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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電子報
-94/12/22


記者吳孟芳／新竹報導．攝影

看過《魔戒》的人，想必對電影中古老的樹人開會一幕印象深刻吧？在泰雅族的傳說中，巨大古老的檜木也被視為神靈。

在尖石鄉雲霧縹渺的山區，晚近才發現的北得拉曼巨木群，已自冰河時期演變迄今，猶如群聚的樹人般，默然見證時代軌跡。

如同阿里山神木於伐木歲月中倖存，北得拉曼山上的巨木據傳也是因為「不合用」，才躲過了被砍伐的命運。日本人離去後，這裡的巨木群也不再被提及，直至2001年底鋪設北得拉曼步道工程時才再次被發現。隔年消息曝光時各路人馬紛至，住在山下水田部落裡的泰雅族人唯恐環境遭到破壞，還一度「封山」，爭議沸沸揚揚。

罕見的低海拔檜木群

相較於其他地方，北得拉曼巨木並非最大、最高、年紀最老或群數最多，但它吸引人之處，就在於是罕見的低海拔檜木群。企圖接近者不需上攀至2,000公尺以上高山，也用不著申請入山許可，想一親千年巨木芳澤，海拔約1,300公尺北得拉曼巨木群是比較容易達成的目標。

當然，這裡所講的都是「比較級」，容易達到不代表不需付出勞力。封山爭議過後，近期步道已整建完工，北得拉曼巨木群正向意欲探詢生態傳奇的遊客招手。

入山前晚落腳水田部落，凡知悉我們次日一早要去看巨木的部落族人，第一句話都是說：「裝備有帶夠嗎？山上很冷，路有點滑……體力夠嗎？需不需要人家揹下山啊？」搞得大夥人心惶惶，腳下的鞋與身上的羽毛衣看了又看，心裡烏雲不斷增厚。厚重裝備直至鑽入被窩還捨不得放棄，冬季山區的寒夜，果然叫人印象深刻。

通過考驗才准結婚！

北得拉曼巨木步道全長約莫2.5公里，別輕蔑了這數字，從登山口開始便是一路上坡。踩著落葉與土壤、繞過石塊與樹根，緩緩前行，還好必要路段有木階梯、繩索輔助方便攀升。昨夜才埋怨天冷得不像話，但今日便感激起這低溫沒讓我沿途汗涔涔，反而相當清爽舒適。加上低海拔空氣量足，不至缺氧，雖然氣喘吁吁，但還未到急促呼吸的程度。

北得拉曼是泰雅族語中「嘗試」的意思，過去這座山就是族人測試男子是否成年足以成為勇士的地方。

曾經通過測試的閥杜．尤敏回憶，每年秋收過後，所有符合資格者會在頭目及長老帶領下，到北得拉曼山住上一晚。指著地上的痕跡，長老們說：「這是山豬經過的地方，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把牠吸引到烤火的地方。」很難想像群策群力獵山豬是何等場景，而且沒能成為勇士又有什麼關係？「當然有關係，沒通過考驗就不能結婚哪！」閥杜．尤敏笑著說。

傷心坡造就眾好漢

步道從600公尺以後，便是當地人口中的「傷心坡」，意思就是此坡異常陡峭，爬行時容易運動過度傷及心肺，但上得去就是條好漢。不過好漢不是人人能當，所以新步道將這段路改為「之」字前進，雖然「捨近求遠」，卻一點也不傷心。

到達巨木群前，還得經過幾個不能免俗的景點，如望夫崖、回音谷等；沿途也有些視野遼闊之處，得以瞧見桃園龍潭、平鎮、鶯歌，據說能見度佳時，還能看見中正機場飛機起降。嚮導哈內．巴尚說，老一輩人甚至在此目睹二次大戰末期美軍轟炸台灣的情形。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棉被路」：由腐葉、灌木叢、樹根、鬆土共構成極富彈性、彷彿鋪上層層棉被的路段。走在可以彈跳、如此軟棉卻又組織緊實的林間小徑，感覺頗不真實，加上周遭林木長得歪七扭八，更像落入魔幻奇境。

巨木步道循環入口約莫在2公里處，此後便是北得拉曼巨木群的勢力範圍。對於北得拉曼檜木數量說法不一，多半認為在20棵左右，其中體積較大的有4棵，循環步道就是沿著這4棵鋪設而成。

雄偉珍貴的活化石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見到巨木的那刻，還是被其高大壯碩所震懾。雖然根據測量，北得拉曼巨木群中最大的一棵，胸圍僅12.23公尺，排不上台灣前十大，可它也無法擠進我相機的廣角鏡中。掐頭去尾地拍是我所能做的，剩下的只好等你自己來看。

全世界的檜木共有7種，分布於北美洲東西沿海、日本與台灣，與電影《魔戒》中的老樹人一樣，都是從地質年代第三紀冰河期起開始存在，歷經氣候變遷與生物演化，不僅堪稱自然界的活化石，也保存了珍貴的物種基因。北得拉曼巨木年齡，還沒有正式的估算，然而檜木一般樹齡約可達2,000年以上。

如此小的台灣，竟有紅檜與台灣扁柏兩種檜木，雖然上個世紀被砍伐殆盡，但終也慶幸仍有倖存。一趟巨木之旅，前後7小時，就算天氣冷冽、下山不時滑倒，只要能親眼看見如此珍希的物種，還是無可挑剔。

原住民之樂

說到狩獵，我們的泰雅族嚮導有說不完的故事。

什麼時候、哪個地點、曾獵獲的戰利品，一路如數家珍。傳統狩獵季在每年11、12月間，獵人們會上山待個三天，打一些飛鼠、山豬、山羌、山老鼠，據說如果有大象、老虎的話也會搬回來。但「母的不打、小的不獵」，是原住民嚴格謹守的信仰。

時代保育觀念，或許已不容許原住民擁有過往的狩獵空間，然而除了保育類動物，打獵還是維持了原住民的傳統技能、培養敏銳度與能自我展現。在北得拉曼步道上，嚮導從樹葉啃食的痕跡判斷飛鼠就在附近出沒；路旁不起眼角落的樹枝垂掛的姿態，即能發現一個廢棄的狩獵陷阱。

對於飛鼠，嚮導說最好的部分是腸，而且以蘸鹽巴生吃最好吃。這理論還涉及吃什麼樹葉、果實的飛鼠較美味。例如吃山胡椒的比吃青剛櫟的佳，兩者又比吃楓葉的好。因為飛鼠會吃楓葉多半在春季發芽時，味道比較不好是因為常誤食毛毛蟲。問生腸吃起來是什麼味道？嚮導回答：「有濃濃的中藥味。吃腸補腸，增加抵抗力、治療腸胃病，還專治嘴饞。」靠山吃山，是原住民的傳統，談起狩獵，也是嚮導們最自在的時光。

寂靜新樂村

鄰近觀光勝地內灣的尖石鄉新樂村，是個相當傳統的原住民部落。四周梯田景觀是過去遍植水稻的見證，如今早已改種玉米、桃、李、甜柿等經濟作物，亦有不錯的收成。

對於發展觀光，居民們引頸期盼，所驕傲的資源除了北得拉曼巨木、農特產品、鄰近的煤源採礦遺跡，還有鐵嶺橋旁的泰雅紋面人像。並非人為鑄造，泰雅紋面人像如同鬼斧神工般突出於山壁，男女各一，遠看還真像紋面的泰雅勇士與女子。據說，想生男或生女，只要來此一求，必得償所願。

然而談到觀光設施，新樂村還說不上完善，或許也就是這股樸質與單純，令人喜愛。寧靜的夜晚，不明確的路燈，村裡沒有太多的聲響，路旁一家掛滿耶誕裝置的原住民小吃店，在寒夜中溫暖了過客的心。

當地住宿

「卡外依民宿」

由水田部落長老閥杜．尤敏夫婦一手打造的休閒空間。

提供住宿外，也備有風味簡餐、咖啡。裝潢全是其對原住民1920～50年代傳統住屋與新國民建築記憶的投射，深具巧思也顯現延續泰雅文化的企圖。值得一提的原住民的傳統餐包，以芭蕉葉裹著的糯米與鹹魚，吃起來香氣淡淡，一次只能吃一點點，非常、非常鹹的魚，酸鹼中和，就是好吃又簡便的登山糧食。

◆雙人房平日1,300元，假日1,500元，附早餐。

◆享用風味餐與原住民傳統餐包需預約。

◆電話：0926625827

藝文咖啡屋

「畫家」

前往北得拉曼山途中，「畫家」藝文空間雖然小巧，卻相當搶眼。部落青年林世偉原本在竹科工作，一年多前毅然回到部落發展。喜愛作畫也曾開過畫展的他，多年來累積了不少關於原鄉的創作，從寫實的部落環境、人物畫，到近期轉化成非寫實的現代油畫，充滿了對部落的情感。強調自然、非人為介入，「畫家」以自家老房裝置而成，整體空間仍維持傳統。屋外的咖啡屋與桌椅、裝飾皆以自然素材回收再利用製成，既樸實又環保，也為部落豐富了藝術色彩。

◆開放時間：每週三至週日，10：00～18：00。

順道提醒

◆從水田聚落至北得拉曼登山口，由於路況不佳，非四輪驅動車無法抵達，想上山的遊客可於水田部落任何一家商店、民宿聯絡接駁。

◆雖為低海拔山區，但由於冬季氣溫仍低，防寒衣物、帽子、手套不可少。北得拉曼步道部分路滑，上山需穿著登山鞋，最好也攜帶登山手杖。另外，老人、幼童或體力不佳者不宜。

◆尖石鄉公所將於12月31日至1月1日，舉辦北得拉曼巨木知性之旅，費用每人為1,200元。

報名可洽：飛鼠部落網站，0928500029。

相關訊息可洽詢尖石鄉公所：（03）5841001。

◆電話：（03）58422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