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這是一篇親身經歷的真實的故事，事件發生始於民國８１年７月間～當時正因
學校宿舍抽不到床位，而與三位好友相約要一同外宿，也許是巧合，或其他我
們至今仍不太確信的事，我們以很便宜的價錢由學長那兒租到了一間近三十坪
的住家公寓，有前後陽台．三房兩廳，環境清幽，只是巷口有一大片的雜草空
地，其中還有一間看似土地廟的的破爛小屋，其間還有幾棵似乎有幾十年以上
的老榕，和髒亂不堪的臭水塘．．．但由於不至於影響我們，也就不以為意，
但不知日後發生的事，與這突尤的環境是否有關聯？？

　　７月初，在我們搬入新居之前，我們花了很大的心血來整理佈置我們的新
居，那幾天，雖常打掃深夜，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偶而覺得房外好像有人走
動的聲音．．．下意識的認為是公寓過於接近，鄰居間聲息相聞的緣故．．．
我的小房間是緊接著後陽台的，且有一扇大窗戶相通，對門的房間是另兩位室
友（阿貴，堯）共住，在房屋的最內處是嚕嚕住的，三個房間都是由一個走廊
所相通，中間還有一個浴室，而且若站在走廊說話，其迴音的效果是頂棒的，
由整個結構看來，若人在浴室內應可以很清楚的聽見外面的一舉一動，甚至於
後陽台和廚房也能很明白的聽見。


　　事件就從我們新居遷入的那一天開始，照例我們請了一堆死黨來共襄盛
舉，不知何故，當晚我很早就想回房休息（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情形），這時
堯跑來說：「阿凱，我媽叫我們頭幾天不要住在屋裡，讓屋內的污煙瘴氣清一
清」，「少來了，我才不信這個邪」「不住這兒，難道要睡樓梯口」，就這樣
我關上了門，而房外的死黨依然吵鬧著．．．睡覺前常有讀書的習慣，於是熄
了大燈．點上床頭燈．隨便拿了一本書就仰躺著看起書來．．．不一會兒，似
乎有些睡意，手上的書幾次滑了下來卻又勉強的拿起，只覺得耳邊仍能聽見同
學的嘻鬧。

　　奇怪？怎的覺得背後有一股涼意，又似乎清楚的看到背後一片的陰冷黑暗
（這是在背後，但卻又好像背後長了眼，能很清晰的瞧見），感到有些詭異，
想起身離開這裡，但．．．（你知道的）竟無法動彈，眼睛仍是瞪大看著天花
板，書仍然可以感覺躺在手上，就是有口難言．動彈不得，好像全身的器官．
神經．．全都不屬於自己了，大約幾秒後，背後．．就在背後，從稍遠處走
（飄？）來一個穿著紅色洋裝，短袖，裙襬約在膝上，半長髮，未注意到（也
不記得有看到）有沒有穿鞋子，手放在那兒也不清晰了．．這些穿著，髮形，
外觀都那樣的明白可見，但是，我卻無法認清她的臉，只覺得那是一張有點蒼
白，單調的可憐的面孔．．就這樣一步一步的靠近，一點一點走來．．．不會
吧！已經沒有任何餘地讓妳靠近了，妳已經完全貼在我的背後，難道妳還要走
近（進）我嗎？．．真的，真的她「走」入了我的身軀，這些都全發生在我的
背後，但我仍要強調，這一切我都很清楚明白的「感覺」到，沒有一絲幻想的
成份．．這時的感覺－心跳得很難受，臉不是很熱，但卻有一種刺痛的感覺，
呼吸好像隨時要停止；又似乎是氧氣不足，而全身都像受了十萬大氣壓，那樣
的沈重受制無法動彈！唯一能較自在的是，在這十萬大氣壓的籠罩之下，還能
聽見房外同學的談話聲．電視節目。

　　就這樣抵抗了好久，仍然是同樣的結果－無法解脫，這時我多麼希望有任
何一個人來敲我的門，或大聲喊我，也許就能為我脫離這深淵．．不知過了多
久，感覺依然存在，但疲憊已戰勝了一切．．．對於這感覺也漸能適應，就這
樣也不知眼皮是否有閤下的睡著了．．清晨，還未見到台南慣例陽光的清
晨．．．在全身虛脫疲憊不堪的狀態下，睜開仍不知有否閣上的眼睛，刺入眼
中的，是昨夜無法關上的燈光，和照得泛黃的天花板，腦中瞬間閃過昨晚一臉
死白毫無表情的紅女，似乎仍能感到絲絲的寒意和自己的心跳。心中仍有些顧
忌，不敢控制自己的雙手，只怕－若還是和昨晚一樣無法動彈．．甚至，懷疑
自己是否還活在陽間，亦或己在遙不可知的輪迴中。鼓起勇氣，嚐試著命令自
己的雙手，就像電視劇中，己瀕臨死亡，卻又從鬼門關中回轉人間時，那樣的
輕動手指，食指．．中指．．小指．．．唉．．總算鬆了一口氣。勉力抬起自
己的右手，再用右手抓起已有些麻痺的左手，至少這証明－－我已擁有我自己
了。

　　起身後呆坐了半晌～眼光落在與後陽台相接的窗上，窗是半開的，清晨的
微光隱隱透過來，有點藍色調。突然！發現窗戶邊框夾著一張觀音大士像這是
打掃時未注意的，這時才第一次發現，觀音大士原來是如此的尊嚴慈祥．．．
這．．．這是不是代表，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所以才會請觀音大士在此鎮
壓。忽的，心中毛骨悚然起來，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房間。不想別的，立即起身
奪門而出．．．九點多，阿貴起床了，看見可憐的我竟躺在客廳．．．．問我
到底怎麼了，為了不讓大家在剛住進新屋，就產生不好的印象，硬把這件事給
藏在心裡．就這樣過了一兩個月。

　　偶然的一次機會，室友們聚在一起聊天打屁，馬來西亞來的阿貴和嚕嚕談
起那兒的鬼神附體和神怪邪說，起初不甚在意，可是漸漸覺得他們說的情形竟
與那晚發生的事不謀而合。於是乎，我將當晚的情形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不
知怎的，只見堯臉色有些發白，好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追問之下堯慢慢的
說出他的遭遇．．「前幾個禮拜，有個晚上你們都出去了，只有我一個人留
著，後來想去洗澡，出了房門，就看見阿凱房間的窗外有個穿白衣的人走過，
本來我還以為是外面曬的衣服，可是洗完澡去曬褲子，發現．．．並沒有衣服
啊！只有幾隻吊在離窗很遠的襪子．．．害我也趕快跑去打電動，不敢留在家
裡。」聽完後，已有四個人臉色和堯一樣白了，四個人啞口無言，似乎都有一
股衝動－－要盡快離開這個已經鬼影幢幢的屋子。但沒有人立即行動，因為大
家都知道，若現在出去後，以後可能再也沒人敢回來了。

　　在往後的幾個禮拜，幾乎沒有人敢在晚上單獨留在家中，只要落了單必會
想盡辦法到外面閒逛，任誰也不願意再去遇到這樣的恐怖情形！就這樣大家相
安無事的過了好幾個月，對於這件事也就漸漸淡忘了。也許是沒人願意再度提
起這會事，而刻意把「她」給忘掉吧！事情又再度發生在數月之後～某天晚
上，當大家都出去家教玩樂時，家裡只留我一人，就在洗澡時～又發生了令人
毛骨悚然的事．．．。

　　因為家裡的特殊構造，若在浴室的話，可以很清楚的聽見家中的一舉一
動。洗完後很習慣的在浴缸裡泡泡，心裡正在想「反正沒人在家，正好可以舒
舒服服的泡泡澡」，突然聽見廚房有人開冰箱，拿餐盤，和洗手沖水的聲音，
而後，腳步聲似乎由廚房走向客廳，開電視，然後碰的一聲，我想可能是有人
回來了，大聲喊了幾聲，可是卻一直不見有人回答，又再喊了幾次，結果仍然
一樣。這時，心中猛然起了一陣寒意，感覺好像浴缸裡的水，都變成了零下４
度ｃ一般的冰冷。心中那股不安之感，瞬間流竄全身上下。也不敢再繼續泡下
去，趕緊起來準備離開這駭人的浴室。然而就在要穿衣服的時候，突然有一種
很強烈的感覺－－有隻眼睛在盯著我。（由於蓮蓬頭的位置，洗澡的時候總是
背對著門，而門的下半部有一個通氣孔，但通氣孔已年久失修，斷了好幾根遮
板）很反射的回頭看了一眼氣孔，只見那黑漆漆的孔外，似乎有隻怖滿血絲的
眼睛，正和我相望，又像張嗤牙裂口正微笑的對著我！

　　就在這一瞬間，手上的衣服掉了下來，但已忘記了要去撿起來，就呆坐在
馬桶上，瞪著門孔，好像是為自己壯膽的告訴外頭的那隻眼睛那張咀，「我不
怕妳，妳別過來，我已經發現妳了」。就這樣的看著．．看著．．不知過了多
久，只知道自己完全不敢眨眼，因為深怕若一眨眼，她就會衝了進來～忽然眼
前一道亮光把我由已近乎呆滯的眼神中嚇的回了神，一時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
麼事－－原來是嚕嚕回來了。趕緊結束這充滿寒意的澡，我想以後再也不敢自
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洗澡了，更不敢背對著這可怕的深邃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