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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潜水人必读的优质文章~风与流氓
[观后心得]

最近又再浏览一次,每次都能让我感动不已
潜水前辈"我是风,来去无踪"为我们台湾的潜水环境,细诉他的无奈及感慨
透过文字,将人类及鱼类的情感紧密结合,不再见面就是你死我亡
每当有潜水人在讨论看什么大鱼,希奇的鱼种,最后终究讨论到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风雨流氓的故事又浮上心头
我觉得每个潜水人都该看看,在此分享

(转贴至台湾水肺世界)

我是风,我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想把这个藏了一整年的真实故事说出来。不为什么,只想表达一份我对〝流氓〞的崇敬之意。

 我想,我是一个在陆地上穷极无聊的人,怎么说呢?以前我爬山,也玩了几年总觉得不够过瘾。后来想飞,飞在天上多自由自在呀;所以想到屏东的赛嘉去看看,怎么学飞。哪知道错过了路就到了枫港,于是将错就错下垦丁去玩玩水也好。这一错就把我推进海里整整八年多了。好笑的是当初学潜水是为了打鱼以满足自己的英雄本色及口腹之欲。也的确那个年代还有相当的鱼可以满足我们的自大,曾经也有段大丰收的日子;吃着自己猎到的鱼感觉特别香甜。

  曾几何时慢慢感觉周遭的朋友少了,因为跟我一起潜的永远也打不到鱼,鱼获大多数都挂在我的鱼串上了。渐渐的连鱼的味道也不再那么引人了,况且鱼源也明显的少多了,有时带把鱼枪还倒成了累赘。反而是看看珊瑚、喂喂热带鱼、认识贝壳带领新潜友体验海底变成我这几年来的活动方式了。

  说说〝流氓〞吧,它是只石斑鱼。那天(去年的1月11号星期天),照例垦丁潜水,当天正好是威华的生日,一伙人起哄要打条大鱼来庆祝庆祝。潜完一支,别说大鱼连小虾也没见几只大家都缴了白卷没收获。阿吉提议就把任务交到我身上,于是在众人起哄下我接下了 Champion 牌子的鱼枪。

  也难怪会打不到鱼,水太清澈能见度起码也有20 M,我沿岸礁慢慢找寻任何可能的鱼踪,心理盘算着已经两年多没拿鱼枪,今天可得认真些别叫他们失望了。这可好,我又落了单怎么他们没跟上呢?也罢,一个人自在些;岸礁没了,眼前是一片白砂地,朦胧的感觉前面不远处好像有独立礁石,加速前往一探究竟,果然是一处我从未来过的独立礁,这附近我没潜过100次也超过50次,怎么没注意到这样完美的礁石呢?专注的看三点白、咬破布、金花鲈、乌尾冬、四线笛鲷还有各种鲽鱼热闹的穿梭,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似的。突然,在礁岩的底部浅洞我看到一条石斑鱼,鱼体约有 70cm(不算小了);心跳马上加速到100下,想到待会众人钦羡的眼光我差点欢呼出来,正要扣扳机的手忽然停下来;因为我们四目相接,我清楚的看到它嘴里竟然含住一条约20cm的花腹鲭鱼不上不下的卡着,它即不回避也不想逃,只是用轻蔑的眼神看我好像是说算你运气好要杀要筈随便你。我们将近对看了几分钟,它悠然的滑动胸鳍朝不远处的小礁石隐去,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儿是三块礁岩所组合成的浅礁区,深度只有18M。看看残压表也差不多是该浮出水面了,出水后我马上用远山认了几个记号;心想下次,我们来个公平竞争,可别说我欺负你于危难中。这就是我们的初识。

  当然,那天我们就只有一人一碗面的份,席间还被阿吉调侃说什么宝刀已老也有打龟的一天;我把经过约略的说了,他们硬是不相信当是我找台阶下。也罢,哪天我证明给你们看只要它还在的话。

  过了年再度潜水已经是2月8号了,这期间我还去了泰国普吉岛潜水见识了别人的海底是如何的丰富生动。迫不及待的希望还能看到它的身影,这回不是带鱼枪换成是做钓饵的炸弹鱼三条,希望可以交个〝忘种之友〞。

  很快的找到那片礁岩,依然是热闹缤纷独独缺了它的踪迹,有点失望觉得自己有点傻;把一条鱼饵切小块喂喂热带鱼也好,转舜间热闹起来那些小鱼也不避讳的直接到我手上取食,一面喂食一面搜索四周还抱一丝丝的期望,唉!怎么可能,它是属于海的想到哪儿就去哪儿,况且它还不小活动空间一定也不小。

  就在我专心研究这个属于它的地盘的时候,强烈的感觉到被什么看穿似的,只见离我5M远处空中静止不动的不正是它吗。它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问我是否在找什么;我极尽讨好的舞动手中的鱼饵,想让腥味传达我的善意;它有点困惑的看着我身体还因为忘记挥鳍而慢慢沉降到砂地上。我想取信它所以也保持不动,忽然,从我后方冲出一条鱼一口叼走了饵,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时,它已经展开行动快速的追过去迫使那条比较小的石斑鱼放弃到口的好料,只是它也没有马上吃下去好像展现它的主权似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是我该离开的时候,我故意把整尾的饵放在礁岩平台上想考考它。

  第二支气瓶潜水的时候,我被小沈盯上始终跟着我,我为了想保有自己的秘密于是胡乱的绕圈子摆脱了累赘才又去看看饵还在吗。结果,只看到它挺着鼓鼓的肚子躺在我初次见到它的岩洞旁。于是我决定叫它〝流氓〞,还是大尾的。真高兴它接受了我的礼物,希望以后可以亲手喂它,我幻想着。

  当有了这份小惊喜之后,每次潜水总是有意无意的去看看流氓,它总是一个样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奈烦;我一出现它就现身(祇要它在)始终保持距离是监视还是陪伴我?先喂食小鱼吵热它们的情绪然后再留下一整尾的大鱼饵已经是我跟流氓之间的默契,我祇觉得它并不讨厌我。

  时序已经进入3月中旬,连续3周没看到流氓的身影了,感觉那片礁岩好像缺少了生命活力;我想它大概是繁殖期过了搬到更深的海里去了?还是,因为贪嘴成了钓客的桌上珍馐?还是,成为鱼贩摊上的上货?不可能,这儿少有钓客到达,况且离岸也有段距离,何况还很少人知道这儿有这么个礁石区呢我希望它祇是搬家了。看到上回留下的饵已经被小鱼啄食,还是腐化得祇剩下完整的鱼骨架,我祇有失望。

  4月5号清明节,还真是惊喜的日子;那天的活动已接近尾声,大部份的潜伴已经上岸,我因为残压还剩下90也无聊就过去看看,远远的看到一团黑影似乎也向我接近,真的是流氓,它变得更黑更大了。它先围着我绕圈子像是仔细盘查确认,更像是嘲笑我兴奋什么;我真恨自己因为没带礼物而显得手足无措,它似乎看穿我的窘态一转身慢慢往砂地上游去,突然一个俯冲叼起满嘴的砂,几番的吞吐砂都由鳃盖流落下来,原来它是在表演觅食的绝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施舍者优于流氓的接受的角色,如今我才明白它是有个性的,吃我给予的只是礼貌上的回应甚至是满足我的虚荣心而已。

  流氓回来了,这令我兴奋了好几天,好希望星期天快快到来。4月份垦丁海域的水温已经28度了,我也恢复以往的习惯不穿防寒衣潜水,那使我感觉更自在。流氓果然在家,原本还怕它会不认我呢;它还是一样绕圈子观察然后带领我巡视它的王国,还不断的回头等我似乎是蛮赞许我今天的〝打扮〞。流氓今天有点兴奋,游得好快一下躜进岩洞里探头探脑的看我,一下子又到外围的小礁岩旁蹲坐,忽然,我明白了流氓是在跟我介绍它的家;狡兔三窟,流氓也是三处藏身处,我好感动能得到它的信任,我一定保守这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维护它的安全。

  流氓是这片礁岩的管理者,举凡有大鱼欺负小鱼的它必定主持公道,魔鬼炮弹鱼的地域性极强,稍有越界必定招致驱赶,往往看到它虚张声势穷凶恶极的追逐小鱼,流氓看不过去就会出面教训惩戒一下。流氓有时也会顽皮的逗弄潜藏在砂中的魟鱼,让它受惊的扬起一团砂惊慌的离去。流氓也会在前面引导我到一望无际的砂地上,发现整片花园鳗;那会让我欢呼的哇哇大叫。重要的是它总是会把我带回到我熟悉的礁岩区,看我离去。而我也总是会游离相当的距离才浮出水面。

五月的垦丁是最适合潜水的季节,东北季风暂歇而西南季风还未起海面风平浪静,水质清澈而温暖。

  今天的潜水一定很愉快,因为有一位慕名而来的日本潜友想与我同行;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就着我那破破的英文,到也与他交谈愉快我们谈的是潜水嘛。他去过东马西巴丹,更厉害的是刚潜过绿岛;这使我有些为难,总得让他不虚此行呀。

  我决定带村山桑去拜访我的秘密花园潜点,那儿的海扇群很壮观还有二三处的洞穴可以探险。果然,2M大的海扇令他足足看了5分钟,当看到两株紫色的海树,还是靠我拖着才肯离开。回到岸上第一句话就是〝阿里阿多$%#@〞我能了解他的心情,也感到高兴他懂得欣赏我的心境。

  与流氓相处已经四个多月了,这始终都是我的秘密。今天,想破例了一则是居于炫耀的心理,一方面是想村山桑不会对流氓造成任何伤害的反正他也快回日本了。流氓对我们的出现并未表现出异样,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放在平台上的饵只是宣示主权一下就跟我玩起捉迷藏。砂地上的花园鳗也吸引了村山桑的赞叹;他表示没想到除了澳洲的石斑鱼可以喂食之外还可以亲眼见到鱼也可以跟人玩,真的留下深刻印象,下次如果有机会还想再来垦丁潜水。没想到这次愉快的经验却是差点造成我遗憾终生的错事。

  我经不住阿吉一伙人的冷嘲热讽,加上上次村山的经验更因为自己自大的心态作用之下,终于答应带阿吉他们三人去看流氓;一方面是想要证实什么一方面是心理上视流氓为自己独有的宠物。事前,我再三的要求遵守我的规则:绝对不可以追赶,更不可以伸手触摸(流氓相当坚持,不曾让我触摸过它)、任何动作都只能以慢动作进行;而他们也都答应配合。

  那天,我先东转西绕的游了一段距离才带他们到那片礁岩,流氓看来有些困惑而与我们保持5M的距离,我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直到,他们三个由于想看清楚流氓而自动形成三角点位置时,流氓可能是感受到压力头也不回的向外海游去。我难过的跟去试图寻找流氓可能的去向,直到我的残压几乎归零我才浮出水面。

  我难过的不是流氓今天没有热情的表现以满足我的自大,而是流氓那困惑的表情以及受惊的眼神似乎像是把利剑刺穿了我自以为是的心。此刻,我明白了,流氓从来就不属于我的,我未曾一刻拥有过它。我们之间是平等的信任,如今因我的愚蠢自大而打破了这个平衡,我想流氓一定也很失望交错了朋友。

  可怕的后果发生了,一早就听到杀手组今天要去收一只石斑鱼,我想是流氓的消息走漏了。我很想先去赶走流氓,但是又怕反而标示出流氓的所在;我无法也无权禁止别人打鱼,我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我密切的注意杀手们的动向随时做必要的准备,当他们下水我也马上跟随,祇要有人接近岸礁我就跟在旁边故意制造声响,这样的确是赶走了一些人;但是还是被铁头发现了远处的独立礁,虽然他用不悦的眼光示意,我还是紧紧的跟随他,当他绕着礁岩找寻鱼踪时,我也紧张的张望;忽然我看到流氓正靠在小礁石旁一动也不动,身上的斑纹巧妙的与环境同为一色;我立刻移动到两块礁岩中间企图档在流氓之前。我向铁头两手一摊表示无所发现,他看了看还不死心的再度查看岩洞,终于悻悻然的离去。我当然也得马上跟上去免得白费了功夫,我回头以赞赏的眼光看了看流氓,心理想它也许是读过孙子兵法,知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也暗暗下定决心;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留存在我们之间,毕竟人心难测。

  回到岸上,免不了又是一阵嘲讽,我非常乐意接受他们的揶揄;这总比听到他们丰收还令我来得愉快。此时的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要毁灭一个生命只是弹指之间,然而要救一个生命却是如此的坎坷;但是存在背后的意义是如此的差异。我知道我无法约束别人,但我可以由自己做起;我决定回去后把我的鱼枪缴销,从此告别渔猎的潜水方式。

  就某方面来讲,流氓是我的心灵导师,虽然没有智慧的言语它确实教会了我如何与自然和睦相处,从大自然的启发更显得我的渺小无知。我期盼发生了这些事件后我还有机会取得流氓一如往昔的信任

  再度碰到流氓已经是三周以后了,我怯怯的看着它围着我转,它似乎早已忘了发生不愉快的事。也许是我的拘谨让它看透了我;它很快的朝我的手臂擦触而过,我能感觉到它的鳞片并不粗反而有点滑滑的带点弹性;我索性伸出手掌(我长年以来已经习惯不戴手套不穿防寒衣潜水,我喜欢真实触摸的感觉),让我的掌心向外看它是否愿意让我触摸它,它也不反对的碰触我的手掌。我想它是原谅我了。

  由于上次不愉快的经验,我想我必须让流氓学会辨认我跟其他的会吐气泡怪物不同,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改变我的吐气方式,我吐气时刻意加上停顿的音节;我知道祇要常常训练流氓一定会知道我的用意。

由于〝圣婴〞现象的作用,今年整体气象变化呈现出一股奇异的诡谲。已经是7月了,西南季风并不如预期的强盛这也使得垦丁海域的水质反常的混浊,能见度常常只有3、5M左右。还有潜友形容能见度是60M(60粒米的距离)。

  这是第一次与流氓在混水中相遇,那天的能见度只有1M吧;本来就不太适合潜水的,但想到远远的一趟路就这么扫兴而回?勉强下水找找流氓也好也许是水太混浊,知道那片礁岩明明就在附近但怎么也找不到。绕了几圈放弃了,干脆开始练习吐气试探看看也许流氓……。眼睛努力的看、用力的看常常加上幻想老以为前方有黑影出现。直到确定真的有〝潜伴〞出现,果然是流氓它大概是被我的吐气声吸引来的,祇见流氓转身往回游,我迟疑的顿了一下我认为应该是往前的怎么……,我又再度失去流氓的身影;只好停在原地再等等看,不见动静的情况下我只有摸索着往流氓消失的方向前进,不一会儿就到达那片熟悉的礁岩,原来我刚刚已经游过头了。还是不见流氓的踪迹,我想这里是属于流氓的世界我不过是访客而已,我怎么有权力怀疑它呢?可见我对它的信任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自大。

  7月底给自己安排了一次西巴丹的潜旅,这是我第三度拜访这个潜水者的天堂,上次已经是二年前的事了。行前已经听说水的能见度不理想、鱼群的数量少了许多,我还是怀着愉快的心情踏上旅程。

  当听到同伴们此起彼落的惊呼时,我已经忘掉旅途的疲惫,水真清澈这样已经开始让我有假期的感觉。往后几天当然像是上班打卡般的努力潜水,每天潜足6支气瓶外加晨泳,泡在水中的时间比吃饭睡觉还长。尽管鱼群小了,种类也比以往少了,但是这回我与鱼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有时我还会忘记了呼吸而夹杂在隆头鹦哥鱼群中,我还是庆幸能再度看到这美丽的海底景致;更让我怀念垦丁的流氓,比起这儿的鱼它似乎是多了点人情味。

  回垦丁潜水当然比不上国外的享受,但我还是满怀期待,毕竟许久不见流氓了。我现在潜水几乎都是先陪人潜完再自己去看看流氓,这已经变成公式化了。这天,活动比较晚结束去看流氓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没看到它来迎接也不在附近,我想或许不在吧;还是探了探流氓常在的岩洞,流氓正大嘴一开一合看着我;这有些反常,我用小手电筒照射它,我看到流氓背上受伤了背鳍上的硬刺断了一二根连带的伤到两侧的肉,看起来不像是枪伤可能是打架或是追捕猎物时卡在岩洞上所造成的,它一定很痛。

  我无能为力的回到岸上,收拾好装备打道回府。一面开车一面替流氓祷告;忽然想起一个念头以前养狗的时候,狗狗受伤我都喂消炎药片的效果不错。马上到恒春找到药局买了消炎药粉,回到海边,先把药粉和水倒进保特瓶充分摇晃,带着手电筒再度下水,流氓还在只是换了方向,我也不知道此举是否有效祇是不停的把〝药水〞往里灌,流氓也还是大嘴一开一合的呼吸。灌完怎整瓶药已经快变成夜潜了,我就着变成昏黄的灯光赶快回到岸边。

  回到家收拾好装备已经是11点了,我满脑想到的祇是希望流氓赶快好起来。


  又几次没看到流氓,也不知道伤是好了,还是………。


  9月初,收到98年度的绿岛珊瑚礁调查义工邀请,我决定参加,一方面想了解珊瑚礁调查工作是如何进行,一方面是可以拜访 梅,说不定可以跟他交流一下与鱼面对面的心得。

  刚到绿岛,还在兴奋水质清澈,岂知转眼令我目瞪口呆,下水后看到的是一片苍白令人触目惊心,跟以前(半年前我刚潜过)的印象相去太远,怎么也想像不到珊瑚白化竟然是这幅景象,感觉海底一片死寂。

  晚上听主持教授的简报,了解整个珊瑚礁调查的意义、工作程序、工作分配、填写调查数据等;让我感觉受益无穷,潜水不只是体力与眼睛的发挥,而是包罗万象的只要你有心,潜水世界可以无限宽广。我知道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特别的。

  潜的地点越多,对珊瑚白化的威胁也越了解,祇看到一片片白茫茫的石珊瑚,由浅水域一路延伸到20M左右,越浅海珊瑚白化覆盖率越高,几乎达80%心中唯一的感觉就是大自然太残酷无情。也难怪〝圣婴〞现象会引起讨论,现在是9月天海水温度还有29度,而且今年还没有任何台风的消息。还好,垦丁地区珊瑚还是好好的。(当时的庆幸实在太早了些)


  说说 梅好了,梅是绿岛的潜水艇公司的职员,他的任务是当潜艇载客出航时他就负责在潜艇外面喂养热带鱼,让潜艇里的旱鸭子也能欣赏美丽热闹的海底风光。梅也是,绿岛潜界赫赫有名的大海鳗〝安安、平平〞的饲养者,安安、平平还因为媒体的报导而声名大噪,纵使如此,最后还是〝失踪〞了。现在梅又继续喂养取名小乖的澎湖裸胸鯙及快嘴的长吻龙占鱼;小乖的体型虽然比不上前辈们的粗大,可是对首次近距离接触的潜者而言,已经算是巨物了,况且它很信任人来者不拒的接受任何人的喂食,所以颇受欢迎,快嘴可就谨慎多了,它是一只约60cm的长吻龙占,每每都是保持距离的观察盘旋,当有机会时也总是飞快的吞食然后快速的保持距离,我喜欢喂食快嘴,它比较像流氓的桀骜不驯,与它们邂逅真的很愉快也很担心,虽然有声名在外也受到潜者的宠爱,但习惯与人接触后它们可能会忘记了自我保护的能力而失了踪。

  我与梅交换心得的结论是,以目前的环境并不适于让它们过度曝光。我开始意识到总有一天,我会失去流氓再也看不到它那有点不削一顾又酷酷的表情。

绿岛回来后,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流氓,等不及星期天的到来就下垦丁去了。星期六的海边由于缺少游客而显得有些冷清,这也没影响我潜水的心情一个人的潜水对我而言分外的轻松愉快。

   今天除了准备常常带的炸弹鱼饵之外,还特地买了南极虾想好好犒赏一下珊瑚礁的居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祈求流氓在家,下水后直接杀到流氓礁,没看到令我熟悉的身影,心情已经跌到谷底,不死心的我再三探寻流氓的家,又是加大呼吸声又是按下水中蜂鸣器故意弄出各种声音,祇是期望流氓能出现。直到好奇的热带鱼围着我手上的饵,我才想起应该让它们享用丰盛的礼物。看它们的吃相,俗称咬破布的六线雀鲷及三点白的三斑光鳃雀鲷最为捧场,像饿汉一样什么饵都不拒绝一点也不怕人,四线笛鲷、六线笛鲷的赤笔仔和金花鲈显然对南极虾情有独钟,属于狐鲷科的四齿、蝶鱼科的人字蝶、胡麻蝶、网蝶等也会穿插其间,最绅士的要属霓鲙的红猫鱼往往等到饵落地才动口。乌尾冬群粗皮鲷群只会来回的盘旋,像是期待有素食的藻饵。这一切尽管热闹我却有些落寞,流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生是死呢?

  第二支气瓶,打算到更北边的礁石区看看,哪知下水后碰上强劲的南流,既然逆流难以突破我选择顺流,过了凸角流势转小眼前一片砂地,正考虑是否要往岸边踢过去,忽然想到何不探索看看这一片海底沙漠。曾经在沙地上碰到过一整群的圆尾燕翅鱼。这个决定是对的;燕鱼没碰上倒是遇到老朋友流氓,流氓突然的出现令我顾不得是否会吓着它而惊呼连连,一方面是显示对它的思念,一方面是它背上的伤疤看起来像是倒八字型十分抢眼,这让它变成更像名副其实的流氓了。不知道它是否也感染了我兴奋的心情游起来也变得更优雅了;我猜想流氓也许搬家了,我祇是跟着流氓游游停停的前进,居然还是回到流氓礁,我刚刚留下的炸弹鱼饵已经不见了。我想流氓是接受了我的礼物而刻意去找我的。我与流氓之间没有言语,有的只是交换眼神,我不确定它是否明白也不了解我在它心中的地位,我祇是想要表达善意,可是又怕这样的善意会带给它伤害。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法预测的,在绿岛看到珊瑚白化尽管内心感觉震惊,却也只是感叹而已。如今,垦丁地区的珊瑚也开始白化,而且来得好快,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水面看到水下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相接,连老鱼民兴伯也摇头的对我说『讨海五十冬,耶母祃看安尼』。我下水大约查看一下,情况可能比绿岛有过之而无不及,海水温度居然还有29度,浅水域的石珊瑚、肉质软珊瑚几乎都白化了,太突然了一夕之间全走样了,在水中好像到了一个陌生的海域一片惨白。除了震惊还多了许多难过,毕竟这就像是我家受到伤害一般。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惨的是,我还发现一张新的废弃或是漂流的大型鱼网,不幸的是网中还有一只气绝了的海龟,海龟已经够少的了如今就这么的又损失了一只;网子实在太大非我们几个人能收拾的。我感到沮丧,天作孽犹可怜而人自作孽当然是不可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明白海洋是大地之母孕育着万物,今天我们残害立以为生存的大地之母,我们又有什么将来可言呢?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


 10月接连两个久违了的台风侵台,虽然没有直接登陆却也造成了灾难,淹水的地区依然淹水,坍方的交通要道照例坍方,还多了个新灾难《土石流》,土石流的威力吓人,倒建筑物取人性命于舜间;我想到更深入的是,这些杂夹大量泥沙的滚滚洪流直冲入海,对珊瑚而言更是大浩劫,大多数的珊瑚是利用共生藻行光合作用获得养分,如今泥沙覆盖珊瑚所可能造成的伤害,不会发出声音抗议的珊瑚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台风引起的巨浪,以万钧之力冲击沿岸的珊瑚礁区,浅水域的珊瑚礁都翻了一转,当然又是死伤不计其数。台风过后的潜水本就不抱什么期望,倒像是巡视灾区;跟想像中的情况差不多,倒塌的倒塌、该翻转的也翻转了,如果细心还是可以发现一些新生生命的喜悦,上帝关了一扇门必定开了一片窗。大自然有它的法则存在,当珊瑚礁发展到一定程度,某些失去竞争力的珊瑚就消失,取代的珊瑚蓬勃发展,再由自然的因素破坏其生长条件,令那些成长快速也消逝快速的珊瑚有足以生长的空间;如此更替才孕育了丰富美丽的珊瑚礁生态。所以对自然环境的改变,我都是抱持新生喜悦的心态感受接纳。我喜爱海洋更敬畏海洋。

  珊瑚礁的生态受到重视是最近几年的事,今年由于圣婴现象的作用全球珊瑚礁都有白化现象,白化的原因是海水温度偏高。许多专家学者多有呼吁重视珊瑚礁生态保护,并预估十年之后台湾将看不珊瑚礁了。我不是专家更不是学者,但是我发现珊瑚白化不等于死亡,只要海水温度降低大多数的珊瑚都可以恢复过来。潜水也绝非是珊瑚的杀手,潜水对珊瑚礁的破坏不是没有只是一小部份,最严重的是海岸过度开发、水污染直接排放到海洋这些因素再不控制恐怕台湾十年后真的没有珊瑚礁生态存在了。


  再次看到流氓是11月中了,我因为动小手术的关系已经二周没下水了。这天,由于澳地利的友人 Mr Hubar来访所以陪同他们到垦丁看他们潜水。我因刚拆线不久所以没打算下水装备当然也没带。到垦丁海边海水真蓝,水真清澈发出一股令人跃跃欲试的情愫,在等待其他潜伴到达之际,Hubar邀我浮潜,一方面是自己也心动,一方面是不忍拒绝而决定豁出去了反正海水可以杀菌嘛。

   许久没浮潜了,况且今天真的是光身潜水,连蛙鞋也没有更轻松自在。Hubar的水性很好,很难想像已经快50岁的人了还可以这么玩。我们很快的游出众人的目光,到达流氓礁,我深呼吸一口下潜到约12M处看看流氓是否在,祇看到Hubar已经下到15M处了,对这突然出现的访客〝刀疤〞流氓采取迅速远离礁石。我们就这样来回的潜泳,一次比一次接近礁岩,起初流氓祇是在礁岩外好奇的看着我们,后来确定是我 风之后,它也比较接近我们,有时候还会跟我上下的游;我的看法是对的,Hubar并未对此感到奇怪这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我心中暗笑他实在太不了解了,台湾的鱼怎么能跟外国的鱼比呢?玩了一阵子我们就往岸边游回去。

   上岸后,他赞我好水性,我则佩服他一把年纪还有如此功力,是我所不及的;忽然,他小声的说刚刚那鱼是你养的吧,我打哈哈的不否认也不承认。我既然已经犯规在先,也就豁出去的又潜了二支;珊瑚白化的情况明显改善许多,都已经11月天了海水温度居然还有27度呢。这天的潜水也是最近以来比较愉快的一次,有清澈的视野、好的景致、还有许多潜伴。

世纪末的天文奇观狮子座流星雨旋风袭卷全台,而我因为工作的关系加上不想参加全国大塞车游戏,于是选择在家享受一份难得的清闲,悠游于网际的虚拟流星雨倒也满足了我躬逢其盛的心理。


   到了凌晨二点多,下得网来睡意全无,索性上顶楼天台试试运气,仰望东北方的天空仰角60度漫无目地的搜寻,只见星儿依稀,月亮时而露脸,我忽然想到是【古月照今人,还是今人看古月】?恍惚之间看到一颗流星由北往南划过天空,慌乱间赶忙许愿,闪过心头的愿望不是刚刚准备许久的八股心愿,居然是祈求远方的朋友「流氓」能平安快乐。就这么的我的世纪末愿望玩完了。


  12月的连续假期我选择放弃,因为我计画了元旦假期到绿岛潜水。所以我只剩下12/27星期天去看流氓,这可是98年的最后一次见面,赶个大早七点半不到就下水想给流氓一个惊喜,我还游不到流氓礁,远远的就看到流氓【站立在】小礁岩旁,〝站立〞??没错,流氓的的确确是用胸鳍与尾鳍撑在沙地上,上半身挺立在礁石旁,洁白的腹部与沙地混为一色,大嘴全开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除了牛眼之外全身上下一动也不动。我颇为好奇也不知道流氓在玩什么把戏,我也停止所有动作保持距离只是静观其变,大约5分钟的时间漫长的像是个把钟头,流氓还是没有动过,而我也想解开心中的迷惑也祇好不动;心里猜想流氓可能是等清道夫鱼医生来清洁的吧?可是,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牌的鱼医生呀。

   忽然间,流氓有所行动了,只见一群双带乌尾冬低空略过礁岩,游过流氓的大口边,流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吞下一只约25cm大小的乌尾冬。我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流氓马上又恢复原来的姿势,准备第二次的拟态猎食法。说也奇怪乌尾冬群似乎也没发现流氓的伪装,又让流氓得逞一次。

   流氓似乎是很满意猎食的结果,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在礁岩旁的砂地以腹部及胸鳍左右打滚的弄出一个容身的处所,安静的休息。这是我看过流氓最高的绝技,我看完整个的过程只有感佩造物者的巧思,赐给了每一个物种的所需,而又可以相生相克如此循环生生不息。对于流氓的谋生能力我可是又给满分,而且信心十足。

   元旦的天气是阴偶有小雨,尽管经过一夜的舟车劳顿,下午船潜开始看到清澈见底的能见度,大家马上振奋起来了。第一潜我就发现绿岛也有紫色鱼那是属于金花鲈科的,全身紫色只有嘴巴是黄色也较长些,非常美丽。更难得的是看到【蘑菇茎-----俗名海笔仔】那是一种沙质地上的珊瑚,长的像一支放大的中古世纪羽毛笔,还会随时四处迁移像是海中游牧民族生态奇特,这是我潜水生涯中第二次看到蘑菇茎-----海笔仔。也注意到绿岛的千手珊瑚与菲律宾、东南亚一带的千手珊瑚一样,像极了千百只小手不停的一抓一放,与垦丁海域的千手珊瑚完全不动是截然不同的。还遇到海龟也成功的拍了相,心想这是潜水假期的好预兆。


   第二潜时船长先说明海流强劲,大家心理已经有了准备,尽管有准备大家还是连爬带踢的潜完这一支,放流的沿途尽是弯曲倒贴的白芦茎珊瑚,还来不及仔细欣赏海流又往反方向逆流;原来那天是农历十五大潮时期,又是碰上难得遇上的『倒反流』。经过这样的磨难大家今晚一定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潜了4支气瓶,发生了两件伤感的事情;首先是在大礁堡与潜水艇相遇,潜艇里的游客看到我们个个兴奋异常,镁光灯闪个不停,等了一会儿 梅怎么没下来喂热带鱼呢?于是我就权充客串一下,热带鱼们也热烈捧场依然是热闹缤纷,独缺了快嘴也没看到小乖,祇觉得少了主秀。

   晚上时邀请 梅一同便餐,我还没问起快嘴与小乖的事,梅倒是先幽幽的说快嘴因为习惯了与人接触而失去戒心,已于十多天前遭了〝职业〞的毒手。小乖也于三天前失踪了。语气之间充满失望无奈,连带的也提不起喂鱼的兴致,今天正好看到我在下面,干脆就让我权充表演。天呀,再一次的打击;梅的话在我心中激起阵阵的涟漪,我想到了流氓,我开始感觉到我该放下了。

   第二件是,下午最后一潜时我巧遇隆头鹦哥鱼群约20尾,大的少说也有1.5M的体长,小的也超过80cm以上,与我最近的距离不超过3M;实在很难想像在这么样的地方还可以有这样的奇观,同潜的北部潜友还因为鱼太大而害怕得回升到水面,其余的也保持相当距离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回到船上,这免不了立刻成为话题,看到的人眉飞色舞的形容刚才的情况,直喊值回票价。没看到的也再三追问同时摇头叹息,话题沿续到我们回到岸上各自解散。第二天一早,听梅说昨晚〝职业的〞出动到我们看到隆头鹦哥的附近搜捕,还好一无所获。我一时吓得哑口无言,小小的绿岛传播速度之快超乎我的想像。我无法干涉鱼民渔猎的生活本质,但是以后,再看到什么也只有独乐乐的份千万别想与人分享。那只会加快它们消失的速度。


   绿岛之行回来后,我开始认真的思考,我与流氓的交往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我又能够带给流氓什么?当那天真的失去流氓的时候我是否还能逃避心灵的谴责?

   爱之适足以害之,真的,要学会舍得,要学会跟生命里的各种情境说再见,要学会珍惜生命里的每一刻,否则日子会太沉重。我决定就从此刻起悄悄的与流氓说再见,再也不去打扰它、再也不要接近它,让它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属于它的世界里。

   这些日子也曾经按捺不住想看看流氓是否安好,也曾经想要给流氓拍照,而一张照片又能够代表什么?流氓是我永远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它的身影已经牢牢的烙印在我脑海中,又何需照片来提醒证明什么。我不想也不要再交新朋友了,因为别离太难受。也许,下次再与鱼邂逅时,我还是会毫不带情感的热切回应,这样或许可以更惬意。走笔至此,CD正好唱出 Rod Stewart 的成名曲 When I Need You .


When I need you
I just close my eyes and I'm with you
And all that I so went to give you
It's only a heartbeat away
…………
随着歌曲的旋律,我又似乎看到流氓悠游于它的天地之间。


   回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我想,流氓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让我学习成长。而朋友你的天使出现了吗?



          The end ……


        风与流氓的故事…………后记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一字一句的敲击出流氓的种种,无非是想表达内心深刻的感受。我知道在现今这个社会环境里,我们首要关心的不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还有太多太不公平正义的事随时上演。但是,如果你失去了内心的感觉,你又怎么能关怀其他的事。

   我明白,不写出这个故事,地球一样转动、时光照常飞逝、环境依然破坏,潜水还是潜水、打鱼照样打鱼、破坏珊瑚照样发生。但是,写出这个故事,或许地球一样转动、时光照常飞逝、环境依然破坏,潜水还是潜水、打鱼照样打鱼、破坏珊瑚照样发生。可是,只要能够激起你心中一丝丝涟漪也就值得了。


   基于保护流氓,某些描述必须笼统还请多包涵。



献花 x2 回到顶端 [楼 主] From:APNIC | Posted:2006-10-16 16: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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