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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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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最後一抹月光~~~46~56/56~~應版大要求趕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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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 Posted:2004-10-30 22: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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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祭完的第二天晚上,李衣白哭著來找我和巧綾,她手上拿著一封信,我認出是程侑的筆跡。

沒能要求妳的原諒,是我一直引以為憾的事,沒能和妳一起,不是因為我心裡有著別人,而是因為太明白我們的不適合。妳太勇敢,而我總是怯懦,妳認為只要有愛情便能解決一切差異,我卻早已看出我們不會有希望。愛情對我而言太過沉重,我們都學不會愛得簡單一些,唯有放開妳的手,才能讓妳擁有自己的天空。我知道妳會怪我、會怨我,但人生何其無奈,在生命終止之前,我會否得到妳的原諒?

這封信是程侑的大哥在整理程侑的遺物時找到的,他們在剛才將信交給李衣白。李衣白泣不成聲,我想起她沒有到程侑的公祭禮堂,程侑到死後都還不能獲得她的原諒。這封信的結尾寫著日期,是在程侑出事的前二天寫的,這是他寫給李衣白的第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為什麼他竟好像預知了自己的離開?如果他不寫這封信,是不是就能改變這看似不可逆轉的天意?

「我沒怪他,我一直還很愛他的!」李衣白哭著說。

「為什麼妳不送他最後一程呢?」我忍不住問她。這是程侑最大的心願,而她竟辜負了他。

「我不能去,不能看到他躺在棺木裡的樣子。我相信他還是和我們在一起的,他只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再見面的!」

我想起曾看過一篇新聞報導,有一對相愛的男女,男的不幸因故死亡,他死後遺體便火化成灰。後來沒多久女方家人便發現這個傷心的女人行為開始失常,她吃飯時總是不加任何東西,只在白飯中加一些類似肉鬆的白色的灰,後來才知道,那些白色的灰竟是她死去男友的骨灰,她將他的骨灰一口口吃進肚裡,她要男人永遠在她身體裡,這樣她便永遠不會忘記他。

我忽然明白,李衣白不是因為恨才不願意見程侑最後一面,她是因為太愛他才不願意見他最後一面,唯有這樣她才能令自己懷著希望繼續愛他,他和吃骨灰的女人一樣,用著最殘酷而深情的方式延續自己的愛情。這樣的愛,何其無奈與蒼涼。


5.
程侑的離開讓我們再一次審視內心的聲音。巧綾到何安智的宿舍找他,死亡讓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她終於下定決心和安智分開。她們分手的那天晚上我陪著巧綾去找安智,我站在門外讓他們單獨說話,我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聽到壓抑而微弱的哭泣聲,是巧綾愧疚和安智不捨的哭泣聲音,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何安智的眼淚。

巧綾出來的時候眼睛腫得和小籠包一樣大,我望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我們默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妳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她忍不住問我。

我的確認為她有些殘忍,我不懂她到底是如何放下這麼多年的感情?面對著安智的痛苦,竟一點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看著安智痛苦,我也希望我能夠重新愛他,但是我怕我做不到,再和他一起對我們都是折磨。我愛的是姜士遠,即使我和他不一定會永遠,即使我以後可能會後悔,但我就是這樣愛著他。」

我忽然明白巧綾的愛情和我是不一樣的,她徹底明白了愛情殘酷的本質,一但改變就不會再為了任何原因留下,她的殘酷只是為了另一段愛情,這是她的無情,也是她的深情。

到家的時候,我看見雷子強站在樓下門口等我,巧綾留下我和他獨自上樓。

「我很擔心妳。」他終於說。

看著他的臉,我忽然覺得很軟弱,我已經失去了程侑,我不想再失去他。我忍不住緊緊抱住他。

是死亡把他召喚回我的身邊。

晚上快下班前,我撥電話約雷子強吃飯。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

「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我緊張地說。

「為什麼?」他問。

我沒想到他會問我理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沉默,然後才體貼地說:「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會很晚下班,我怕妳等太久。」

「沒關係,我可以等。」我微笑著說。

雷子強十點才下班,我為了怕他太累,就和他約在他住的地方吃東西。

「對不起,要妳等那麼久,卻又沒吃到好東西。」雷子強望著我微笑。

我搖了搖頭,我們其實心裡都明白,吃飯只是一個藉口,我們都只是想再見彼此;即使再相見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但我卻已經很滿足,我從來沒忘記對沈令揚的承諾,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避開雷子強,但程侑的死卻讓我無力再抵抗。

雷子強用牙籤串了個炸蝦塞進我嘴裡,接著又塞了鹽酥雞、炸甜不辣、烤青椒、烤雞翅膀、烤肉串……我的嘴裡滿滿都是他送來的食物。

「你當我是豬嗎?」我終於忍不住抱怨。

「我好心餵妳吃。」雷子強笑了,我很久沒見他笑得這樣燦爛:「妳不可以辜負我的好意。」

我忍不住跟著雷子強笑了起來。如果我們無法改變什麼,那就讓一切回到原點,能夠和他只當朋友,這樣也是很好的。

雷子強的電話這時候響起,我知道是方桔打來的。我裝作不在意聽著他們的說話,心裡卻不自主湧上失落的感受。掛上電話後,雷子強對我抱歉似地笑了笑,我聳聳肩,還給他一個溫暖的笑容。

吃完東西後,我和雷子強認真地看著租來的影片,這部影片有些悶,我和雷子強都有些昏昏欲睡。我躺在雷子強的褟褟米上,眼睛幾乎要閉起來,雷子強幫我輕輕地按摩著太陽穴和肩膀。過一會兒,他突然伸出手抱著我,他的手隔著衣服撫摸著我的背,然後,他把手伸進衣服裡面解開我胸罩的扣子,他翻身將我壓在底下,低頭吻著我的胸部。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我的身體很想和他做,但我的理智卻無法不令自己想到方桔和沈令揚。

我用力地推開了他。

「這樣算什麼?」我憤怒地說。

「對不起,妳沒有拒絕,我以為……」他尷尬地說:「一碰到妳我就無法克制。」

我背對著雷子強將衣服穿好,我知道這種事不能怪他,我不該天真地以為我和他真的能只做朋友,這只是我安慰自己的謊言,我根本是自欺欺人。

「你愛方桔嗎?」我一直很想知道,終於忍不住問他。

沈默了好久,雷子強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忽然覺得很生氣,他剛剛才吻我、現在卻說他愛上別的女人。我拿起皮包就往外衝。雷子強緊張地拉住了我。

「放手。」我冷著臉說。不讓他看到眼眶中的眼淚。

「我送妳。」雷子強無奈地看著我,然後拿起車鑰匙。

在車上,我看著窗外一聲不吭。我從來沒想過,被人拒絕的感受竟是這樣苦澀。

「芳昀。」雷子強叫我的名字。

我抿著嘴不肯回答。

「芳昀。」他又叫了一次。

我還是倔強地不肯回答。

他索性把車停在路邊。

「妳到底要我怎麼做?妳不讓我愛妳,又不肯我愛別人。」

「你愛上別人就不該碰我。」我對著他大叫。

「可是我也愛妳。」雷子強激動地看著我,這是第一次我從他眼中看到淚痕。

「我們是不可能作朋友的吧?」我哀淒地問他。

「當妳還愛一個人,是不可能只當朋友。」他沮喪地看著我。

我忽然覺得心灰意冷,我和他為什麼還要相見呢?我們是不該再見面的。見了面,我違背了對沈令揚的承諾,而他也辜負了方桔的感情,我和他已經不可能再走在一起,再見面又有什麼意義?

我們根本只是在折磨彼此。

「送我回去吧,我們停在這裡做什麼呢?」

雷子強陪我走上樓,我直接走進房間關上門。我站在門邊想聽聽雷子強會不會再和我說些什麼,但他什麼都沒說就離開。隔了一會兒,我忍不住跑到陽台向下望,希望能發現他在樓下為我等待,但他卻沒有這麼做,我忽然明白他是不會再為我等待的了,我失望地走回房間。

我在等雷子強的電話,希望能再聽到他的聲音,我相信他還是愛我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一直到半夜二點他都沒有打電話給我,我失望得幾乎哭了出來,我生氣地把電話拿起來,這樣一來,無論他有沒有打電話我也不會知道,我也不用再為了他等待。我重新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心裡一直想著被拿起來的電話筒。我還是爬了起來,重新又把電話重新掛好。

電話鈴聲就在這時候響起,已經凌晨三點,為什麼他現在才打來?是不是因為他和方桔一直講電話到現在,我心裡衝出一股無法克制的怒意。

「妳沒事吧?」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沒事。」我回答。

「嗯,沒事就好。」他尷尬得不知說些什麼,電話中一片死寂的沉默。

「沒什麼事我要掛電話了。」我冷淡地說,然後用力地掛斷電話。

為什麼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我明明很想雷子強,明明希望能再聽到他的聲音,但我卻無情地掛斷了他的電話。我瞪著電話對自己生氣,深深地明白電話不會再響起,他不會再求我。

第二天我從早上便一直在等雷子強的電話,我告訴自己如果他打電話來,我要真心誠意地向他道歉,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這麼做。一直到下午他都沒找我,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撥電話給他。

「我想向你道歉,我不該掛你電話。」我鼓起勇氣說。

「妳不生氣了嗎?」他的聲音很溫柔。我鬆了一口氣。

「不生氣了,這件事我也有錯。」我說。「晚上你能來我住的地方一趟嗎?」想都沒想,話就衝口而出。

「又要吃飯?」他假裝害怕地問。

「不是。」我笑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他來,或許還是想看看他。

「好!」他爽快地答應。

晚上雷子強到的時候看起來很疲倦,我覺得有些不忍心。

「你看起來很累。」我看著他說。

「這陣子公司盯得緊,每天有很多業務要忙,不能像剛開始打混摸魚。」他對我笑了笑。

我覺得很感動,即使他這樣累、這樣忙,但他還是一樣來看我,他還是在意著我的。

「你休息一下吧。」我說。

我讓他睡在我的床上,他很快便睡著。我趁著他睡著的時候仔細看著他的臉,心中迴盪著那些過往的日子,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原來我一直愛著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愛上了他。誰能夠否認這種愛呢?在見不到他的日子,我錐心蝕骨地想念著他;在他愛上別人的那一刻,我放下尊嚴地想留住他。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忘了他,但程侑的死,卻讓我明白自己不能失去他。原來我不是沒愛上雷子強,我只是一直不敢承認愛上雷子強,只是我的愛醒悟得太晚了,我的愛不只會傷害方桔,更會傷害沈令揚。我知道是真正該放手的時候了,從來沒有一刻我的心情如現在般確定,我知道唯有放手才會是我和他最好的幸福。

「妳在看什麼?」他突然睜開眼睛。

「愛情真是可以很簡單、卻又很複雜的東西。」我說。

他挑著眉,表示不懂我的意思。

「一個人的愛情叫暗戀,二個人的愛情叫愛戀,三個人的愛情叫三角戀,像我們現在這樣是不是可以叫畸戀?」我笑著說:「兩個人相愛的時候最簡單了,但人卻喜歡將簡單的事複雜化,往往不是少一個就是多一個,甚至還有像我們這樣多好幾個的,所以愛情就從簡單變複雜了。」

雷子強搖搖頭說:「妳好像在繞口令,我覺得最複雜的是妳的腦袋瓜。」

「你愛方桔嗎?」我問他。

「我已經回答過妳這個問題。」

「如果我要你放棄她和我在一起呢?」我說。

「我不能再這樣做。」他搖著頭回答。

「如果你肯放棄她,我會像對沈令揚一樣對你。」我不肯放棄。

「永遠不會一樣的,妳會放棄沈令揚嗎?最後妳還是會和他走。」雷子強哀傷地看著我。

「你以前不是不在乎的嗎?」

「我現在在乎,我不想再傷害自己。」

「如果我求你呢?」

「妳為什麼這麼自私?」他終於說。

我看著雷子強,明白他已不再像從前般愛我,但我卻不怪他。他曾經把自己所有的愛都交給我,但我卻一再地傷害他。現在他慢慢收回對我的愛,也只是因為他想多愛自己一點,他不願再為了我受傷。雷子強忽然跳起來,他走到書桌撕下二張紙,然後在紙上寫些東西。他將二張紙各摺成四摺,放在手掌心遞到我的面前。

「我做了二個籤,籤裡頭寫的是2和4。如果抽到4,我們就繼續維持4個人的關係;如果抽到2,妳離開沈令揚,我離開方桔,我們二個人在一起。」

我選了其中一支籤,裡面寫著4。

我又拿起另一支籤,裡面還是寫4。

我看著他不說話,雷子強太明白我不可能離開沈令揚。

「我知道妳不會離開沈令。揚」他說:「但是我不想離開妳。」

「你有能力照顧兩個女人嗎?你每天工作那麼累,總有一天會忽略我的。」我淡淡地說。

「我會盡力。」

「其實我只是想試試你,如果你剛才答應為了我離開方桔,我會和你在一起。我並不是真的想你離開她,我沒有那麼自私。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這是場賭注。」我仍然微笑著,卻已經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我和雷子強都不是一個好賭徒,我們終究還是輸光了所有的籌碼。

剩不到一個月,我和范巧綾就要搬離現在住的這間房子。范巧綾終於拿到正式教師資格,她在中壢找到一間學校教書。沒有范巧綾的陪伴,我也打算換小一間的房子,這間房子對我而言充滿了太多的回憶,我只有離開這裡,才能和沈令揚過著全新的生活。

這天下午我接到雷子強的電話。我已經二個禮拜沒見到他。

「我可以借妳的地方睡一下嗎?」他的聲音很疲倦。

「你不嫌棄的話。」我客氣地說。

我其實還是很想念他,但我不會再求他,雖然我和雷子強都知道離別即在眼前,卻都已經無能為力。他到的時候我正在整理行李,他無奈地看著我,卻沒有開口說話。他睡了將近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發現我坐在床邊看著他。

「妳什麼時候搬走?」他問。

「我會比巧綾先搬走,大概二個禮拜後。」

「那麼快!」他嘆息。

「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麼我以後就不可以再借妳的床睡了。」他微笑著說。

「如果你不介意跑大老遠,我還是可以出租我的床。」我說:「不過以後要租金。」

我們相視而笑;我終於可以坦然地面對他,但我卻即將離開他。

「搬家當天需要幫忙嗎?」他問。

我搖搖頭:「沈令揚會幫我。」

「他終於回來了嗎?」他吃驚地問。

「嗯──他終於要回來。」我微笑地看著他:「也終於不必再走。」

雷子強微笑地向我點頭,然後又說了一聲恭喜,他的眼神停留在我臉上,帶著一抹深深的眷戀。我們都知道一切終於結束,儘管有再多的眷戀,我們終究必須分離。從此後我們將各自過著生活,也許從此後不可能再相見,我和他曾經有過的一切,只能留在記憶中化為永恆。

離別就在眼前,我們都艱澀地無法開口。

「巧綾也要搬走,出去和她打個招呼好嗎?」我問他。

我們走出門外,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范巧綾,巧綾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雷子強身上,我忽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尋常。

我偷偷地扯了下雷子強的襯衫,卻發現已經來不及!

「你到底是想怎麼樣?你對得起方桔嗎?她是一個單純的好女孩,為什麼要令她傷心?我實在受不了看你們這樣子,你們怎麼對得起沈令揚和方桔?到底要怎樣才肯結束,你們為什麼那麼自私……」

巧綾聲淚俱下,最後甚至哽咽得說不出話,而我和雷子強只是愣愣地看著她,無法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對雷子強的愛的確是自私的,我愛著沈令揚卻又不願放開雷子強,我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自私,只是我不願意承認、不敢去承認,承認了我的自私就好像承認自己對雷子強的感情一樣。范巧綾一直在哭,我不知道她到底為了什麼而哭泣,是為了我和雷子強哭泣?還是為了她和何安智而哭泣?曾經發生在這間房子裡的一切都遠遠一去不回,在過去的歲月裡我們又怎能料到別離竟會這樣輕易。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曾經我們以為的永恆卻是如此的短暫,看著巧綾不停下墜的眼淚,我不禁也紅了眼眶。

我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任由一顆心不停地墜落、再墜落。

「妳們女人常常這樣發作的嗎?」回到房裡,雷子強無奈地問我。

「一個月總有一、二次吧。」我笑著說。

我望著雷子強,看著他那晶晶燦燦的眼睛,從一開始我就不能忘懷的眼神,我現在才發現他望著我的眼神是有溫度的,是那種灼熱的溫度,會灼傷人的溫度,而現在他眼中的溫度不一樣了,是那種閃著冷藍色光芒的溫度,像是猛烈燒灼後殘存的餘溫。

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我回想著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情形,那一天我和巧綾剛搬來這裡,而轉眼間卻已過了四年,原來已經那麼久了,現在我們又即將別離。四年中他改變了多少,我改變了多少,而一切又改變了多少?我們踏著過往的腳步向前邁進,將往事遠遠拋下一去不回,曾經以為不會再想起的,卻在人生某個時刻突然追悔。

小華放下健哥會不會有那麼一刻追悔?李衣白不見程侑最後一面會不會後悔?范巧綾放下何安智會不會有一天感到追悔?而我放下了雷子強會不會有一天後悔?曾經我們如此確定的事,在繼續的人生中總不免有一刻感到遺憾,但卻無奈地發現,原來追悔的一切早已成過往雲煙,誰也不可能再改變。

我望著雷子強,突然很想為他留下什麼。巧綾曾說過沒有性的愛是不圓滿的,我將自己獻給他,便覺得好像完成了一個終結,我們的一起和分開也不會再有遺憾。

我不想留下遺憾!

我突然抱著雷子強,捧著他的頭,不讓他的舌頭離開我的口腔。我將雷子強拉到床邊,脫下他的衣服和褲子後倒在床上。我想過和他做、願意和他做,但就在他進入我的身體時,仍然無法克制地流下眼淚。

雷子強停下來看著我。「妳還是做不到的。」他說。語氣有著淡淡的無奈和一貫的溫柔。

「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我哽咽著說。

我以為我可以和他做,我以為我可以有一刻不必懷著歉疚,但是我不能。我沒有辦法不想起沈令揚。

雷子強停了下來,他翻身躺在我的身旁、伸出一隻手抱著我說。「我沒關係,不用難過。」

我知道雷子強從來不會勉強我。這是他表示深情的方法。

我們沒有說話,只是睜大著眼睛看著天花板。隔了一會兒他突然站了起來,穿上衣服。

「我要走了,還要回公司。」他微笑著說。

我微笑著讓他離開,就在他伸手轉開門把時,我忽然拉住他。「你可不可以陪我跳一支舞?」

我按下CD鍵。流洩出的歌聲竟然是Leann Rimes的《Can't fight the moonlight》。我踩著他的腳,讓他載著我翩翩起舞。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雷子強也是在這個地方跳著同樣一支舞,後來他還送我這個音樂盒,這個音樂盒是我和他唯一的紀念。人生的相逢就如同這首歌一樣,有開始就一定會有結束,但記憶中歌曲的餘韻,將永遠保持最美好的旋律、永遠不會改變。想到即將到來的離別,想到今後可能永不相見,我悲傷地閉上了眼。

「我想問妳一個問題。」他看著我的眼睛。

「妳愛過我嗎?」

我用力地點點頭。

雷子強開心地笑了,是我所不曾見過的燦爛笑容。

歌唱完了,舞也結束。我牽著雷子強走出門外,站在陽台看著他的背影慢慢遠離。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頭,而我也沒再叫住他。我深深地吸口氣,忽然覺得身體有種無法言語的輕盈,我終於可以不用再背負愧疚過日子,也終於不用在苦苦的思念裡糾纏輪迴。我和雷子強終於放棄了彼此,終於可以從所有的悔疚中掙脫高飛。

我多麼嚮往此刻的自由!


7.
二個禮拜後我搬到位於中和的新房子,離開前沒有告別,沒有留下一句話。

離別是一首荒腔走板的歌曲,我一向都不懂得怎麼唱完它。

沈令揚正在我的房子裡幫忙打掃,我看著他被汗水濡濕的寬厚臂膀,心裡揚起一股踏實的感動。每個人都是在尋找生命中失落的另一半,無論經過多少追尋、多少坎坷,終也會有回歸的一刻。

沈令揚便是我所失落的另一半。

他相信愛情中的忠誠和信心,而我卻只相信愛情中的善變與荒謬。

我在愛情中失落的是一顆勇敢而執著的心,在他身上,我可以重新找到。

我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

「別這樣,我身體都是汗,會弄髒妳呢。」他著急地說。

我微笑著,繼續將自己掛在他肩膀上。我知道,這個有著厚實肩膀的男人,將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陪我到終老。


獻花 x0 回到頂端 [1 樓] From:未知地址 | Posted:2004-10-30 22: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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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Zwisely於2004-10-30 22:41發表的 最後一抹月光~~~46~56/56~~應版大要求趕工中:
我和巧綾一直也以為,如果安智失去她應該不會有什麼。沒想到安智的反應出乎我們意料之外。隔天下午他便打電話約我,我們在我公司附近的咖啡館見面,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

「她怎麼跟妳說?」他忍不住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對姜士遠和巧綾的事知道多少?如果我說了,會不會讓事情越弄越糟?
.......
有時候同事的心情不好
就要讓他說說他的心情啦



^^
獻花 x0 回到頂端 [2 樓]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6-08-15 19: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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