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b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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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阳慵懒地，侧卧在燕尾檐边，午后，该是老人家在午歇之时吧！我轻轻推厚重的橡木门，喀！喀！声藏身在门后，细微却沉重。老旧的房屋，建构着岁月的记忆，风雨交织燕尾扬起处，红土红砖沧桑中，几经风霜炮袭，依然屹立不摇，跑进中庭的阳光，把外婆的皱脸温得笑笑了，因为老人家眼力不好，我总在踏进木门的那时就会嚷嚷着：阿嬷，甲霸麦？被我嚷嚷声惊动的画面，始终难忘--那艰辛步履，一步一步缓缓移动，这不就是一生辛劳的后遗症呀，眼角不自觉偷偷流出几滴不舍。
也不懂自己何时开始，才渐渐和老人家变得热络。也许儿时心妒弟弟的受宠吧，女孩只有做事的份儿，男孩子就负责玩，用餐时候，得外公舅舅等男生用完餐，才轮到我们。自己偏偏是三不管地带的老二，虽然不会反驳长辈，几乎是逆来顺受，但总会奢望一点点注视，一点点关爱，得不到，天秤座的我便会保持距离，维持平衡状态，不知不觉，感情也变得生疏。而在异乡读了几年不像样儿的书后，才发现对亲情，早已产生一种疏离感与陌生。
后来，大舅妈的决心分家，伤透了两位老人家的心，教养成人的长子，疼如亲女的媳妇儿还有养育多年的孙子，一下子把这个家掏空了。心疼着老人家，却得为了巩固儿子的声誉，人前故作欢笑，人后是一次又一次地痛心泪流，那泪何岂只是痛，更是绝望与难过，看着老人家哭泣，我们也忍不住偷偷哭了。虽然我们探访的频率增加，仍旧无法平复老人家的心痛，老妈毕竟是嫁出去的，回去次数多了，难免让人又有闲话说……
老人家的悲痛岂是我们能体会的？大舅舅一家搬出去后，空荡荡的三合院苍老的好快！外公虽然依旧每日到庙口找老朋友泡茶聊天，但沉默变深了，不愿意谁提起这事，也不想待在家里守着冷清。外婆更让人心疼！纵然家里人口剩下俩个老人家，闲不下来的她，踩着换过人工膝盖的步伐，将每个被空气占满的房间，慢慢整理清洗，只为了也许他们会回来住，而预备着，虽然行动不如从前，仍旧习惯忙碌，白天外公出去泡茶，外婆就默默地做着家事，洗衣服，浇花浇菜，缝制衣物或被单，虽然琐碎，她却要求做到完美。犹记得她对着我说那间花了两天时间整理的空房间，阿婷啊，你如果放假，这间比较凉快给你住。刹那间我发现，外婆的一生辛劳，都是为了子孙健康快乐，而我们却总是忽略。
常常在下班时刻偷溜去外婆家，外婆家的餐桌永远都是满满的饭菜，虽然空荡荡，我却比以前更感受出他们的爱，是多么满满地付出，外婆总喜欢拉长尾音叫着我，因为她眼力渐渐不好，家里女孩儿又都一般高，我就爱逗她，骗她我是老大，也许她是知情，却都是笑笑说：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有时间来？然后我再招认我是老二，她还是笑得很灿烂。
知道我最喜欢听外婆说什么吗？每次要离开外婆家时，外婆每每总会目送我们上车，以举不太高的臂膀挥舞着，频频轻声问：明天有没有要来？骑车小心一点啊。掰掰。我习惯说的掰掰，外婆竟然也学起来了，从不会说国语的老人家口中讲出的这两字，对她来说，那是延续下次见面的约定，虽然不是很标准，笑得开怀却略带羞涩的说着，听在我心里却是好温暖好温暖，让人真不想回家呢。即使车已行走一段路程，她老人家还不肯进屋子，直到看不见车影为止才进屋，真是拿她没办法。
而经这一两年的相处，我爱死了他们的笑脸，外婆的羞赧表情，外公的畅谈过往，成了古厝里的色彩重心，无私的付出情感，以年迈身躯，守候着这座古厝，一生岁月捍卫了这个家，却留不住最终心愿。老人家的心境，我们一路走来，看在心里，能做的也唯是常常探望，让老人家不觉得孤单而已。虽然外婆老是嚷嚷着抗议外公都跑出去泡茶，她走不远也没车只能待在家里，但其实谁都明白，她对外公的爱，是那么的不顾一切甘心付出，即使外公年轻时代的南洋打工，空手而回；即使外公几乎不曾为了这个家赚过一分钱，甚至因为不屑为了几分钱去卖菜，情愿把要卖的菜丢向大海，外婆始终如一，辛辛苦苦把八个小孩拉拔大，不曾有过怨言。
虽然我无法解读出外婆对外公及这个家的全部情感，那或许是我所清楚的几分之一罢了，但我很感念她的辛劳她的付出，虽然直到我懂事了才明白原来外婆一直很疼爱我，但希望还不会太迟，是该多挪些时间去陪陪老人家，让她的笑容与辛劳永远深植我心深处。
在此，让我跟外公说一声，外公啊，您别老是啪啪走喔，要多陪陪外婆唷，不然我就要把你最爱看的相扑频道切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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