着点,别太相信他了。"袁云峰也知道现阶段的重点在于解决怨罗煞,对于谢熙晖的怀疑也只能暂时搁在心里。
"这次的怨罗煞威力不强!我们起先都误会了。"袁云峰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怨罗煞是从外面来的,其实不然!那只怨罗煞就在谢熙晖的办公室里,因此虽然我们布下诸多抵御的符咒法宝却依然能够出现冤鬼血泪。"
"那谢熙晖呆在办公室里反而是最不安全的?"许奕飞问道。
"是啊,看来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解释为什么昨晚他能够感觉我们在招魂,因为当时他根本不在办公室里!这也解释了我昨晚想到的一个问题。"
"哈!我当时还以为是你牛皮吹爆了呢!"
"去去去!我对我们袁家的符箓有信心,绝不可能出差错的!"袁云峰自豪地说道。
"那你想好了对付它的办法没有?"许奕飞问道。
"还没有!不过到时肯定要劳驾你来布玄天阵的。"袁云峰一拍许奕飞的肩膀,"我要先去找把好的斩魔剑,我刚才已经看好了一把,你陪我去看看吧,买那种玩意儿你在行!"
许奕飞拗不过,只好随他去了。两人来到市里的古玩一条街,袁云峰拉着许奕飞进了一家小小的店铺,刚一进店就听见店主在骂人:"你怎么可以用它来切西瓜呢?这把宝剑就被你这?毁了啊!"
两人这才看清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把短剑,低着头,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喂!老板!我早上订的那把剑呢?"袁云峰问道。
店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上来陪笑道:"真对不起您!我们家那口子一时找不到西瓜刀,就把您看中的那把宝剑来切西瓜了。你看这……"
"什么?切西瓜?!"袁云峰喊道。
"是啊,这婆娘没知没识的!我知道您要的是能斩妖除魔的宝剑,可现在那把剑切了西瓜,恐怕威力尽失了呀!"老板无奈地说道。
"有那么严重吗?"袁云峰有些不相信。
"当然啦!好的剑都是有灵性的,宁可自灭灵光,也不肯玷污半点。古人说得好:千?之弩,不?鼷鼠发机。不就是这个理儿吗?"
袁云峰捅了捅许奕飞,小声说道:"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没灵性了?"
许奕飞凝神望去,只见那把剑灰扑扑地,就像一把普通的剑,没有半点儿灵光。"嗯,这把剑已经没用了。"
"那怎么办?老板!我可是付了定金了啊!"袁云峰问店主道。
"当然当然,小店按规矩双倍退还给您。"店主走到收银台那里,取了两张百元钞给了袁云峰。
袁云峰摇着头把钱收好,拉起许奕飞就走。许奕飞回头向店主告别,突然看见柜台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咦!那是什么?"许奕飞走了过去。
柜台后面放着一只大木箱,店主见许奕飞又走了回来,便又迎上来问道:"先生还想要点什么?"
许奕飞一指那只大箱子,问道:"那里面装了些什么?"
"这里面啊?是今天刚到的一批古玩,还没来得及整理归类呢,就胡乱堆在这儿了。"
店主解释道。
"小飞,怎么啦?"
"云峰,你不是正在找好的宝剑吗?它就在这个箱子里!"许奕飞指着那个箱子说道。
"是吗?老板,打开让我看看吧。"
店主取了钥匙,将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字画,将字画一件一件取了出来,箱子底部果然有一把剑躺在那里,店主把它交到了袁云峰手里。
这把剑不足三尺,也是一把短剑,剑鞘上布满了鳞片,上面还刻有古怪的图案。袁云峰"刷"地一下将剑拔了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顿时满室生寒。那把剑极薄,还泛着点点亮光。
"这把到底是什么剑啊?这?牛!"袁云峰感叹道。
"先生您运气好啊,这把剑可是超级宝物啊!"店主赞叹道。
"你怎么知道它一定是宝物呢?"许奕飞问。
"《酉阳杂俎》中有记载嘛,鳞铁星錍,有时而吼,郑云逵还用来斩过妖呢!谢谢,两千块!"店主立刻报出了价钱。
"什么?两千块?那么贵!"袁云峰大叫道。
"不贵啦,这把剑比你早上看中的那把强多了!你真的想要,一口价,一千八!"
"再便宜点嘛!"袁云峰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半小时后。路上。
"哈哈!才八百块就搞定了,我真是讨价天才啊!"
"是啊,还白送你三张黄符呢!"
"那是骗人的,你要你就拿去吧!"
"我总觉得那个店主不简单呢!"
"是吗,我倒不觉得!不过我的朱砂和黄纸都是在他那里买的,特别好用!关键是便宜,哈哈!对了,这几天我要到外地去一趟,不过我会及时赶回来的,千万别跟谢熙晖说。"
袁云峰不知道去了哪里,整整过了四天,一点消息也没有。眼看就要到了怨罗煞现形的日子了,许奕飞心急如焚。"这小子,到底死哪儿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对付怨罗煞不成?!" "喂。许先生吗?我是林剑豪,你准备好了没有,今晚就要行动了!"谢熙晖打来了电话。
"准备好了,不过可没有把握,尽力而?吧!"许奕飞答道。
"没关系,我也学过些法术,再加上袁先生,我们三个人应该可以和它拼一拼了。对了,袁先生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呢?他出去了吗?"
"噢!他啊,一直住在我这里,你要跟他说话吗?"许奕飞撒了个谎。
"不了!我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哈哈!咱们晚上办公室见吧!"
晚上八点,许奕飞赶到了兰星大酒店,袁云峰却还未出现。许奕飞抬头望去,在大厦顶端隐隐有一层灰黯的气云在盘旋围绕,说不出的诡异。
"果然要出现了!"许奕飞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祝祷道,"许家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许奕飞此次除魔顺利!"
谢熙晖正在全天星图下面等着他,一身道装,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相比之下倒是许奕飞穿着的体恤牛仔裤显得顺眼一些,他背上有许家传人标记,太极护体,因此不必穿什么道袍之类的法衣。
"许先生,袁先生呢?"谢熙晖问道。
"这个……他还有点事,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先进去吧。"许奕飞建议道。
两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顿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令人气息?之一滞。许奕飞反手推上了门,贴了一张符,阻止灵气外逃。
谢熙晖指着墙上说道:"许先生,你看,已经来了……"
雪白的墙壁忽然像流水一样泛起了涟漪,一张脸慢慢地突了出来,这次却是一张孩童的脸,面孔依然是扭曲着的,两行血泪顺着脸庞流下。不一会儿,孩童的脸化成无数像萤火虫般的小亮点,闪着绿色的光芒,聚集到另一面墙上,幻化成另一张男子的脸庞,依然是痛苦的神情,依然是两行血泪。
"动手吧!"许奕飞喝道,一张黄符就往那张脸飞了过去。可惜没有击中,冤鬼血泪又化成无数流萤,跑到其他墙上去了,这次化成老妇人的模样。
许奕飞脸上微微一红,这一击居然不中,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当下取出木盒,开了封条,拿起帛书,念道:"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断绝邪物,辟除不祥!"
帛书射出金光,笼罩住了那张脸,使它不能再起变化。许奕飞另一只手抄起银针,往那张脸的眉心直刺了下去。
"噗!"就好像车胎撒了气一样,一道血箭从眉心射了出来,那张脸也随之慢慢瘪了下去。许奕飞舒了一口气,看来第一个回合他已经暂时抵挡住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怨罗煞的一些戾气而已,它本身要等到午夜十二点才会出现,到那时候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许奕飞收好帛书,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汗,还有四个小时左右,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这四个小时如同四年那么漫长,许奕飞手里紧紧握着帛书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分神。
而谢熙晖则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焦急。"袁先生怎么还没来啊?不会他不来了吧?"
许奕飞心里也没底,难道袁云峰因为害怕而不敢来了?还是有什么变故?"当……",墙上的时钟敲响了十二点,突然所有的灯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四周顿时一片漆黑。接着响起了"哗哗"的像流水的声音,同时许奕飞的鼻子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他点着了打火机,借着昏暗的火光,他看见整个办公室的地面上都漫着鲜血,正在不断地升高,不一会儿,血已经没过了脚背。许奕飞跳上了桌子,在他的脚底下,暗红的血如同海洋一样,正在掀起波涛。他看见谢熙晖正在血海中艰难地朝他这里走过来,等他走到许奕飞身旁时,血已经升到了他的腰际。
"快上来!"许奕飞伸手把谢熙晖也拉到了桌子上,同时点着了一张黄符朝血海扔去。
黄符带着火焰坠落在血海上,一个浪打了过来,火光悄然熄灭。"怎么会这样?!"许奕飞想不到他的符根本起不了作用,他举起竹简,朝脚下的血海劈了下去。
大海在咆哮,掀起滔天巨浪,这小小的办公室仿佛是一个极大的空间,无边无际,借着打火机的微光根本看不到五步以外的空间。但就在五步之内,许奕飞的竹简一劈下,情况立刻?生了巨大变化。
竹简的顶端,射出了一道白光,就像一把剑,直没入血海之中。仿佛便像是烧红的铁条插进奶油中一般,无声无息,不溅起半点水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但不久以后,血海便像是被炸开了似地,涌起两道血幕,向两边"哗啦啦"地分了开去,顿时中间显出一条通道来。
谢熙晖看得是目瞪口呆,连许奕飞自己也没想到竹简轻轻一劈会有若大的威力,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许奕飞跳下桌子,试探地沿着通道朝前走去,被竹简分开的血海像是两堵红色的墙一般,高高地耸立在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喂!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就往前走?"谢熙晖在后面叫道,一面跳下桌子跟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前面有些什么,但往前走总比站在桌子上什么都不做要好,难道在这里傻等怨罗煞来杀我们不成?"许奕飞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谢熙晖低着头跟在后面。
他们走了很久,但脚下的路依然是往前延伸,没入黑暗中。"怎么这条路老也走不完呢?难道是遇到鬼打墙了?"谢熙晖在后面说道。
许奕飞心中一动,不错!无论从哪个方向走,不久都应该会见到办公室的墙壁,而现在的路无穷无尽,那只能说明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而遇到鬼打墙最好的方法就是……许奕飞一狠心,咬破舌尖,朝前喷出了一口鲜血,果然血海大路等立刻全都消失了,脚下依然是办公室的地板,借着打火机的光亮,许奕飞发现自己还在办公桌旁,不远处就是办公室的大门,谢熙晖正惊讶地站在那里,他头上就是刚才许奕飞进门时为了防止灵气外逃而贴的那道符。
"快到门外面去,那里比较安全!这里由我来应付!"许奕飞朝谢熙晖说道,同时他自己也朝着门口跑去。可是他刚踏出一步,脚下一软,登时掉在了血海中。"糟糕!"许奕飞暗道不好,怨罗煞只是稍微退了一下,第二次进攻已经来了!许奕飞忍着扑鼻的血腥味,勉强平衡住身子。四周是无边无际的血海,办公桌和谢熙晖都不见了。他掏出帛书,借着帛书施法将周围的血水逼开近一尺左右。"谢熙晖应该已经逃出去了,就让我跟怨罗煞同归于尽吧!"许奕飞盘膝坐下,全力施法。
此时的血海水在他身边围得就像铁桶一般,许奕飞手上帛书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弱,显然已经渐渐地挡不住了。
许奕飞长叹一声:"罢罢罢!云峰,我们只能来世再见了!"他从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符纸,"我五岁学道,十八年的修?,少有敌手,没想到今天一败涂地,画了那么多符咒,有什么用!还不如奠一下自己罢!"扬手一挥,就像撒纸钱一般把黄符全都扔了出去。
这几十张黄符四下飞散,掉入血海中,绝大多数都直沈了下去,只有三张依旧浮在水面上,还渐渐闪现出金光来。血海开始沸腾了,伴随着无数翻滚的泡沫,一股股黑气在海面上升起,同时海面也在逐渐降低。
"这是……?"许奕飞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想起来了,那三张黄符是袁云峰买剑的时候那个店主送的,没想到那个老头居然是个高人,他们俩真是有眼无珠,要是能请他来共同对付怨罗煞,岂不是稳操胜券?没过多久,整个血海全都被那三张黄符烧干了,变成团团黑气聚集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而在那黑气中隐隐有绿色光点闪现。许奕飞知道机不可失,此时正是怨罗煞法力最弱的时候,要是等到它恢复过来进行第三波攻击那可真的就要死到家了!"玄天大阵!对!结玄天大阵先困住它再说!"许奕飞双手平伸将三宝摊于掌心,念道:"许家五十四代传人许奕飞,特请布玄天大阵……" 许奕飞话刚说完,突然黑气化成无数绿色的光点,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怨罗煞已经开始第三次进攻了。 三宝开始发出白色的光芒,霎时间织成了一道光帘,绿点们似乎很害怕这道白光,可是白色光网直罩下来,将那些绿点尽数围住。绿点四下突围不成功后渐渐地集中到了一起,隐隐形成了一个人形,不是实实在在的,看上去虚无缥缈,仿佛是一团雾气。
"难道这就是怨罗煞的真身?"许奕飞猜测道。
"吼!"那个人似乎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类似虎啸的声音,同时极力挣扎,想要挣脱那两道光网的束缚。
"你是不是林剑豪?"许奕飞试探着问道。
怨罗煞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直在吼叫着。
"他已经入了魔道,泯灭了人性,是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谢熙晖的声音在许奕飞背后响起。
"谢先生,你没事吧。那就好了!"许奕飞高兴地说道。
谢熙晖微笑了一下,走到玄天阵前,怨罗煞见到谢熙晖,挣扎得更加厉害了。"你看,他虽然没有了做人时的记忆,却依然记得我,记得要找我报仇,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了!"谢熙晖平静地说道。 "幸好玄天阵困得住它,否则还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呢!"许奕飞不敢分神,一直盯着怨罗煞,怕它能突围而出。
"是啊,许家三宝果然厉害啊!"谢熙晖赞叹道。
许奕飞有些疲惫,刚才逼开血海水的时候法力消耗较大,现在已是在竭力支撑。
"许先生,你要不先休息会儿?"谢熙晖建议道。
"不行!谁来催动玄天阵困住它?"
"让我试试。许先生,你也累了,歇歇吧……"谢熙晖轻轻地说道。
"好……吧……"许奕飞的脑子也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了,只觉得昏昏欲睡,疲惫不堪。
谢熙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三宝。
"你就凝神静气,默念玄天无极四字就行了。"许奕飞喃喃地说道,此刻的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许先生,谢谢你帮忙了。可镇妖塔还少一个生魂啊,怎么办?"谢熙晖小声问道。
"是啊……怎么办呢?"
"要不你来做第四个生魂吧?"
"我……来做?行吗?"
"当然行啦!现在你站起来,走到坤位,打开窗跳下去就可以了!"谢熙晖的声音更加柔和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许奕飞此刻的身体已是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到了窗边。此刻窗外夜色朦胧,月明星稀,凉风拂面。谢熙晖爬上了窗台,从三十六层的高楼望下去一切都是那么渺小。
"我跳下去啦……"
"跳吧,跳吧。"
"那我不就死了?"许奕飞此刻有一些古怪的感觉,仿佛他这?一跳下去是大大的不对。
"人还不是都一样,百年之后,同归黄土,化?朽骨。又何必在于早死晚死呢?"谢熙晖继续惑道。
"好吧……"许奕飞手一松,身子扑出窗外,坠了下去。
每一个故事的主人公一般都是不死之身,这个当然也不会例外(可能让某些读者失望了)。当许奕飞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杂物房的地上,四周整齐堆放着拖把扫帚抹布水桶之类的清洁用具,而眼前出现的赫然是袁云峰的笑脸。
"云峰,我……我怎么了?"许奕飞问道。
"你被谢熙晖催眠了,结果从三十六楼窗口跳了出来!幸好我早有准备,在下面的三十五楼支了张救生网,这才把你救了进来!"
"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许奕飞问道。
"我啊?去了趟苏南乡下,前天刚回来,就在这里当起了勤杂工!"袁云峰笑道。
许奕飞这才注意到袁云峰此时正穿着兰星酒店的工作服,胸口还挂着一块"清洁工"的小牌。
"你在这里不怕被谢熙晖发现?"
"不会,他是老总,怎么会注意一个小小的清洁工呢?再说了我这几天里面都穿着八卦道袍护身,隔绝灵气,他是感应不到我的。"
许奕飞一拳打在袁云峰的肩头:"你这小子!看见我一个人对付怨罗煞也不来帮我,害得我差点就死了!真不够意思!"
"我知道你一定行的,我不现身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怨罗煞并不是我们对付的重点,我们最大的敌人是谢熙晖!"
"唉!都怪我定力不够,被他催眠,连三宝都被他拿去了!"许奕飞低头叹道。
"这也不能怪你!他故意让你一个人对付怨罗煞,消耗大量法力,等你筋疲力尽,心身俱疲之时他乘机施展催眠术,你当然抵挡不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许奕飞问道。
"谢熙晖没有招到你的生魂,心里有所忌惮,他一定会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
"什么地方!"
"镇妖塔的最底层,也就是封印邪物的地方!"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啊!我要拿回许家三宝!"许奕飞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们不能乘电梯,只能走下去。谢熙晖已经施术将整座大厦与外界完全隔离,并催动三个生魂护塔,我们必须先解决掉它们!"
"我现在法器和符咒都已经没了,只有靠你了!"许奕飞拍了拍袁云峰的肩膀说道。
"没问题,憋了好几天了!终于轮到我出手了!"袁云峰从一把拖把的柄中抽出了斩魔剑,"那些生魂被禁在塔中不能轮回,让我来超度它们吧!"
两人走出了杂物间房门,走廊上静悄悄,空无一人。"整座大厦住宿的客人的魂魄已经全被谢熙晖催动成为阴兵,待会我们不能随便下重手,除了那三个生魂,所有的魂魄都不可以伤害!你有太极标记护体,一般的鬼物也伤害不了你,你只需小心防备那三个家伙就可以了。"袁云峰小声说道。
两人走到楼梯口,朝下望去,只见阴晦之气翻滚汹涌,隐隐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令人毛骨悚然。袁云峰当剑一竖,捏着印诀走了下去,那些阴灵见到他都远远避开,似乎非常害怕。许奕飞跟在后面,收敛心神,目不斜视。
两人就在这阴雾中下了两层楼,到了三清天的底层,一路上遇到的全都是一些普通的鬼灵,那个镇守的生魂却一直没有出现。
突然,许奕飞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心知不妙,连忙一拍袁云峰的肩膀。袁云峰头也不回,一张黄符就朝后面打了出去。那张黄符似乎击中了什么,随着"嗤"地一声响,黄符自己开始烧了起来,袁云峰更不怠慢,未等黄符燃尽,一剑刺了过去,悄无声息,半张未曾烧完黄符带着零星的火焰落到了地上。
"搞定一个!走吧!"袁云峰回剑入鞘,笑着说道,周围的阴气也开始渐渐散去了。
四梵天的那个生魂率领许多阴兵整整齐齐布在二十九楼楼梯口,虽然只有些许空间,可是对于那些并无实形的灵魂来说却是极宽敞之地。
袁云峰朝前走,可是那些阴魂却并未有躲避之意,一个个摇动着身躯张牙舞爪。
袁云峰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它们被那个生魂禁制住了,我们若是强行穿过,必定会使它们魂飞魄散,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先把那个生魂搞定!"
"可生魂现在混在那么多阴灵里面,又不能一个一个杀过去,怎么办?"
许奕飞也觉得有些棘手,眼前的灵魂大概有一百多个,天知道哪一个才是禁在塔中的生魂!要照平常的时候,他早就全部一扫光了,可现在这许多灵魂是属于无辜的人,他们的身体正躺在酒店的床上,而灵魂却被逼迫着前来战斗,而且是必死的战斗!袁云峰走了两个来回,忽然举起剑朝其中一个阴灵刺了过去,那阴灵化成黑气正想逃逸,却被一张黄符恰好击中。袁云峰左手捏了个印诀,伸剑一指,一道电光闪过,那个生魂伴随着黄符被击得烟消云散。其余的阴灵们仿佛得到了解脱,纷纷没入了墙壁之中。
"云峰,你是怎么辨别出生魂的?"许奕飞有些惊讶,何以袁云峰有如此眼力。
"很简单,靠这个!"袁云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横死的人的灵魂往往会保留一些临死时残存气息,象溺死的你就会闻到水腥味,还记得无名湖边的水鬼吗?这个生魂是坠楼而死,与其他离体的魂魄不同,带有淡淡的泥土腥味。嗯,就像是刚刚下完雨烂泥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我走来走去就是在努力辨别味道的来源,务求一击而中,决不能出差错!幸好判断正确,又救回了一批客人!"
"想不到这区区生魂有如此的力量,看来下面三界部还将会有一场考验呢!"
"三界分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本是气象万千,又靠近塔下的邪物,沾染魔气,我怕生魂会借此幻化心魔,扰乱我们的心神!可要当心啊!"袁云峰郑重地说道。
两人继续前行,刚下了一层楼,眼前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原本狭小的楼梯间忽然不见了,在他们面前燃起了熊熊烈火。
"凝神静气,走过去!这些都是幻象!"袁云峰喝道,当先就走了过去,许奕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将那烈火视而不见,也走了过去。果然,那火只是幻象,倏然消失了。
接着两人顺利又闯过了刀山、血海、深渊、大河等诸般蜃境,下到了底层大厅,这是三界的最后一层了,可就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最严峻的考验!"这是哪里?"袁云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湖边,许奕飞却不见了。
"这是……无名湖?"袁云峰想起来了,这里就是他大学读书时的校园,无名湖是那所大学北部的一个面积约一平方公里大小的湖泊,因为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于是便叫它无名湖,久而久之这"无名湖"反倒成了它的名字。
袁云峰朝湖东望去,那里有一座小山,下面就临着无名湖水,崖壁仿佛刀削过一般,落差有三层楼那么高,水花拍着崖边的石头,有那么一点"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感觉。
崖壁上刻着大大的"泊崖"二字,苍劲有力,不知道是哪位前人的手笔。两边是一幅石刻楹联,写的是"湖平星珠落水泊,山高月轮傍危崖"。
"这是泊崖!真的是泊崖!"袁云峰一面叫着,一面往崖上跑去。
崖上高高耸立着一座七层的石塔,此刻正是月挂中天,夜半子时,四周悄无人?,幽静之极。袁云峰忽然想起一件生平最害怕的事来:"夜半三更,泊崖塔下,水鬼现形!"
崖下的湖水忽然翻起了阵阵波涛,一个怪物从水中冉冉升起,火红的头发如同刺猬一般竖起,全身布满了鳞片,还挂着银白色的粘液。臂上的肌肉像木头一般高高隆起,双爪像是两把锋利的刀,映着月光散发出无穷的寒意。电目如炬,炯炯而视。
袁云峰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晕过去。
但是他终究没有晕过去!即使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他依然记得,无名湖畔那个恶鬼,还有许奕飞矫健的身影,但当时的他是晕了过去了。
这一次决不会了!人的心理很奇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井绳并不可怕,可怕的还是那条蛇。袁云峰此刻也正是如此,以他目前的身手法力,其实根本不用害怕它,但不知?何,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恐惧,他多?希望许奕飞能够像当时一样出现,勇敢的面对。
许奕飞没有出现,一切还得靠自己!袁云峰提起了斩魔剑,发动掌心雷,几下电光闪过,水鬼大声吼叫着,利爪朝他的脖子挥来。
袁云峰一面退着一面竭力地抵挡,他的战斗意志其实并不强,面对水鬼的来势汹汹,他有些胆怯。突然水鬼一伸爪,抓住了斩魔剑的剑尖,袁云峰手腕一绞,剑锋和水鬼的鳞片相擦,迸显出点点火花。就是这瞬间的闪亮,使袁云峰看到了水鬼眼中的不安。
原来它也在不安!这多少使袁云峰恢复了点信心,也增加了他的战意。斩魔剑舞起一片清光,水鬼不断地后退着,显得十分害怕。
袁云峰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剑起剑落,犹如电闪星驰,一剑刺穿了水鬼的喉头,水鬼吼叫着倒下,化成了黑气欲遁。
袁云峰大喝一声,斩魔剑在空中直劈而下,把黑气一分?二,不但如此,竟还把这虚空也砍出了一道裂痕。犹如房屋崩塌一般,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分崩离析,变成一块一块的残片,渐渐变淡消散,幻象终于消逝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大厅,许奕飞正盘膝坐在地上极力抵御幻象,此刻也正睁开眼来。
最后一个生魂也被袁云峰消灭了,但这次战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因为这不仅是在和生魂的幻象搏斗,更重要的是和自己在搏斗,袁云峰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心魔!两人坐在底层大堂中央,呼呼地喘着气,两条腿如同被灌了铅一般,寸步难行。
"好累啊!"袁云峰一面擦着汗,一面说道,"咱们歇了多久了?"
许奕飞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们歇了五……分钟了!呼呼!"
"那……我们……走吧!你……行吗?"
"没……问题!走……吧!"
"那好,到……大堂的……干位,那里……有一扇……小门。每天晚上……谢熙晖都要……进去待上……一两个小时!"
"你还没歇够,还在喘?"
"不是……我要喘,是作者……手痒,给我……加了……那么多的……省略号!"
"!@#&^&*!!!"
大堂的西北方也就是袁云峰所说的干位那里紧靠着电梯,是消防箱的位置,透明的玻璃柜中放着水管和斧头。"门在哪里?"许奕飞问道。
袁云峰走到柜子前面,笑道:"这是障眼法!很容易破的!"他咬破了中指,在玻璃柜上滴了一滴,然后念道:"万般虚幻,速显真形!"
眼前的消防玻璃柜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桃木小门,上面雕着一张狰狞的鬼脸。
许奕飞轻轻推开了门,出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盘旋曲折,不知深入到何处。
两人进了甬道,往前走去。这条甬道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往回折一次继续向下,大概折了二十七八次之多,估计已经深入地下有一百多米了,两人觉得呼吸有点不畅起来。
"天哪!这有多深啊!"许奕飞轻轻道,"环球金融中心492米101层是当今世界第一高楼,地基才只有80米,这小小的兰星酒店居然打得那么深,实在是匪夷所思。"
又折了三次,甬道才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扇桃木小门,上面依然是那张狰狞的鬼脸。
"看来我们到尽头了!"袁云峰说道,"谢熙晖和怨罗煞一定就在门后!我们可要小心了!"
许奕飞点点头,伸手便要去推门。可是他的手还未碰到,门忽然自己就开了,这倒把两人吓了一跳。 "袁先生!你终于来了!许先生,你真命大,从三十六楼往下跳都死不了!不过你放心,这第四个生魂的位置我一定会留给你的,哈哈!"谢熙晖的声音从门后面传了出来。
两人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大,是一个十七八平米的小室,除了在中央有一个两米见方的高台外,空无一物。谢熙晖正站在那个高台之上,在他的手里,拿着的正是许家三宝帛书竹简和银针,怨罗煞不知被何物封住,已缩成乒乓球大小,滴溜溜地在他掌上滚来滚去。
"谢熙晖!你的三个生魂全都被我们打散了!你到底想干什么!"许奕飞喝问道。
谢熙晖似乎没有听见,却对袁云峰说道:"袁先生你潜伏在我的酒店里三天,我却一直没有发现,果然厉害!"
袁云峰微微一笑,却不答话。
"两位既然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我自然要让你们死得瞑目些,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我一定如实奉告,让你们走得也安心!"谢熙晖一面玩弄着那个小球,一面说道,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不如让我来讲个故事吧?"袁云峰忽然说道。
谢熙晖点了点头,说道:"袁先生讲的一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吧?"
"嗯,也算不上精彩。从前有一个术士,他学了一些移魂招鬼的邪法,其中有这?一条叫做借壳,可以将自己的魂魄注入别人的身躯,从而能够使自己得到永生。但由于灵魂与肉身的排斥性,所以只能找与自己命格相同的人借壳,减少损伤,但也只能保持一纪到两纪,也不知道是这个术士运气好还是他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命格相同的人,反正每次都能够被他找到可以借的壳,就这样一世又一世地活了下来,一直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时他在苏南的农村找到了一个叫谢熙晖的知青,就借了他的壳。后来知青返乡,他也就来到了本市。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医院的地下有封印的邪物。于是他便开始敛财积势,终于在十多年后成功地买到了那块地。
"但是此时他的壳已经快到了使用极限,所以他就找到了一个广东来的大学生林剑豪,但由于建造镇妖塔需要四个生魂,林剑豪天生尾火虎入煞,诸鬼避忌,是极好的人选,所以他就暂时将林剑豪的魂魄封在体内,准备到竣工的那一天将它镇入塔内。
"可是不久以后他又发现了我和许奕飞,有法力的人的灵魂更具有威力,因此他决定将我们其中一人的灵魂作?顶层的生魂。但是他也知道许家三宝的威力,因此他就设了一个局!"他故意用林剑豪的魂魄制造了一个怨罗煞,引我们来对付它,乘机窥探我们的实力。
经过巧妙的安排和掩饰,他终于成功地取得了三宝,并引诱了许奕飞跳楼。谢先生,我的故事讲得还可以吧?"
"嗯,不错,不过把那个术士说得太坏了些吧?他建造镇妖塔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啊!舍小利而趋大义,难道错了吗?总有那么些人,拔一毛以利天下却不肯?,可叹啊!"谢熙晖摇头道。
"错!谢先生,他建镇妖塔看上去似乎是为了镇压邪物,但实际上是为了他自己!"袁云峰肯定地说道。 "噢!何以见得?"
"经历那么多世,任谁都会对每隔十几年就要寻找可以借代的壳觉得厌烦!但肉身对灵魂的损耗又不能不理,除非有不断地能量可以供给!谢先生你每天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小时,难道不是在吸取那邪物的灵气来补充吗?"
谢熙晖的脸色看不出丝毫变化,依然是那种不屑和嘲笑。他轻轻转着手中的圆球,说道:"袁先生果然不简单啊!虽然我造镇妖塔是为了自己,但是客观上也起到了镇妖的作用,难道不对吗?主观?自己,客观?他人也不违背你们的道德准则!"
"谢先生,既然是为了镇妖,那为什么还要每天晚上聚集住宿客人的魂魄能量呢?那些能量不能直接?你所用,你把它们用来喂食邪物,然后再吸取邪物的能量。无论怎么说,你都是罪魁祸首!你还驱动住宿客人们的魂魄当作阴兵,这难道也是不违背道德准则吗?!"
"哼!那又如何?总之我帮助天下镇压住了邪物,自己总得享点好处吧?!"
"错了!谢先生!你完全错了!靠邪物的灵气虽然可以维持你的魂魄,但也会使你魔化,渐渐地你就会受那邪物控制而丧失本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啊!"袁云峰喊道。
"不会的!我不会入魔道的!"谢熙晖变得十分激动,"我只是每天吸取一点灵气而已,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难道我错了吗!我不相信你们!我要取你们的生魂来护塔!你们谁都休想走!"
袁云峰却哈哈大笑起来:"谢先生,你以为你能打得赢我们吗?"
"哈哈,许家三宝在我的手上,你怎么跟我斗!"说完,谢熙晖举起竹简,往下一挥,一道白光如同一把巨大的刀锋般直落下来,袁云峰闪过一边,白光落到地上,将石板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我考!小飞,你们家的东西怎么这?厉害!"袁云峰回头向许奕飞喊道。
"没办法,祖传的嘛,小心!"许奕飞低头避过了横掠的白光,朝袁云峰喝道。
袁云峰斩魔剑也横掠过去,白光与剑锋相交,无声无息间,斩魔剑的剑头已经掉在了地上。袁云峰身子向后急掠,堪堪避过了这一招。
"糟糕!连这把剑都挡不住,怎么办?"袁云峰握着半把断剑,哭丧着脸道。
谢熙晖将竹简舞出道道白光,袁云峰与许奕飞两人东躲西闪,十分狼狈。谢熙晖已是十分得意,仰天长笑起来。
"是时候了!看招!"袁云峰的袖子中忽然飞出一样东西,咻地收回,谢熙晖手中禁着怨罗煞的那个小球已经跑到了他的手中。这是他第二次使用秘密武器了,许奕飞依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像是一条黑色的细索。
袁云峰一手握住小球,一手举起断剑,说道:"自种恶因,自尝恶果。天理回圈,报应不爽!"说完一剑劈了下去。
谢熙晖脸色大变,竹简挥着白光朝袁云峰腰间掠来,眼看就要将他横截两段。忽然从袁云峰手中飞起无数绿色的光点,原来怨罗煞已经被他放了出来。
那绿点聚集成人形,伸手一抓,白光顿时没入一团黑气之中,再也看不见了。谢熙晖大骇,忙将三宝摊于掌心,喝道:"特请布玄天大阵……"
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谢熙晖大汗淋漓,瞪大了双眼,仿佛不相信眼前之事。 "布玄天大阵需要四样法器,许家三宝,还有我背上的太极护符!"许奕飞缓缓说道,"只有许家传人才能施展此术,你自己的罪业自己承担吧!"
怨罗煞大吼一声,化成漫天光影,罩住了谢熙晖,只听得他惨叫不断,痛苦万状。忽然他向前奔出两步,顿时掉下高台,脸上两行血泪潸然而下,只见怨罗煞化成的光点在他全身不断地盘旋,没过一会儿他的下半身已经尽数被销蚀殆尽。这种景象实在是令人极不舒服,袁许二人都把头转了过去,不忍再看。
谢熙晖的哀号声越来越轻,终于听不见了。两人转过头来,地上只余了一摊血水,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世的灵魂连同他的肉身全都烟消云散了。光点又重新聚集成为怨罗煞,只见他连连向袁许二人连连点头,表示感谢,接着从它的身上渐渐有黑气飘散而出,等到黑气散尽,地上只留了一滴暗红的血,怨罗煞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肉偿血泪,它的心愿已了,已经重入轮回了!"袁云峰说道。
"那滴血应该就是和冤鬼结合的邪物了?到底是什么?这?厉害?"许奕飞问道。
"小小一滴血就能造出这?厉害的怨罗煞,这高台下的邪物究竟是什么呢?"
"回去查一下你们袁家的《如是我见》不就知道了?"许奕飞笑道,"咱们快回去吧,天都要亮了!别到时让人看见我们从消防柜里爬出来,那可太夸张了!"
"不过在走之前我们把这里封印起来吧!万一以后又有像谢熙晖一样人呢?"袁云峰建议道。
"好啊!咱们每人封一道,看谁的厉害!哈哈!对了,你袖子的传家之宝到底是什么啊?"
"不能说,不能说!"
"说说嘛!"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镇妖塔下的密室终于被袁许二人重新封印起来了,但他们没看见,那一滴魔血已悄悄溶入了谢熙晖残留的鲜血之中,淡淡的黑气又开始聚集起来了……"我查到了!天?!那下面的邪物居然是……太恐怖了!"
"是什么?是什么?"
"你看这段?帝之台!"
"……其血腥,不可以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刃三沮,乃以为?帝之台。不会吧,那高台下面的会是……"
"想想都后怕!还好现在有镇妖塔镇着,谢熙晖就这件事做对了一半!"
"嗯!再加上我们的封印,应该高枕无忧了!哈哈!"
两天后,古玩一条街。
"我跟你说啊!那个店老板可是高人啊!他送我的三张黄符厉害无比,烧干了怨罗煞的血海呢!"
"是吗?看不出来啊!那可要好好请教他一下了!"
"咦,我记得上次店面就是在这儿啊!怎么现在找不到了呢?"
"是啊!我在这里买过好几次东西啊!怎么现在变成一棵树了?"
"难道我们……?" ……
ps.好长的鬼故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