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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技派權變大師司馬懿(上)
在權力競逐遊戲中,精於算計的大謀略家還不是最厲害的角色,最厲害的是演技一流,擅於表演、長於布局、敏於權變的大謀略家。能編能演,所向無敵,沛然莫之能禦。 司馬懿堪為代表人物。
《晉書.宣帝紀》說司馬懿「內忌而外寬,猜忌多權變」。這十個字已說明他的厲害。城府深,智謀多,表演天分高。厚黑學盡得精髓。
曹操不是省油的燈,曹操一樣善忌,一樣敏感,當曹操、司馬懿過招,誰唬得過誰?
依據記載,曹操很早就察覺司馬懿有雄豪大志,又聽說他有「狼顧」之相,刻意安排他現場表演。哇,果然不假。
「狼顧」有兩個意思,一是形容害怕,像狼一樣,邊跑邊回頭,怕身後有老虎、人類等猛獸追來,《吳子兵法.勵士篇》:「今使一死賊伏於曠野,千人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二是形容人的異相,身軀、肩膀不動,頭和脖子可以左右轉動180度。這裡指的是後者。
頭頸像狼和狗一樣向後轉動,依據面相,大概狼心狗肺,心術不正。曹操經過面試,證實司馬懿有狼顧的特異功能,對他頗有戒心。
此外,曹操做過一個夢,夢見三匹馬同在一個馬槽吃草。不曉得哪個解夢大師的解讀,或者曹操自己想到的,「三匹馬同在一個馬槽吃草」,不就是「三馬吃一曹」的意思?(從事後諸葛亮來看,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一二三,三匹馬,不多不少。)三匹馬將會吃掉曹家天下,這還得了?曹操因此警告曹丕說:「司馬懿不是能夠當臣子的人,他會干涉你的家事。」
依此記載,似乎說明曹操早已察覺司馬懿有問題。但是且慢,曹操的證據是什麼?並不是逮到司馬懿的小辮子,並不是司馬懿露出任何口風,顯露任何意圖,而是命相、占夢之類的靈異現象。到此為止,司馬懿並無失誤。
曹操的警告,曹丕當做耳邊風,因為曹丕和司馬懿交情很好,不以為意。司馬懿聽說曹操對他有戒心,於是大飆演技,每天勤於公務,夙夜匪懈,從公文到馬匹,從內務到外勤,事必躬親,吃苦耐勞。曹操大受感動,心防解除。 司馬懿就這樣把曹氏父子吃得死死的。你說誰厲害?
更糟的是,狼顧的司馬懿還是曹操自己引狼入室的。
曹操擊敗袁紹後,志得意滿,建安六年,他以司空的身分,派人徵召司馬懿。司馬懿不去,裝病,說是風濕,起動不便。曹操懷疑,派人偷窺,司馬懿躺著不動,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此後司馬懿經常躺著,裝得微妙微肖。有一天,司馬懿命人在院中曬書,突然下雨,司馬懿護書心切,反射動作般下床跑到院子收書。這一幕被一名婢女見到,司馬懿夫人張春華害怕婢女洩密,殺她滅口。此後司馬懿不用婢女,大小家事悉由張夫人操作。
建安十三年,曹操當丞相,再度徵召司馬懿。大概曹操已經發現司馬懿裝病,吩咐使者,司馬懿再叫不來,逕自拘提。司馬懿被迫就職,擔任丞相府文學掾。這一年司馬懿三十歲。
司馬懿在曹操手下任職,真的被迫嗎?頗有爭議。爭議重點在於:
1司馬懿家族在此之前,早有多人仕於曹操,例如他的爸爸司馬防、哥哥司馬朗、堂哥司馬芝。司馬懿跟著前輩腳步去當官,順理成章,沒有必要這麼ㄍ一ㄥ。
2司馬懿只當過小小的郡吏(上計掾),不是什麼大人物,有必要大費周章強迫他出來作官嗎?(此論點的另一個背景是:當時曹操勢力如日中天,又挾天子以令諸侯,司馬懿沒有理由拒絕出仕。且曹操手下謀士如雲,能臣如雨,不差他一個嘛。)
所以論者懷疑,說什麼司馬懿被迫幫助曹操,只是晉朝人美化司馬懿,為司馬懿脫罪,表示司馬懿忠於漢室,並不支持挾持天子的曹操。
真相只有一個,但是撲朔迷離,無法察考。或許答案不在史料作假不作假兩個極端擺盪,也可能司馬懿真的曾經拒絕曹操吧,然而只於第一次拒絕,那時曹操不成氣候,身世不被人看得起,也許司馬懿故作姿態,抬高身價,也許忠於漢室,直到第二次才欣然就職也說不定。
司馬懿上台後,赤壁之戰爆發,天下三分,司馬懿的官職,由丞相府文學掾、黃門侍郎、議郎、丞相府東曹屬,升到丞相府主簿。不管什麼職位,司馬懿總與曹丕拉緊關係,經常為曹丕獻策,頗得曹丕好感。
建安二十一年,曹操立為魏王,司馬懿擔任太子中庶子,出同車,入同室,為曹丕出了不少鬼點子,和曹丕關係更親近。
太子中庶子當不久,曹操把司馬懿調來身邊擔任丞相府軍司馬。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曹操打算遷都,司馬懿以人心浮動為由,大力勸阻,並主張聯合孫權夾擊關羽。曹操採用他的建議擊敗關羽後,曹操又認為荊州居民接近敵人,有意部遷到中原,司馬懿也勸阻。事後證明,司馬懿的建議是對的,曹操更加欣賞司馬懿。曹操死後,辦理喪事,井井有條的,是司馬懿;運送棺木到鄴城交給曹丕的,也是司馬懿。此舉等於確定了曹丕接班的態勢。
從這樣看來,司馬懿充分得到曹操、曹丕的信賴和欣賞,對照他後來的作為,他的功夫,顯然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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