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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稀客
繁華的燈光逐漸疏落,就連作為旅館當家的父親都認為鎮上所有人已進入夢鄉,著我把大門關上之時,忽爾兩個身影衝到我的面前。那個大鬍子帶著一個與我年紀相若的少年,他那雙水湖藍色的眼睛,我一見難忘。還記得他淘氣地把玩著我那把金色長髮的時候,那句衷心的讚美,使我感受到生平首次的忐忑不安,直至翌晨仍未消退。只可惜當我捧著豐富的早餐到你房間的時候,他倆已失去影蹤。 夏天的陽光照射得特別的兇,縱使已過了廿多年這樣的日子的我,仍感納悶難耐。當我拖著懶洋洋的身體拉下窗帘之時,我竟然瞥見那雙久違了的湖水藍眼睛。他變得豐神俊朗,那對大大的眼珠兒依然迷人。還有那個淘氣的小動作,把我的長髮灌進飄逸的能量。那片薔薇狀的粉晶,活化我的身軀,使昏昏沉沉的四周,充斥著甜蜜浪漫。旅館內所有人亦被這種動人的氣氛所感化,在他們的祝福之下,我倆舞出璀璨溫馨的步伐,仿如世間萬物,亦感染到我的幸福,一起伴奏高歌。 不知不覺渡過了三十多個寒暑,作了當家的人雖然只是見過兩次這個稀客,但是心中的洶湧澎湃,從來都沒有停止過。我發現了一個秘密,原來每當皎潔的月光映照到我胸前的那片薔薇粉晶之時,在那片假的薔薇中,竟然深藏著一朵盛放中的薔薇。那朵隱藏在深處的薔薇直接地掀動了我的心靈,猶如把我帶進他的世界中,親身去領略他內心深處的情意。然而他的身影總是這麼的虛無飄渺,我始終不能緊握著他的手。眼看雙手漸見乾癟,不得不接受往昔的幻想已冷卻粉碎。 粉晶薔薇早已成為這間旅館的標記,據聞若有人看見粉晶內的花朵,便會交上好運,因此這裡客似雲來。當家的身子視之珍如拱璧,我也早已拋下私有的執著,把這份虛幻的渴望公諸同好。每當觸摸著這片不會老化的粉晶之時,我的身心俱像年輕下來,猶似一股永不消滅的能量,不斷地在雙方之間交替著。習慣了倚夫弄孫的日子,這片粉晶背後的深層意義,亦只剩下我一個人知曉。不知是不是緣份的安排,抑或是詛咒的實現,在闊別數十年的旅客之中,我竟找到那雙湖水藍的眼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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