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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第一集近6萬字,簡單說我寫完了,不過我只會用龜速放上來-3-...... 畢竟沒人留言嘛-#-~
第二回啦~
*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時鐘像調皮鬼一直在床頭櫃上瘋狂跳動,直到我敲中它的頭為止才停止吵鬧。這比打地鼠還難。
我掀起沉重的眼皮,看見時間之後,呢喃一句:
「翹課吧……」
電視此刻自動打了開來。這是我習慣的設定在起床時就看一下新聞。
現在正在報導某間學校發生的殺人事件,凶手還未落入法網,聽說是名女同學,這個內容真是件可怕又離譜的凶殺案呢。
慢著!好耳熟!
我以趴著的難看姿勢抬頭起來,看了一下──我先說明,我總是以反方向趴著睡覺的。
那是我們學校的事件,凶手是名女同學,她將一名女同學的頭活生生砍了下來,至今那顆頭和身體下落不明!
「不會吧……是我的學校耶……」
怪了,怎麼可能……
我勉強起身,正想翻開棉被時,發現旁邊有人。
………………………………………
有人耶?有人哦?
我可是一個人住,現在為何有人?
一大清早的,我突然爆出一身冷汗。
但人總要面對現實是不是?一旦逃避某件事,就會纏著你不放,最後再已某種討厭的形式登場。
我現在的情況,則是如果現在不確認躺在旁邊的是誰,那晚點確認會使我更加恐懼。
我鼓起勇氣奮力掀開棉被一看!
啊……
這不是艾麗茲嗎?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我和艾麗茲幾時發展到這個程度?是酒嗎?我們喝醉了嗎?走上哪條傳說中的不歸路了?我要當爸爸了嗎?
「喂……」我該把她叫醒嗎?
好尷尬!萬一她醒來第一個反應是哭的話,那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算整個人被塞進洗衣機也洗不清!
這個時候,她翻身了。
「啊。」
這是什麼?
喉嚨有一條深深裂痕。
也許我睡傻了,所以我揉了眼睛,凝神定睛仔細一看……
她的頭和身體似乎有條詭異的深溝,這讓我想起泊度峰這座峽谷高山的險峻。
我床上有些乾涸的血跡。
原來如此……艾麗茲的身體和腦袋離婚了啊!
剛剛翻身的不是她的頭!而是「僅有」身體翻身啊啊啊啊!
我整個掀開棉被看了清楚。
被分屍的身體就在我床邊。
我是凶手啊!這一個大早晨的怎麼這麼勁爆?
但此時此刻,我瞬間想起昨晚我跑到哪去,以及新聞所播的內容到底是在講什麼鬼東西……
「不是夢……等等!」我伸出手指放在艾麗茲的鼻頭上,沒有呼吸……廢話!我白癡了我!
然後,奇妙的事發生了。
「唔、啊、呼……我、喉嚨好癢。」
「……」
不是癢!是離婚了!
我心情亂糟糟地,卻強壓住內心的意志靜靜下床,然後行動快速地打包衣服,所有旅行野外求生能用的東西我全塞到我的大背包裡。再見了,我的家以及我的日常!
當我打包完畢開始找鑰匙時,才發覺這是多餘的動作──我不想回來了!這裡是鬼屋!
我直接開了門就走了出去。
「……啊。」我發出類似絕望以及忘怯某種事物的聲音。
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
小河前面有殭屍,後面也有殭屍──出現在我眼前的,是蓮歐娜。
這時,我也想起昨晚她如何追殺我,然後發怒──不,正確來說是抓狂的姿態;以及最後逃離時,所發出宛如女魔頭般的可怕尖叫聲。
我的動作還停留在開門這一刻的動作,因為我動都不敢動,吸一口氣也不敢,眼神也不敢飄移。現在我比她還像木乃伊,只差沒繃帶。
因為,我斜眼就看見她的手上還握著戰輪。
依這玩意兒的鋒利度來看,只要往上輕輕一揮,我很快就變得和艾麗茲一樣。差別在於,我不能自己把頭撿起來塞回去然後又縫一縫。
但此刻我眼中的蓮歐娜,和昨晚明顯不同。
她的站姿和凝視我的神態也都不同,回到當初、回到什麼事都沒發生的那些日子的模樣。 嗯……這是那個平日嬌羞害臊的可人模樣。
她的儀態和肢體動作讓人覺得是個生性羞澀的乖孩子,不過有時會說出些大膽有趣的言語。這樣子的她穿著一件黃色的吊肩連身裙,微微隆起的小胸口有皺摺的花邊。
現在,她略微低頭,黑色的瀏海微微遮住了額頭和眼睛,像隻小動物一樣發出細微的聲音:
「我、我、我雖然、輸、輸了,但我不會、放棄你哦。」
……很有她的風格的說話方式,但昨天那瘋狂的她是?
不,她所喊出的那句「既然這麼愛小胸部的,我的不夠小嗎!」也很有她的風格……
我還是動也不敢動。
「請、請、請熊貓務必讓我、讓我吃掉!」
她奮力將告白般的話丟完之後,馬上轉身就逃走了。
我看著她快速跑掉的笨拙背影,然後笑了……
我笑了,是悲慘地笑了。
並不是帶有愛的那種吃掉吧?是貨真價實地吃掉吧!
當我笑完後──
「要逃就只能趁現在了──」
「呼哇啊啊啊──幾、點了……嗚哦哦哦哦!好早,生平第一次這麼早起!我又朝著乖小孩之路邁進一大步了嗎──咦?熊貓?你要去──」
我立刻甩上門,當作沒聽到艾麗茲的起床夢話,背好背包全力衝刺離開!
* 問題是,我能上哪?
我不願回到親戚那邊,打從國中開始因寄住他人籬下的自卑感和罪惡感讓我有了非離開不可的念頭,以打工和學校輔助方式獨自住宿在外頭,一直獨立生活到現在大三了。
絕對不能回去。
沒有那種臉回去。
我邊走在路上毫無目的行走,邊想了一下我剛才到底塞了什麼東西進包包裡。最後我還是決定在附近的公園停下來,在盪鞦韆附近開始重新整理。
一大清早這裡並不會有人,所以不會有任何困擾。
我慢慢把東西拿東西依依確認時,突然有個人影在前方。
我抬頭來看,是個小孩。
……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那就算了。
這是個怪小孩──不,應該要怪他父母親,大概是角色扮演狂人,把自己的兒子打扮成這個模樣。
這個孩子小小的身體套上醫師的白長袍,穿的有模有樣,還掛著名牌,上面寫著「小彼列」。他看起來的確是外國小孩,但我不知道是哪國人。不過他有一頭朝氣蓬勃的金髮,長大應該很帥氣吧。
不,現在可以當童星了。
他的太陽穴上,戴著……螺絲釘。嗯,就像穿過整個腦袋一樣,看起來像個科學怪人。這個造型很意外地很適合他,應該是個乖孩子吧。
「大哥哥偷東西?」
收回剛才那句話,一大清早就讓我火氣上升的傢伙出現了!
「嘖,是旅行,旅行!」
「哦,原來大哥哥離家出走,好帥哦。」
我該把現在小孩變得這麼聰明這個過錯歸究在國家上嗎?都吃得太營養所以聰明到一種沒必要的程度!
我加快整理的速度,這孩子還是不肯放過我:
「大哥哥討厭家嗎?」
「……」
這個問題真是直擊我內心。
是,我討厭。
因為空無一物,只有我一個人。
我,是個沒營養、空虛的人。
「哇,我說對了。要給我糖吃當獎勵哦。」
這孩子說著就把我的牙膏拿走。很讚,你快吃,我等著看你哭。
「對了大哥哥,那接下來你要去哪裡?」他拿著牙膏停了下來,真可惜。
但這也是討人厭的問題。
「是追尋自我的旅程嗎?」
「唔,居然會說出這麼好的詞,我不得不稱讚你一下。你叫彼列?」
他點點頭。
「聰明的小子,你一個在公園幹什麼?」
「和你一樣在追求自我。」
「……」
我爆起了太陽穴的青筋,立刻雙手抓住他頭上的螺絲釘。雖然很想轉動它,但只是個裝飾品轉不動。
「你這毛頭小鬼學人離家出走個毛啊!啊?啊?啊?」
「可是家裡沒有人會無聊,所以就跑出來玩啦。」
唉,現在的父母在幹麻?
「大哥哥既然也離家出走,和我一起走吧,我們和姐姐一起。」
「你姐姐勒?」
「唔哦,工作去。」
這算哪種的離家出走?
「好了停!唉……算了,給你這個吧。」我拿出了我珍藏已久的零食,想不到在無意識下我居然帶出這玩意兒。接著我馬上收回我的牙膏,「這個東西不能吃,會壞肚子的……嗯,大概吧?沒有人會去吃牙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這是高級貨耶。」最近的小孩似乎眼光很好,他的眼神對著高級餅乾發出一種崇敬的光芒,似乎了解它是個好東西。一小包花了我百元的零食能不算好貨嗎?
「太棒了……我會用福馬林把它泡起來愛惜的。」
「給我把它給吃掉啊!」為在麼這小鬼會知道防腐的玩意兒?還有零食不是生物!別擅自拿去保存!
接著我摸著他的頭,意外的滑順。他不會刻意閃我的手,這表示他能接受我?亦或是太過單純了。
「一個人很危險的,會有怪叔叔喜歡你這種小孩哦。」雖然這麼一大早不會有怪叔叔出現吧?
「原來怪叔叔喜歡摸小孩的頭。」
……我開始懷疑這孩子的年齡和外表不符!是我多疑了嗎?他的毒舌功力該不會是隱藏等級的吧?
「大哥哥陪我玩吧。」他笑得很開心。很多人說小孩子的笑容和天使一樣,我有點能理解,現在他的笑容裡頭像是什麼也不用煩惱,只要開開心心笑著、打鬧著、玩著就可以了。這一點很吸引我。
我在這邊猶豫了一下。
「姐姐只有晚上才陪我。」
「……」我讓想到一個……事情,一個我不願知道的事情,「你爸爸媽媽呢?」但我還是問了我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曉得哦。一直只有姐姐陪我。」
了不起的姐姐,所謂兄弟姐妹有這麼深厚的情感嗎?我沒有,所以不知道。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真早……慢著。
「你不用上學嗎?」
小彼列搖搖頭。「那是什麼?」
……我真想抓他去學校晃一圈,但我大概會被警衛抓出來,運氣不好還會被灌上奇怪的罪名。
「你平常怎麼過的?」
「等待哦。」他以理所當然、反而對我的問題感到奇怪的語氣,好像怪的人是我。
「等?」我的確不懂。
「像現在這樣等,等到晚上。」
等到姐姐工作完回家嗎……
「那你肚子餓的怎麼辦?」
「自己發明!」
「原來你這套裝扮是科學家嗎!」真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啊!
慢著!
我跟他也沒什麼關係呀……何必在意呢?
我現在自己都有生命危險了,真是的……
唉……
但我哪也去不了啊。
我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像不是我在安慰照顧他,反而是我被照顧了吧?這種時候有個天真的孩子在身旁,似乎也不錯。我會被治癒也說不定。
「大哥哥的表情有點悲哀哦。」
原來你也知道悲哀是什麼。
「悲哀就是沒有女朋友的人。」
「我的確沒有!這不是重點,你國語是跟誰學的?」
我受傷了!
咳……激動過頭了。也對,直到現在我才想到我早餐都還沒有吃,肚子發出了叫聲。這聲音逗得小彼列哈哈笑。
「唉……走吧。」我發現他的頭真得很好摸,百摸不膩。我一掌撐開抓住他的頭揉來揉去。
「去哪?」
「吃早餐!」 * 兩個離家出走的孩子,嗯,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不過我們倆的髮色和臉蛋差很多,並不會有人把我們認為是兄弟。
雖然我不知道他過去是怎麼生活的,但他居然對早餐店相當陌生。選一道菜看了老半天還無法下決定,於是我只好全權負責。
小孩應該不討厭吃土司類。
有人說和小孩子相處會讓心情變好,我想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吧?於是,我的腦袋也清醒多了,能夠開始處理昨天到現在的問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現在來回想一下……
由於昨天下午是家政課類,要分組一起做點心──對女同學來說是愛的小甜心。
當時我很喜歡蓮歐娜黏著我不放的感覺。她說話小聲、拉著我的衣角,讓我很有一種哥哥在照顧妹妹的感受;我沒有兄弟姐妹,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所以有了這麼樣子的想法,會想照顧新來這個國家、這個環境的她。
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哥哥。
是的,我無法否認我被她治療了。她惹人憐愛的模樣使我平凡無聊的生活有了點活力。這兩個月來還偶爾一起出去玩。在我眼中這不算是約會,而是像兄弟姐妹出遊,這就是我對她的情感……
而艾麗茲對我來說是相當新穎又奇特的同學──應該說她是個稀有動物。比白色長頸鹿還珍貴稀有。
她有自己一套的世界規格,用自己堅持的理想在看待這個世界,只要有不符合或是認為有衝突,她都會想辦法正面擊破,是活力十足的少女。
她的精神有點像正義的小騎士,她的人格相當正派,就連舉手投足亦然十分帥氣。
但有些時候真讓人捉摸不了她的性格怎麼會這麼……嗯……粗線條?
通常有這等規模存在的人物,應該連同她的說話方式和思考模式以及處理事情的方式,都會像優秀的秘書一樣簡略、直接又精明能幹。
所以我有一個結論──她一直在扮演乖乖牌小孩,只為了迎合家中給她的教育方式,外表的舉止大方得體又帥氣,內心卻還是像一個小孩子。天生的習慣和個性是很難改變的,我很快就看穿她的本性,並非一個正氣凜然的騎士,而是一個被強迫穿上盔甲的小孩。
只是個被迫成長的大女孩。
現在問題來了。
以上都只是我這兩個月來對她們的認識。
就在昨天,我對她們的認識都被打翻了,像裙子一樣整個掀了起來,然後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話題拉回來。
當時是家政課要分組。
也許蓮歐娜說的不錯,我是花心大蘿蔔。因為明明說好要和她一組的,但這是挺早之前在我隨性之下約好的,我一直以為是個玩笑話。而我因為對艾麗茲有些……好吧,有點好感與好奇感,所以我就找了她。
我完全沒想到蓮歐娜會爆怒。
我完全沒想到蓮歐娜會氣得爆出殺意。
MAX!
……這也表示,蓮歐娜天天都把戰輪帶來學校?想到這裡我就全身發寒,我曾和她有過放學走在一起的經驗……甚至是一起走回家的經驗,但我完全不知道她把戰輪塞在那不起眼的包包裡,現在想起來好可怕!原來我隨時人頭會落地,像蘋果一樣從樹上掉下來!
總之,好像是我搞砸了一切。
但如果我不搞砸,這才叫真正的恐怖。因為這麼一來就無法看清真相……而真相往往叫人想吐,苦不堪言。
現在的情況,根據食腐鴉小姐的說法,這世界上不僅僅有這幾個殭屍,正在舉行與人類相親相愛的這種可怕的遊戲。
也就是說也有許多人在受騙……
而我是受害者之一!
今後該怎麼辦?知道真相後,會不會被滅口之類的?
知道這個真相後,我接下來要如何過活?
太沉重了!
我手上的火腿蛋土司都涼了,而且拿到我手都酸了……涼掉的土司硬得跟石頭一樣重了。
而我眼前彼列這小子胃口真好,已經在喝奶茶了。
等等………………………
我好像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為什麼好死不死來了蓮歐娜跟艾麗茲這兩個轉學生?
她們不是本地人。
食腐鴉也不是……
我內心生起超級討厭的想法……於是我下了一個結論……
該不會全世界的殭屍都擠到我們這個國家來參加比賽了吧?
「咦?」
還在我苦惱半天的時候,我手上的火腿蛋土司居然被咬了一口。
「喂,彼列,這樣子很沒禮貌……」
但這個時候,彼此這小子還乖乖坐在位子上喝他的奶茶,似乎是覺得喝到人間極品,已經喝到忘我境界去了。
………………
我起雞皮疙瘩。轉頭一看,竟是我意想不到的人物──食腐鴉小姐。
呼,我還以為是艾麗茲追上來了……等等,食腐鴉也算是殭屍,我也太早放鬆了點。
也許不該稱她為小姐,而是小妹妹,因為她的樣子應該只是比彼列還大一點而已。
但白天她的模樣和夜晚不太一樣,因為昨天在暗巷裡實在看不太出她的長相,頂多她特殊顏色的秀髮很好認;現在仔細一看後,這小女娃的臉蛋還帶有一種成熟感。
大概是秀氣的髮型使她看起來有一點中性,在加上她的神情,總是給人一種自信和魅力……我知道這麼描述一個小女孩很詭異,好像我是戀童癖,但她的神情的確如此。
她不是小孩子……那不是小孩子會有的自信。
那是一切都掌控在手,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事務的……可怕的自信。
所以她那張少女的臉蛋看起來才會特別有魅力和成熟,之後展現出了一種美。
但這不是模特兒的美感、不是身為女性的美感。
是悽美感。
真要比喻像個冰山美人的氣質,讓人無法捉摸的存在──我到現在才看清楚原來她是這樣子的人物。
這麼令我寒顫與反感。
是的,殭屍出現了。
在風光明媚的早晨。
破壞我的世界常識。
話說殭屍不會腐爛嗎?
「喂。」
「嗯?」食腐鴉小妹一副吃我的土司是理所當然、好像是我欠她的一樣的表情。
「妳在幹麻?」
「肚子餓。」
太棒了,用這招打發我。如果每個殭屍都用這招,那我輸定了,我皮包再厚也不夠用。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要臉的色狼,居然說我跟蹤?真不像話,我要跟店員告狀。」
「……店員動不了我的。」我半開玩笑敷衍她。
「那我去找隔壁的大姐姐告狀。」
「我請妳吃這一餐!」這問題可大條了!天知道她會用什麼方式和其它女客人說我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太可怕了。
和店員無關的客人是很可怕的!
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別找其它人的麻煩啦!」嚇死我了。
咳。結果,她還真的很不客氣地去點餐了,還指向了我這邊,表明我會付錢。我可以想像以後我工作的上司如果有半點像她,那我會被吃死死的。
當她回來坐下時,我開門見山地問了:
「妳想要什麼?先說好我不會給妳咬一口。」今天的我比較冷靜了。
「哈,你以為自己是生魚片嗎?我很挑食的。」
這是在拐彎抹角地告訴我,妳最愛吃的東西嗎?高招啊!也許下次碰面就是被她威脅請她吃生魚片的時候。
然後,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攤開了報紙。
我看了小彼列,他還沉醉於奶茶的香味中。
「先說好我只是路過哦。」食腐鴉看著報紙這麼說了,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名路人,什麼都不知道。
「是哦……」不過就連說話方式都有點像個大人。如果不知情的人,大概會覺得這女孩也是一種反差性質的可愛。嗯,小大人。
「很失望?」她很認真地這麼回問我,一時之間我不明白她是抱持什麼心態問的。
而此刻我和她的眼睛對望。她藍色的眸子真得很漂亮,令我連想到清澈的湖水,而不是叫我皮皮銼的腥紅三瞳孔。
今天她的穿著上也像個人類女孩,不,是個小大人,不論穿著搭配都有模有樣。
不過說真的,如果她只是路過……我的確有點失望。
「有這麼巧遇嗎……等等……」這傢伙出現在這裡就是說……「妳住這附近?」
「你以為殭屍能買房子?啊,不對,你以為我這模樣能買房子?」
……所以妳不否認,如果妳真想要有的話,也能擁有嗎?
這也是很有食腐鴉風格的說詞。不否認、亦不承認,而是用別種說法。
我還是別問清楚的好。
「食腐鴉,我想問問題。」
「看在你請我吃頓飽飯,給你問三分之一的問題。」
「請讓我問個完全!等等,妳意思是要我養妳一天才能問一個問題?咳咳……」我激動了。由於我的心臟比較小顆,我想先問比較不刺激的問題,「食腐鴉,對妳來說,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然後,她直直地望著我,很認真地思考了。
「無所謂的存在。」
「無所謂?」這聽起來有點讓人傷心,最起碼也討厭我或喜歡我吧!
「我不會對你不利、也不會幫你。」她說出了格言一般的句子,同時這句話也讓我了解她的為人了。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和當初與她見面時並無二致。
「不過跟你聊天也可以。」
「哦……」這我倒是有點開心。但我真的該開心嗎?以事實的層面來看,也許我不該高興。我想我在不知不覺間,把她視為唯一能溝通的「殭屍」。
因為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能面對隨時會斷頭的艾麗茲或是抓狂的蓮歐娜。
很好,接下來要進入主題了。
「食腐鴉,你們『殭屍』的活動……該不會聚集來到這個國家吧?」
這問題很刺激!
然而聽到這個問題的食腐鴉笑了……笑得很奸險。讓我產生一種,嘴角勾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眼皮卻沒笑的可怕模樣。
人如其實的烏鴉嗎……真是可怕的傢伙。
「這個問題嘛──」
就在她看似要回答時,彼列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我討厭妳。」
……這什麼情況?
我倆看向彼列,他已經從奶茶的魔咒掙脫了。但不曉得他在生氣什麼,活像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但他直直瞪著食腐鴉。
「啊呀,我被討厭了呢。算了,」食腐鴉很乾脆地離坐,當她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之前還回頭看了我最後一眼說了,「也許我們合得來哦──」
合得來嗎……
也許吧,我似乎有點能適應食腐鴉了。她就像環境,是個「背景」、是個「自然」,我無法改變她的任何一切,行為、言行,更無法與之談心交流──她卻能影響我,可以任意對我刮起暴風,亦可以放晴。
現在就剩我和彼列。
我愣在一旁地看了他一下,他還猛吸著已經發生乾旱的杯子。
也許我該了解一下彼列這小子為什麼討厭食腐鴉。
同時,我也差不多要思考一下……我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人終究要面對問題對吧?
因為這不是我能解決的,所以我沒辦法、也沒有能力把殭屍給清除掉或遺忘掉,只能先承認她們的存在。
然後──面對面。
假設那所謂「乖孩子」的活動場地就設在我的國家。
那不僅是我發生了這個問題。
我可以繼續像現在這樣逃下去──逃離這種隱藏般的、地獄般的事實和生活。
但我的腦筋越來越清醒。
逃走不是最好的辦法,也不是唯一的辦法,更不是最適合或最恰當的辦法。
我會萌生這會思想,並不是因為考慮到我的國家很多人也陷入這種事情而讓我鼓起勇氣,更不是因為我想與之對抗、更不是因為我要幫助其它人免落於此等惡夢。
我沒這麼偉大。
只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了解到它的殘酷。
因為了解到這件事,讓我發覺到──我只能是孤獨的奮鬥;這個奮鬥僅是為了讓我掙一口呼吸多活幾分鐘。
是的,知悉了這種事後,我等於生處於不同的世界,我已經與正常人劃清了界限。
我──成了另一種世界的人。而我必須只能被孤立起來。
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發生這種事情而停止,地球也不會停下來轉動。人們依然活在正常,我卻不能了。
還有另一個理由──因為我對她們所殘餘的情感會影響我這一輩子。
所以──我得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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