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
分享:
x0
|
[小品] 认同
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勇敢,勇敢到在两年后无意间让听觉再次沉浸在同一 个却又不是同一个初夏时存放着做爱黏附记忆的乐曲中。
做爱、做爱、做爱,此刻老子是否再次骚动了哪个正注视着我的声音字句的 读者你的私处?强调过无数次,篇章中的文情是极为私人性质的东西,每个人写 出各种文字,各有其原由,你们谁是我?针对各式各样的文情,身为一个「读者 」,在阅读之际根本不该越过其本分,甚至进而去批评甚至反驳甚至以自己的方 式「解释(解释对了便罢,偏偏老子总是收到可笑的谬解)」篇章中的文情。至 于用字遣词、笔法与章法这类的东西,当然可以进行批评。
就算向来讨厌诗这种东西(尤其讨厌新诗),过往只要报告题目自订外加以 中文进行口头报告,在上课前只需临时花个十分钟针对报告内容的大纲稍事组织 ,口若悬河不讲,自书写习惯养成的流利的用字谈吐也足以让台下同学目瞪口呆 ,前几天的《西洋文学专题(诗)》也不例外,老子果然是天才。
日前的报告主题是针对学者与读者们的不道德行径作出批判,甫上台我即以 「今日我仅以一位清教徒的身分,针对历代学者对于莎士比亚放在十四行诗中的 谜题所作出的种种臆测,作出发自道德的批判,稍后我所报告的内容,各位可以 当作是一种建议,关于日后各位阅读文学作品时,身为一个读者所该抱持的道德 观」此段话作为开头,之后我甚至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却也是相当严肃的说了一段 话引来全班哄堂大笑:「如果真的死后有灵,对于那些总是自以为是的外加愚蠢 的在臆测我生前作品中所传达的情感的多事学者与读者,我绝对夜夜拜访。」
而在我上台报告前,教室已经因为其他组的报告内容引发了一场小小的辩论 ,某组组员的报告主题是「爱蜜莉.狄金生(美国十九世纪着名的女诗人)与禅 学」,报告的同学针对爱蜜莉的一首诗中的禅境进行解说,解说将近尾声时,台 下学妹以她所认知的爱蜜莉与其禅学等等,同这位上台报告的同学观进行辩论, 一来一往几近没完没了,最后我则举手替这口沫横飞的两个人简单提出结论:
「关于爱蜜莉生前是否对于名誉有着追求的渴望,以及她对于死亡有着何等 体悟,我想,既然她已经不在人世,后代的读者便没有任何资格可以进行臆测。 一个人绝对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尤其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内心 ,又尤其相较于科学家与实业家等等,文人是地球上最难被理解的动物。除非把 爱蜜莉从坟中挖出来询问、除非她生前在作品之后进行解说,否则,一个死去的 文人在生前作品中到底传达了什么完整的、私有的意念,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说完,老师深表赞同,辩论也于斯结束。
「如此自慰般的对于解释他人内心一事乐此不疲,究竟意义何在?去吃屎吧 ,一堆智能不足的蠢渣。」我瞧不起多数人类,并不是没有理由。
日前出席了学校文学奖的短篇小说组会审,新生代作家袁哲生先生在对于我 的作品给出了中庸评价之余给出许多建议,他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提及的「文人 一辈子都在『认同』之上打转」这句话让我沉思良久,生命的认同、身份的认同 、意义的认同、生理心理性别的认同……或许「认同」的范围不局限于此,但是 对我而言,就是这些东西。
昨晚被一位拉子搭讪,在对方的「hi」之后,我「晚安」以回,接着:
「你踢还批呢?」 「都不是,我是异女。」
「不喜欢女生吗?」 「异女为什么会喜欢女生?」
「那你好奇我们吗?」 「并不会,我喜欢男人,你们喜欢女人,都是一样的喜欢。」
之后,我无意间提及自己是female gay,对方几乎是穷追猛打的追问细节。 关于独立生命个体的生理心理性别认同问题,我直觉认为那并不需要「两个人」 一起讨论,无论如何,我还是半敷衍的回答对方,然后在心中暗忖:「这人是不 是很寂寞?」寂寞又如何?这种东西理当自个儿找路子消化。
在笔战中,在我开砍接着回收到对方以离题为目的所作出的耍嘴皮子之余, 我的不予搭理多让对方认作是无言以对甚至是投降认输,真是可笑至极,我该说 些什么?我的人生一如野兽,太过短暂,致使我向来没有耐心放慢脚步观赏或说 感受跟不上我的步伐的一切人事物,或说「平淡无奇的人事物」比较恰当。诚如 谬西曾经所言,我必须在极为有限的时间内花光所有情绪,这样的我,当然需要 强烈(谬西果然是我的文字知音啊)。然而,正是因为步伐太快了,常常我是在 一下子扫完「我的最爱」之后,坐在电脑萤幕前对着耳中的音乐发呆……不知道 为什么,最近爱上节奏感度偏属沉重的乐曲,重击在耳际的鼓声让睫毛仿佛也跟 着多了一份沉重,人类下斜的眼神,真的很美,而我的地狱早已消失,此刻当我 向下看,我看得到底限,我下斜的眼神,是在地平线上沿寻找、等待一份认同。
(先别急着解释我所谓的「认同」)发自自己的认同,该是七八分足了,我 缺少的是发自体内依旧空白的另二分之一的灵魂的认同,就好比除非我可以找到 第二个像是蔡诗萍这类集长相、气质与感度于一身的男人,否则,我将只能抱着 身上二分之一的灵魂,孤独一生。书写的确具有疗效,但是以文字作为解药的人 ,除非是死了,否则根本无法与「认同」脱离关系。
睫毛上突如其来多了一份沉重,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孤独。
喂,除非你(们)是我、除非你(们)比我更了解我、除非我邀约,否则, 别再解释我的内心了。身为一个笔下之物无法抓住我的目光的读者,你(们)唯 一可以做的就是闭上你(们)的屎嘴并且睁大你(们)的拙眼,安静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