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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中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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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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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殭屍!襲來!
前言:
  原本只是打算惡搞一下,因為我討厭吸血鬼被電影和各大小說寫得太完美了。
  然後不知不覺間就寫出這亂七八遭的故事-#-

  總之,請各位放輕鬆看即可。

  序章,有點長~



1



夜晚還是別出門的好。

尤其是聽多了某些奇妙的故事之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用這輩子從未有過的速度跑在黑暗的巷弄裡,一見到拐彎便毫不猶豫轉進去;我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也沒有時間停下來想之後我會衝到哪。

  更像在跑障礙競賽,一路上所有被視為障礙物的東西我一律跳過。垃圾桶、野狗、排氣管、鐵管、欄杆、樓梯,全部都無視跳過去,即使必須從三樓跳到一樓──不,還有更難的,從五樓高的地方跳到別棟四層樓的窗台,手指受不了衝擊力差點滑掉。

  之後我徹底迷路了。

  但我仍然不敢回頭。

  最後──該死、戲劇性般的事件發生。

  我跑到死巷,一面巨大的牆壁毫無足立點可以讓我亂爬一通繼續逃亡。

  但這裡應該安全了吧……

  我整張臉想埋進這面牆裡,心跳的脈動一直在提醒我這一切的真實感,讓我無法輕易逃避。

  我……今天都還在乖乖上學的啊……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想不起來!

  然而此刻──

  「唉呀?」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我全身的肌肉在聽到聲音時瞬間繃了起來,我能想像自己像隻刺蝟一樣,所有的毛都倒立起來,害我當場發寒到不敢動彈了。我就這麼貼在牆面,像面壁思過的可憐小孩。

  不過……我鬆了一口氣,不是一直在追我的傢伙。對方只是個小孩。

  「我、我是……」不能把她捲進來,得快點把她趕走!

  「我是變態叔叔!最喜歡小孩子了!」有時候尊嚴和做人原則真得很容易被丟棄。而且是連自己都有想遺忘掉的悲劇!

  結果氣氛沉默。

  眼前的女孩沒有馬上尖叫一聲逃走,反而還站在原地盯著我。

  快!快意識到我是個變態啊!

  「唔唔,第一次遇著這麼熱情的表白,我欣賞你,大哥哥,你想告詔天下嗎?」

  「有變態值得這麼欣賞嗎!」我一喊完馬上停了下來。

  這個女孩不是本國人。

  一頭略微滲白的短金髮,給人像某種疾病的存在感。她的穿著和面龐都彌漫一股叫人無法親近的詭異感和……邪惡感。

  她好蒼白。

  晶瑩藍色的眸子在黑夜閃爍,叫我連想起某種肉食動物的凝視。

  讓我不禁膽怯地問了一句:

  「妳是誰?」

  「一個充滿好奇心的路人。我正在想為什麼你這個普通人會這麼吸引『她』的喜愛。」

  「她……」一道黑暗彷彿簾幕蓋住我的意識,讓我想起我之所以逃亡的原因。「她還是人嗎?為什麼那傢伙……」

  「大哥哥,你相信嗎?人啊,活在兩個世界,一個是內心的黑暗面、一個就是人的表面。」

  「這已經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了……問題已經像派一樣砸在我臉上一樣了!」

  我開始懷疑至今追我的那女孩是怪物!

  「你真愛生氣耶。總的一句話來說,你已經兩腳都踩進『只有黑暗面』的人的生活裡了。」

  我傻了。

  這是什麼意識?只有黑暗面?

  「你知道電影上為什麼被吸血鬼咬的人都會變壞嗎?」

  嗚啊,好煩,居然開始跟我閒聊了。

  「別一副不關己事的表情,繼續待在這會死的唷。」她像是在開玩笑地說著。

  妳也會一起死啦!

  「吶,大哥哥,你看起來應該也滿好吃的。」

  滿好吃──

  這句話,我今天第二次聽見。

  第一次聽見時以為是個玩笑,後來成真了,倒置我現在之所以逃亡的因素。

  我的心跳加快到一個程度後,突然變慢。

  或者是,我的意識變得緩慢?

  我抬頭起來看這個女孩,她好蒼白,並且穿著古時代舉行葬禮時的黑色禮衣──可能是喪服吧?她拉著裙子兩側微端,對我行禮。

  「被吸血鬼咬的人之所以變壞,不是被控制哦。」

  「啊、哈、哈哈哈,是嗎?是這樣嗎?那不然是什麼勒、啊、哈哈……」我有不好的預感,是最糟最糟的那種,比洗熱水澡的時候突然水變超冰還糟還惡劣。

  她說話的時候,露出了虎牙。但這對虎牙似乎太尖了點。她平常是吃什麼?我該不該問她一下?

  「只是把人變得更純粹更原始而已。」

  我不懂,也不想懂!

  「純粹是啥咪!」我居然緊張到尖叫了。但我的視線被她給吸引住,沒辦法轉移話題、沒辦法勸她離開、沒辦法遠離她……

  她的眸子和嘴唇一樣勾起同樣的笑意,是頑皮的、也是惡劣的、邪惡的。

  「是最根本的慾望。只剩慾望的人類,丟下被強壓在身上的道德規範,跳脫出成為原始的模樣。」

  所以那些擁抱黑暗面生活的人,指的就是憑著慾望而行的恐怖份子吧!別把道德規範說得好像是壓在我們人類身上的強奸犯!

  「我真是瘋了,在這裡跟妳耗……啊……」

  出現了。

  一直在追著我的人出現了。

  「她」是我的同班同學。

  是這個月才剛轉來的學生。

  明明是這麼簡單明瞭的身份,她卻像隱藏身世的可怖殺人魔一樣登場。

  今天,因為一場意外,她宣示要「吃掉」我。

  不是性與愛情方面吃掉的意思,而是獵食者因饑餓必須舔飽肚子的吃掉。

  不是我笨到會相信這麼可笑的事情。

  而是下午的時刻發生了叫我不得不信的事。

  她似乎跟另外一位女同學起了爭執,而且還跟我有關。但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我也不清楚,就在我不清楚的情況下……

  那個女孩被殺了。而這傢伙為了讓我徹底恐懼,又另外抓了一個無辜的女孩,當場用牙齒咬破她的喉嚨。

  瘋狂。

  瘋狂的到底是人還是這個世界?我快搞不清楚了!

  現在,這個連我都不知原因就想吃我的女孩──她的手上,握著一種極端暴力的凶器。

  光是凝視該物就會覺得自己的心靈遭到暴力侵襲。

  「哦呀,真是好貨,將古代戰鬥用的鐵輪改造成處刑用的模樣嗎?」

  我無意間聽到奇怪又無用的知識。

  這玩兒的確很適合用來處刑,環繞著不規則狀的可怕勾刺,一旦刺進體內很有可能連同內臟一起拉出來。

  這位外國轉學生──蓮歐娜。名字像某種花朵,象徵著美好事物。這個美好事物,她全身裏著醫用繃帶活像個木乃伊,連頭部也不放過,只露出幾搓黑髮和瘋狂的眼神及笑靨。

  她很瘦小,但足以造成我心理壓力中最強大的來源。

  然而她的視線並沒有停在我身上,而是比她更加嬌小的女孩,伸出舌頭上下舔舐粉嫩的薄唇,說了:

  「妳是想跟我搶食物?」

  她還是不打消吃掉我的念頭……等等?搶食物?

  我不自覺低下了頭看著女孩,她已經轉身過去面對。

  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表情,但總覺得她好像在邪笑。這個女孩這麼回答了……

  「別人的菜對我來說是餿。」

  「我摘掉妳的頭哦。」

  喂喂喂喂喂喂喂!她腦袋有問題妳別跟著出問題。該怎麼辦?要怎麼逃?逃?逃?逃……

  沒有任何逃亡路線。該不會眼前這女孩也是怪物吧?

  「你要怎麼辦?」她突然轉過頭來害我嚇了一跳。那頭滲了疾病白的金髮輕輕晃動,用著事不關己般的態度詢問我。

  「唔?什麼怎麼辦!別問我啊!」

  「那你給她吃吧。」

  「不要啦!」

  「居然在這時候才撒嬌。好啊,趴下來舔我的手。」

  「趴著是要怎麼舔?」

  就在我還跟這傢伙糾纏時,蓮歐娜正一步步逼近。

  「熊貓是花心大蘿蔔,居然還勾搭小女孩──」蓮歐娜喊著我的外號同時,聲音平穩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定時炸彈即將「轟」的一聲前的寧靜。

  「唔啊,妳看,她生氣了!」

  「明明有了我居然還──」她握的戰輪越來越緊,因怒氣無法適當宣洩而瘋狂抖動,往我們靠近。

  「原來大哥哥亂來啊,你還是死了好。」

  「沒有!只有這一點我必須要堅持,我‧沒‧有‧跟‧她‧在‧一‧起!」

  「沒搞曖昧?」

  「沒有!」

  「唔,嗯,就算這樣,你還是要死在這裡吧?」

  「NO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嗯?就在我仰天怒嚎時,仍然意識到一件事。「喂……妳能救我嗎?」

  我在說傻話!在搞笑!耍白癡!居然拜託一個女孩救我……

  「可以啊。」她居然毫不猶豫──應該說是毫不在乎似乎回答了。

  「妳……」

  「可是我不想救你耶,因為沒好處嘛。」

  ……妳是惡魔嗎?在我感受到光的救贖同時把救命線給放掉!

  我不管了,不管妳這傢伙是神是鬼還是怪物,總之妳不是一個正常人類就對了。

  「唉,沒什麼好怕的,冷靜點,死只是人生的一小部份。」

  「哦、哦,原來如此,享受死亡是人生的一小部份──有誰的人生是被同班女同學給吃掉的!」

  唔。

  她毫不帶情感地看著我,彷彿即將要把我丟置於不顧。

  「妳……到底是誰?」我雙手抓緊她小小的肩頭,我一度懷疑會不會把她的骨頭也弄碎。

  「我說過了,充滿好奇心的路人,僅此而已。我不會救你、亦不會吃你。像你們人類一樣,有人發生了事件倒在一邊,卻沒有半個人打救護車或報警。」

  我無力地垂下激動的情緒,放開了她。

  「這只是夢對吧……我……」

  「面對現實最輕鬆的方法就是接受,你可以選擇輕鬆一點──沉著地接受事實吧。」

  「我……」呼出了最後一口氣,看向了蓮歐娜。她越來越靠近,發紅的雙眼似乎什麼也容不下了。「就這麼接受死亡可以嗎……」

  「當然可以。」

  我還是頻頻顫抖。但我不想讓她也被捲入,這是我自己的事件,我的不幸、我的災難、我的瘋狂世界……

  我往前一步,站在她的前方,用身體擋住。

  「咦?大哥哥,你這是?」

  「我──至少我希望妳不要被牽連進來,在我被……嗯,殺的時候逃吧。」

  「……」聽完這句話啞口無言的女孩,嘆了一口氣,然後像是欣慰什麼而淡淡微笑。

  「您真傻呀。不過就這麼做吧。」

  不斷逼近的蓮歐娜,嘴裡碎碎有詞,最後終於爆發出來:

  「這麼愛小胸部的,我的不夠小嗎!」

  好恐怖!

  「我說啊。」小女孩突然發出無力的聲音呼喚我。

  「嗯?」

  啊。

  不知在什麼時候,我居然躲到她的背後去了,還緊緊抓住她的背往前推。

  「果然人類還是有極限的嘛。」

  「………………對不起!但起不要把人類這個詞說得像某種低等生物。」

  「不是生物,是化學物。」

  「變無機物了?!雖然至少能產生能量……」

  「我是說不可回收類。」

  居然是已燃盡的垃圾!

  嗚哦哦哦哦哦,都什麼時候了,我們還在耍白癡。我發出毫無意義、像自甘墮落般的聲音。不甘心,不管是眼前的小女孩到底是何人還是發生在我身上之事,都讓我很不甘心。

  不公平。

  這個世界不公平!

  就在步差不到五步的距離,蓮歐娜居然停下來了。

  「現在的狀況,是只要我跪下求擾就能活命的意思嗎?」我天真──不,根本說是愚蠢又丟臉地發問了。哪怕這個機率只剩小數點。

  然而,並不是這樣子的。

  蓮歐娜,還有這個女孩都同樣往一個地方看去。

  我曾經走過來的路、小女孩走來的路、蓮歐娜殺進來的路──以及唯一可以出去的路。

  那條路,正發出一道聲音,彷彿黑暗的街道著魔似地呢喃著。

  『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紅的、甜的。』

  如此重覆著同樣且無意義的字,卻整個讓我起雞皮疙瘩,和蓮歐娜出來讓我感到害怕的方式不同,不同樣式的恐懼感,前者讓我怕得拔腿就跑、嚇得心靈都出現空洞;後者叫我差點忘了我還正被蓮歐娜追殺著、嚇得叫我忘記呼吸。

  紅的、甜的──彷彿尋覓食物的肉食野獸一樣,聞到香氣而來。這些低語毫無情感,只是遵循本能一般。

  「啊呀,終於來了,還以為她真得被幹掉了。喀喀喀。」

  我身旁這位女孩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一派輕鬆的模樣真叫人火大。然而她播弄了秀髮,似乎一直待在這裡就為了等這一刻,面向我來:「喂,來坐吧。我為你拖延死掉的時間哦,記得報答我啊。」

  妳不是只有激怒蓮歐娜嗎?

  「……妳有做啥嗎?」至少我換個句子講,但對於少女而言,言語的方式只有好和壞,沒有分婉不婉約之道理。

  「別不知好歹!小心報應,抓你去捐血哦。」

  「……請問是用在什麼目的上?」

  「做米血糕。」

  「請把我用在救人這件事上!」

  在我還很腦殘跟她鬥嘴時,我們所面對的、另一個怪物似乎出現了。

  那道叫人難安、頭皮發麻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她」現身為止。

  ………………

  「啊。」我卻發出無力卻驚奇的聲音。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有這種事。

  不管是蓮歐娜要殺人還是吃人,我在心底深處還是默默接受這項事實了。

  但眼前的事情,是最不可能發生的!真要發生的話,太陽都可以從西邊或北邊或南邊升起。

  先前,被蓮歐娜給割斷喉嚨、整個頭顱都被拿掉的女同學──我一直很清楚,當時噴出的血噴濺在我身上的溼潤感和溫熱感,鮮血毫不誇張地以泉湧的方式灑出,如此絢麗、奪目、嚇人。

  這樣子,人應該會死,而且是死定了。

  理所當然會死。

  但那名女同學──艾麗茲,同樣是外國轉來的學生,現在卻又出現在我們眼前。

  銀色長髮的艾麗茲,以和生前一樣貌美的姿態現身。

  她握有棍狀物的側身站姿一如叫我連想到精實的女官一樣筆挺又威風凜凜,和髮絲同色的眸子散射難以親近的嚴苛,不論是對上她的目光或是感覺被她給凝視的人都馬上逃得遠遠的,就好像她是個宣叛罪行的法官。

  剛開始認識時我還以為她人如其表是名舉止高尚又清廉的人物,但其實都只是家世背景教養出來的。

  她──艾麗茲,個性仍是個普通的女孩。不,是有點粗線條的女孩。

  亂了。

  現在我到底活在什麼樣子的世界?

  「喂,仔細看好啊。」

  將我從逃避的精神世界拉回來的,是坐在我身邊的少女。她當真以看戲般的態度說道:

  「過不了幾分鐘就要決定出來了。」

  她說著莫名其妙的言語。

  「……決定什麼?」我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但她既然和我搭話,要是不回答就有一種會遭報復的討厭感。

  但女孩似乎又不打算現在回答,只是看著眼前詭異的事態竊笑。

  蓮歐娜和艾麗茲兩人對視。

  真要說起來,我這個旁人還比較緊張吧?

  這兩人之間,先答話的是將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蓮歐娜。

  「我記得把妳的頭給塞進馬桶了。」

  嗚哇,居然毫不顧忌地將自己惡劣的罪行說出來了。

  想必是學校女廁。多可怕的場面?提著四處濺血的頭進女廁,一路上都是大量的血跡吧?

  我突然覺得整間學校都被血跡給淹沒了。一路上的同學真是辛苦了,還必須被她嚇到腿軟。

  接著我看向艾麗茲,到底她是本人?還是只是長得像而已?我必須懷疑,因為她已經死了!

  然而……

  「妳──」艾麗茲開口了,這是我聽慣的聲音,是她被我捉弄時而生氣的聲音……充滿異國情調的嚴厲之聲,喊了出來:

  「害我整整洗頭了半天!」

  「……………………………………………………………………」

  再見了,我的秩序和我的世界,我真的瘋了。正因為瘋了,才會發生眼前這些事和對話!

  艾麗茲身體轉正,讓我看清楚了她手上拿的是斷裂、呈現危險銳利狀的棍狀物──看似折斷的拖把柄,指著殺害她的蓮歐娜。

  現在兩個女孩手上各握有能夠輕易奪人性命的凶器。

  但剛剛的對話是怎麼回事?

  「賤人,熊貓是我先看上的!」

  「唔!居然罵人,妳媽媽沒教妳愛情沒有先來後到的問題嗎!熊貓有權做出『正確』選擇。」

  「……」啥?這是什麼情況?是要我選啥?

  「真有品的母女,妳爸鐵定也是被橫刀奪愛來的吧,簡直像豺狼一樣吃剩下的渣。」

  「這是騎士要忠於自我的精神,乃是信條!」

  我想我可以暫時無視艾麗茲的問題。她無疑,是本人沒錯。那死的人究竟是……姐妹嗎?

  趁這倆女人在吵架時,我想差不多是時候問了……

  「那個……我還是不知道妳叫什麼?」不是我想惚略眼前的狀況,只是得確定一些東西。

  「喀喀,不重要,如果有機會再見面的話再和你說吧──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時。」

  「……那我怎麼稱呼妳?」

  「叫我食腐鴉吧。」她說得有點得意忘形。

  「那麼食腐鴉小姐,我請求您告訴我──她們要決定什麼?我……又是被捲入什麼鬼事情?」

  眼看她們倆不打起來才可疑!

  然而一定會有輸有贏的一方。

  不用多說蓮歐娜會吃掉我,而食腐鴉小姐不會理我,就此離開。

  那艾麗茲呢?

  我是不是要趁她們打起來時,偷襲蓮歐娜?

  該死……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不起來啊!

  「大哥哥還記得我剛開始講的吸血鬼的事情吧。」

  「嗯……」還要繼續這個?

  「被吸血鬼咬的人簡稱殭屍好了。」

  很好,淺顯易懂。

  「那就是我們。」

  「……妳們?」我的目光輪流在這三個女孩停了一段時間。除了這傢伙皮膚真得白到叫人可疑的地步,我無法消化剛剛聽見的話。殭屍?妳們是?妳們三個都是?一次來三個?

  幹!會不會太多?

  「殭屍會餓的,但我們有點小規則,不會到處在路上咬人。」

  這是什麼鬼故事?她不理會我幾近偏執的懷疑,以說著童話故事般的語氣繼續說著:

  「我們會挑選對象,一般最不易受注意的人或消失最好的,諸如孤兒、罪犯等等。」

  這是比喻法嗎?她們是某種邪惡犯罪組織?吸血鬼是指賺很大的老闆,而妳們是負責掙錢的?

  「而大哥哥妳……是孤兒。在社會上──學校這種體制裡,又是低調不出風頭的小小人物。」

  「……」我無話可說了。

  確實我獨自一人生活,但說我是孤兒有一點點不正確。

  我有父與母,只可惜早些年前因車禍意外而永遠分離。

  「我們吶──每天都要忍耐饑餓,尋找食物。沒辦法,是救活我們的大人的錯,因為他的仁慈和軟弱,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活下去。一旦被人類發現『我們』很『詭異』,會被抓起來研究的。」

  這些話的確很合情合理……

  「證明給我看。」我不知道我是哪裡少根筋居然要確認這種荒唐可笑之事。我想,可能是我單純想找人聊。「妳一直說得這些和比喻,究竟和我想的一不一樣?」

  然後,食腐鴉面向我。

  我們互相凝視後。

  我逐漸發覺她的眼神不對勁──不,是連同眼珠子都改變了。我發出一種人類本身俱有的意識感,像碰到燙水一樣會反射縮回手來。她的眼睛讓我感受到壓力。

  原本是湖面般閃著藍光的漂亮眸子、原本看了叫人舒服萬分的眸子。

  現在……我有種被肉食生物無情凝視的感受。

  她的眼珠像吞食腐肉、盤旋在天上的、帶著疾病降臨的恐怖烏鴉──她藍色眸子變成了腥紅色,眼中有三顆黑色瞳孔。

  不會吧……眼睛整個變了!

  「呀啊──」

  「嘶嘎啊啊啊吧!」

  突然這兩道毫無預警且不同的叫聲直接把我的頭給扭了過去。

  蓮歐娜和艾麗茲真的動手了!

  完了!真的發生了?

  我震驚得跳起來,考慮起剛剛的問題。我該不該偷襲蓮歐娜?

  在我有這種想法的同時,眼看兩人的廝殺立刻讓我停止任何思考。

  怎麼說?

  這不是小朋友在打架。

  不是流氓街頭操棍棒在打架。

  是殺戮。為了殺死對方的一戰,我現在才清楚體認到這一點。

  「她們會證明給你看。」食腐鴉如此說著,站了起來,拍拍剛剛因坐下而黏在裙上的灰塵,「她們是殭屍,而你是腐肉──是我們的食物。」

  我卻在她語畢的同時搖頭──我拒絕相信這一點。因為……

  「我不相信她們之前和我的相處是虛假的。」

  我與她們認識短短二個月,真的沒辦法好好了解她們,可我就只有這一點無法茍同!我堅信她們不是只有把我當食物看待,而是朋友。

  腐食鴉卻無奈地慫肩。

  「她們成為殭屍的時間不久,有太多的情感要宣洩,藉時你會明白。」

  如果她所說的一切是真的。

  那我任何一方也不能幫。

  但我選擇不信……是對自己說謊的那種不信。

  我頭腦太亂了,什麼都無法消化,就算對方說得在清楚。什麼殭屍?吸血鬼?亂七八糟的!

  我看向目前的戰局。

  艾麗茲拿著斷柄不知為何活像一名長槍騎士,移動步伐、持槍姿態,以及進行攻擊的刺擊模樣,都叫我瞠目結舌。她刺擊的位置簡直是要對方一擊必命,分別攻擊於心臟、頭部、喉嚨這些脆弱的部位。

  就我所知,這些動作不是可以藉由憤怒或暴力狂徒所能使出來的。

  但蓮歐娜也很詭異。

  包得像木乃伊的她手持戰輪被稍微逼退後,馬上往側邊疾奔閃避──她的速度快到有點不可思議,簡直是違反某種物理定律在奔馳,艾麗茲很正常地反應不過來;在一個刺擊動作回收斷柄的速度自然不過0.2秒,此刻蓮歐娜的戰輪已伸向艾麗茲曾斷過的喉嚨--

  艾麗茲作出宛如反射動作的反制技,旋轉斷柄的同時,尾部剛好穿越過戰輪中央空洞,在猛力下壓的同時蓮歐娜也被自己握得過緊的力道而拉了下去。

  和戰輪一同摔在地上。

  艾麗茲的斷柄尖頭就此指在她的喉嚨上。

  「殺了妳……我就能被承認是『優秀的好孩子』而活下來!」

  艾麗茲突然說起莫名其妙的話來。但這句話大概和她有點不符性格,因為她正面露難安而扭曲。

  活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宛如做錯事想要掩蓋住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食腐鴉。」我知道這一切都很詭異。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有更詭異的事情非問不可:

  「她們這一切的行動是為了──活下去?不,優秀的好孩子是指什麼!」

  然後,食腐鴉一臉惡作劇般的笑臉看著我,兩隻手彎在背後勾著。

  「聽好了,不管你信不信,總是事實就是這麼一回事。吸血鬼大人正在四處旅遊,不過他對國際或世界相關的資訊不太了解,所以一不小心就會跑到……一般人不該去以及不敢去的地方。」

  如果說胡亂旅遊會跑到不該去的地方,我想到的則是──

  「戰爭的國家、疾病的國家等等……全都是些叫人不會想去的地方,他偏偏路癡跑到這些鬼地方。然後呀,吸血鬼大人有著悲天憫人的胸懷,他太過於……軟弱、善良,救了好多人、賦予我們高潔純粹的生命──不過他自己明白不能救太多,所以還限制自己一個地方只能救一個人,但隨著時間一長,他所救的人又變得太多,所以演變成一種問題產生……」

  我屏息以待,事實上我腦袋已經逐漸開始停止運轉了,卻又不得不仔細吸收這些奇怪的東西。很早開始就已經消化不良了。

  「太多的殭屍變得難以管控,又各自分散在其它國家,有些變成了壞孩子四處攻擊人類了。」

  是那個嗎!就是現在電影很熱門的那個!?就是那什麼惡什麼靈的什麼古堡?

  「所以吸血鬼大人不得已只好下了決心,只有乖乖聽話的好孩子才繼續讓她活著。」

  「這算是什麼!」我一時怒火上頭抓住了食腐鴉的肩膀轉過來,看見她綻藍的眸子時心又忽然冷卻下來。

  「大哥哥,別擺出這種有點悲傷又後悔傷人的表情啊。你這樣我反而不好作人。」

  「……對不起,」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狼狽的表情,但剛才將自己的憤怒加諸在她身上,實在太幼稚了。「但這算什麼?」

  「吸血鬼大人會對我們下指令,乖乖聽話的就是好孩子,現在的主題是『好好與人類相親相愛』。」

  !

  我剛才聽到了什麼?

  我……

  難道……

  「想到了嗎?大哥哥,你的回憶只是她們想活下去的主題而已。所以創造與你的回憶很重要。」

  「為什麼是我!」

  「說過了,你俱有充當食物的資格──獨身來往,低調行事不被注意。」

  原來我……只是犧牲品?這算什麼?什麼吸血鬼?去他的吸血鬼!

  「不過你也知道嘛,最棒的食物總是有人搶,這種時候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不擇手段進行囉。」

  即使是像現在這樣殺死對方?

  「開什麼玩笑啊啊啊啊啊啊!」我發出全身的氣與力量目天長嚎,以要扯斷喉嚨般的力量嘶吼,以逼迫自己斷氣般的氣勢怒嚎著,所有的一切都往上衝。

  然而這個現實仍然存在。沒有隨著我的痛恨粉碎。

  原本還互相廝殺的倆人也停了下來。

  但艾麗茲一時分神看向了我這裡的同時──

  蓮歐娜一個掃腿將她踢倒,然後下個瞬間我又看見今早發生的事情……

  艾麗茲的頭再次與身體分家。

  「啊、嗚……」我想吐。但有股怨念更強大於想吐力的衝動。「這到底算什麼!我的生命是你們的蹺蹺板嗎?吸血鬼是幹什麼吃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嗚、嗚啊啊啊!」

  沒有人回應我。

  我希望不要有人回應我甚至可憐我。

  乾脆點讓我就是沉眠。

  然而不幸──

  「沒事的……」

  彷彿我是個做惡夢的孩子,受到母愛關懷。這個聲音依然如此叫我喜愛。

  等等!

  這聲音……

  我從跪拜在地的姿態抬起頭來。

  我看見斷頭的唇正在抖動……是我的錯覺?

  然後,我的目光不自覺被某種動態吸引。

  艾麗茲的身體……還在動。

  不是肉體未發現自己已死的那種行動,也不是肌肉抽蓄抖動,而是流暢、俐落的揮動手上的凶器,一口氣刺穿了蓮歐娜的身體。

  「啊唔……」

  自以為獲勝的蓮歐娜還不及反應,帶著憎惡的眼神怒視無頭的身體,作出最後的掙扎。她所發出刺耳的尖叫讓我懷疑她喉嚨裡是不是住著惡魔。

  刺中的位子,是心臟、是致命傷。

  蓮歐娜帶著身體的苦痛和斷柄一同倒退,帶著黑暗的怨恨怒火來回凝視我和艾麗茲,最後不得不選擇逃離。

  我沒看錯。

  一個無頭的身體以斷柄刺穿蓮歐娜的身體,還是心臟部位;然後被刺中者居然還有力氣可以逃離。

  更誇張的來了。

  現在艾麗茲的身體正在撿起自己的頭……然後像戴頭盔一樣放回自己的身體……

  喂喂喂!

  「噗哈哈哈哈哈!」在我身旁的食腐鴉突然像看見十分有趣的東西大笑起來,「居然是──無頭騎士。」

  啥?無頭騎士?

  她的脖子還留下恐怖的撕裂傷,根本說不上是接合,只是胡亂擺放一通。艾麗茲為了把頭擺正而稍微掙扎了一下,然後一如往常,像在學校一樣,對某事件感到不悅時說出抱怨的話語:

  「我花了好多時間自己縫的耶!嗚嗚嗚,完了,越縫疤會越多啦!」

  真的……

  食腐鴉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是個神奇的世界!傑克!太神奇了!

  然後我就要這麼相信然後捲入這種世界?我拒絕啊!

  「哦呀,無頭騎士小姐不追嗎?」

  食腐鴉忽然插話了進來:「剛剛那傢伙我看是擁有『木乃伊』體質的,沒多久會回來報仇哦。」

  艾麗茲以端正且凜然的步伐往這裡走來。

  兩個殭屍……不,所以剛剛我眼前有三個殭屍?

  她們倆面對面,艾麗茲居高臨下俯視矮小的食腐鴉,氣氛硬到我都快氣管梗塞。

  然後,她說了:

  「從背後擊殺敵人是可恥的!」她眼中散發強烈卻不算怎麼正確的正義心態,「我隨時接受小人的挑戰!正義的我不畏懼也不怕痛苦!」

  食腐鴉這回轉過頭來看我。

  「別看我,她就是這德性…………對,妳不是有說過純粹嗎?」

  食腐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這的確純粹,嘛,每個殭屍都有莫名其妙會去堅持的點。」

  「妳也是敵人嗎!」艾麗茲很快、很急地想確認眼前的少女是否要列入新敵人的名單。她氣勢高昂卻又叫人想發笑。

  「不不,才不,我只是來看看戲的。」

  「這不是戲!這是愛的戰鬥!」

  別在說了,我都為妳感到丟臉。

  好,讓我整理腦袋。我得好好思考我所認識的這個世界是不是已經壞掉,或是我腦筋壞掉。

  「哦,是是是,愛的戰鬥──那妳要進食了嗎?」

  ……聽到這句,我馬上停止思考,重新看向這兩隻殭屍。

  怎麼?妳真如其名是吃食腐肉的烏鴉嗎?現在準備分杯羹?

  艾麗茲更靠近了我幾步,那雙眼、臉蛋、髮絲……一切,都讓我所有的心神放鬆。

  我想,我大概寧可被艾麗茲吃掉也說不定。

  這…………是謊言。我不想死,卻非死不可。

  接著我被她抓住肩頭。

  這是我們第一次肢體上的接觸,想不到會以這種形式,沒有所謂不小心又浪漫的觸碰。

  再見,我痛恨的世界……

  啾。

  我停止呼息。

  全身僵硬──僵硬後所帶來的感受像觸電一般,全身發麻。

  這是什麼?

  腦袋一片白的,可是嘴唇上卻有股力量和溫度正在蘊量、發酵!

  小小的、微微抖動的、柔軟的……

  我睜開眼睛。

  艾麗茲閉上眸子的面龐離我好近,我簡直拿放大鏡在看她。

  「!」

  一直到我……亦或是她終於喘不過氣來時,我們才分開。

  「今天起要和我交往哦。」此刻她燦爛的微笑已經把我的視線給吸住,使我逐漸忘怯掉她不穩固的頭還搖搖晃晃的……

  接著艾麗茲像玩某種競賽遊戲獲勝一樣的大喊:

  「愛的爭奪戰獲勝!艾麗茲是乖孩子哦哦哦哦!」




【心得感想】

大家好~咱是冬眠中的熊貓~ 是本作作者本人~


唔~我看人人都放好認真的文章-#-~
我來輕鬆一下@~@ 別打我~XD

PS.話說公告有寫~"版權簽名"位欄寫必填......可那位子在哪填啊-.-? 誰可以幫我這個忙為我解答一下。


[ 此文章被冬眠中的熊貓在2012-09-21 21:34重新編輯 ]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臺灣中華電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2-09-21 16: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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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第一集近6萬字,簡單說我寫完了,不過我只會用龜速放上來-3-......
畢竟沒人留言嘛-#-~


第二回啦~

  *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時鐘像調皮鬼一直在床頭櫃上瘋狂跳動,直到我敲中它的頭為止才停止吵鬧。這比打地鼠還難。

  我掀起沉重的眼皮,看見時間之後,呢喃一句:

  「翹課吧……」

  電視此刻自動打了開來。這是我習慣的設定在起床時就看一下新聞。

  現在正在報導某間學校發生的殺人事件,凶手還未落入法網,聽說是名女同學,這個內容真是件可怕又離譜的凶殺案呢。

  慢著!好耳熟!

  我以趴著的難看姿勢抬頭起來,看了一下──我先說明,我總是以反方向趴著睡覺的。

  那是我們學校的事件,凶手是名女同學,她將一名女同學的頭活生生砍了下來,至今那顆頭和身體下落不明!

  「不會吧……是我的學校耶……」

  怪了,怎麼可能……

  我勉強起身,正想翻開棉被時,發現旁邊有人。

  ………………………………………

  有人耶?有人哦?

  我可是一個人住,現在為何有人?

  一大清早的,我突然爆出一身冷汗。

  但人總要面對現實是不是?一旦逃避某件事,就會纏著你不放,最後再已某種討厭的形式登場。

  我現在的情況,則是如果現在不確認躺在旁邊的是誰,那晚點確認會使我更加恐懼。

  我鼓起勇氣奮力掀開棉被一看!

  啊……

  這不是艾麗茲嗎?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我和艾麗茲幾時發展到這個程度?是酒嗎?我們喝醉了嗎?走上哪條傳說中的不歸路了?我要當爸爸了嗎?

  「喂……」我該把她叫醒嗎?

  好尷尬!萬一她醒來第一個反應是哭的話,那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算整個人被塞進洗衣機也洗不清!

  這個時候,她翻身了。

  「啊。」

  這是什麼?

  喉嚨有一條深深裂痕。

  也許我睡傻了,所以我揉了眼睛,凝神定睛仔細一看……

  她的頭和身體似乎有條詭異的深溝,這讓我想起泊度峰這座峽谷高山的險峻。

  我床上有些乾涸的血跡。

  原來如此……艾麗茲的身體和腦袋離婚了啊!

  剛剛翻身的不是她的頭!而是「僅有」身體翻身啊啊啊啊!

  我整個掀開棉被看了清楚。

  被分屍的身體就在我床邊。

  我是凶手啊!這一個大早晨的怎麼這麼勁爆?

  但此時此刻,我瞬間想起昨晚我跑到哪去,以及新聞所播的內容到底是在講什麼鬼東西……

  「不是夢……等等!」我伸出手指放在艾麗茲的鼻頭上,沒有呼吸……廢話!我白癡了我!

  然後,奇妙的事發生了。

  「唔、啊、呼……我、喉嚨好癢。」

  「……」

  不是癢!是離婚了!

  我心情亂糟糟地,卻強壓住內心的意志靜靜下床,然後行動快速地打包衣服,所有旅行野外求生能用的東西我全塞到我的大背包裡。再見了,我的家以及我的日常!

  當我打包完畢開始找鑰匙時,才發覺這是多餘的動作──我不想回來了!這裡是鬼屋!

  我直接開了門就走了出去。

  「……啊。」我發出類似絕望以及忘怯某種事物的聲音。

  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

  小河前面有殭屍,後面也有殭屍──出現在我眼前的,是蓮歐娜。

  這時,我也想起昨晚她如何追殺我,然後發怒──不,正確來說是抓狂的姿態;以及最後逃離時,所發出宛如女魔頭般的可怕尖叫聲。

  我的動作還停留在開門這一刻的動作,因為我動都不敢動,吸一口氣也不敢,眼神也不敢飄移。現在我比她還像木乃伊,只差沒繃帶。

  因為,我斜眼就看見她的手上還握著戰輪。

  依這玩意兒的鋒利度來看,只要往上輕輕一揮,我很快就變得和艾麗茲一樣。差別在於,我不能自己把頭撿起來塞回去然後又縫一縫。

  但此刻我眼中的蓮歐娜,和昨晚明顯不同。

  她的站姿和凝視我的神態也都不同,回到當初、回到什麼事都沒發生的那些日子的模樣。
  嗯……這是那個平日嬌羞害臊的可人模樣。

  她的儀態和肢體動作讓人覺得是個生性羞澀的乖孩子,不過有時會說出些大膽有趣的言語。這樣子的她穿著一件黃色的吊肩連身裙,微微隆起的小胸口有皺摺的花邊。

  現在,她略微低頭,黑色的瀏海微微遮住了額頭和眼睛,像隻小動物一樣發出細微的聲音:

  「我、我、我雖然、輸、輸了,但我不會、放棄你哦。」

  ……很有她的風格的說話方式,但昨天那瘋狂的她是?

  不,她所喊出的那句「既然這麼愛小胸部的,我的不夠小嗎!」也很有她的風格……

  我還是動也不敢動。

  「請、請、請熊貓務必讓我、讓我吃掉!」

  她奮力將告白般的話丟完之後,馬上轉身就逃走了。

  我看著她快速跑掉的笨拙背影,然後笑了……

  我笑了,是悲慘地笑了。

  並不是帶有愛的那種吃掉吧?是貨真價實地吃掉吧!

  當我笑完後──

  「要逃就只能趁現在了──」

  「呼哇啊啊啊──幾、點了……嗚哦哦哦哦!好早,生平第一次這麼早起!我又朝著乖小孩之路邁進一大步了嗎──咦?熊貓?你要去──」

  我立刻甩上門,當作沒聽到艾麗茲的起床夢話,背好背包全力衝刺離開!

  *
  
  問題是,我能上哪?

  我不願回到親戚那邊,打從國中開始因寄住他人籬下的自卑感和罪惡感讓我有了非離開不可的念頭,以打工和學校輔助方式獨自住宿在外頭,一直獨立生活到現在大三了。

  絕對不能回去。

  沒有那種臉回去。

  我邊走在路上毫無目的行走,邊想了一下我剛才到底塞了什麼東西進包包裡。最後我還是決定在附近的公園停下來,在盪鞦韆附近開始重新整理。

  一大清早這裡並不會有人,所以不會有任何困擾。

  我慢慢把東西拿東西依依確認時,突然有個人影在前方。

  我抬頭來看,是個小孩。

  ……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那就算了。

  這是個怪小孩──不,應該要怪他父母親,大概是角色扮演狂人,把自己的兒子打扮成這個模樣。

  這個孩子小小的身體套上醫師的白長袍,穿的有模有樣,還掛著名牌,上面寫著「小彼列」。他看起來的確是外國小孩,但我不知道是哪國人。不過他有一頭朝氣蓬勃的金髮,長大應該很帥氣吧。

  不,現在可以當童星了。

  他的太陽穴上,戴著……螺絲釘。嗯,就像穿過整個腦袋一樣,看起來像個科學怪人。這個造型很意外地很適合他,應該是個乖孩子吧。

  「大哥哥偷東西?」

  收回剛才那句話,一大清早就讓我火氣上升的傢伙出現了!

  「嘖,是旅行,旅行!」

  「哦,原來大哥哥離家出走,好帥哦。」

  我該把現在小孩變得這麼聰明這個過錯歸究在國家上嗎?都吃得太營養所以聰明到一種沒必要的程度!

  我加快整理的速度,這孩子還是不肯放過我:

  「大哥哥討厭家嗎?」

  「……」

  這個問題真是直擊我內心。

  是,我討厭。

  因為空無一物,只有我一個人。

  我,是個沒營養、空虛的人。

  「哇,我說對了。要給我糖吃當獎勵哦。」

  這孩子說著就把我的牙膏拿走。很讚,你快吃,我等著看你哭。

  「對了大哥哥,那接下來你要去哪裡?」他拿著牙膏停了下來,真可惜。

  但這也是討人厭的問題。

  「是追尋自我的旅程嗎?」

  「唔,居然會說出這麼好的詞,我不得不稱讚你一下。你叫彼列?」

  他點點頭。

  「聰明的小子,你一個在公園幹什麼?」

  「和你一樣在追求自我。」

  「……」

  我爆起了太陽穴的青筋,立刻雙手抓住他頭上的螺絲釘。雖然很想轉動它,但只是個裝飾品轉不動。

  「你這毛頭小鬼學人離家出走個毛啊!啊?啊?啊?」

  「可是家裡沒有人會無聊,所以就跑出來玩啦。」

  唉,現在的父母在幹麻?

  「大哥哥既然也離家出走,和我一起走吧,我們和姐姐一起。」

  「你姐姐勒?」

  「唔哦,工作去。」

  這算哪種的離家出走?

  「好了停!唉……算了,給你這個吧。」我拿出了我珍藏已久的零食,想不到在無意識下我居然帶出這玩意兒。接著我馬上收回我的牙膏,「這個東西不能吃,會壞肚子的……嗯,大概吧?沒有人會去吃牙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這是高級貨耶。」最近的小孩似乎眼光很好,他的眼神對著高級餅乾發出一種崇敬的光芒,似乎了解它是個好東西。一小包花了我百元的零食能不算好貨嗎?

  「太棒了……我會用福馬林把它泡起來愛惜的。」

  「給我把它給吃掉啊!」為在麼這小鬼會知道防腐的玩意兒?還有零食不是生物!別擅自拿去保存!

  接著我摸著他的頭,意外的滑順。他不會刻意閃我的手,這表示他能接受我?亦或是太過單純了。

  「一個人很危險的,會有怪叔叔喜歡你這種小孩哦。」雖然這麼一大早不會有怪叔叔出現吧?

  「原來怪叔叔喜歡摸小孩的頭。」

  ……我開始懷疑這孩子的年齡和外表不符!是我多疑了嗎?他的毒舌功力該不會是隱藏等級的吧?

  「大哥哥陪我玩吧。」他笑得很開心。很多人說小孩子的笑容和天使一樣,我有點能理解,現在他的笑容裡頭像是什麼也不用煩惱,只要開開心心笑著、打鬧著、玩著就可以了。這一點很吸引我。

  我在這邊猶豫了一下。

  「姐姐只有晚上才陪我。」

  「……」我讓想到一個……事情,一個我不願知道的事情,「你爸爸媽媽呢?」但我還是問了我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不曉得哦。一直只有姐姐陪我。」

  了不起的姐姐,所謂兄弟姐妹有這麼深厚的情感嗎?我沒有,所以不知道。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真早……慢著。

  「你不用上學嗎?」

  小彼列搖搖頭。「那是什麼?」

  ……我真想抓他去學校晃一圈,但我大概會被警衛抓出來,運氣不好還會被灌上奇怪的罪名。

  「你平常怎麼過的?」

  「等待哦。」他以理所當然、反而對我的問題感到奇怪的語氣,好像怪的人是我。

  「等?」我的確不懂。

  「像現在這樣等,等到晚上。」

  等到姐姐工作完回家嗎……

  「那你肚子餓的怎麼辦?」

  「自己發明!」

  「原來你這套裝扮是科學家嗎!」真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啊!

  慢著!

  我跟他也沒什麼關係呀……何必在意呢?

  我現在自己都有生命危險了,真是的……

  唉……

  但我哪也去不了啊。

  我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好像不是我在安慰照顧他,反而是我被照顧了吧?這種時候有個天真的孩子在身旁,似乎也不錯。我會被治癒也說不定。

  「大哥哥的表情有點悲哀哦。」

  原來你也知道悲哀是什麼。

  「悲哀就是沒有女朋友的人。」

  「我的確沒有!這不是重點,你國語是跟誰學的?」

  我受傷了!

  咳……激動過頭了。也對,直到現在我才想到我早餐都還沒有吃,肚子發出了叫聲。這聲音逗得小彼列哈哈笑。

  「唉……走吧。」我發現他的頭真得很好摸,百摸不膩。我一掌撐開抓住他的頭揉來揉去。

  「去哪?」

  「吃早餐!」
  
  *
  
  兩個離家出走的孩子,嗯,一個大孩子和一個小孩子。不過我們倆的髮色和臉蛋差很多,並不會有人把我們認為是兄弟。

  雖然我不知道他過去是怎麼生活的,但他居然對早餐店相當陌生。選一道菜看了老半天還無法下決定,於是我只好全權負責。

  小孩應該不討厭吃土司類。

  有人說和小孩子相處會讓心情變好,我想真的有這麼一回事吧?於是,我的腦袋也清醒多了,能夠開始處理昨天到現在的問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現在來回想一下……

  由於昨天下午是家政課類,要分組一起做點心──對女同學來說是愛的小甜心。

  當時我很喜歡蓮歐娜黏著我不放的感覺。她說話小聲、拉著我的衣角,讓我很有一種哥哥在照顧妹妹的感受;我沒有兄弟姐妹,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所以有了這麼樣子的想法,會想照顧新來這個國家、這個環境的她。

  我把自己當成一個哥哥。

  是的,我無法否認我被她治療了。她惹人憐愛的模樣使我平凡無聊的生活有了點活力。這兩個月來還偶爾一起出去玩。在我眼中這不算是約會,而是像兄弟姐妹出遊,這就是我對她的情感……

  而艾麗茲對我來說是相當新穎又奇特的同學──應該說她是個稀有動物。比白色長頸鹿還珍貴稀有。

  她有自己一套的世界規格,用自己堅持的理想在看待這個世界,只要有不符合或是認為有衝突,她都會想辦法正面擊破,是活力十足的少女。

  她的精神有點像正義的小騎士,她的人格相當正派,就連舉手投足亦然十分帥氣。

  但有些時候真讓人捉摸不了她的性格怎麼會這麼……嗯……粗線條?

  通常有這等規模存在的人物,應該連同她的說話方式和思考模式以及處理事情的方式,都會像優秀的秘書一樣簡略、直接又精明能幹。

  所以我有一個結論──她一直在扮演乖乖牌小孩,只為了迎合家中給她的教育方式,外表的舉止大方得體又帥氣,內心卻還是像一個小孩子。天生的習慣和個性是很難改變的,我很快就看穿她的本性,並非一個正氣凜然的騎士,而是一個被強迫穿上盔甲的小孩。

  只是個被迫成長的大女孩。

  現在問題來了。

  以上都只是我這兩個月來對她們的認識。

  就在昨天,我對她們的認識都被打翻了,像裙子一樣整個掀了起來,然後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話題拉回來。

  當時是家政課要分組。

  也許蓮歐娜說的不錯,我是花心大蘿蔔。因為明明說好要和她一組的,但這是挺早之前在我隨性之下約好的,我一直以為是個玩笑話。而我因為對艾麗茲有些……好吧,有點好感與好奇感,所以我就找了她。

  我完全沒想到蓮歐娜會爆怒。

  我完全沒想到蓮歐娜會氣得爆出殺意。

  MAX!

  ……這也表示,蓮歐娜天天都把戰輪帶來學校?想到這裡我就全身發寒,我曾和她有過放學走在一起的經驗……甚至是一起走回家的經驗,但我完全不知道她把戰輪塞在那不起眼的包包裡,現在想起來好可怕!原來我隨時人頭會落地,像蘋果一樣從樹上掉下來!

  總之,好像是我搞砸了一切。

  但如果我不搞砸,這才叫真正的恐怖。因為這麼一來就無法看清真相……而真相往往叫人想吐,苦不堪言。

  現在的情況,根據食腐鴉小姐的說法,這世界上不僅僅有這幾個殭屍,正在舉行與人類相親相愛的這種可怕的遊戲。

  也就是說也有許多人在受騙……

  而我是受害者之一!

  今後該怎麼辦?知道真相後,會不會被滅口之類的?

  知道這個真相後,我接下來要如何過活?

  太沉重了!

  我手上的火腿蛋土司都涼了,而且拿到我手都酸了……涼掉的土司硬得跟石頭一樣重了。

  而我眼前彼列這小子胃口真好,已經在喝奶茶了。

  等等………………………

  我好像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為什麼好死不死來了蓮歐娜跟艾麗茲這兩個轉學生?

  她們不是本地人。

  食腐鴉也不是……

  我內心生起超級討厭的想法……於是我下了一個結論……

  該不會全世界的殭屍都擠到我們這個國家來參加比賽了吧?

  「咦?」

  還在我苦惱半天的時候,我手上的火腿蛋土司居然被咬了一口。

  「喂,彼列,這樣子很沒禮貌……」

  但這個時候,彼此這小子還乖乖坐在位子上喝他的奶茶,似乎是覺得喝到人間極品,已經喝到忘我境界去了。

  ………………

  我起雞皮疙瘩。轉頭一看,竟是我意想不到的人物──食腐鴉小姐。

  呼,我還以為是艾麗茲追上來了……等等,食腐鴉也算是殭屍,我也太早放鬆了點。

  也許不該稱她為小姐,而是小妹妹,因為她的樣子應該只是比彼列還大一點而已。

  但白天她的模樣和夜晚不太一樣,因為昨天在暗巷裡實在看不太出她的長相,頂多她特殊顏色的秀髮很好認;現在仔細一看後,這小女娃的臉蛋還帶有一種成熟感。

  大概是秀氣的髮型使她看起來有一點中性,在加上她的神情,總是給人一種自信和魅力……我知道這麼描述一個小女孩很詭異,好像我是戀童癖,但她的神情的確如此。

  她不是小孩子……那不是小孩子會有的自信。

  那是一切都掌控在手,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事務的……可怕的自信。

  所以她那張少女的臉蛋看起來才會特別有魅力和成熟,之後展現出了一種美。

  但這不是模特兒的美感、不是身為女性的美感。

  是悽美感。

  真要比喻像個冰山美人的氣質,讓人無法捉摸的存在──我到現在才看清楚原來她是這樣子的人物。

  這麼令我寒顫與反感。

  是的,殭屍出現了。

  在風光明媚的早晨。

  破壞我的世界常識。

  話說殭屍不會腐爛嗎?

  「喂。」

  「嗯?」食腐鴉小妹一副吃我的土司是理所當然、好像是我欠她的一樣的表情。

  「妳在幹麻?」

  「肚子餓。」

  太棒了,用這招打發我。如果每個殭屍都用這招,那我輸定了,我皮包再厚也不夠用。
  「妳怎麼知道我在這?」

  「不要臉的色狼,居然說我跟蹤?真不像話,我要跟店員告狀。」

  「……店員動不了我的。」我半開玩笑敷衍她。

  「那我去找隔壁的大姐姐告狀。」

  「我請妳吃這一餐!」這問題可大條了!天知道她會用什麼方式和其它女客人說我對她做了什麼手腳!太可怕了。

  和店員無關的客人是很可怕的!

  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別找其它人的麻煩啦!」嚇死我了。

  咳。結果,她還真的很不客氣地去點餐了,還指向了我這邊,表明我會付錢。我可以想像以後我工作的上司如果有半點像她,那我會被吃死死的。

  當她回來坐下時,我開門見山地問了:

  「妳想要什麼?先說好我不會給妳咬一口。」今天的我比較冷靜了。

  「哈,你以為自己是生魚片嗎?我很挑食的。」

  這是在拐彎抹角地告訴我,妳最愛吃的東西嗎?高招啊!也許下次碰面就是被她威脅請她吃生魚片的時候。

  然後,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攤開了報紙。

  我看了小彼列,他還沉醉於奶茶的香味中。

  「先說好我只是路過哦。」食腐鴉看著報紙這麼說了,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名路人,什麼都不知道。

  「是哦……」不過就連說話方式都有點像個大人。如果不知情的人,大概會覺得這女孩也是一種反差性質的可愛。嗯,小大人。

  「很失望?」她很認真地這麼回問我,一時之間我不明白她是抱持什麼心態問的。

  而此刻我和她的眼睛對望。她藍色的眸子真得很漂亮,令我連想到清澈的湖水,而不是叫我皮皮銼的腥紅三瞳孔。

  今天她的穿著上也像個人類女孩,不,是個小大人,不論穿著搭配都有模有樣。

  不過說真的,如果她只是路過……我的確有點失望。

  「有這麼巧遇嗎……等等……」這傢伙出現在這裡就是說……「妳住這附近?」

  「你以為殭屍能買房子?啊,不對,你以為我這模樣能買房子?」

  ……所以妳不否認,如果妳真想要有的話,也能擁有嗎?

  這也是很有食腐鴉風格的說詞。不否認、亦不承認,而是用別種說法。

  我還是別問清楚的好。

  「食腐鴉,我想問問題。」

  「看在你請我吃頓飽飯,給你問三分之一的問題。」

  「請讓我問個完全!等等,妳意思是要我養妳一天才能問一個問題?咳咳……」我激動了。由於我的心臟比較小顆,我想先問比較不刺激的問題,「食腐鴉,對妳來說,我是什麼樣的存在?」

  然後,她直直地望著我,很認真地思考了。

  「無所謂的存在。」

  「無所謂?」這聽起來有點讓人傷心,最起碼也討厭我或喜歡我吧!

  「我不會對你不利、也不會幫你。」她說出了格言一般的句子,同時這句話也讓我了解她的為人了。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和當初與她見面時並無二致。

  「不過跟你聊天也可以。」

  「哦……」這我倒是有點開心。但我真的該開心嗎?以事實的層面來看,也許我不該高興。我想我在不知不覺間,把她視為唯一能溝通的「殭屍」。

  因為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能面對隨時會斷頭的艾麗茲或是抓狂的蓮歐娜。

  很好,接下來要進入主題了。

  「食腐鴉,你們『殭屍』的活動……該不會聚集來到這個國家吧?」

  這問題很刺激!

  然而聽到這個問題的食腐鴉笑了……笑得很奸險。讓我產生一種,嘴角勾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弧度,眼皮卻沒笑的可怕模樣。

  人如其實的烏鴉嗎……真是可怕的傢伙。

  「這個問題嘛──」

  就在她看似要回答時,彼列的聲音蓋過了一切:

  「我討厭妳。」

  ……這什麼情況?

  我倆看向彼列,他已經從奶茶的魔咒掙脫了。但不曉得他在生氣什麼,活像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但他直直瞪著食腐鴉。

  「啊呀,我被討厭了呢。算了,」食腐鴉很乾脆地離坐,當她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之前還回頭看了我最後一眼說了,「也許我們合得來哦──」

  合得來嗎……

  也許吧,我似乎有點能適應食腐鴉了。她就像環境,是個「背景」、是個「自然」,我無法改變她的任何一切,行為、言行,更無法與之談心交流──她卻能影響我,可以任意對我刮起暴風,亦可以放晴。

  現在就剩我和彼列。

  我愣在一旁地看了他一下,他還猛吸著已經發生乾旱的杯子。

  也許我該了解一下彼列這小子為什麼討厭食腐鴉。

  同時,我也差不多要思考一下……我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人終究要面對問題對吧?

  因為這不是我能解決的,所以我沒辦法、也沒有能力把殭屍給清除掉或遺忘掉,只能先承認她們的存在。

  然後──面對面。

  假設那所謂「乖孩子」的活動場地就設在我的國家。

  那不僅是我發生了這個問題。

  我可以繼續像現在這樣逃下去──逃離這種隱藏般的、地獄般的事實和生活。

  但我的腦筋越來越清醒。

  逃走不是最好的辦法,也不是唯一的辦法,更不是最適合或最恰當的辦法。

  我會萌生這會思想,並不是因為考慮到我的國家很多人也陷入這種事情而讓我鼓起勇氣,更不是因為我想與之對抗、更不是因為我要幫助其它人免落於此等惡夢。

  我沒這麼偉大。

  只是知道了這件事情,了解到它的殘酷。

  因為了解到這件事,讓我發覺到──我只能是孤獨的奮鬥;這個奮鬥僅是為了讓我掙一口呼吸多活幾分鐘。

  是的,知悉了這種事後,我等於生處於不同的世界,我已經與正常人劃清了界限。

  我──成了另一種世界的人。而我必須只能被孤立起來。

  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發生這種事情而停止,地球也不會停下來轉動。人們依然活在正常,我卻不能了。

  還有另一個理由──因為我對她們所殘餘的情感會影響我這一輩子。

  所以──我得回家一趟。


獻花 x0 回到頂端 [1 樓] From:臺灣行政院研究發展考核委員會 | Posted:2012-10-03 16: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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