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結束 ~

十三年，人生有多少個十三年呢 ?

1994年年底，是我認識我前妻整整十三年的日子，然而在這時候卻要面對愛情的終點站。記得十三年前那時正值國三上學期，認識前妻是在一次放學排路隊時，插隊到一個我上國中兩年多來從未排過的隊伍，那天為了早點從學校放學，所以取巧地排在最前面的路隊，也因此第一次見到我後來的妻子、未來的前妻。我還記得當時我跟同學讚嘆著說:『那個白白的長得很漂亮的女生是誰啊 ? 怎麼以前都沒看過 ?』打聽之下原來是十五班的班長，就因為如此，我還爭取到下學期也當班長，因為這樣每次班長集合時我就可以和她多一次見面的機會。小時候的天真，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好笑。就在那次放學回家的一見鍾情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追求她 ! 小時候常流傳著一句話:『當兵前交女友是在替別人養老婆 ! 』但很奇怪，我從小就抱著一種志向，那就是希望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從一而終 ! 因此當我決定追求她時，我就抱著將來要娶她的信念與她相處。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們正式成為情侶。

就這樣一路走來，十年間我們在朋友眼中是奇蹟，十年來我們很少吵架，非常深愛對方，也因此，我們在1992年的三月八日結婚，正好是恬妞與萬梓良結婚的同一天。後來這兩位大明星離婚了，沒想到不到三年的時間，我們的婚姻也步上她們的後塵。

簽離婚協議書要找兩個見證人，為此我們還特地遠赴台北找好友執行這項任務，因為我們實在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們之間離婚的事，選擇外地的人見證起碼可以讓消息傳得慢一點。我記得那一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我和即將離婚的妻子來到台北士林的忠孝新村，我五專時期最要好的同學小沈就住在這眷村長大的，雖然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找他當離婚見證人還是很尷尬。另一見證人則是小沈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楊，多年前永和麥當勞爆炸案英勇殉職警員楊季章就是他弟弟。當時他們兩人一臉狐疑問我:『幹嘛 ?! 錢賺太多會計師教你們節稅啊 ? 』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 是假的我們才要簽……..』 『怎麼會這樣呢 ? 都在一起十幾年了……..』

坦白說，若非不得已，我又何嘗願意走上離婚這條路呢 ? 我知道好友小沈和小楊很想探究原因也很想要幫忙挽回我的婚姻，畢竟自古以來就是勸合不勸離，但在我與前妻一臉正經與嚴肅的神態下，最後她們還是無奈地簽名蓋章。

告別好友後，本想直奔新竹，但在上交流道前看到遠方新光三越大樓矗立，這時我提議到該棟大樓的頂樓瞭望台北市全景，作為離婚日的紀念。剛開放參觀的景觀樓當時規定每個人需要買兩張票，第二張需在一年內前往使用，逾期作廢。我告訴前妻這兩張票我們各自好好保管，如果我們有緣能在一年內會復合的話，相約定再次攜手到此一遊，雖然機會渺茫，但至少是個機會。鳥瞰台北市，看著遠方美景與淡水河面上比翼雙飛的白鷺絲，心中的感慨何止無限 ! 實在萬萬沒想到十幾年來週遭好友眼中人人稱羨最標準的一對，竟然也會走上離婚這條路。就連當初幫我們撰寫離婚協議書的胡代書都說我們實在看不出來是要離婚的夫妻，因為感覺實在是太平靜和諧，不像多數離婚者不是怒目相對要不就是惡言相向，一副相互鄙視的樣子。爭財產、爭子女者比比皆是，甚至就要離婚在即，仍然在其事務所大打出手 ! 至少值得欣慰的是，我們真正做到所謂的好聚好散。其實人生苦短，何必讓自己過得如此氣急敗壞呢 ?看著映入眼簾的美景，我堅定告訴自己:我要創造美好的人生、我要擁有美滿的家庭，而這些夢想，我一定要實現，信心決不因為這次挫折而有所折損 !

有人說當一個人在臨終前，這輩子所經歷過的一切會在腦海中很快地閃過一遍，這個說法我非常認同，因為離婚的那天，這十三年來與前妻的往事也一幕幕地衝擊著我的腦海，想著想著有時候還會讓我快喘不過氣來。我萬萬沒有想到離婚這種事也會降臨在我身上 ! 在朋友眼中，我是個疼愛妻女、辛勤工作、不抽煙喝酒打麻將應酬的好男人，每個星期六晚上及星期日必定帶著老婆看電影或出去玩，又有自己辛苦白手起家創業的公司，對妻子更是忠實、聽話，所以結婚前這十年來幾乎很少吵架。但是問題就出在這裡，不吵架未必是好事，因為這代表兩人之間缺乏對意見相左之事的溝通經驗，因為她在家中是最受疼愛的么女，人又長得漂亮，加上我結婚前總是事事禮讓她，所以造成她習慣我一切聽命於她，我承認是我寵壞了她。

結婚之後已非兩人世界，有句俗語說:『”娶”者娶一人，”嫁”者嫁全家 ! 』所要面對的生活事物並非只是單純兩人之間或是像結婚前只要我個人單方面妥協、忍讓她就可以了。所以結婚後我們吵架幾乎都不是為了我自己的事，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也很諷刺，但它卻發生在我身上。

前妻把屬於她的東西搬離開我家的那天，我看著那剛滿一歲、走起路來還搖搖晃晃的女兒，邊哭喊著媽媽邊追著媽媽車子後面跑，前妻卻連回頭都沒有就揚長而去的情景，我當時看到這一幕心都碎了。即使事隔七年至今，每當獨自一人想起這段畫面，我的眼淚仍會不自主的流下。苦心經營十三年感情生活的我，在這時候卻是一場空，『萬念俱灰』實在不足以形容。也因此，雖然有時候我會為自己加油打氣，但因為這打擊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因此在那段灰色的調適期，也曾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我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加上我的父母，我的理智總是在緊要關頭阻止我做這樣的傻事。

就這樣我開始自閉了起來，或許是雙魚座的特性使然，愛情主導著它的事業，我對工作也不再那樣積極、無心經營事業，開始覺得世事是虛幻的，每天下班就回家窩著，不願意參加親友的聚會，也不願意主動打電話給朋友，因為不願意在朋友面前一次又一次述說離婚的原因與經過，這樣的逃避直到現在，仍然有不少朋友不知道我已離婚七年了! 這段期間在我心中有一種錯誤的想法產生，我的離婚造成我內心很大的陰影，我變成覺得自已的離婚紀錄是一大缺陷，自卑感非常重，總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權利找尋好對象。但我又是一個非常重視、渴望『美滿溫馨家庭感覺』的人，所以我不願意讓我的感情生活就這樣空白下半輩子，在這樣的矛盾下，我告訴自己，只要讓我遇到有感覺的人，即使她有什麼缺陷，我也不會在意 ! 而且越快越好，因為這種日子就像是慢性自殺，感覺只剩下一個軀殼，靈魂就跟死去一般，所以我需要趕緊振作起來，我這樣告訴心靈陷入封閉的自己。

1995年的農曆新年，我過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灰色的新年，放年假那幾天，我幾乎沒出門。也不跟朋友電話拜年，還吩咐那時候能夠體諒我的家人，有人打電話來找我就說我不在，在這種日子獨自一人，更是令人感傷。看著剛滿一歲的女兒，心裡真是有著百般的歉意，即使我是她的父親，也實在沒有剝奪她享有母愛的權利，但我竟然讓這樣的事發生了，真是該死的父親!

阿忠是我國中時代的好友，有著比兄弟還更要好的交情，他不打電話給我，直接帶著禮盒來我家拜年，才沒有被我家人誤導以為我不在家。當他知道我離婚的事，除了驚訝還是驚訝。此後的日子，阿忠常常來找我散心，我知道他的好意，但我似乎一直讓他很失望，我仍然是如此的無精打采過日子。阿忠要我儘快再找個對象，自然就會讓心情好轉的，但是當時自閉的我，心裡那道自卑的門檻卻是高得讓我難以跨過。

1995年三月十四日，恰巧是白色情人節，這天阿忠興致勃勃拿著報紙來找我，看到報上有一則伴遊小姐的廣告，極力說服我陪他一起去，剛開始我當然無法接受這項提議，但那天心情也的確很差，不 ! 應該是說，一直以來幾乎每天心情都很消沉，所以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就答應一起陪同前往，一方面也是好奇，一方面也是想試看看是否真如阿忠所說的，心情會好一點呢 ?

那天同行中還有阿良，阿良是個警察，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以往阿忠去這種地方，阿良總是跟他一道。目的地是在桃園，我們在高速公路上循報紙廣告打電話給那家伴遊小姐的老闆，當時是晚上十點多，老闆告知太晚了，十點以後小姐就休息了。這時候的我心中竟有點慶幸可以打道回府，但是阿忠似乎不願放棄這好不容易說服我的機會，於是就問那位老闆:『頭家啊 ! 那你可不可以推薦一下中壢有哪家賓館的小姐比較有名? 好不容易從新竹跑來你們桃園，實在不想白跑一趟，下次再跟你 “ 交關 “。』 阿忠這時回過頭小聲跟我說:『他們同行推薦的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 』一副深怕我要提議回家的樣子。

『中壢喔……那就到火車站後面那家“ ㄍㄤ” 門好了，那家的小姐不錯 ! 在中壢很有名。』

『肛門 ? 什麼肛門啊 ? 』阿忠不解的問，還以為這老闆在開玩笑。

『因為那家賓館叫鴻門，有個 “ 江、鳥 “鴻，所以我們同行都戲稱那叫“ ㄍㄤ” 門啦 !你們去就找個曾經理，電話是 427××××』 果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連介紹個店名都可以扯到身體的器官。

『喂….請問曾經理在嗎 ? 』阿忠迫不及待掛掉電話就立刻打電話到鴻門去。

『你好，我就是。』

『你們這麼晚有小姐可叫嗎 ? 』

『有喔 ! 當然有，而且保證你們會滿意。』

『每個老闆都是這樣講，每次都被騙。可是我們有三個耶，要不要等啊 ?』

『你們現在在哪 ? 多久會到 ? 』

『我們是從新竹來的，現在在高速公路上，大概還有三十分鐘會到。』

『那沒問題，時間夠，我現在馬上聯絡小姐過來。』

『我們大老遠跑來，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 下次就不來喔 ! 』

『不會啦 ! 不滿意看看也不用錢啊 ! 』

『如果讓我們很滿意的話，我還會介紹很多朋友來的。』

『謝謝啦 ! 你放心，我一定把我這邊最好的小姐給找來，第一次來，而且是遠從新竹，房間錢我優待，就不跟你們算了。』

『那好吧 ! 你趕緊聯絡，我們很快就到了。』

阿忠表現一副箇中老手的樣子，為的就是希望對方能找條件好一點的女子，讓我不虛此行、開開眼界。心裡面的罪惡感一陣一陣侵襲著我的內心，我心裡一直猶豫著要不要『臨陣脫逃』，但是看到好友如此熱心的份上，我更是不好意思澆他冷水，加上目前內心正處於悲傷、空虛交加的時候，我心裡想著:『反正我現在沒有對象，即使到這種地方，也不會對不起誰，或許短暫的逢場作戲可以讓我麻痺吧 ! 』….雖然心裡還是很不能接受到這種地方，但還是如此自我安慰著。這時的我只好開始自我心理建設，面對人生的第一次，期待等一下不要被對方看穿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免得出糗。



二.緣起 ~

一行人來到中壢火車站後這家賓館，這家賓館還真是不起眼，門面破破舊舊的，實在很難叫人相信這裡的小姐條件會有多好，這時候我反而還希望待會可以因為不滿意，而不必在這種地方獻上我的第一次。經過櫃檯用對講機通知，我們一行人就搭電梯來到五樓。經理一看這三個人穿的還人模人樣的，剛開始還有點懷疑，甚至還跟我們要身份證看。

『少年耶，麥燒害啦 ! 我被抓才剛放出來而已，我家裡還要靠我養，我真的不能再被抓了 !』

『不會啦 ! 拜託，如果是警察早就打扮成小癟三的樣子，還會穿成這種正經八百的樣子給你懷疑嗎 ?』

經理聽了後想想也有道理，就在我與阿忠拿出身份證和名片給她核對之後，她這才恢復生意人的臉色。還好阿良的身份也隱瞞過去，否則還真怕出事呢 !

『你們三個人先在這個房間等一下，看一下電視，你們要叫多少錢的 ? 』

『你們這裡多少起跳 ? 』

『最低四千，再來六千、七千、八千一直到一萬都有。』

『哪來那麼多等級可以分啊 ? 』

『八千以上都是模特兒的條件，一萬以上的不但條件非常好，而且都是一個月只做個幾次而已。』

『第一次來，而且又是三個，可不可以優待一下打個折，七千的算六千如何 ? 』

『你們還真是會做生意，好 ! 就算做個公關，以後可要多多跟我介紹喔 ! 』

『沒問題啦 ! 只要你沒讓我們失望。』

『好，那你們等一下，我馬上 call 他們過來，二十分鐘以內就到了，保證滿意。』

阿忠翻著翡翠雜誌打發時間，阿良則是拿著電視遙控器頻頻選台，偶爾看到較不堪入目的畫面還會發出:『哇靠…..真是變態 ! 』的聲音吸引我們看個究竟。我則是呆呆坐在旁邊，感覺好像是面對初夜般的腦筋一片空白。偶爾還會有來自鄰房的呻吟聲引起我們三人六目相對，阿良還說:『真的還假的，叫那麼大聲。』

『我看一定是故意叫那麼大聲，讓男的更興奮，就可以早點結束吧 ! 』阿良信誓旦旦的說著。嗯…....我想阿良的老婆平常辦事時大概很平靜吧 ! 這就是阿良該檢討的地方。哈 ! 開玩笑的，希望阿良知道的話別介意。

『阿忠我告訴你喔！等一下我未必要做，萬一我沒做害你們成本提高不要怪我。』

……到這時候我心裡仍然很想打退堂鼓，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都不甩我，氣死我 !完全都不把我講的話當一回事。沒有感覺的話難道也要強迫我做嗎 ? 哪有這種道理的 ! 我不管，反正等一下若是沒感覺我絕對不要，大不了我貼他們錢總可以吧 ! 我心裡這樣盤算著，要我在這種地方第二次『失身』哪那麼簡單 ! 除非可以像我前妻那樣十三年前讓我一見鍾情，否則我跟他們來也已經算是捨命陪君子…夠意思了。

過了大約半小時，阿良有點不耐煩的說:『該不會我們在等的小姐現在正在做吧 ?』

阿良話才說完，就在這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還真是把我們嚇了一跳。

『請進，門沒鎖。』….三個人趕緊調整姿勢坐好。

『來來來，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小真……進來啊 ! 你站在外面人家哪看得到啊 ?』三位小姐都是站在門的外面，由經理一個介紹一個的方式出現。

『這是小莉………最後一個是小慧。怎麼樣，都不錯吧 !? 』坦白講，三位小姐的條件、身材、face都很好，而且穿著都很引人注目。這時候小小的一間房間擠滿了七個人，氣氛還真是有點緊繃，還夾雜著一點點尷尬，就連三位小姐也似乎隱約看得出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大概是罪惡感的作用吧 ! (經理除外)

『怎麼樣，要嗎 ? 』阿良首先發難問阿忠的意思如何。

『看小張囉，我是都可以啦 ! 沒差啦』看我 ?? 有沒有搞錯啊 !? 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哪知道好不好 ? 『我沒意見，不要叫我決定。』我一副推卸重責大任的樣子，趕緊推辭。偶爾還可以看到阿忠偷瞄眼前這三位小姐，打量著她們。雖然他們遲遲不願表態，不過從阿忠和阿良的眼神我能夠感覺到他們也很滿意眼前的對象，只是不好意思表現太過明顯，這點我相信曾經理應該也看得出來。就在我們三人猶豫之際，那位曾經理見機不可失，就立即自做主張指定了起來。

『我來幫你們決定好了，我知道你們各是喜歡哪一型的。來…阿忠跟小莉…508號房，阿良跟小真…506，小張…你就好好對待我們的小慧吧 ! 你們到512，最大間的。』

我所分配到的那位小姐-----小慧，第一眼看到她實在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因為她的眼神很酷，戴著藍色隱形眼鏡，不過她倒是蠻會打扮的。長長的頭髮，皮膚非常白且保養得非常好，鼻子很挺，鼻尖感覺很銳利，讓我第一眼印象非常深刻。骨架很小，但很豐滿，所以身材感覺纖細卻不乾癟。比一般常人更向外彎的手肘關節，因為細細的雙手而感覺更加明顯。穿著及膝的長筒馬靴，黑色短褲，露出的一截細細長長又白的大腿，非常性感，身上更不時散發出一陣陣清爽誘人卻不庸俗的香水味。但即使是如此，就因為她的臉色很酷，而且一進房間時，就點起菸抽了起來，而因為我本身不抽煙，並且很厭惡女生抽煙的樣子，加上我實在不曉得要跟她聊什麼，讓我有點想退房另外換一個小姐或是取消這場交易，我們進房間後，整整五分鐘都沒講話，我只是靜靜坐在床的另一邊看著她抽煙。但就在要開口取消交易的時候，她正好把衣服脫掉了，或許是因為她的身材實在太棒了，原本想脫口而出的提議又吞下了。實在是被她的身材所深深吸引，因為在我的印象中，這類身材似乎只有在『花花公子』、『閣樓雜誌』這類的書刊中才看得到，這樣講好像有點對不起我的前妻，不過前妻的身材可也不差就是了。但是當我看到她肚子上一條長達十公分的手術疤痕時，我才意識到這或許是為什麼她只有 “八千” 身價的原因吧 !

『你應該不常到這種地方吧 ? 』她終於開口了，而且馬上命中我的要害，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老實說……

『嗯…..對啊 ! 被你猜對了，我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

『喔…...那你一定不知道要怎麼開始，來….我們先去洗個澡吧 ! 』

脫了衣服之後，她牽著我的手一起進入浴室沖洗，全身毫無遮攔的我，實在不曉得如何掩飾正熱得發燙的臉。 『呵呵，你真鮮，我還沒看過客人會臉紅的。』

被她這麼一講，我實在更是不好意思。趕快找話題吧 ! 土包子 ……我告訴自己。我忍不住讚嘆她:『你的身材好棒喔 !』而她也回答我:『你的胸部也不小啊!』呵呵…我居然也不好意思了起來，但還是幽默回她一句:『男人不是比那邊，所以這沒什麼。』因為我國中時代是田徑選手，而且還是新竹縣、市冠軍，所以在身材上是有點架勢。

『你會不會累啊 ? 都這麼晚了，你還要這麼辛苦出來 ”上班 ”。』

『不會啊 ! 做我們這行作息就是如此，這時候是我們精神最好的時候。』

『抽煙不太好吧 ? 妳煙抽得很凶嗎 ? 』

『一天大概三、四包吧 ! 你沒有抽煙嗎 ? 那剛剛真是對不起，讓你抽二手煙。』

『不會啦，我也沒抽到多少，不過煙還是少抽點好。』我們邊洗澡邊聊著，或許這是解除尷尬的好方法吧 !

洗完澡後，她幫我擦乾身體，要我先出浴室等她，.....不一會兒她裹著浴巾躺在我身邊，實在不是很習慣跟素昧平生且又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做這種事，剛開始只是兩人靜靜躺著，後來她轉身抱我，拉著我的手褪去她的浴巾。

我問她:『我可以與妳接吻嗎 ?』聽說從事這行業的女子不太喜歡與客人接吻，但是因為我需要有感覺，不然面對一個陌生人實在不知從何著手，所以我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笑著說:『菸味很重耶 ! 而且我剛剛被經理 call 來之前才去吃過麵，怕還有食物的味道。』

我說:『沒關係，我希望有感覺，所以我不會介意。』在她的首肯下我陶醉地親吻著她，把她當成就是我的情人一般，這種感覺是從我與前妻婚姻陷入交惡以來，久違多時的感受。回想起離婚前一年，幾乎沒有性生活，因為一但雙方有所爭吵與芥蒂，實在是沒什麼心情做那些事，而眼前這個人，雖然是第一天見面，但至少我沒和她吵過架，或是有不愉快的事。

舌頭不斷在她口中挑動，『你有男朋友嗎 ? 』 我好奇地問她………..

『分手了…..』她笑著說....

『那妳讓我當你一個小時的男朋友好嗎 ? 』 我暗示著希望她也能夠與我一起投入，儘量降低 “ 商業氣息 “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或許這也是一種心理建設…一種化解尷尬與罪惡感的方法吧 ! 就這樣，我也變得比較放得開自己，我們就像男女朋友一樣，很激情而完美地做了一次令人難以忘懷的結合。記得那天天氣還很冷，但是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激情，我們兩個人竟滿身大汗淋漓，她也累得攤在床邊，氣喘喘地說:『你..先..去...洗澡吧...我..先..休息...一下..。』

就在她洗完澡後，我們因為連同前戲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半小時了，所以經理就過來敲房門，催著小慧快點結束，我想一定是別的客人在等吧 ! 沒想到這時我心裡竟然有點心疼與不捨，天啊 ! 該不會是我當年對前妻一見鍾情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 但我也只能無奈地說再見。臨走前，我還是忍不主問她都在什麼時候來，她跟我說:做一天，休息一天，可以打電話跟經理說要找小慧，就會通知她過來。在她說聲掰掰之後，就匆匆離去了。.....就這樣，我帶著滿腦的甜蜜景象回到新竹家中，。這兩天，總是時時刻刻回想著那天的畫面，心裡想著，真希望能夠再見到她，甚至還荒謬的想到 “先有性後有愛的感情是否能長久?” 這個問題。這是否意味著我真的喜歡上她呢 ?

或許是吧 ! 因為自從回新竹後，我一直想起她，好像真的有那種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也或許是認為自己離過婚，所以沒資格太挑剔對方的心態吧，使我一點也不在乎她的職業。已經好多年沒在思念中度過的我，禁不起時空的籓離，因此，隔了兩天，也就是1995年3月16日，在我跟曾經理預約了小慧之後，我獨自一人又去了那家賓館。這次的心情竟然比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更緊張，這大概是所謂的心裡有鬼吧 !

呵呵...平日在工作上是多麼意氣風發的我、平常主持現場 call in 節目絲毫不會怯場的我，這時居然也會緊張 !

她看到是我，也甜甜地笑了起來，『怎麼今天沒跟砲兵團一起來呢 ? 』

『他們沒時間....所以……我就自己一個人來。』天啊…是我太想念她了，但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也怕嚇到她。

我們聊著天，並沒有脫掉衣服，就像是一對情侶在約會一樣，

我告訴她:『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做了，我們可以不聯絡，我們今天可以不做愛，我錢照付 ! 』 她一直不講話，瞇著眼，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有難言之隱。

過了一會兒，她開始要脫衣服了，我按住她的手，『你再多考慮一下好嗎 ? 』.....但是，從她的眼神我可以感覺到她仍然無法答應我，雖然她沒拒絕我。

『我會盡量少做的，謝謝你的關心，真的很謝謝妳。』

『時間不多了，再不做就來不及了，等一下又要被那討厭的經理催。』

『為了謝謝妳聽我的話，以後盡量少做，我只要跟妳聊天就好。而且，跟你聊天我就很高興了。』我為了鼓勵她，我那次真的就沒和她做愛，只是聊天，因為我知道我是打從心底喜歡她，雖然還談不上 “愛” 這個字，但大多數的愛情何嘗不是從“喜歡“開始的呢 ? 就在聊到經理打電話來催時，她才不得不起身要離開，我把錢拿給她交差。就在她要走出門前的那一剎，我忍不住叫了她:『小慧 ! 』………雖然她回過頭來，用非常友善的眼神看著我，但這時的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我想這是一種心中不捨的感覺吧 ! 我也只能遞給她一張我的名片，但是我卻連希望她打電話給我、有空可以聯絡…...等等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我當時還很不想讓她知道我喜歡她，因為我怕被她認為我只是一時迷戀她的美貌，因為我怕她不相信我可以這麼快就對她有感情，所以我必須自我克制，甚至剛剛從頭到尾我連牽她的手都沒有。就在她走過來我身邊抱著我深深地親吻我之後，就離我而去了.......。我休息片刻之後走出房門準備搭電梯回家時，曾經理早就在櫃檯那邊等著我。

『小慧說你沒有和她做啊 ? 』

『對啊 ! 因為我剛剛臨時身體覺得不舒服，所以就沒做，不過聊聊天也不錯啊 ! 』

『下次來我再優待你好了，不過只有叫小慧才有優待喔 ! …..呵呵』看著曾經理一副佔到便宜暗爽的樣子，更是替小慧感到不捨。坦白講，我還寧可以後她都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 這種優待我寧可不要。

這種感覺很矛盾，既希望再見到她，卻又不希望看到她在這種地方出現。但是，我除了到這裡找她，也不知道可以到哪找她啊 ! 我當時有種感覺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似的，也或許是這種危機意識，讓我更想要再去找她。在我的心底一直有個聲音…

『去追她啊 ! 把她追到手，救她離開火坑啊 !』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反覆思索，我跟小慧之間究竟有沒有未來 ? 我很了解我的個性，我是不是喜歡眼前這個人我很清楚，但是她的職業也是唯一我所較為需要審慎思考的問題。但我總覺得，愛一個人實在不應該去計較她的過去，如果她可以為我從良，我又為什麼要去計較這些呢 ? 內心的我不斷為自己打氣，在從中壢回新竹的路上，經過一番思考，似乎心中已有定數。

從那天起，我就交代經理，只要小慧有來上班，就打行動電話給我，我想要再找她。事實上，我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永遠不要去賓館上班了，一方面又很希望有她的消息。但這種矛盾是很美好的，因為若是沒接到曾經理的通知，那表示她沒去上班了，我會很為她高興。如果接到曾經理的通知，代表她又出現了，我又可以跟她見面了，我會很興奮 ! 因為我並沒有向她要電話或呼叫器，我甚至連她的本名都不知道，所以我要跟她見面大概也只能在賓館吧 ! .....就這樣，一切似乎都在等待中渡過，我心裡真的很希望她可以打我名片上的公司電話給我，所以我還特地到電信局申請轉接，下班後就設定到我的行動電話上，深怕漏接了她打來的電話，但是一天一天過去了，失望的是一直都沒接到她的電話，但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她真的沒去做了 ! 而我心裡面也深深地祝福著她…………雖然我真的很想再遇見她，但如果今生無法再跟她見面才能夠換來她的從良，我願意接受老天這樣的安排………我對著上天做這樣的祈禱。

就這樣，兩個星期過去了，這天公司下午一點半正在開著會，突然間，我的行動電話響了，不等它響第二聲我就急忙接起電話，這樣的精神緊繃狀態已經整整持續了兩個星期，公司的同事這些日子來也都看得出我在等一通非常在意的電話，我第一個產生的意識便是那個會令我興奮又失望的訊息。

『小張啊 ! 你的小慧終於來了 ! 你能不能現在過來呢 ? 因為她今天只能待到四點。』

『好 ! 我儘快到，請你叫她等我。』 我也顧不了會開到一半，立刻中止會議臨時延至下午五點，就馬上從新竹飛車開往中壢，一路上，我心裡真的好興奮，因為我終於又可以再見到她了 !

對於她又再次到賓館上班的失望，這時已經被可以再次相見的興奮所取代。





三.墜落 ~

就在高速公路上，我的心情實在很複雜，有興奮也有失望，我心裡想著待會見面時要怎麼開始跟她講話呢 ? 而我又要怎麼勸她呢 ? 她怎麼又來這地方上班了呢 ?

心裡實在有好多問號，但我可以確定的是，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取得跟她聯絡的方式，電話或是呼叫器都可以，否則這種日子實在太難熬了 ! 我一定要想辦法幫助她脫離那種地方 ! 因為從我這些日子來的魂不守舍、種種反應，我知道，我已經愛上她了 !

一進門就被曾經理安排到『512』號房間等待她，這也是我和她第一次發生親密關係的地方。我坐在沙發上不停複習著在高速公路上所想好待會見面時的對話，也不時咳一咳喉嚨，吞吞口水為開場白作準備。時間雖然分秒縱逝，但卻感覺好像慢得可以抓在手中一般。

突然間一陣敲門聲，把正在思考的我嚇了一跳，是她…她來了，面帶著微笑而來，起先在門外探頭進來看，看到是我她更快樂地笑了。她穿著一身白色洋裝的淑女打扮非常清純，雖然隱約可看出身材的不平凡，但實在不願把她和在這種地方上班的女孩子聯想在一起。

『聽經理說你找我找得非常勤，沒幾天就打電話.....』

這時的我實在按耐不住了，我沒等她把話講完，就忍不住抱著她熱吻了起來，先前的複習對談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們就像久別重逢的情侶一樣乾柴烈火，親吻著對方的同時，非常有默契地、迫不及待地互相褪去對方的衣服，就像『火線大行動』這部電影中，克林伊斯威特到女主角雷妮羅素的臥房那一幕一樣，邊熱吻邊走到床緣，衣服脫得滿地都是，好不容易打住了，她用手輕輕擦拭去我嘴邊的口紅，看著口紅被我親糊掉的她，美麗清純而俏皮的樣子，讓我更加憐惜她的處境。兩個星期來的思念，在這時候毫無保留地宣洩出來，尤其是從鏡子的反射看到她側面的身影與動人的曲線，加上嬌酣的聲音，讓我至今仍然印象深刻，我想我這輩子是忘不了的。

因為是一進門就開始 “ 那件事 “，且加上下午時間客人較少，所以我們今天有比較多的時間可以聊天。

『這陣子好不容易沒來這地方上班，怎麼今天又來了呢 ? 』

『其實這幾天我父親在林口長庚醫院開刀，我去那裡照顧爸爸。不過經理一天到晚打呼叫器叫我來上班，所以我今天下午有空就來啦 ! 待會五點還要去跟媽媽換班呢 ! 』

『小慧，我們試著交往看看好嗎 ? 』

『我會抽煙耶，你不介意嗎 ? ……』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並藉由親吻她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講下去…

『我跟很多男生做過.........』我又搖搖頭親了她、堵住她的嘴不讓她一直嫌棄自己……

『我脾氣不太好喔 ! 而且……』

她講了幾個她的缺點，我總是用同一個動作來表示:『我願意、我能夠接受，只要她從此不要再做了。』

或許是我的真誠感動了她吧 ! 她承諾我她會好好考慮的。

臨走前她告訴我:『如果以後有緣再見面的話，希望不是在這種地方。』

她給了我呼叫器號碼及名字，她叫做童慧青，我知道那不是他的真名，這點我可以理解，因為她仍然要保護自己，從她有時的突然沉默我看得出來她是一個曾經遭遇過大劫難或驚嚇的人。所以有點神經質，因此很多時候眼神有如驚弓之鳥。我要她多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要太勞累，而她也希望下次見面不要在這個地方，言下之意就是我已經取得與她約會的權利囉 !! 真的太棒了，這是此行最大的收穫。我帶著滿懷的興奮回到新竹，繼續開我那未完成的會議。

開完會議之後已是六點，我想起她等會要到長庚醫院照顧父親，心裡實在有一股衝動想去長庚醫院看她，但是我並不知道她開什麼車，也不知道她父親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父親的病房，但實在無法克制想去看她的慾望。反正今天晚上我也正好沒事，就當作是兜風吧 ! 我邊開車邊想事情一路上來到林口長庚醫院。我到整個醫院繞了一圈，就是沒看到她的蹤影，或許我這大海撈針的做法很愚昧，但在我認為這卻是值得的，因為只要有機會與她見面，我就要好好珍惜把握，因此有任何可以製造不期而遇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因為我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見她幾次面。雖然我沒有找到她，卻可以明確讓自己知道小慧在我心中的重要。

雙魚座的男人對感情真是看的比事業重嗎 ? 為什麼我和小慧在感情上有所進展之後，我在工作上竟顯得更有幹勁 ! 以前曾經看過田希仁對雙魚星座剖析的書籍，在這時候似乎得到印證。

之後這幾天，我幾乎每天呼叫她，卻都沒回 call ，但她也沒有再去上班，我心裡想著:她會不會為了擺脫我而到別家賓館上班呢 ? 否則為什麼都不回電話給我，也不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呢 ?

直到一星期過後，有一天晚上大約十點多她終於打電話來了……

『我現在在中壢鴻門，曾經理在旁邊，不能講太久，你是不是找我很多天了 ? 』她刻意壓低聲音與音量跟我講著電話。

『對啊 ! 我找你好久啊 ! 但妳都沒回我電話，害我擔心死了。』

『都是我太健忘了，四月二日那天下午與你碰面後呼叫器忘了帶走。這幾天一直放在賓館這邊，所以不知道要回電，也是今天來了才知道你有找我。』

『我們見面好嗎 ? 』

『明天……明天好嗎 ? 明天是週末又正好沒上班，而且父親也出院了。』

『你父親出院啦 ! 那就好，真是替妳高興，老人家的身體更是需要特別注意。要在哪碰面呢 ? 我中壢並不是很熟。』

『中壢新遠東前面好了， ok ? 』

『好啊 ! 我不知道再問人好了，我一定找的到。對了啦 ! 你可不可以穿著清純一點，越單純越好，也不必化妝塗口紅，越自然越好，甚至穿居家服或牛仔褲也可以，因為我想看最真實的妳。』

『天啊 ! 叫我不打扮多不習慣，好吧，我盡量，我不能講了，經理一直在看我，明天見面再好好陪你聊吧。』

掛完電話後，就更加想念她了 ! 以前想念她卻不知她人在何處也就算了，如今知道她就在那裡，而且說不定待會還要在不是出於自願的情形下跟別人做那種事……一想到這些景象，就讓我無法自己地緊閉眼睛、頻頻嘆氣…….，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怎麼受得了呢 ?

到了十一點，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煎熬。立刻起身更衣前往，我沿路上買了一罐咖啡，因為上回去找她聊天時，她說她非常喜歡喝咖啡，所以我這次特地買去給她，只要是她喜歡的而我也做得到，我願意竭盡全力給她，更何況只是一瓶小小的咖啡。

這次她看到我時沒有笑容，只是皺著眉頭一臉驚訝，第一句話就說;

『我們不是講好永遠不要在這種地方見面了嗎 ? 你……你怎麼又來了呢 ? 出了什麼事了 ? 』

『沒辦法，我很想妳，實在是睡不著，所以只好跑來了。』

我們喝著我買來的咖啡，而她則從手提包拿出她的零食回請我，我們邊吃著東西邊聊天。就這樣，我們隨著音樂聲的氣氛營造，在默契的驅使下開始纏綿了起來....

當事情做到一半時，我突然告訴她...『小慧，我愛妳 ! 』.....她聽到我的話也停止了動作，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或許我的內心她早已看透，但只是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表態吧 ! 四目相對了幾秒鐘之後，似乎什麼都不必說了，因為那是種奇妙的感覺，只不過是我把它講出來罷了。發呆數秒之後，她緊緊的抱著我，親吻著我，從她的反應我能肯定她對我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好感。........當整個過程接近四分之三的時候，我發覺她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好像肚子很痛的樣子，我立刻停止我的動作，即使心裡很想一股作氣做完，但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實在做不下去。

『為什麼要停止呢 ? 』

『我看妳很痛苦的樣子我哪忍心呢 ? 妳剛剛到底是怎麼了 ? 』

『我剛剛做到一半又開始胃痛了，因為真的很痛，痛得無法掩飾表情，所以才會讓你發覺，真的很抱歉，讓你掃興。』

原來她的胃病又發作了，其實，從她小腹一條長達十公分長的手術疤痕就知道她一定有生過一場大病，讓我更是為她心疼。

『真的很對不起，讓你沒興致。』

『不要這麼說，妳這樣講我更不好意思，早知道妳身體不舒服，我今晚實在不應該跟妳做，真是罪過。』

當我要離開賓館時已經大約一點了，我邀請她去夜遊、聊天，希望她今晚早點休息，不要讓胃痛更加嚴重。她一口答應，並且約好二十分鐘後一樣在中壢新遠東碰面，她要我猜她車子的顏色，因為她的內衣總是以白色居多，所以我一猜就中了，她開著白色的 March。我在約定的地方等待，約定的二十分鐘過去了.......三十分...四十分也過去了....，我很怕她不來、很怕她是欺騙我的....真的，因為以前聽人講『歡場女子無真情』，這句話的確在我的心中是個疙瘩。

終於，在兩點左右她的車出現了。

她坐上了我的車之後連聲抱歉，

『怎麼現在才來呢 ? 出了什麼事呢 ? 經理不讓妳走對吧 ? 』

『因為你走之後來了一個滿身刺青的人，沒有人敢接，加上經理一直求我，且價錢較高，我就接了，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才來，真的很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不過你放心，我都有要求對方戴保險套。』聽了真是讓我難過……難過得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你現在肚子好點了嗎 ? 要不要買點藥吃 ? 』

她從身上拿出胃藥展示給我看讓我安心，這是胃腸有病的人身上的標準配備吧 !

沿著縱貫路我們一路南下來到明新工專後面，一個新竹地區觀賞夜景頗負盛名的地方.............天德堂，在車上我們無所不聊，但總感覺她有著滿腹的滄桑，卻刻意迴避提起。她說她會跟我出來是因為我的眼神跟她的前男友小蔡很像，所以當第一眼看到我時印象就很深刻，不同的是，我的眼神並沒有她前男友的那種殺氣 ! 原來她的前男友是一個松山地區的幫派份子，怎麼會跟混幫派的人在一起呢 ? 雖然我心裡很想立刻知道原因，但我還是得忍下來，還是等她自己願意告訴我吧，因為我怕我講錯話而毀了好不容易我與她之間建立起來的信任。

在天德堂的浪漫夜色籠罩下，雖然已是半夜三更，卻絲毫引不起兩人的睡意。有時候眺望新竹南寮漁港的漁船燈火，有時候看著星星沉思。我們會很自然地親吻對方，就像一對熟識許久的情侶，一點也感覺不出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且才見面四次而已。或許金錢可以買到小慧的一親芳澤，但我相信現在這種兩情相悅的感覺是用金錢也買不到的。很快的，隨著遠方新竹空軍基地的輪廓慢慢明顯了起來，天也漸漸亮了。雖然很想多待一會，但為了讓她早點回家休息，也只好載她回中壢開她的車子。

在回中壢的路上，行經縱貫路上的埔心，我們看到一整路上排得好長好長的車隊，每輛卡車上都是滿滿堆到不能再堆的貨物等著上貨櫃。天色微亮而寒冷的大清早，對照著辛苦靠勞力賺錢的司機先生們，更顯出他們平凡中的偉大。這讓我更想要告訴小慧，再苦也不要以這種方式賺錢過日子，何況家裡也不缺她供養，何苦讓自己過這種沒有尊嚴的日子呢 ? 但因為我和她之間才剛有進展，我實在不敢太過直接要求她放棄目前的工作，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了解她走上這條路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眼前也只能用消極與不經意的方式先帶給她一些正確觀念。

斜靠在我肩上的她，挽著我的手閉著雙眼輕輕地睡著。望著她一臉安詳，我知道那是她久違多日的安逸與甜蜜感覺，唉……心裡實在是有很多疑問想知道，也有很多人生的大道理想告訴她，但我告訴自己我不能急，雖然我希望她能即刻放棄現在的工作，但若是我太嘮叨，難保不會讓她覺得厭煩，是會把她嚇跑的。我心裡下定決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讓她脫離苦海。雖然我沒把握，但只要我與她在一起的一天，我就要盡最大的努力 !

眼看著中壢就要到了，我輕輕推醒她，希望在告別前還能和她說說話。

『我想跟妳在一起的心，並不是說著玩，我是認真的。』我試著進一步表態。

『我不會在意妳從事過什麼行業、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甚至還希望妳能不嫌棄我有離過婚的紀錄而願意接納我。不管妳以前經歷過多大的波折，而造成妳今天走上這條路，我希望妳人生的苦難能夠因我的出現而就此打住』

聽完我的話，她的眼角泛著淚水，我希望那是感動的眼淚，而不是因為我剛剛所說的話認為遙不可及所產生的心情。這種氣氛還是不要停留太久，我希望第一次的約會我們都能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所以我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 ! 以後我呼叫妳留 512 這三個數字時，表示我在對你說: ”我愛妳” 這三個字，一般人是用 520 ，但因為我們多次在512房間相聚，所以就用它作為我們的默契 ! 也當作紀念。』

『好 ! 沒問題，我記得了，收到你這三個數字我想我會很高興的。』

『回到家打電話給我好嗎 ? 讓我知道妳到家了。』

『好啊 ! 那是應該的，我一回到家一定馬上打給你，你這麼關心我，所以我更應該要讓你放心。』她體貼地回答我。我當時實在很想尾隨著她的車護送她回家，但她告訴我不必擔心，她精神還很好，且不希望我太累，所以她就回絕了我送她回家的提議。

一夜未曾閤眼的我雖然有點疲累，但與小慧之間的稍有進展，已足夠令我興奮莫名 ! 當我車子開到新竹頭前溪橋時，我接到她打來跟我說安全到家了，並要我先休息一下再去上班。

『別忘了明天下午的約會喔 !!』她提醒著我正想開口提醒她的事，就這樣，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非常有進展的一次約會。




四.苦難 ~

期待的週末下午約會終於來了，我去買了一束玫瑰花放在後座，把車停靠在中壢新遠東前等她。她則是匆匆忙忙地教完鋼琴家教，背著可愛的小背包，就坐著計程車從桃園市來到中壢。她的打扮酷相依舊，黑色風衣、黑色馬靴、超短的黑皮褲，與雪白的皮膚成強烈對比，搭配藍色的隱形眼鏡，真是冷艷逼人 ! 我們先到中壢楊記小吃斜對面那家方亭咖啡館，那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去喝咖啡，之前從來不喝咖啡的我實在不知該點什麼，鬆餅這玩意也是我第一次在那個時候吃的，瞧我這鄉下土包子，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至少從這可以發覺出我與她之間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這對兩個初相識的人來說倒也不失為製造樂趣的一種來源。我們去中壢舊遠東看了『危機總動員』這部片子，看完電影天也黑了，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我心裡想著等一下拿花給她時真希望可以看到她驚喜的表情，心裡是越想越興奮，真期待她展現歡顏的樣子。就在停車場上要將車子開出去時，我說:『等一下』………當我轉身向後要拿那束花時，她卻突然靠在我左邊耳朵旁小小聲地說:『我下午一上車時就有看到了耶 ! 』 天啊 ! 真糗 ! 本想給她一個驚喜的說.....還一副很得意以為人家不知道的樣子，沒想到還被她識破，我忍不住抱著她親了起來...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好純真可愛啊 !

『想去哪邊 ? 』她問著中壢不熟的我…..

『隨便啊 ! 去哪都好，只要可以有妳在身邊。』

『那我們去唱歌好了………』

我們來到環中東路的一家溫莎堡庭園KTV ，我就是在這第一次聽到”新不了情”這首歌，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但是從她口中唱出卻讓我特別感到悲淒，我不知道我腦海中想到什麼畫面，我只知道我聽她唱這首歌時感覺心情蠻沉重的。

出了KTV，她跟我說要去買一張CD，但是因為當時太晚，店家大部分都打烊了，所以作罷。雖然已經是十二點了，我實在不想這麼早與她道別，可是這麼晚了，也真的實在是沒地方可以去，她也一直沒有提議，車子漫無目地的逛了半個小時，我不敢要求跟她過夜，因為我怕被她誤會我是為『性』而來。就在我要提議載她回家的時候，她終於按耐不住我的沉默，說:『你看那裡有一家汽車旅館耶 !! 』其實住在中壢的人都知道，環中東路上到處都是汽車旅館，一路上不知道經過幾家了....我知道她也跟我一樣不想那麼早回家，不 ! 應該是說不想那麼早讓我回去才對。

來到了汽車旅館入口，:服務生問『請問兩位是要休息還是要住宿 ?』......我竟然轉頭問她:『要休息還是要住宿 ?』.....我真是土包子 ! 這種事哪有男生當場在問女生的 ?.........所以她不太高興地邊轉過頭去邊說:『我怎麼知道，別問我 !』這時我才意會過來，實在不該在服務生面前問她這事，或許我是出於尊重，但是這樣別人會怎麼認為她呢 ? 難怪她會介意....。

『真是被你打敗了，難道你真的沒跟小姐去外面開過房間嗎 ? 還真是土耶 ! 』

…………進房間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到要尊重妳，所以沒想到那麼多，希望妳不要生氣。』

『我才沒生氣呢 ! 只是剛剛真的讓我覺得很糗，服務生一定以為是我找你來這辦事的呢 !』…剛剛真是太疏忽了，沒有替她的立場想。

或許是夜深人靜的氣氛讓人比較沒防備心吧 ? 也或許是她知道我心裡急於想知道她的過去及為什麼現在會踏入這個行業 ? 不等我開口問，她娓娓道出了她那不為人知的過去……我寧可無緣與她相識也不願她曾經歷的過去。

『我父親在新莊開了一家橡膠廠，本來家境還不錯，三年前因為股票大跌，加上管理財務的媽媽被騙了將近兩千萬，當時家裡正面臨瓦解崩潰，有一個在台北松山區一帶活動的混混小蔡，六年前我從稻江家職畢業那年就開始追求我追了好久，我一直都不甩他，但因為三年前那次家變，小蔡主動要幫我家討回那筆錢，當時在孤立無援的情形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什麼方法都試。結果沒想到還真的給小蔡追回了一千萬左右的金額，雖然無法完全解決困境，但至少已經是很大的人情了，也因此，我在半推半就之下成了小蔡的女友。』

『妳有愛過他嗎 ? 』

『沒有 ! 從來沒有。為了還人情交往了一陣子之後，或許是他察覺我並不是真正喜歡他吧，有一次我跟他回台北松山，就被軟禁了，不准我回家、不准我單獨行動，當我漸漸會有反抗的行為時，他就變得開始會動手打我，甚至還逼我懷孕。幸好小蔡的妹妹偷偷買避孕藥給我吃，才沒有懷孕 ! 我覺得我就跟一條狗一樣，甚至比一隻寵物都不如。連看電視要轉台的權力都沒有，甚至他可以因為我不經過他同意而轉台，就把遙控器摔成粉碎 ! 』

『你可以逃回家啊 ! 應該不難吧 ?』

『我當然曾逃出去過，但都被抓回去，而且下場一次比一次慘。甚至還曾經在警察面前大呼救命卻仍然袖手旁觀看著我被小蔡的幾個手下架走，所以我很痛恨警察。一陣毒打那是我逃走被抓回去的基本消費，也常常被關到深山裡面去，任憑我怎麼哭求都沒用 ! 更變態的是，我兩隻手的肘關節也被打斷過，他還說從關節處敲斷手比較不會留下傷痕，而且很容易敲斷 ! 夠變態吧。』

『這…...這…..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妳 ? 這真是太可惡了 ! 』雖然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但聽她講的同時我心中卻泛起一陣陣的痛 !

『他說是因為他太愛我了，所以怕失去我，希望用這方法讓我打消離開他的念頭。還有更誇張的 ! 你不覺我的鼻子很挺嗎 ? 鼻頭很尖吧 ? 我這鼻子是假的 ! 有一次他喝醉酒一回家看到我不在，見到我回來時竟然拿球棒往我鼻子打下去 ! 整個鼻樑都打碎了，當時我整個人都痛暈過去，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我到現在都還無法忘記醫生把被打碎的鼻骨一塊一塊地夾出時的感覺，真的痛死我了 ! 』

『既然口口聲聲說很愛妳，還這樣傷害妳 ! 這哪叫真愛啊 ?! 根本是變態、人格有問題 ! 簡直跟禽獸沒什麼兩樣 !』

『我肚子上的開刀疤痕則是小蔡以為我肚子痛是假的，想要藉由肚子痛去醫院看醫生時逃跑，所以就是不讓我去給醫生看，即使他妹妹一直幫我求情他依然不為所動。就這樣讓我痛了好幾天，直到我痛到快瘋掉了，才趕緊送去急診，但已經嚴重到必須開刀了。所以才有我肚子這道長長的 “ 蜈蚣 “ 』

『你不覺得我前面的一整排牙齒顏色不太一樣嗎 ? 那可全都是假的 ! 』

『全部都是假的 ?! 那畜生還把你的牙齒怎麼了 ?』

……………………………一陣沉默

『呵呵………不要激動嘛 ! 牙齒是我小時候體弱多病，常常吃抗生素，後來前面的牙齒都掉光了。不是被小蔡打的，你不要多想。』

吃太多抗生素會掉牙齒嗎 ? 我想我還是要找個醫生問問………

『這樣的生活整整一年，沒想到我竟然還活得過來，或許就像是小蔡所說的，算是還債吧 ! 他認為他替我家解除危機，我在他身邊服侍他是應該的。』…她無奈的描述，那一年她就是這樣在被視為禁臠的日子中渡過。

一個條件如此美好的女孩子，正值雙十年華之時，卻要面對如此的苦難，並且就這樣在心中劃下一道足以毀掉她一生的傷痕 ! 她說她前男友在她心裡簡直就跟魔鬼一樣 ! 即使是脫離他已經一年多了，到現在失眠的情形仍然很嚴重，要不然就是經常半夜在惡夢中驚醒，所以她不喜歡在晚上睡覺，也因此沒有辦法適應在白天上班的生活。

『有一次大約是在逃出後半年，在台北一家餐廳看到小蔡，我整個人嚇得直發抖，雖然在被他看到前趕緊偷偷離開，但是讓我那幾天過得提心吊膽，我覺得我看到他簡直就跟看到鬼一樣 ! 』

……..我靜靜聽著她敘述過往的事，深怕我插嘴打斷她的話。

『也曾經去看過好幾次心理醫生，但一點幫助也沒有。從我逃出來後，就一直不敢住家裡，因為怕被他在巷口劫走，每次回家看爸媽時還要四處張望，真怕遇到他或他的手下在附近埋伏。』

『難道中華民國沒有王法嗎 ? 怎麼會讓他囂張到這種地步呢 ?』離譜到種地步，我按耐不住的問她。

『有啊 ! 我爸有到法院告他傷害、妨害自由，但是因為我不敢出庭作證，加上他威脅我，如果害他被關就要拿我家人報復，所以我連偵查庭都不敢去，更不要說法庭了。我當然恨那個讓我生不如死的人，我當然希望他惡有惡報，但是我一個人這樣已經夠悲慘了，我不想再連累我家人，我只希望事情趕快過去，趕緊遠離這一切 ! 我這樣子也就罷了，絕不能讓我家人也牽扯進來。』

『恢復自由的那一天，我買了一隻瑪爾濟斯回家，我把它取了一個名字叫 HAPPY ，我對著 HAPPY 說，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就這樣她告訴自己從此再也不相信任何人，痛恨男人、再也不交男朋友，所以她明白告訴我，她跟我可以有男女朋友的關係，但不希望有男女朋友的束縛。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已是很大的通融了 ! 因為從她口中得知，其他的追求者就沒這麼幸運了，不要說一起約會，就連講電話的機會都很少，有的話多半是被痛罵一頓之後就被掛電話 !

『妳重獲自由之後有試著找正常的工作嗎 ? 』

『有啊 ! 不過你知道我是唸家職的，沒什麼專長，學校所學的我又沒興趣。所以也沒什麼工作好找。我去仲介公司上過班，不過實在是無法適應朝九晚五的工作。以前有一次逃出那可怕的地方時，我曾躲到新竹一家酒店，就在現在的凱撒飯店，我同學在那上班，感覺還蠻好賺的，雖然後來還是被抓回去，但也對那種場所有點認識。所以我後來有一陣子到酒店去上班，不過我的胃實在是不行，喝酒就鬧胃痛，所以後來也不做了。』

『那……那怎麼會做現在的工作呢 ? 你家裡會需要靠妳賺錢回家幫忙嗎 ? 』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

『我只想在很短的時間內把錢賺夠了然後就休息，買個別墅給我爸住，讓我們家搬離眷村，一輩子陪我爸媽，之後開個小店就這樣過一生。雖然我很討厭做愛這件事，反正以前那種可怕的日子都經歷過了，這種工作對我來說沒什麼不能適應的。』

『妳做這行多久了 ? 』

『已經一年多了，我的 march也買差不多一年了，車子是我做這行後買的。』

雖然我對她的價值觀有許多不認同之處，但為了想讓她盡情發揮以便了解更多，且不想讓她覺得厭煩，所以我不宜在這時候跟她講一些大道理，我知道她這時候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但我心中已一邊盤算著在未來日子裡要如何引導她走上正途、扭轉既有的偏差觀念，我希望我能用愛來改變她的一些行為與觀念。

說著說著，時間也很晚了，凌晨兩點我們一起去洗了澡就入睡了，我那天並沒有碰她，因為那不是我要和她在一起的目的，但是我整整一整夜徹夜未眠，我的心裡很難過、很為她心疼，我根本睡不著，我腦海裡一直浮現著她受虐時殘酷的景象，我根本不敢閉上眼，因為閉上眼睛那些景象只會更清楚讓我看到....就這樣天亮了.....

我就這樣一整夜在心疼、嘆息、哀傷她的過去中渡過，看著她安詳的樣子，真難以想像她之前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心裡真是希望能夠永遠讓她不再忍受皮肉之苦的日子了，如果我有一千萬，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拿出來，讓她脫離這種出賣靈魂的生活。五.回家 ~

一整夜皺著眉頭嘆息的我，雖然都沒睡但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只是一股錐心之痛久久無法回復。快到中午了，但我不忍心叫她，直到她睡醒睜開雙眼很自然地抱住我時……

『怎麼你跟昨晚睡覺前同一個姿勢呢 ? 你很早就起來啦 ? 還是你根本沒睡 ?』 (因為我是將枕頭墊在背後坐著在她身邊)這時我真的忍不住哭了，『我真的睡不著，我只要一想像妳以前被凌虐的種種景象就恨不得殺了那個混蛋....我真難過為什麼這麼晚才認識妳，沒能幫妳渡過難關，讓妳被那變態的人毀了妳，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你們家的人情債竟然讓妳一個人用這種方式償還 ! 』

她安慰著我:『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這樣很自由、過得很好啊 ! 不要再想了啦 ! 』邊講嘴角還邊擠出微笑………..天啊....這樣叫好嗎 ? 我寧可我這輩子沒機會認識我心中所愛的妳，也不希望我們是在那種地方認識、過這種出賣肉體的生活 ! 我心裡想著....我要用愛來感化她，一步一步導正她的生活、保護她平平順順走過這一生，不再讓她受那些折磨了 !

『小張，說說你吧 ! 我好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

『我啊……我五十六年次，O型雙魚座，大妳四歲。沒有抽煙喝酒賭博吃檳榔的習慣，我在家是獨生子也是老么，有兩個姊姊。』

『豬羊配是大吉耶 ! 不過你是獨生子喔…我媽說嫁獨生子不好耶…呵呵。』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才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好，雖然我的外表其貌不揚，但我相信妳越了解我的人，就會越喜歡我，希望妳能多給我時間與妳相處，我相信我不會讓妳失望的 ! 我剛離婚沒多久，我前妻和我是從國三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馬，在一起整整十三年，但是卻沒想到還是落到這種下場，結婚不到三年就走上離婚這條路。除了我前妻以外，我沒有交過其他女友，目前心裡只有妳一個人。(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正好藉這機會向她表態。)我有一個女兒，現在才剛滿一歲而已，離婚後歸我撫養，大部分時間都是由我母親在帶。』

『真的啊 ! 那一定很可愛吧 ?! 我最喜歡小孩子了，說不定哪一天我會跑去精子銀行生一個呢 !』她該不會又在暗示我這輩子不會結婚這道禁令吧 ! 消毒措施馬上進行………

『來路不明妳放心嗎 ? 與其找精子銀行不如找我，起碼還是個優良血統，且還多個爸爸疼，小孩子沒爸爸疼多可憐啊 ! 妳這麼漂亮我這麼聰明，生的小孩一定不差………』

『好啦好啦……有需要時會好好考慮啦 ! 你還不趕快說下去，不想讓我更喜歡你啦 ?』

『我父母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也算是很疼媳婦的人，所以妳不必擔心我是獨生子這個問題，婆媳問題在我家是不會發生的。我畢業於明新工專，退伍半年左右自己開了一家燈飾店，結婚後那家店就交給我前妻掌管，我則是到一家建設公司上班。二十七歲那年就當上建設公司的業務經理，賺了一點錢後，現在則是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廣告行銷企劃公司，專做房地產代理銷售的生意。晚上則是在地方的第四台主持現場 call in 節目。』

『真的啊 ! 嗯……不簡單喔 ! 哪裡可以看得到你的節目呢 ? 桃園可以嗎 ? 』

『桃園看不到，因為那是地方性的節目，不過我有錄影帶可以借妳看。』

『好啊 ! 下次你來找我時記得拿來喔 ! 我順便拿回家給我家人看。』

『沒問題，我看我得回家好好挑一捲，希望能給你家人一個好的第一印象。』

離開汽車旅館，一夜沒睡的我在她溫柔的陪伴下，開車一點也不覺得累，她要我載她回家，我心裡好興奮，因為我能感覺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昨晚她不是有說要買CD嗎 ? 當車子開到桃園市中山東路來來百貨對面有一家阿哥哥CD專賣店時，她要我等她一下，不一會她上車:『來…這張林憶蓮的 ”Love,Sandy” 專輯送你。』 哇 ! 原來她昨晚一直想買的CD是要送我的，我好感動喔 ! 那是林憶蓮以『傷痕』為主打歌的專輯，是我第一次聽林憶蓮的歌，這是一張很動聽的CD。

『我家快到囉 ! 前面自強路右轉。』

『妳自己一個人住嗎 ? 』

『當然不是，還有一個我的同居人，』

『同居人 ? 那……那這樣我去妳那不太好吧 ?』我心裡想著我不願去想的事…

『不會啊 ! 有什麼關係，我正好可以介紹你們認識啊 ! 你們也可以交個朋友啊 !』

『嗯…..不要啦，因為我不想造成妳的困擾，萬一他吃醋生妳的氣，等一下又害你們吵架…...我想我還是不要進去，雖然我真的很想看看妳住的地方。』天啊 ! 難道妳真的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 一個我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哈哈……我說的同居人是女的啦 ! 她叫晚晴，是我以前在酒店上班同事的妹妹，你可以安心了吧 ! 』

『喔……..妳很壞耶 ! 竟然這樣吊我胃口。』

『好玩嘛 ! 看你不知所措的樣子真好玩。』

『晚晴她還在唸書嗎 ? 』

『她在酒店上班……』

『喔 !』………天啊 ! ……………算了，我暫時不想多問。

車子來到自強路的名仕園N0.3，住在桃園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那是在青溪國中的對面，就在這棟公寓中，開始了我和她大部份的回憶。一進門就看見牆上掛著兩張電影海報:一張是梅爾吉普遜的今生有約，一張是基努李維的捍衛戰警。但我覺得這兩張海報應該不是小慧買的(雖然她對我很好，但我仍看得出來她很恨男人)，倒是有一張海報是瑪當娜全裸、叼著煙一副不屑表情地躺在床上的樣子我就認為應該是她買的，因為那多多少少透露著她目前的心境。客廳有著一套白色沙發、電視、一部音響與一台小冰箱。來到她的房間，最先引起我目光的是她房間裡的鋼琴，鋼琴上方擺滿了書，床頭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香水，書桌上的全家福照片吸引我拿起來看，除了鋼琴以外，更難得的是，桌上也有放著文房四寶，可見她平常也有寫毛筆字的習慣。從她的房間可以遠眺虎頭山，景觀很漂亮，可以看得很遠。

她自己一人跟一個好友的妹妹『晚晴』合租這四大房的高級公寓，若是一般收入恐怕是租不起的。唉…看來任務的困難度又加深了! 因為要改變花錢習慣也是很難的。

『我彈鋼琴給你聽好嗎 ? 』

『好啊 ! 我正想請妳彈幾首。』

當她彈奏了幾首曲子給我聽時，鋼琴椅比普通的椅子長，她要我坐在她身邊，我聽著聽著，假裝聽得很入神地站起來走來走去，不一會慢慢走到她背後，因為我在眼眶裡含著淚水，但又不想影響她的興緻，所以躲到她背後，我心裡在想，這樣的一個好女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讓她遇到那些事 ! 我從後面輕輕抱住她的腰，但還是不小心讓溢滿眼眶的淚水滴到她的肩上，她轉過來看著我，笑著說:『拜託，是你被虐待還是我啊 ? 怎麼還要我安慰你呢 ?..不要哭了啦 !』...她幫我擦去眼淚......說:『讓我們快快樂樂在一起好嗎 ?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能快樂在一起最重要。』…過去的既成事實無法改變沒錯，但也不能一錯再錯啊 ! 可不可以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上班啊 ! 我心裡吶喊著……

我和她約好後天見面，臨走前，我要她盡可能不要再去上班了，她說她盡量做到，因為她剛好也想休息一陣子。我回新竹後也沒閒著，我請當警察的阿良經由她的車號查出車主的相關資料。

『是不是泡馬子啊 ? 是的話才要幫你查喔 ! 』

藉由我好友的幫忙，我查出了她老家的地址，以及她的本名。查到地址當天我就驅車前往，查看她老家的確實位置。就在桃園的一個老眷村，離她住的地方大概只有五分鐘車程，很近。這讓我想起她曾經說過，她很喜歡那種從高雄一路開高速公路回家，收費站一個一個過，回程票一張一張的撕，離家越來越近的感覺，或許那 “回家的感覺” 是她那受虐的那一年當中所最渴望的感覺吧 ! 那一年， ”回家” 對她來說竟是這樣的難 ! 讓我感嘆雖然她目前住的地方離家只有五分鐘的車程，但因為要躲那個惡人，家卻變得如此遙遠。當初恢復自由後不住在家就是因為怕那混蛋又來她家把她抓走，老天真是無眼，竟讓這樣的人如此囂張 !!

這天，我去她家時依舊帶著一束鮮花，我以前是從不送女孩子花的，沒想到對她卻是徹底的改變了我。尤其以前我是多痛恨看到女孩子抽煙啊 ! 可是如今我卻如此能夠容忍她每天抽三、四包煙、容忍她的脾氣、包容她的一切…我知道我是真心的。我們很愉快的聊了一整晚，一起唱著歌、聽著她的鋼琴聲，她彈起鋼琴的神態真的好有氣質 ! 讓我更心疼、更愛她。但我心裡也想著現實問題，如果我跟她在一起，被我週遭的人發現她做過那種職業，我該怎麼辦 ? 如果我父母知道的話，我又該如何解釋呢 ? 我將來若要從政的話，這會不會成為我的致命傷呢 ? ……種種問題在內心一個個浮現著。但是執著的心告訴我，為了她我可以放棄從政，為了她我可以不去理會我那些朋友的閒言閒語，甚至，我願意帶著她一起住到鄉下做個小生意、當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百姓 ! 至於我父母，我有信心能夠讓他們接納她的，因為我父母一直以來都很支持我的一切決定。我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我知道我不是因她的外表而如此愛她，即使一開始是，但現在那已不重要了。目前我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或是知道她又有一天沒去賓館上班了，我就會非常高興 ! 所以我知道我是真心的愛上她。

真的，自從她跟我約會之後，她就真的都沒再去賓館上班了 ! 那天，我們一直聊到四點，在我陪她洗完澡之後一起入睡，她要我在她耳邊講童話故事給她聽伴她入眠，看她平常很酷的樣子，沒想到她也有像小孩子的一面，我也認真地把故事講完，就當作是實習吧 ! 反正將來還是要講給我那寶貝女兒聽的。沒想到她聽著聽著真的很快就睡著了，我真的好喜歡她的樣子啊 ! 我不知道她在過皮肉生涯時的日子過得好不好，但至少她目前的樣子已經讓我安心許多。隔天起床時已是接近中午，我趕緊打電話回公司交代一些事，且我的行動電話是24小時開的，所以還好沒什麼急事找我。

『妳早上有沒有去運動的習慣 ? 』因為我想先將她的生活作息調整過來，她以前總是上班到四、五點回家，然後睡到中午或下午一、兩點，這樣當然都一直停留在夜生活。

『有時候我一大早會去爬虎頭山，或是去游泳，回來才睡覺。』

『那我買一套運動服放妳這邊，以後可以的話，我可以一早從新竹來陪妳去爬山 ! 』

她點點頭.....停頓了一會才微笑說好，但態度卻顯得有些勉強、保留，與平日作風乾脆、決擇明快的她不太一樣，或許她不好意思拒絕我吧………也或許是我多慮了，這是我當時的感覺。在她的心裡似乎有種盤算正在醞釀著，那種感覺實在說不上來，但卻讓我產生莫名的憂慮。




六.驟變 ~

這天我到台北去開會，從我們第一次約會那天算起到今天已經第十五天了，整整半個月來，她真的沒去那地方上班了 ! 在上台北途中，我打電話給她，她不在家，我在答錄機中留言:『Hello 小慧，我是小張，現在是下午一點，我下午要到客戶那開會，現在人已經在台北。台北市MARCH滿街跑，但就是沒有我想看到的那一輛。實在好想妳，晚上結束台北的事我會去找妳喔 ! 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買運動服和鞋子，聽到這留言可以的話就回個電話給我，不要亂跑喔 ! 為了表達我的思念我要唱一首歌給妳聽……』，留言就在我唱著葉倩文的 “ 愛上妳我從不後悔 “ 這首歌的歌聲中自動結束。

大約下午六點，我和朋友在王品台塑牛排用餐，才剛點完餐，這時我接到她的電話:『小張，你可以現在就過來嗎 ? 我很想你……。』

『好啊 ! 劉總我馬上就出發，你稍等一下。』我也顧不得當時主菜都還沒上桌，假裝成是重要客戶劉總臨時有急事找我，立刻向三位好友致歉先行告別。也不能說我是『見色忘友』，起碼我離開前還是先買單才走的，至少這樣心裡對好友比較不會覺得歉疚。因為我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與她有多少時間在一起，所以我必須珍惜每一分一秒可以與她共處的機會。在我心中，除了父母和女兒，沒有人比她重要 ! 即使哪一天有必要的話，為她犧牲我的生命我都願意 !

車子快下桃園交流道時，迫不及待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要下交流道了，要不要順便去買運動服 ? 現在才七點而已，如果要的話，妳十五分鐘後到樓下等我。』『嗯………下次吧 ! 今晚我不想出門，我只想早點見到你，你直接上來。』....我當時心裡就有點怪怪的，是第六感吧 ?! 不管了，下次就下次吧 !

當天的氣氛特別浪漫，她穿著性感的衣服等著我，並且擦著我們第一天認識時所擦的那瓶香水，那是 KENZO 品牌，瓶子是葉子造型的香水，我到現在都還很懷念那個香味。

『下午晚晴不小心聽到你的留言，還說我是不是對你下了蠱，竟然把你迷成這樣。』

『天啊 ! 真糗，我不知道你的電話答錄機她也聽得到。』

『不過晚晴似乎很不高興我交男朋友，所以你下次若有機會遇到她就盡量避著她，不要惹她。忙了一天一定很累吧 ? 我幫你洗個澡。』

她拿著軟細的刷子很仔細地為我梳洗全身的每一部份，這種感覺未曾有過，只是不知道能夠持續多久。換她洗澡時，她要求我坐在馬桶蓋上陪她聊天，該不會是要考驗我的定力吧 ?! 聊天 ?? 我根本不好意思跟她聊什麼天，眼睛還要看著掛在牆上的毛巾，因為我怕我的身體起變化，那會很尷尬的 ! 所以都不太敢看她…..雖然心裡很想看。

『你怎麼不講話 ? 你會覺得無聊嗎 ? 還是你要先出去等我 ? 』

『不會啦…..只要陪著妳我的心情就會很好，怎麼會無聊呢 ? 』

『那你跟我講講話嘛 ! 幹嘛一直看牆壁 ! 牆壁會比我好看嗎 ? 聊聊你今天到台北的事好了，今天還順利吧 ?』

…………………………………

還好我沒有當場流鼻血給她看 ! 她真的很美，皮膚好白好細，如果要我舉一個STYLE跟她最相近的女明星，我想韓劇『火花』的李英愛與她最接近吧 ! 所以我每次在電視上看到李英愛就特別有親切感，兩個人的face很相似，氣質、眼神也很接近。

她拿了一件她的大襯衫讓我當睡衣，也在我身上噴了男用香水。她喜歡蒐集香水，不論是男用或是女用，她的香水好多好多，各種造型的香水瓶擺滿櫃子。

她要我唱歌給她聽，並且隨手拿起了一張葉倩文的專輯，一首一首地點唱…

我竟然每一首都會唱 ! 雖然全部都聽過，但是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以前聽過卻從未開口唱過的，嗯....愛情是可以激發潛能的 ! 在這裡獲得印證。當我將一整張專輯的歌都唱過後，或許我的歌聲讓她覺得很好聽吧 ! 她驚訝的看著我說:『奇怪，怎麼我遇到的那些長得帥的男人都沒什麼內涵，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很有內涵的男人卻又長得不怎麼樣...。』哇哩勒 !!! 這是褒還是貶啊 ?? 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啊 ??

我趕緊問她:『那妳比較喜歡哪一種的 ? 』

『當然是後者囉 ! 因為內涵才是永久的，外表只是短暫的，即使不會看膩也會有變醜的一天 !! 』嗯...說得好，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開始談到我們之間的未來………………

『小張，如果我們這樣永遠不結婚可以嗎 ? 』

『我是獨子耶 ! 這有點困難，妳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去做了 ? 』

『我希望做到我明年生日的時候(1996年一月三十日)就可以不必做了。』

『哦………妳有什麼目標嗎 ?』

『有，我想買一棟房子跟我爸媽過一輩子，所以不打算結婚。而且，我知道我這輩子大概也不可能會有什麼幸福了。』

『怎麼會沒有幸福呢 ? 千萬不要這樣想啦 ! 』

『我知道我以前做錯很多事，但那都已經無法挽回了，要我當一個正正常常的賢妻良母大概也沒機會了，要我忘掉以前的慘痛的回憶更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想活太久，我也覺得我不會活太久，因為我的身體大大小小的病一堆，要不是還想著要讓我爸媽晚年過好一點，說不定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因為我想自殺的念頭不曉得有多少次。不過，我又好想要有個自己的小孩，但是，我想我的身體經過這幾年的折磨大概也無法生育了。』……從她的言談中可以感受到她內心嚴重的矛盾感。

『不要想太多，妳還是可以有美好的人生啊 ! 妳還很年輕，現在開始努力一點也不遲，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妳過快樂的日子，讓我們之間快樂的回憶蓋住所有不愉快的往事。至於能不能生小孩等給醫生徹底檢查之後再下定論也不遲，千萬不要預設立場影響自己的心情。』

『但是你不覺得我的個性很極端嗎 ? 我很容易發脾氣，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我愛妳，沒有人比我更愛妳，所以我能夠忍受妳的一切，因為妳，我大大改變了自己，所有以前女性我所無法接受的行為，在妳身上我都一一破例，所以對於我們倆的將來我很有信心。妳也要跟我一樣，好嗎 ? 』

我知道她的心裡存在著許多矛盾，但從我認識她到現在，卻從未聽過她說過矛盾這兩個字，或許是刻意隱藏吧 ! 就像我說『我愛妳』這三個字時，她只願意在我的手掌上用手指頭寫著『我心亦然』四個字，似乎難以從她口中說出......所以不願意輕易給予承諾的心態我非常能夠理解。

『我願意娶妳，也不反對將來結婚後我們雙方的父母住在一起，這樣更好，我們可以同時照顧妳、我的父母啊 ! ...而且，如果你真的不能生育，我們可以領養啊 ! 反正我要永遠跟妳在一起，因為我怕妳孤零零一個人又會過的不好，因為我不希望妳再被任何人糟蹋，我希望從此以後我可以照顧妳一輩子………』她抱著我，感覺她是很無奈的抱著我、怕失去我似的抱著我、夾著微微抽泣聲緊緊的抱著我.......音樂放著『醍醐滋味』這張演奏曲專輯中的『心痛的感覺』這首曲子，她說這首歌是她國中時代最喜歡的一首歌，似乎在告訴我她現在的心情吧 ?……但如果對未來抱著希望又何必有心痛的感覺呢 ? 我的潛意識到底在擔心什麼事要發生呢 ? 那種感覺我仍舊說不上來。

不自覺的，隨著她的肢體語言，我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需求，再也壓抑不住這麼多天來的自我克制了，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告誡自己，絕不能對她有那一方面的要求，因為我不想讓她誤會我跟其他男人一樣，覬覦她的美貌而獻殷勤。就在一陣纏綿後，她輕聲地說:『老公…...我想要…...』

『妳說什麼 ? 妳剛剛叫我什麼 ? 』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別人都有老公疼，我都沒有……』

我聽了後真的好心疼，一個這麼美的女孩子，更是應該早就有人疼的，唉……我長長嘆了一口氣，告訴她:『我願意....我願意當你的老公，你從現在開始就這樣叫我好嗎 ? 』.....她點點頭。就這樣，我們第一次在她住的地方發生了關係。她告訴我，這次的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這次對她來說才是真實的……因為今天是這輩子第一次跟自己所愛的人做那件事。

稍作休息後，她起來赤裸著身子彈著鋼琴，邊抽著煙一次又一次地彈著，眼神也變得很奇怪，一直瞇著眼、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不想打擾她，只是守在一旁靜靜聽著她彈鋼琴。

隔天一早，她的室友晚晴從酒店下班回來，我知道她的室友一開始就不是很贊成小慧跟我在一起，因為從她對我的眼神與態度，我能感覺的出來，我也很納悶怎麼會這樣呢 ? 而且我也沒做錯什麼事啊 ? 種種的假設讓我在回新竹上班的路上非常的不安。

我潛意識中所擔憂的事終於發生了 ! 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打電話給小慧，但她就是不肯接。好不容易我打了很多通電話之後，她終於接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讓我不知所措的對話………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跟我在一起是你災難的開始 !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 』 『我不是個好女人、我很爛、很賤…』、『你害我這半個多月少賺多少錢你知道嗎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你別想改變我 !』、『你現在不介意我，將來還是會介意的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不要裝了 !』.......天啊 !! 為什麼 ?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 怎麼會變得判若兩人呢 ? 難怪她說運動服可以先不要買，讓我心中有不祥的預感。面對這晴天霹靂，我感覺就像是墜落深淵一般，但我告訴自己絕不能放棄 ! 我會很快再來找她，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這樣墮落下去 !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是我做事的原則，我一定要盡力，即使盡力仍然無用，至少我要盡力才算對得起她 ! 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她、任由她自掘墳墓啊 !!

我無法接受她一夜之間轉變竟然如此之大 ! 我還記得前幾天她拿了我主持節目的錄影帶回家給家人看，她還說她爸媽看了覺得我長的還蠻有人緣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壞人，在電視上講得頭頭是道，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甚至她還說她妹妹以很詭異的眼神說:『嗯…..很不尋常喔 !!』當時講到此，她還很靦腆地笑著，一副被看透內心後害羞的表情，怎麼才過幾天，她就變得如此冷酷無情地要結束我們之間的一切…可以很美好的一切 ?!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並沒有因此而讓我有絲毫的退縮，如果我因此而退縮的話，豈不是讓她對人世間的真心更加心灰意冷 ! 我知道如果我因此而放棄她的話，我會因未盡全力而後悔一輩子，我知道她若錯過了我，要遇到像我如此對她真心的人，機會是很渺茫的 ! 因為世人大都以 “ 歡場女子無真情 “ 來看待她們。

『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要到法院告你 ! 』

『好啊 ! 這樣我就有機會可以與妳見面。』我心想，我這麼愛妳，我不相信妳真的忍心去告我。

儘管如此，我仍然每天打電話給她，每天打呼叫器留 " 95-0314-512 " ===> " 95年3月14日我愛妳"。大部份電話都不是她接的，而是另一個室友 晚晴，晚晴總是以很不客氣的口吻辱罵我，甚至連三字經都出口了 ! 有時候罵到她在旁邊受不了了，她會把電話從晚晴手中搶過來跟我說，叫我不要再打來了 ! 強調我與她之間是不可能的 !! 我並不怪晚晴，畢竟她還小，十七歲就去酒店上班幫忙養家糊口，在那種龍蛇雜處的環境上班，形形色色的人看太多了，相對人性醜陋的一面更是早已見怪不怪了。有一次還差一點被桃園縣的一個民意代表強暴，在她苦苦哀求下，才得以脫身。所以她的脾氣會這麼壞、對人會這麼兇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

我試著要查出小慧眷村老家的電話，因為有時候晚上她會回老家吃晚飯，主要是為了讓家人安心。當然，她家人根本不知道她現在實際在做什麼工作。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她全家人的名字，包括她父母、弟弟與妹妹，另外我也知道她父親的工廠在台北縣，我從105查不到她家的電話，不過很幸運，我查到了以她父親為名，位於台北縣工廠的電話，當天我打過去，是她爸爸接的，我故意說要找她弟弟，當然，她弟弟沒在工廠，也因此，我有理由問出她家裡那支不刊登的電話號碼。我又多了一個可以與她聯絡的管道。可是我不能輕易打這支電話，因為我害怕她會因顧慮我，不小心從我口中讓她家人知道她在做應召女郎，而更加疏遠我。就在我查到她家電話的兩天後，她租屋地方的電話竟變成了空號 !!

我非常恐慌，但立刻在原號碼變空號當天跑到桃園電信局，假裝要申請電話。我們都知道申請電話時可以要求選號，或是接受電信局所分配的號碼。我問清楚目前申請所會分配的號碼，再往前後各延伸100號作為搜尋範圍，再將目前可以選號的號碼，約一百多組號碼，也全部抄起來，一共三百多個號碼，回家用電腦分析、紀錄，試著追查、過濾出她新申請的電話，當然我再怎麼細心，有一部份仍然要靠運氣，但我只能盡力，別無選擇。我每天打這幾百支電話，有小孩子、有老人、有男人、公司等等......這些電話一筆一筆刪除，每個號碼每打過一次就做一次備註、紀錄，就在一星期後我打了上千通的電話，範圍讓我縮小到剩下二十幾個號碼，我知道也有可能真正的號碼被我不小心刪掉了，但是我仍然堅信我可以找的到，大不了從頭找。

就在她換掉電話號碼與她失去聯絡之後五天，她開始幾乎每天打電話給我跟我聊天，但就是不肯告訴我電話號碼，也不肯跟我見面，只願意跟我講電話，強調她想找人聊天時自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要我好好專心在工作上。

雖然暫時無法與她見面，甚至連跟她要電話都被拒絕，這些我都能忍受，但最讓我擔心的是，她還有沒有去賓館上班這件事。所以我幾乎每天向朋友借不同的車子去停在她房間外面的馬路上，每晚看她晚上燈開燈關的時間，一方面在車上看著她房間的燈光，可以感覺離她很近，一方面從觀察她的作息中可以有助判斷她是否有再到賓館上班。我每隔兩天跑去鴻門賓館，看看她的車有沒有出現在賓館附近。有時候一天去兩、三次，有時候半夜一點才去，有時候故意叫朋友打電話去問曾經理她有沒有來，很慶幸的，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一直都沒有去了，直到有一天，賓館經理打電話通知我朋友小慧又來上班了 !! 心中雖失望，但馬上驅車前往，當經理看到我來時(因為她有跟經理說不想再見到我)，立刻說:『小慧沒有來喔 ! 要不要我介紹條件更好的小姐給你 ? 』

就在我要開口講話的時候，我看到女孩子們的休息室中有一個人影晃動躲避，我說:『那你讓我進去選 ! 』經理堅決不肯，我說:『那我在房間休息一下，看小慧晚一點會不會來。』經理看我心意已決，也只有依我.......我進房間後就躲在門旁監視電梯的出入口，不一會我發現她踮著腳尖從休息室走出來、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打算走安全梯下樓，猛一抬頭卻看到我就在不遠處看著她 ! 當她看到我時，一臉驚慌，馬上跑下樓去 ! 這時賓館裡的兩個保鑣也上來了，

『幹×娘××，要不是剛剛那個小姐求我們不能動手打你，早就給你死得很難看了 ! 把馬子把到這裡來 !』

我從那兩位兇神惡煞的眼神中意識到我也必須趕緊離開。

就在我步出門口時，她的車子早已不見了....我知道我失去她的蹤影了....。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從此以後，她就沒有再去鴻門了，甚至還引發賓館經理打電話恐嚇我，說要到新竹找我報復 !! 我回罵他是個沒人性的爛貨，這種錢也賺得下手 ! 小心報應在下一代 ! 如果要來新竹找我，我隨時奉陪，我就不信在新竹我還會





七.重逢 ~

自從失去可以與她聯絡的電話之後，我只能一一過濾我從桃園電信局所拿到的三百多個電話號碼，希望能夠找出她住家更改後的電話號碼。儘管如此，還是難忍每天思念之情，但是又不想讓她發覺，所以我經常三天兩頭就跟朋友借車停在她家對街，看著她房間的窗戶，希望偶爾能有機會等到她探頭往外看，也算見她一面。對我來說那是距離她最近的方式，即使看不到她的人，至少從她房間的燈光確認她乖乖在家，沒有到令我痛心的地方上班，就足以讓我帶著快樂的心情回到新竹。

最後一次從鴻門賓館逃出後，整整一個星期都沒她的電話，或許她還在生我的氣吧 ?! 所以我就開始寫信給她。

第一封信:

親愛的:

妳真是個很沒用的人，賺錢要用大腦，而非用此方式，知不知道達成妳的目標要做多少次？---------2500次！那種地方，甚麼樣的人都有，像妳這麼有氣質的人，竟然願意忍受，真叫人太失望了！我一定要看到妳停止做這種事，即使妳一輩子不諒解我，也在所不惜，我相信等到妳美好的人生來臨時，妳自然會恍然大悟、自然會感謝我的。不管妳對我有甚麼誤會、不管妳有甚麼顧慮，妳如此對我翻臉無情，害得我無心他事，整天魂不守舍。難道妳愛一個人，就要如此折磨他妳才能平衡嗎？不管妳認為自己有多爛、多賤，在我心目中，妳永遠是最完美、最有氣質的女人，只是妳不願去面對真正的妳。雖然妳只叫我一天老公，但這輩子，妳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我的老婆。如果妳真的不愛我了，只要妳不要再做那種事，我願意滾得遠遠的(雖然很痛苦，但很值得)。請妳再次回想我們在一起快樂的情景好嗎？......我清唱葉倩文的歌給妳聽時甜蜜溫馨的感覺、我煎羅蔔糕給妳吃時的糗樣子、我想到妳的過去難過得與妳相擁而泣的樣子、我們一起..........種種快樂的回憶，妳都忘了嗎？妳真的就這麼狠心要放棄嗎？妳忘了妳曾說我們之間有很多妳從未有過的感覺？妳忘了妳曾說豬、羊相配是大吉？妳忘了妳曾說我這樣的人是妳真正欣賞的那一種？妳忘了妳曾說今年端午節一定要吃看看我媽媽包的粽子到底有多好吃？妳忘了妳曾說要我去幫妳看房子、殺價嗎？妳忘了妳曾說我們要一起創業嗎？妳忘了妳曾說要錄"似曾相識"的鋼琴演奏曲給我聽嗎？妳忘了妳曾在我身上寫了"我心亦然"四個字嗎？妳忘了我們已經約定從此以後要稱呼對方甚麼嗎？ 天啊 ! 難到妳真的忘了妳所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嗎？難道這世上還有其他男人比我更關心妳、更在乎妳嗎？為甚麼才隔那麼一天而已，妳對我的態度轉變竟如此之大，讓我不知所措？我真的不敢去想像沒有妳消息的日子。抓得到的幸福，妳為何要放棄呢 ?

老公

『你的信我收到了，晚晴說你沒誠意，竟然不是用手寫的，而是用電腦打字的。』

……信送去社區警衛室給她的隔天我接到她的電話。

『因為我字醜嘛 ! 加上又可以存檔，我當然就用電腦打字啊 ! 拜託，妳還拿給晚晴看 ?! 那多尷尬啊 !』

『我是被她搶去看的，沒關係啦，我跟她那麼要好，其實她人也很好，只是有時候有點兇而已。』

『我最近身體很不好，所以可能會比較少打電話給你。』

『好，我了解，妳自己要多保重喔 ! 』

『嗯……不多說了，我好累，想睡覺。』


我們兩人還真是同船一命，隔了幾天，我在竹南出了一場車禍，車子幾乎全燬，不過還好我人沒怎樣。她因發燒生了一場病，所以我寄了一本書給她。內容是有關小本創業方面的書，希望她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未來。我在書中留了一張紙條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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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因車禍導致交通工具半毀，故無法親自送達，敬請見諒。願該書能為妳帶來一生的轉變，閱讀中，若有任何疑問，請妳務必提出。也希望妳能用心看完。


願妳鳳體早日康復 ！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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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喜歡聽張學友的歌，當時張學友出了一張新專輯，我確定她沒有，所以當我寄第三封信給她時，我也送了一張張學友的 CD 給她，沒想到這張 CD的音樂卻成為我日後查到她電話的關鍵。這些日子當中，她仍然每隔兩、三天就會打電話給我，但也仍然還不願意跟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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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妳的病好點了沒？希望能早點見到妳，不曉得妳現在如不如意？快不快樂？其實那天我也不願和晚晴吵，只是她把話說得如此難聽，要知道，全世界只有妳才可如此罵我，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妳要把我說成怎樣都可以，別人我就無法容許，但隔天我也向她道歉了，我也答應妳，以後絕對不會再和她吵架，而讓妳難過，我會為妳徹底做到的。我相信妳自己心裡明白，其實妳目前最需要的，不是金錢，而是別人對妳真心的關愛，只是妳一直沒有勇氣接受它。表面上妳認為已經逃離那個變態的魔掌，但實際上妳自己卻全然不知仍然活在過去的陰影下、夢饜中。也因此，讓妳甘願做這種事來過日子。因為妳只會想到和以前恐怖的日子比較，現在已好多了，可見妳心理障礙根本就還未掃除，妳和妳的心理醫師根本就還沒把妳的病治好。妳的所謂好日子難道還是這麼悲慘嗎？為甚麼要這麼傻一直拿以前所過非人的日子和現在的日子相比呢 ? 這不是活在過去的陰影是甚麼？明明有很好的日子可以過、明明可以做一個很正當的人、難得有一個如此深愛妳的人！妳卻全部要放棄，而如此自甘墮落，遭蹋自己僅有的青春，姑且不談是否對得起父母、家人，光是對自己就交待不過了。妳強調妳很孝順我很認同，但妳有沒想過，妳現在所做的事，簡直太對不起從小呵護妳、疼愛妳、栽培妳而現在卻有重病在身的父親。即使他這一生永遠不知道，妳又能永遠安心嗎？這種錢而買的房子，妳能住的安心嗎？只不過是把這一切悲慘的日子凝聚成一棟房子罷了，只會讓妳以前的悲慘、現在的黑暗，更加難以揮卻。明知將來會後悔的事，卻仍做了，這不是自欺欺人嗎？請再想想，妳父親把妳教養得內在、外表條件都如此之高，難道會甘願讓妳長大後去做這種事嗎？又以你父親的個性如果讓他知道了，他的身體能承受得了嗎？走在外面如果被人認出來的話妳又如何自處呢 ? 忠言逆耳，我說了這麼些妳可能不願意聽的話，或許妳會恨死我，但只要能讓妳及時醒悟，又有何憾！這輩子總是要為妳做點有意義的事，否則又怎麼對得起曾經待我如此用心的妳。過去所失去的就讓它過去，但不能再錯過妳現在有機會擁有的一切－－－包括我！請戰勝自己心中的惡魔，我會陪妳走下去，請妳要珍惜！希望妳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告訴妳我的創業經驗，創業真的不難，我已有為兩家建設公司成立的經驗，自己目前也開了兩家公司，相信對妳創業來講，應該小有幫助，希望妳能多加利用，自我開創應有的前程，過妳應該擁有的美好時光、過有尊嚴的日子，我會在妳身邊不斷支持妳、為妳加油打氣！

希望早日看到妳過正常的生活。請及時回頭好嗎？趁一切還未很嚴重時。這些日子妳已把我整得夠慘了，我真的已無心事業，但我的事業若真落得需拱手讓人，我亦無怨悔，只希望妳能早點想通，聽我勸。我的事業可以重新再來都沒關係。我不相信妳已不愛我了，妳根本就是在欺騙妳自己，我知道妳不敢面對我、不敢讓我去賓館那裡，是因為妳沒把握妳和我在一起時妳不會被我軟化，所以只好避而不見。可見在妳封閉的內心深處對我仍然有感情存在，只是矛盾的對立心理，讓妳暫時如此對待我。我相信這情形不會很久的，我會耐心等下去，雖苦，但對妳，我想是絕對值得的。誰叫我如此愛妳，即使被妳罵得如此難聽，還好我這個人對自己還蠻有信心的，所以尚且不必去看心理醫師。我如此對妳，或許在妳眼中、在晚晴眼中、在別人眼中是傻瓜、笨蛋一個，但我想每個人有他執著的人、事、物，我既深愛妳，對妳的一切，當然有責任去為妳分憂解勞，妳錯的就該提醒妳，否則怎麼有資格說愛妳！也因此即使被當傻瓜、被妳們罵得如此難聽，依然能坦然面對。別忘了我還欠妳一首 ”為愛往前飛 ”！有首歌叫 ”露莎蘭 ”，不曉得妳聽過沒？這是我非常喜愛的一首歌，已有十五年的歷史，但 KTV中一直沒這首歌，讓我蠻失望的，不過如果要我清唱我想應該不至於很差，希望能有機會唱給妳聽，因為，非常巧，這首歌的意境很符合現在的心情。這亦是首旋律很美的歌，以妳的音樂造詣，我想妳會認同，就怕我會把它給唱壞了。希望張學友的"妳愛他"專輯能在妳生病這段期間，代替我陪伴在妳身邊，讓妳的身子早日康復，彈『似曾相識』這首曲子給我聽，一起去爬虎頭山公園。

祝妳 身體早日康復去創業 讓最愛妳的人回到妳身邊


這天晚上正要出門到桃園她住處 “ 報到 “ 時，剛好接到她的電話:

『小慧，是妳啊 ! 妳病好點了沒 ? 』

『好啦 ! 已經差不多了，我已經不用吃藥了，不過我人倒是瘦了一圈，。』

『天啊 ! 妳本來就很瘦了，再瘦下去還得了 ? 』

『還好啦，要胖還不簡單。』

『小慧，你現在人在哪邊 ? 好像不是在家裡 ? 』一聽到她是在外面打電話給我，我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我現在在我老家附近，晚上要回這吃飯，結果我爸媽還沒回來，剛好我今天沒帶鑰匙，等他們回來很無聊所以趁這空檔打電話給你。』

『妳最近好嗎 ? 我好想妳，我們可以見個面嗎 ? 』

『不要 ! 你再提我就要掛電話囉 !』

『好……..我不提，只要妳過的快樂就好，只要妳能答應我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上班，妳要我離開妳………我也甘願 ! 』

『我最近都沒去啦 ! 你不是知道嗎 ?』

『我哪知道啊 ! 』…我心想該不會我常常去她的窗外停留這件事被她發現吧 ?

『上次去鴻門被你嚇到後我就沒再去，那地方我混不下去了啦 ! 因為被曾經理知道我和客人私底下有來往，會被認為是做私下交易，所以從那次之後我就不好意思再去了。加上我最近身體很不好，所以晚上時間大部份都是在家休養，彈彈鋼琴，寫寫毛筆字，我最近還買了好幾本赤川次郎的推理小說和家有賤狗的漫畫回家看。』

『喔……原來妳喜歡看推理方面的書籍啊 ! 還真不愧是水瓶座的。』

『所以啊……我最近的生活起居都很正常，你就不要太擔心，但是……不准你跑來找我，我會翻臉喔 ! 』

『好…好……不去就不去，但是妳要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做會讓我擔心的事，不要去會讓我難過的地方。好嗎 ?』

『嗯……知道啦 ! 』

『我會聽妳的話，好好在事業上努力，畢竟，如果以後真有機會和妳長久在一起，我也要有能力讓妳過好日子啊 ! 所以我一定會好好加油的，雖然相思之苦很難熬，但總是有一個寄託在。』

『反正我答應你不會再去就是了，你可以不必再擔心了。』

『謝謝妳..小慧。』

『我媽媽她的車回來了，肚子餓死了，改天再聊吧 ! BYE ~』

追查她新電話的工作一直沒閒著，而就在我查她的電話陷入膠著之際，剩下的不到二十支電話中，有三支一直是答錄機，因為她有用答錄機的習慣，所以我特別重視這三支電話。以前她總是以她講的話當答錄機的引言，但這三支電話不是只有音樂，不然就是男人錄的聲音，直到有一天我打去的一支電話中傳來張學友的音樂 ! 我的心一陣撼動.....該不會被我找到了吧 ?? 後來我就把這支電話當重點，找一天到桃園朋友家中叫朋友留言，請她回電。果然沒有多久，真的有人回電了 ! 雖然我朋友表明是打錯電話後對方就切掉了，但是短短的兩句話已足夠讓在分機監聽的我肯定那就是小慧的聲音! 但我並不急著讓她知道我已經查到她的新電話號碼，因為我不想引起她的反感。

這些日子，她仍然常常打電話跟我聊天，卻不知道她的電話已被我查到了。這天她打電話來，說晚晴耳朵開刀在長庚住院，我問了小慧有關晚晴所喜歡的花，並且與小慧聊完電話後，馬上從新竹跑到林口長庚醫院，到醫院地下室的花店以我和她的名義送花給晚晴。

我從病房門外可以看到耳朵包著紗布正在看雜誌的晚晴，可是我並沒進病房，因為我怕惹她不高興，畢竟我們不久前才在電話中大吵一架，萬一等一下她見到我不高興破口大罵，害她手術縫合的傷口裂開那我豈不是罪過重大……呵呵。所以我請護士小姐代我轉交，卡片中署名小慧及她老公祝福她早日康復。

就在我剛從林口上高速公路南下時，我接到小慧的電話，原來她是特別謝謝我替她送花給晚晴，且她說晚晴是收到花之後立刻興奮地打電話給她 ! 所以才會這麼快知道，我能感受她因我的細心所產生的感動，我覺得這一切辛苦與委曲求全能夠換來小慧的感動太值得了 !

有一天下午她打電話來我公司:

『我下個月要嫁到高雄去了……..』她低沉的聲音竟然告訴我這令我錯愕的消息

『…………』我真的難過得講不出話來，這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讓我久久不能言語，我實在不知該接什麼話。

『你還是快去找個好女孩吧 ! 以你對人的態度，你絕對可以找到條件很好的女友。我這種人實在不值得你這樣付出，不要這樣痴痴等我了，你對我的一切，我會永遠記在心裡。』

『對方是誰呢 ? 怎麼沒聽你提過 ?』

『他已經追我兩年了，長得很帥，也很有錢，只是年紀大了點，但是他一直都對我很好，所以你真的可以放心。』

『好 ! 聽妳這樣說，我很替妳高興，不管經過多久，不要忘了我心裡永遠都會為妳祈禱，我祝福妳從此以後一輩子都能過得很幸福、美滿。』

我在祝福她之後，無奈地掛上電話，因為我真的講不出話了，只好掛上電話，我無助地走到位在九樓辦公室的陽台，我頓時覺得人生很無趣，看著遠方古奇峰的關公神像，默默地祝福著她幸福人生的到來，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多小時，我站在陽台上不斷回想著與小慧的一切回憶，就像剛離婚時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一樣。這時我又開始擔心起她未來的老公是不是會真的好好疼她，突然間電話又響了，是她 ! 聽到略帶鼻音的我，她問我是不是很難過 ? 我不說話，這時她大笑了起來 ! 她告訴我，她是騙我的 ! 我的心頓時又從谷底攀升......『妳真的很壞 ! 壞死了 ! 怎麼這樣作弄我啊 ??!! 』

『以後不會了啦 ! ...請你原諒我啦.....呵呵』她即使在道歉，卻仍然得意的笑著。

我當然願意原諒妳 ! 我這麼愛妳…………我還要謝謝妳這麼快就打來澄清，讓我早點結束難過的心情呢 ! 我心裡這樣想著。………原來『失而復得』的感覺是可以這麼美好 !

接著她跟我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 ! 我今天去把避孕器拿掉了…』，換句話說，她不會再去做那種工作了 ! 哇 ! 真是的，一下子讓我難過死了，一下子又讓我太驚喜了 ! 我真是欣喜若狂......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

『不過我這幾天一直有不正常出血，而且有跡象顯示好像有子宮頸癌的病徵。』聽她這樣講我很替她擔心，她說還要拖半個月才能診斷出來，她也不敢給家人知道，她說....她不想死於這種病，很丟臉。因為聽說很多風塵女子就是死於子宮頸癌，我安慰她不必多心，診斷書未出爐前，想再多也沒用...但是我的心中更是焦慮啊 !!

自從知道她的電話後，每天總是在壓抑打電話給她的衝動中度過，但是知道她現在一直在不正常流血，我實在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天我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她，我可以想像到她接到我電話時的表情，因為她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停頓好久都沒講話，大概是在回想到底有幾個人知道她的電話，以及是誰把她的電話給了我。

百思不解之後，她終究還是打破沉默問我是怎麼查到的 ? 我將追查她新電話號碼的過程一五一十說給她聽，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真的太用心了...我看....我這輩子再也擺脫不了你了...。』........

『我又何嘗捨得離開妳呢 ? 人生的路上沒有人陪伴妳、照顧妳，我放心不下啊 !』我查電話的行為自然也獲得她的諒解。從那天起，我們又恢復了正常的交往。


八.往返 ~

六月二日..........也許是因為身上有病的人心靈比較脆弱吧 ! 這一天中午我接到她的電話，她的聲音略帶疲倦而低沉。她想見我、跟我喝咖啡，這是自從她與我分手後第一次的邀約。我們來到桃園一家很有名的餐廳……富貴庭園，一個半月不見的她消瘦許多，也許是因為生了一場病的關係，但卻仍然影響不了她令人側目的外貌與身材，那天她穿著一襲低胸黑色洋裝，迷人、性感依舊。

『我後天要去新竹找一個很要好的朋友，要拿一個東西還他。』……

『真的啊 ! 』光是聽到她要來新竹就讓我很興奮………

『那妳事情辦完後要來找我喔 ! 我帶妳去逛逛……』我當然不放過這機會，畢竟新竹有可能是她將來要長久居住的地方……如果我和她有一天能結婚的話。

『因為新竹我不熟，所以我希望你跟我去找那個朋友。』

『好啊 ! 沒問題。』…….我當然願意囉 !! 『不過，妳這新竹的朋友是誰啊 ? 怎麼沒聽妳提起過呢 ? 』……我還真有點好奇她口中這位好友的身份，我在想該不會是另一個 “ 對手 “ 吧 ?! 如果是的話，總是要先給它 “ 知己知彼一下 “咩…..

『唉呦………反正你後天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嘛 ! 一個我蠻喜歡也很欣賞的人，我相信你也會很喜歡他才對 ! 』我心想……她會喜歡的男人還會有誰 ? 該不會跟上次一樣惡作劇，跟我說她有同居人結果讓我緊張半天才跟我說是個女的。

『是……是男的還是女的 ? 』我想我還是先確認一下性別好了。

『當然是男的啊 ! 』………..她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講著，不像是開玩笑。

『喔………那妳跟他是怎麼認識的 ? 』………我實在問的有點心虛。

『是在鴻門認識的啊 ! 你就不要問了嘛 ! 再問我後天就自己去找他 !』

『好好好……..我不會問了，大不了今晚睡不著。對不起，不要生氣好嗎 ? 』天啊……這在她口中讓她很欣賞的人是何方神聖 ? 怎麼如此痛恨男人的她還會有讓她如此欣賞的人呢 ?

六月四日我們就約在新竹交流道前碰面，我將我的車放在交流道旁，當我上了她的白色小 march後，我說:『妳那位朋友在什麼地方 ? 』

『我不知道.....』

『不知道 ? …….那……..那妳要我怎麼帶你去找他啊 ? 』

『那你幫我拿給他好了.............』

『妳都不知道了...那我怎麼會知道呢 ? 還有沒有其他人可以問呢 ? 還是有沒他的電話，我打去問他好了。』

『不管，你負責幫我拿去給他，東西在車子的抽屜裡，你自己拿出來看看 ! 』

我拿起一看……好可愛又好壞的小慧，呵呵.....是我主持節目的錄影帶 !! 原來她今天是專程來找我的 ! 另外還有一瓶凡賽斯的男用香水，味道很不錯的一瓶香水，這突如其來的心情轉變真的讓我好驚喜，我忍不住親吻了她，而她也沒有反抗，我知道，她又重回我的懷抱了....沒想到她是這樣用心要帶給我驚喜。

住在新竹的人都知道，新竹市其實沒什麼好玩的地方，我一路逛到西大路與北大路口時，正好有迎神的隊伍經過，當她看到熱熱鬧鬧的隊伍時，只差沒興奮地在車子裡跳起來 ! 跟個小孩子一樣。她說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熱鬧的景象，馬上要我換到駕駛座，她要好好欣賞 ! 我刻意把車子開到隊伍旁邊，好讓她看得更清楚，她的 march 實在太好鑽了，一向開兩千 C.C 車子的我，開起來更是感覺遊刃有餘 ! 隔著窗外迎神的隊伍，看到她的表情，也覺得很好玩，讓我不禁笑了起來，因為她給人感覺就像是個 " 城市鄉巴佬 " ，大概是都市住習慣了，看到這種迎神盛事就跟小孩子一樣雀躍 !

『妳如果喜歡看的話，等農曆七月中元普渡那時候最熱鬧，不像今天只有七爺八爺和踩高蹺而已，還有很多花車喔 ! 』

『好啊 ! 到時候我一定要來看 ! 』 我們就這樣約定農曆七月中元節時她要再來新竹看熱鬧。

在新竹有名的城隍廟吃過中飯後，我提議下一個目的地……..

『我帶妳去我們公司所推的一個案子好嗎 ? 』因為我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教她賣房子，讓她有個正當工作，所以試著讓她接觸我目前的工作。

『好啊 ! 我以前也在仲介公司待過，正好去看看你們推案的功力如何。』

當時我公司所接的一個房地產行銷案，是位在香山一個台積電工程師晶圓社區旁的一個預售案，地處香山柑林溝山區，車子行進到接待中心前……

『我公司的工地到了，我們進去坐坐吧 ! 我順便介紹我的合夥人跟妳認識。』

『我不想下去………』她的表情變得很嚴肅，而且眼神非常可怕，並且不太想講話，我問她怎麼了 ? 她說:『怎麼了 ? 如果你以前經常被挾持到深山裡面，你還會喜歡到這種地方嗎 ? 』........我知道我帶她到這裡又引起了她慘痛的回憶，我不敢去問她以前被挾持到山上之後曾經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我聽了不會比較好，我很快的駛離山區，來到了民族路的 " 真鍋咖啡 "，我們聊了很多，她的心情總算恢復。

『新竹有沒有算命比較準的 ? 』

『有啊 ! 在湖口……』其實我不常算命，而這家是我唯一去算過的，所以準不準我自己一點也不知道，但是也只有這家可以推薦。

『我想去算個命耶….』

『好啊 ! 現在就去。』

在算命的過程中，她故意說成是替朋友算的，但說的卻是她的生辰八字，算的結果有的準有的不準，她還特別問會不會結婚 ? 算命的說大約三年後，會紅巒星動，她問那這個對象現在已經認識了嗎 ? 我當時真是為這答案捏了一把冷汗 ! 結果算命的說 : 現在已經認識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那個女算命師講得一口台灣國語，所以我們回新竹的路上一直在學那算命師用台灣國語為她論命的樣子..….呵呵.....就這樣一路笑回新竹，笑得肚子好痛好痛 !

回到新竹也六點多了，她來時曾說七點要趕回桃園，………

『妳真的七點就要回桃園嗎 ? 』

『因為有一個人跟我約好要去家樂福買東西……』

我也不敢久留她，畢竟她今天特地到新竹來找我已是很難能可貴。

可是當車子要開到交流道我停車的地方途中，她看到帝國新象大廈二樓的悅棧港式飲茶時，她提議要一起上去吃晚飯，

『妳那個朋友呢 ? 不是約好了嗎 ? 』

『我本來就不太想去了.....。』

飯吃到一半， call 機一直響，她借了我的行動電話回電，我聽得出來對方執意要一直等到她為止，我看她很不耐煩地掛他電話，她跟我說，這男的她很受不了，常常在她家樓下一等就是十個小時，讓她真的煩死了 ! 但她跟我強調，她跟他之間沒有那種關係(男女朋友關係)。我心裡想，我願意相信妳，即使妳沒有解釋........。

『這些日子除了生病，妳都在做什麼 ? 』

『還不就是彈彈鋼琴，不然就買些花回來插，還有寫毛筆字、看赤川次郎的書……』

『那很好啊 ! 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休閒活動。』

『沒有上班這些日子，還是一樣常常到天亮才睡，因為失眠還是很嚴重。』

『盡量把生活步調調整過來，慢慢來吧……不過安眠藥還是不要常吃。』

『這段時間，我常常看到大清早路上有很多剛下班的酒店小姐，讓我想起我之前在酒店上班的日子。我覺得踏入這個行業的女人要脫身還真是難耶，開銷揮霍的生活習慣一旦養成，要變得節儉還真是不容易，日後要她們去賺那種一個月才幾萬塊的工作怎麼可能會做得下去 ? 所以我知道做這行的女人下場都不是很好，一般人能遇到真心相對的人就已經是可遇而不可求了，更何況是在酒店上班的女人 ? 且會去酒店花天酒地的男人也沒幾個是好東西 ! 我在酒店包廂中就曾經看過許多人性醜陋的一面 !』

『還好妳目前已經脫離那種生活，而且妳很幸運喔 ! 因為妳真的遇到一個會真心對妳的人 !』……我心裡想，真希望她不會因為剛剛那些想法而認為自己也無法脫離那種日子、無法適應正常而收入普通的日子，所以趕緊打個強心針。

『為什麼你會這麼愛我 ?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為什麼你會這樣愛我 ? 』

她的表情突然又嚴肅了起來………不過沒關係，這題目對我來說簡單，我只要實話實說就好了……因為我跟她在一起本來就沒什麼企圖。

『我想不外乎幾個原因吧…..第一:我和我的前妻從在一起到離婚整整十三年，這十三年來我習慣於身邊一直有個 “她” ，所以離婚後這段日子實在很難熬，我一直希望能盡快有個心靈上的寄託。』

『那我豈不只是個替代品囉 ? 』

『當然不是，雖然有人說想要很快忘掉前一段戀情的最好方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新戀情，但就是因為我不想隨便找，所以才會拖到妳出現之後才決定，不然真要找的話，我生活週遭也有異性倒追我耶 ! 包括自己公司、晚上主持節目的地方，還有生意上往來的公司也有對象可以選擇啊 ! 但就是沒感覺。』

『問題是我們才第一天認識，你怎麼就對我有感覺呢 ? 』

『這就是第二個原因囉……我當年追我前妻也是國三在一次放學排路隊回家時，看到她第一眼就決定要追她了 ! 或許一見鍾情在現代已經不多了，不過我是個很相信直覺的人，加上我又很有勇氣，自己外表條件雖不夠好，但還是敢勇於追求自己所想要的。妳這麼美……或許我們走在一起別人會認為我的條件實在不配當妳的男朋友，但我相信我會是個讓妳覺得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也就是因為這份自信，所以我敢追求妳。』

『算你會說話……還有呢 ?』………好一副逼供的樣子，當然還有囉 !

『第三個原因是:我覺得愛一個人一定要全心全意 ! 在我的觀念裡，不管今天我愛妳是一分還是一百分，一旦決定要為對方付出，就要義無反顧、全力以赴 ! 不然就不要輕易愛上一個人，真心真意對待所愛的人是我對自己的基本要求。或許我的前妻就是這樣被我寵壞的吧……不過妳比她懂事很多，加上妳有經歷過很多事，所以妳比她成熟多了。』……雖然她有些觀念有待改變，但適時的鼓勵是應該的。

『你難道沒有同情我的成份嗎 ? 』

『或許有，這點我不得不承認，因為我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但千萬不要誤會，那只是一小部份的原因，絕大部份是我前面所講的。』

『嗯……你很誠實，如果你說完全沒有同情的成份，我反而不相信。』

『也就是因為很愛妳，所以才要想盡辦法不讓妳繼續去做那些讓我痛心、難過的工作。』

『難道你不會介意我曾經做過那種行業嗎 ? 』

『這點我有想過，但我還不是離過婚……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 』……

吃完飯後，來到交流道附近我停車的地方，不得不要告別了，我要她一路上小心開車，我向她說謝謝這個(我指著錄影帶表示謝謝她親自拿來還我)...謝謝這個(我指著她送我的香水)…...謝謝這個(我輕輕敲敲她的頭，表示謝謝她來看我)。我又說:『不要叫別人老公喔!』她回答:『我只叫過兩個人老公，一個是那個變態的人，另一個是你。』我很想吻別，但因為交流道附近車實在太多且太亮了，所以作罷。在我叮嚀她身體的檢查報告出來要盡快告訴我之後，我就看著她遠遠而去。看著開白色march小車的她、想著她過去所遭遇悲慘的往事，雖然她的車子在車陣當中，但仍感覺得到她是那樣的孤單，想到這心裡就很難過，真希望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受到任何傷害。就連我看:『返家十萬里』這部電影時....當小女孩開著輕型小飛機在最後獨自一人降落在目的地的那一幕，就讓我聯想到開著小車的她，獨自一人無助地航行在無情、險惡的茫茫人海之中，什麼事都只能靠自己。想到這裡我心裡就好難過好難過，總希望能一輩子守候在她身旁保護她.......。

身體檢查報告終於出爐了，這天我接到她要我去桃園的電話。醫生說她不是子宮頸癌，但也檢查不出是什麼原因，不過至少鬆了一口氣，我去她的住處找她，聊著聊著，聊到當初她鼻子去第二次開刀後(因為她第一次的鼻子手術失敗，做第二次手術時已經逃回家了)，她說當她回到家中時，縫合的線有一段還遺留在鼻孔內等待拆線，她妹妹看到還以為是鼻毛，還問她說 :『姊，你的鼻毛這麼長怎麼不剪掉 ? 好可怕 ! 』....她妹妹不知道眼前的錯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真相啊 ! 她說她講都不敢講，怕被家人知道，又會替她擔心，從某些角度而言，她就是這麼樣的獨立而堅強，固執而善良。遭遇到這麼多事，竟然都沒讓家人知道，一點都不給家人分擔她的精神負荷。

她跟我說過幾天要去做牙齒，她的牙齒有十六顆是假的，大多是靠近外面前排的部份，且每隔幾年就要全部做一次，每次都要花好幾萬塊。我問她怎麼會這樣呢 ? 她回答我是因為小時候抗生素吃太多的關係，全掉光了。說實在的我不太相信，但她一直叫我別多想，強調沒騙我。事後我回新竹跑去問過牙醫，醫生說沒有這回事，我覺得更奇怪，但為什麼會這樣已經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她以後能夠不再受到其它折磨了 !

那天晚上我抱著她，告訴她:

『不要再像之前那樣不理我好嗎 ? 那種日子我真的很難過。』

『我不會再這樣對待你了...絕對不會了...。』...她將我抱得更緊...好緊好緊。

『如果妳不希望我們是男女朋友沒關係，但我希望妳把我當好朋友。好嗎 ?』

……………如果她真的對男人這麼沒信心，退而求其次我也願意。

『你是我最要好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好朋友，我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好朋友了。』、『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遇到比你對我還要好的人了 !』、『我這輩子恐怕是擺脫不了你了 !』.........，聽到她講這些話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實在別無所求，即使沒有男女朋友的行為或稱謂都沒關係。

就這樣，在我們兩顆心緊緊相繫之下、在她不會再像以前如此對待我的承諾下，又加強了我們第二度交往的共識。自強路與三民路口的新楓林園茶館，是我們最常去的地方。往往我們在那邊一坐就是整個晚上或下午，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但我們聊得再愉快，我相信我們兩人心中對未來仍有著莫名的憂慮....。

有一天，我們來到一家經國路上的咖啡屋，那天是她先到達，在 “桃色交易“ 這部電影當中，勞勃瑞福送給黛咪摩爾的那一件低胸又露背的禮服，有本錢的她那天穿的就是類似那一型的衣服，起先我也沒有很在意，但是在我和她聊天當中，總覺得她背後那幾桌的男士怎麼一直看著她，我一直很納悶，後來她提議要請我吃中山路上的台塑牛排，我因為要開車，所以我先離開、她去付錢，還是沒看到她的背後。在這我要特別說明，我和她出門，幾乎都是她在付錢，不是我不出，而是每次她都堅持要付錢。我並不是付不起，也許她是為了不讓我感覺她把我當凱子，所以除了買東西送我，甚至連出去都很少讓我花錢，她的堅持我不得不從，因為她很容易發脾氣，我不希望常惹她生氣，所以也就處處依她。所以，誰說風塵女子無真情 ? 只是比較少而已，但不能將這句話當成真理打翻一船人，那是很不公平的。到了台塑牛排點完餐後，我起身至她後方的化妝室，回來座位時我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剛剛那群男人在背後一直盯著她看 ! 原來她的胸部因為大而挺且所穿的衣服布料少的關係，加上這種露背裝的衣服不能穿內衣，竟然有一半的胸部側面看得非常清楚 ! 加上雪白的肌膚，連血管都清晰可見 ! 難怪那群男人一副鼻血蓄勢待發樣 ! 我告訴她，以後出來千萬要注意，跟我出來還可以，至少我會保護妳、主動幫妳注意，但若是獨自外出，千萬不要有此打扮，因為這樣的打扮簡直是 "自" 造危機 ! 我講這個典故，不是在炫耀她的身材，而是提醒女孩子，對自己的儀容、穿著要看場合，避免因穿著而為自己帶來危機，也不要認為自己長的很愛國就不會有事，遇到變態的人，老太婆也無法倖免於難啊 ! 有時候造成女性遭受性暴力侵犯的眾多原因中，本身的事前預防疏忽也是一大因素。

我們喝遍了桃園地區較有名的咖啡店，她喜歡邊喝咖啡邊看女性雜誌的星座專欄報導，我對星座的興趣也是從那時培養的。有一天，在雜誌中她看到了一件新發表的內衣，她告訴我她很喜歡那種款式，而且很適合她的 “ 形狀 “。我一直苦於沒機會花錢買東西給她，當然不會放過這機會。我隔天就在新竹的專櫃買了那件內衣送她 ! 她就在房間裡當場換給我看，其實以她的身材，要找到穿起來不好看的衣服還真難。我不知道我能帶給她多少，但是我只希望我能帶給她多少快樂就帶給她多少，我要求我自己要盡力……盡最大的力 !

就在她跟我說她拿掉避孕器沒多久，我去做 AIDS 檢查的結果出來了，事實上我也早已有心理準備，即使得了AIDS 我也不怪她 ! 因為我在決定愛上她的那一天起，多壞的打算我都想過，我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夠盡我之力讓她過得好、保護她，不再讓她過著沒有尊嚴的生活。檢查結果讓我們鬆了一口氣，我對她說 : 『從此以後，只要妳沒有，我就一定不會有 ! 』......意思是說，我絕對不會跟別人發生關係....除了她 !當然，一方面也暗示她能夠對我忠實。

我為了要一直守在她身邊調整她的生活，我甚至將公司的事務交給合夥人掌管，而我則自己到桃園找工作，以我的經歷要找工作實在太簡單了，我以非常高的成績入選信義房屋的不動產經紀人。有一天早上，那天是星期天，我起床要前往信義房屋台北敦化南路總公司做最後面談，我洗好澡、整理好儀容、打好領帶，看著沉睡中的她，實在不忍心吵醒她，雖然她知道我隔天一早要上台北，講好中午要趕回來一起吃午飯，但仍然寫了一張親密的字條留在床頭給她，臨走前，看著她清秀的臉，我還是忍不住輕輕地親了她一下，沒想到她眼睛一睜開，竟緊緊將我抱住，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我在想她會不會又從惡夢中驚醒，在我慌張的垂詢下，她說:『我突然覺得你的樣子好帥喔 ! 忍不住想抱你嘛 !』........呵呵，這種感覺真是窩心啊 ! 我親了她好一會之後，才不捨地起身前往，天啊 ! 才不過要離開五個小時，就這麼依依不捨，再次叮嚀她等我中午一起回來吃飯，就很不捨地動身前往台北。

去面試時，因為我的口才、談吐與歷練，加上我也主持過第四台的 call in現場節目，臨場反應還不算差，所以我面試的時候，該公司負責面試的主管甚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好像是你在面試我而不是我在面試你的感覺。』或許是這位主管謙虛吧 ?加上我的對答如流與對事物的分析，讓該主管聽得似乎只有頻頻點頭的份，畢竟我待這行也已經五年了，自己又有公司在經營，所以懂的也不算少。回桃園後我把這段面試過程告訴她，兩個人笑得不亦樂乎。不過後來因為信義房屋要我優先到新竹店上班，桃園店當時並沒有缺，造成我必須放棄這份工作。因此接著我們打算一起做個小生意，我希望能夠藉由我來帶動她。

那一年我們曾經一起去看過三部電影，我很簡單描述當時看這三部電影的事以及她的反應.....

當我們看 “ 風中奇緣 “ 這部卡通電影時，我告訴她，我就像那個軍官，而你就像那個公主，我們就像他們原本是不可能認識的，但卻能有這個機緣，我們趁還能夠掌握命運時，好好地珍惜這份情緣。對於不願意承認男女朋友關係的她，也只有笑一笑點點頭.......。我們在看完 “ 英雄本色 “之後，她回家後告訴我，她腦海中一直不停浮現著當梅爾吉浦遜被處死時，女主角(他亡妻)的靈魂一直不斷穿梭在人群中的景象 ! 坦白講，並非我多慮，而是我能意會到那是她內心灰暗面的投射，因為她過去的陰影總是停留在她心頭，揮之不去，所以往往情緒總是低潮，我相信對心理學比較有心得的人應該不難理解。第三部電影我們看的是“ 終極警探第三集 “，在劇中有一位叼著煙、很酷的女殺手不是嗎 ? 每當電影演到她時，她就一直忍不住讚嘆那女演員的樣子，直說她好酷喔 ! 事實上，她平常就是那副酷樣 ! 一點也不誇張，還記得我說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覺嗎 ? 我差點想換人不是嗎 ? 她就是這種酷樣 ! 其實她的脾氣一直很暴躁，這點我必須承認，我不能只有描述她好的一面，但我卻認為她會這樣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她的過去是如此悲慘，也因為她為了這個家而遭受此苦難，她在家中也就沒有人敢去干涉她任何事 ! 我敘述看這三部電影的情節，是為了讓大家對她精神面的輪廓，印象能夠更加深刻 !

她要我回新竹顧好我的事業，並且要我適應不要天天跟她聯絡，不必天天見面，並勉勵我要為將來的市議員選舉做好準備。但一方面我也感覺得到她那份預期的矛盾，她說過她不想連累我，因為她而招來異樣的眼光，更何況是成為公眾人物之後 ?我也曾告訴她，為了她，我可以改變我的志願，到鄉下當農夫都可以，但她不肯我為她而做改變，並要我好好把握現有的資源與機會。

雖然說好不天天聯絡，但是卻換成她每一天打電話給我，每一天下午大概三點左右她就會打電話找我去桃園喝咖啡。有一次我在金石堂書局買書給她時，她剛好打行動電話給我，我們就這樣邊挑她喜歡的書邊講電話討論，那種感覺很浪漫，我拿起書介紹大概的內容給她聽，再由她決定要不要買，那是一次很特別的買書經驗。

有一天晚上，當時她必須回老家吃晚飯，而我說好在她住處等她回來，在家中身為獨子、不常做家事的我，一時興起，將她臥房所有的東西整理得非常整齊，並且將棉被折得跟軍中的豆腐棉被一樣。當她回來後，我知道她很感動，甚至連棉被都不太捨得去動它。她非常喜歡看赤川次郎的推理小說、喜歡香水百合，有一天，她拜託我幫她找一張電影 " 女人香 " 的原聲帶，她說她找了好多家唱片行都買不到，隔天，我跑遍了新竹地區的唱片行及光碟租售店，終於讓我買到了，當天晚上，我立即連同在書局買了三本赤川次郎的推理小說，並且到桃園訂了一束她所喜歡的香水百合，我將 CD 及書交由花店一起轉交給她，我則立刻開車回新竹。我在其中一本書的封面上貼有一張我用電腦美工設計過所列印的文字，上面寫著 :a.思想成熟 b.觀念正確c.不大男人主義(適當時候可以)d.客觀公正e.身体健康f.幽默風趣 g.不拘泥於小節 h.体貼溫柔 i.有親和力 j.有正義感k.勤奮節儉l.講信用 m.重義氣 n.有責任感 o.為人正直 p.孝順 q.待人誠懇 r.智慧過人s.無不良嗜好 t.有顆善良的心 u.反應靈敏 v.口才一流w.做事有全力以赴堅持到底的決心與毅力x.記憶力特佳 y.辦事能力效率特強 z.有顆非常上進的心。中間寫著:『抱歉!英文字母已用完，所以其它優點就不寫了。』

我在回家的路上打行動電話給她，她很驚喜的告訴我:『非常謝謝你，這是我今天所看到最美好的事物，這三件東西都是我非常喜愛的，真的很謝謝你。』我告訴她:『我要證明，雖然我人住在新竹，但是我的效率卻不會比桃園地區的追求者差 !』她笑著說這一點她早已非常肯定。或許是我那張貼紙印得不夠明顯，她一直沒有發現，我忍不住提醒她看那張貼紙，她很驚訝地表示，她原本還以為那是封面的一部份，她拿起書來從a～g..r.一直唸到抱歉!英文字母已用完，所以其它優點就不寫了...。唸完後我告訴她，有不符或誇大之處可以提出反駁，從她的反應，我知道她非常的認同我具有那些優點 ! 我告訴她其實我很想親自送去，但是為了聽話，讓自己習慣不必天天見到她，所以只好忍著交由花店將東西送給她。

還有一次，在她住處，她拿著余光音樂雜誌告訴我，有一張瑪麗哈樂黛的某張專輯 CD 她不知道台灣是否還買得到，因為進口的數量不多，實在很難找。我告訴她我會盡快，但是不敢保證可以很快買到。不過當晚我們處得有點不愉快，我就在不是很愉快的氣氛下回了新竹。隔天，我開車到台北，將車子停在交流道附近，以金錢換取時間，因為台北的停車位不好找，自己開車去買的話，一天下來大概跑不了幾家，因此坐計程車到台北各大唱片行找那張CD 。我幾乎找遍了各大唱片行，有的唱片行甚至連這張 CD 都沒聽過，在我跑了一整天之後，終於在淘兒音樂城忠孝店買到這張並沒有放在櫃子上的 CD ! 在這過程中，我光是坐計程車的錢就花了將近兩千塊。但我仍然覺得很高興，因為我知道我可以因這張 CD 將昨晚的不愉快掃除並再度帶給她驚喜 !

我車子開到她的寓所，打電話請她看窗外，我在她房間的窗外以招財貓的手勢要她下來，因為昨晚的不愉快，我還是有點不敢上去找她。沒想到她也以招財貓的手勢要我上去，一陣僵持之後，我心裡想，還是趁她未改變主意以前趕快上去吧 ! 當她看到我千辛萬苦地幫她隔天就買到尋找多日的 CD ，我知道她真的很感動，而我告訴她，因為昨晚吵架，所以我逼著自己今天一定要買到，這樣我今天才有理由來桃園找妳。九.若離 ~

我有時候會私底下跟她妹妹聯絡，不讓她知道，以備不時之需，因為我不知道小慧哪一天又會像上次一樣突然間又要跟我斷絕關係。包括有一次我們相偕要外出購物，車子駛出地下室她才想到有東西忘了拿，當我在車上等她上樓去拿東西時，才發現置物箱中有一支行動電話，我趕緊打電話問我開通訊行的好友，同一機型的手機號碼要如何操作方得以顯示出該支手機的號碼，我趕緊將號碼抄下，為的就是日後如果她哪一天又想不開、顧慮太多而要跟我分手，我想我先前查出她電話的方式大概不管用了，所以我必須多方蒐集可以與她聯絡的途徑，包括這支她與母親共用的手機。有一天，她妹妹告訴我，她姊姊說我是有史以來、從小時候到現在，眾多追求者中唯一讓她折服的男人、所講的話唯一聽得進去的人，她妹妹甚至問她，那妳覺得他有什麼缺點 ? 向來對男人挑剔的她，居然告訴她妹妹 : 『我正在試著找出他的缺點 ! 』她妹妹告訴我這些事，勉勵我要好好把握，因為這些反應對她姊姊來說是史無前例的 ! 我非常有希望成為她的姊夫，要我好好加油。這真是令我振奮的好消息 !

六月二十四日那天和同事一起到台北向客戶做簡報，當天我在簡報的過程中寫了一首詩要送給她:

×來宿命巧安排

×風化雨把情栽

×開三月姻緣定

我心長鐫汝君懷

永記纏綿青溪旁

遠情相悅今何在

愛意既啟實難盡

妳心何忍置身外 84/6/24下午 於台北簡報

每一句都紮紮實實地表露了我內心的感受!! 當她看了我寫給她的這首詩，滿臉驚訝:『我又發現你一項才能了 ! 厲害喔 !! 』

『以前有人寫過類似的東西給妳嗎 ? 』

『有….但不是詩，是一篇短文，類似一封信，有投稿在聯合報的副刊。因為覺得很普通，所以沒有留起來，而且對那個人也實在是沒感覺。』

『那…..那我這張卡片妳會怎樣處理呢 ? 』

『你這首詩我會一直帶在身邊，這張卡片我會拿去護背。謝謝你，我很喜歡。』

『鴻門賓館的曾經理一直叫我回去做，我真快被她煩死了 ! 一天到晚打 call 機要我回電。』

『妳就跟她說你不做了嘛 ! 』

『有啊 ! 我就跟她說我避孕器已經拿掉了，而且經常不正常出血，她還一直提高價錢要說服我回去做呢 !』

『妳不會因此而又被她叫去吧 ? 』

『不會啦 ! 拜託……其實，對我這大女人主義的人而言，要我去做那種行業更是痛苦的事，任由男人擺佈，加上我又有潔癖，我每次從賓館回到家身體總是一洗再洗，雖然每次交易都有洗，回到家還是要再好好徹底洗一次，洗到我的皮膚都快脫皮了。』

『那妳的皮膚還能保持的這麼好真不簡單……』

『我以前的皮膚更好 ! 不過不做也好啦，因為我不知道我可以撐到什麼時候。當初會去賺那種錢，還不是想說既然以前那種日子都挨過去了，賺那種錢又算得了什麼 ? 況且以前被關在松山時都給那個變態玩免錢的，隨時想做就必須配合，完全都沒有尊重我的意願、完全不必經過我的允許，既然以前這樣，那乾脆用我這剩餘價值來賺點錢算了，反正我已經不是什麼 “ 好貨 ”了 ! 雖然一身病，但是趁我的外表還可以唬唬人、價格還可以抬很高的時候能賺多少算多少。況且好像除了這方法，就沒有其它方式能讓我在很短的時間內賺很多錢，所以當初才會選擇這行業。』

我一直不願刻意去描述小慧不好的地方，是因為我不忍心，她今天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完全是悲慘的過去所造成的 ! 當時剛獲得重生的她，什麼社會經歷都沒有，加上是念家政科，能找的工作真的很有限。且因為之前所遭受到的蹂躪造成不願相信任何人，只願意相信自己、靠自己，觀念與行為隨之變成非常極端 ! 又希望立刻賺到很多錢，所以一時想不開，才會去從事那種行業。有一種心態就是:既然以前被那變態這樣蹂躪、不是人過的日子都過了，那不如去被人玩那種有錢可以拿的 ! 而且可以短時間內賺到很多錢、狠下心撈一票......這種墮落的心態我想應該不難體會。所以，我說有這樣遭遇的女孩子真的很可憐，因為這種被凌虐過後的心態，造成她日後行為的嚴重偏差 !

『妳現在應該不會想再去做了吧 ? 』

『你說呢 ? 如果會我就不會去把避孕器拿掉了 ! 』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或許是注定的吧 ? 其實以前也有幾個客人叫我不要做了，且很積極追求我，但我都沒有接受，直到你出現後，我是做這行後第一次把避孕器拿掉，第一次休息這麼久沒做。』

『以前妳都沒遇到合適或有感覺的對象嗎 ?』

『是都很有錢，年紀也都比你大，你是所有追求者中年紀最輕的，唯一沒有超過三十歲，其他從五十歲到三十歲都有，不過都沒有讓我欣賞的，也沒有一個讓我感覺像你這麼用心的。』

『現在同時在追妳的有幾個啊 ?』

『嗯…..應該有十二個吧 ! 你不算的話………』她算了一會兒才回答…

『哇 ! 對手真多……那他們都沒有什麼行動嗎 ?』

『你想他們能有機會接近我嗎 ? 』也對，我就曾經親眼看到一個追求者打電話要約她去看電影被她罵的跟狗一樣，我聽到最後一句是:『你家有錢關我屁事，幹 ! 』然後喀的一聲電話就被掛掉……害我當時瑟縮在一旁不敢講半句話怕掃到颱風尾，她還馬上轉變態度靠近我身旁說:『不好意思喔 ! 嚇到你了，這些人真沒水準，以為有錢就很了不起。』看到她對追求者的樣子不禁讓我為她擔心起來……

『妳這樣對他們，不怕他們報復嗎 ? 』

『他們敢我就讓他們好看，我也有人可以找，我朋友在桃園也算是很罩的，隨叫隨到。』

『那種在道上混的人儘量少碰為妙，免得又欠他們人情。』

『不會啦 ! 那是我們家從小的鄰居，跟我們家都很熟，不會像那變態的一樣。』

因為過去常常做惡夢，所以她常常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她曾經有一次吃了安眠藥後仍然睡不著，半夜索性起來洗澡，而差點淹死在浴缸之中，幸好晚晴剛好從酒店下班回來，趕緊叫救護車送去醫院急救才撿回一條命 ! 除此之外，她還告訴我一段跟安眠藥有關的往事:大概在一年前，她和晚晴是一起住在大南，而非目前的住處。當時所承租的房子是經由她父親一位軍中好友的兒子永祥所代為接洽，永祥官拜上尉，剛好在附近部隊服役，所以正好請他代勞找房子。永祥從學生時代就對小慧很傾心，但是小慧一直都不給他機會，因為實在是沒什麼感覺，這次小慧搬來他的地盤，當然不會錯過這大好機會發動追求攻勢。而小慧萬萬沒想到從永祥手中所拿到的房屋鑰匙，竟然被永祥偷偷複製了一把。有一天晚上她吃了安眠藥昏昏欲睡，接近不省人事，晚晴至酒店上班，沒想到永祥竟自己拿鑰匙進門。當天她最後的印象停留在與永祥坐在客廳沙發聊天，隔天醒來後竟然發現全身赤裸睡在床上，旁邊躺著呼呼大睡的永祥，她發覺事態不對，立刻叫醒永祥，給他一個巴掌，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種下流的事 ! 但永祥竟然辯稱是她自願的。從那次起，小慧把門鎖換掉，並且任憑永祥如何哀求都不願開門讓他進屋子。但永祥卻更是變本加厲纏著她，直說既然對他沒感覺為什麼還跟他做那種事 ? 即使小慧跟他說是因為那天有吃安眠藥才會如此不省人事，一點知覺、感覺都沒有，食髓知味的永祥就是不肯放過 ! 有一天還假酒瘋跑去找小慧，那天晚上因為晚晴也正好休假在家，且半夜在門外吵吵鬧鬧。因為有晚晴在，加上怕吵到鄰居，所以小慧才讓永祥進門，沒想到一進門永祥就砰的一聲醉躺在沙發上賴著不走。兩個女人想盡辦法要叫醒他，但卻都沒效，後來小慧提議把他抬到馬路上，有車子開過來看他還醒不醒 ! 這兩個女人也真夠狠，兩個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從四樓搭電梯抬到馬路上，然後馬上跑到四樓陽台觀察，沒想到當他們上樓到了陽台，永祥早已不見蹤影 ! 因為能夠防備這種小人的方法越來越少，加上不願因此而成為鄰居眼中的麻煩製造者，所以隔沒多久他們就一起搬離大南來到目前的住處。看來安眠藥這東西還是少碰為妙，免得自己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而且我在主持節目時也問過一位醫生，他說安眠藥吃多了對內臟會造成傷害 !

1995年6月27日，我記得那天午間新聞及晚報的頭條是圓山大飯店發生大火，那晚我們原本就說好要見面，我帶著從新竹中興百貨買的一件性感的洋裝給她，那是件需要有姣好身材的人才適合穿的一件衣服，正帶著興奮心情要去找她的路上，就在我車子開到中壢時，她打電話跟我道歉:

『小張，你到哪了 ? 』

『我已經到中壢啦 ! 再十幾分鐘就到你家囉。』

『對不起，我今晚不想見面，因為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想取消今晚的約會。』

『喔….好啊 ! 沒關係，那我回新竹囉。』

我當然不敢勉強，所以在叮嚀之後，我自中壢交流道折返新竹。我心裡想，該不會跟圓山飯店大火有關吧 ? 難不成圓山大飯店有妳的重要回憶 ? ……什麼跟什麼，我告訴自己不要亂想 ! 想錯或想對都沒有意義。就在半夜兩點多，睡得正甜的時候，我接到她的電話:

『小張，我有吃安眠藥可是仍然睡不著，你可以陪我講講話嗎 ?』我實在很想她，即使現在很晚了，我還是很想去找她……………『我現在去找妳好嗎 ? 』

『不要啦，現在都那麼晚了你還要從新竹大老遠跑來桃園啊 ? 你不會累嗎 ? 』

『不會啦 ! 總比待在新竹想妳卻見不到好。』

『好吧……那你來吧，到的時候你打電話給我，我從地下室開門讓你進來，我不想讓守衛看到。不過要小心開車喔 ! 不准開太快，太早到我不開門，所以你慢慢開，知道嗎 ? 』

『是 ! 遵命 !! 』

在她首肯之後，我立刻換裝出發，一路上油門還是忍不住一直往前踩，我飛快抵達她家。在那天晚上，我知道她有吃安眠藥，厭惡做愛的她與我不知不覺地做了.....在剛開始，我甚至還問她，你該不會是因為吃安眠藥神智不清的情況下跟我做愛吧?如果不是出自你的意願，我寧可不做 ! 她告訴我 : 『做這種事的時候請不要講這些破壞氣氛的話。』......我想，她應該是清醒的吧 ?

那天我們並沒有避孕，事後她問我:『你不怕我懷孕嗎 ? 』我告訴她:『我希望妳為我生一個小孩。』事實上，她是個非常喜歡小孩的人，有好幾次她曾經跟我說過她好希望能生個小孩，但卻很擔心她被糟蹋許久的身體不能生育，或是生的小孩會有問題。

6月29日那晚因為我沒有主持節目所以在她那邊過夜，當晚她也有吃安眠藥，不過依然一整夜都睡不著，安眠藥對她來說似乎漸漸失去效用。後來半夜三點左右我們出去吃宵夜並買一些零食及藥品，或許是藥效發作而造成內心真正的她完全表露無遺，那晚她出奇的溫柔，講話的口氣一點也不會衝，甚至還會撒嬌，一路上緊緊挽著我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跟平常看起來兇巴巴、一臉酷樣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 我們還買了驗孕棒。回到家中，因為她睡不著，時而看書，時而起身彈鋼琴，或是找我聊天，我就這樣陪了她一整夜完全沒睡。

很快地天亮了.......聊著聊著我跟她提起前晚我們做愛的事，沒想到她竟告訴我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 .......我說那我豈不跟強暴妳沒什麼兩樣啊 ?! 她看我一副很難過的樣子，輕聲告訴我:『那我們現在重來一次嘛…好嗎 ? 』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問:『妳該不會隔兩天又告訴我不知道今天的事吧 ? 』我還把手指頭舉起來讓她猜有幾隻，以確定她目前神智是否清醒，她笑著叫我別鬧了 ! 要我再小睡一下，她去弄早餐給我吃。她把早餐端到床前餵我，那種感覺很幸福，吃完早點後，我們……

那天，我洗澡時，她要求要進來跟我聊天，我還是很不習慣，有點不好意思，她說:『我們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 ....是啊 ! 我心裡想:既然妳已經認為我們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為什麼妳還不願意承認我是妳的男朋友呢 ?........

『你買的那件洋裝我很喜歡，我穿起來剛剛好。對了 ! 我八月份要跟晚晴到歐洲玩，我幫你女兒買父親節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

『當然好啊 ! 只要是妳送的，我就很高興了。』

『嗯…..你經常穿西裝，那我買一套西裝給你好了，……米色的會不會很變態 ?』

『都好啊 ! 只要是妳買給我的，我都會很喜歡，不過不要買太貴喔 。』……

雖然我很高興她會想要替我女兒送父親節禮物給我，但仍捨不得她花太多錢。

『那就這麼說定囉，西裝一套沒上萬塊能看嗎 ? 反正我會看著辦就是了。』

『好吧…』……對於她的堅持我想我還是不要有太多意見，免得又惹她不高興。

『我今天要上台北去辦一些事……』

『喔….辦事啊….辦什麼事呢 ? 』我問得有點吞吞吐吐，因為我實在很想知道她要上台北做什麼，但是又怕會讓她覺得我很煩。

『就辦事啊 ! 我的私事你就不要過問太多嘛 ! 我想跟你講自然會講……』

才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她的情緒馬上就變得很不耐煩。

『好好……我不問，不要生氣啦。』……她又開始皺起眉頭瞇著眼不說話，我知道我又讓她不高興了，我想這時候我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她穿戴打扮完畢後點了一根煙，看著窗外遠方的虎頭山，若有所思的想著事情，這時候我們已是整整一個小時沒說話，因為她的臉一直是臭臭的。出門的時間快到了，這時候我看氣氛一直僵持下去，實在不甘心今天是在這種情況下 SAY GOOD BYE ，所以我走到她身後從她背後環抱著她的腰，她轉頭看看我，似乎是在告訴我:怎麼現在才靠過來……

她的手這時也緊緊握著我的手，我的心裡實在是萬般感慨，其實我們可以更快樂地在一起的，不是嗎 ?

『你看虎頭山的樣子，其實我很喜歡一大早去爬虎頭山的感覺。』

『那好啊 ! 希望可以常常陪妳一大早去爬虎頭山，我可以五點就從新竹出發，到這差不多五點四十分，還不會太晚。』

『嗯……哪天我們再找個時間去吧 ! 』

『沒事早點回來喔 ! 』

『好~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我不告訴你去辦什麼事不代表我會去做壞事，OK ?』

很多時候，她都會突然間不曉得想到什麼事情，忽然整個人心情變得很壞，這時候她會自己一個人點著煙坐在床頭，皺著眉頭、不願講話、臉色很難看的樣子，而這時候的我則必須離她遠遠的，坐在書桌前，等待....等待她開口對我說:『你怎麼啦 ? 怎麼不講話啊 ? 你在想什麼呢 ? 過來我身旁好嗎?』這時候才表示警報解除，我才能夠靠過去她身邊，否則，我若是貿然試著去垂詢她，往往只會導致她把氣發在我身上、把我當出氣筒 ! 而往往我一等，通常都要等個一、兩個鐘頭才能夠等到解除警報的時刻到來，在這時間裡，我只能呆坐在書桌前，不能講話，因為我知道那只會讓她更不高興。像有次我講了一個我小時候的笑話給她聽，她聽了後哈哈大笑 ! 後來我又講了一個，她也是笑翻了 ! 但是當我要講第三個我小時候的笑話時，她竟然大聲叫 :『不要一下子講那麼多啦 ! 煩死了 !』我被突如其來的火爆給愣住了 ! 要不是親身經歷，我真的很難想像一個人在前一秒是笑得如此開心，在下一秒卻是如此的兇 ! 情緒轉換如此之快，讓我當場愣住了。但是這無法擊退我想跟她在一起的決心 ! 我也曾經問過她，如果今天換成妳是男的，而要你跟像妳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妳能夠忍受多久呢 ? 她回答 :『頂多半天!!我就受不了了..』.....可見，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脾氣壞到什麼程度。

她常常會上台北去，雖然她把避孕器拿掉，但我仍然會擔心她哪一天想不開，因為畢竟她不願意將她每一天去的地方都告訴我，就像有一天，她說她到台北麗晶飯店跟朋友見面聊天，因為我的名字跟一個名人一模一樣，當天那位名人也出現在麗晶飯店，所以她特別仔細看了他，覺得他長得還跟我有點像 ! 她回來後告訴我這一切，坦白說我心裡有點怪怪的，因為我很想問她去麗晶飯店做什麼 ? 可是我還是忍著，類似的疑慮不下多次。不過，有一次她從台北回來時，當她在更衣的時候我就鬆了一口氣，因為她穿的內衣是有很多釦子(八到十個)的那種，我想，如果要做那種交易，是不可能穿那麼難脫的衣服，其實有很多答案，我們可以試著從一些蛛絲馬跡當中發現的。當然，並非我喜歡煩惱，而是我跟她在一起，我必須時時刻刻都要有最壞狀況發生的打算與心理準備 !

因為我看她這樣失眠下去不是辦法，為了調整她的生理時鐘，有一陣子，我每天一大早從新竹趕到桃園，陪她到對面的青溪國中打羽球(我詩中的 “青溪” 事實上指的就是青溪國中)，因為當時剛好是暑假，所以我們可以每天運動到八、九點，那一陣子，她的確維持了一段時間生活作息非常正常，整個人也有精神多了 ! 她一直感激我所帶給她的改變，不過，終究也只維持了一陣子，畢竟那是需要長期培養的生活習慣。

這一天傍晚，我提議去濱海公路走一趟，去看看海………

『去的時候妳要一直看著我喔 ! 不准看妳那邊的窗外。』……因為是我開的車

『為什麼要一直看著你 ? 』

『因為濱海公路北上的話，左邊大都是山區啊 ! 我不希望妳因此而再次心情不好。』…….她到新竹那次的經驗我仍記憶猶新。

『喔….好 ! 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當天她穿著我送給她的那件洋裝，走著走著，一路上開著她的march來到八里才折返，靠她窗戶那邊開始一片汪洋無際的大海，從她興奮的眼神我知道她很少來海邊。我看著她、她看著海......在那種夕陽西下的景象當中格外浪漫，尤其她的裝扮真的就像是一個公主，她在我的心中是如此的純潔。她引頸看著遠方的人群在海邊嬉戲，她說就讓她想到她小時候有一次在大同水上樂園差點淹死，但卻造成她對游泳的興趣，因為她覺得潛在水中的感覺很好玩，真是異類 ! 別人是因溺水而對游泳或水造成有股恐懼感，她卻跟大多數人相反。

或許是看了海之後心情特別好吧，她對我說:『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漂亮，哪一天我變漂亮的時候，你記得要告訴我喔 !』這會兒妳想暗示我什麼呢 ? 幹嘛不有話直說啊 ! 還要吊我胃口………

『其實，自從我們在一起後，我就發覺妳變漂亮了耶 ! 只是我不敢講罷了。』……我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訴她，她已經在戀愛了，不要不承認嘛 !

『少得意 ! 哼 ! 』……呵呵，看到她的反應覺得真是好笑又可愛。

回到家後，我們躺在床上聊著天….聊著聊著她居然出奇不意搔我癢，因為我實在很怕癢，被整得很慘，我只好開始反擊。擒賊先擒王，我還是先把她的雙手抓住，讓她不能再搔我癢，然後再開始換我搔她。就在我將她的雙手緊緊抓住，她掙扎好久都不能掙脫之際，我驚覺她竟然哭了 !! 我趕緊鬆開手…….

『妳怎麼了 ? 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 對不起……對不起，還會不會痛 ? 我不是故意的。』

『…………』她沒講話，只是搖搖頭…臉轉到一邊繼續掉眼淚，而且哭的更兇。

『到底是怎麼了 ? 我是不是又惹妳生氣了 ? 對不起啦….不要這樣啦。』

『沒什麼啦….你不要想太多，跟你沒有關係。』

『怎麼會跟我沒關係呢 ? 都是我不好，不該抓妳雙手把妳抓痛了。』

『真的跟你沒關係，是我想到以前的一些可怕的事。』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妳又想起一些以前不愉快的事。』……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加諸這樣多的慘痛回憶在她身上。我真是恨不得時光倒流，能夠讓我為她分擔幾許苦難啊 !

『沒關係，一下子就好了，我想睡一下。』

或許是想到傷心事讓她感到身心疲累，她說要睡一會兒，要我半小時後七點整叫醒她。當時間到的時候，我準時叫她起床，可是她卻很大聲的回我 : 『不要吵我 !』 ...我當時覺得很委屈，就說:『那我走了，妳慢慢睡吧 !』我走出房門的同時，聽到她一直叫我不要走、不要走，可是我還是要裝一下，讓她知道她這樣的脾氣是不好的，我還故意把玄關大門一開一關，並且把鞋子藏起來讓她以為我真的已經出門，然後躲在客廳落地窗的窗簾後面，不一會，我聽到她從房間走出來的腳步聲，這時候我才想到，完了，糗大了，我的腳會被看到，因為窗簾並沒有垂到地面，長到足以遮住我的腳 ! 我要換地方躲也來不及了。才剛聽到她走出房門的聲音，就聽到房門立刻關起並反鎖，我知道我穿梆了被她看到我的腳.....只好跑去敲她房門，只見打開房門的她，叼著微微下垂的香煙、一臉酷樣、得意的問我 :『不是要走嗎 ?』哈哈........真的很奇怪，我以前多痛恨女孩子抽煙啊 ! 但是竟然可以如此包容她的一切 ! 愛情真的很偉大。

我很喜歡看她彈鋼琴，因為她彈鋼琴的時候是最有氣質的時候也是最好看的時候，我會欣賞女孩子彈鋼琴也是從認識她之後開始的。有一天她心血來潮，要教我彈鋼琴，我當然願意呀 ! 在她的教導之下，我在兩天內竟然可以照著正確節拍連續彈出七十幾個音符，當然，一方面曲子也不是很複雜，不過，她說以我的速度，已經算學很快了。有一天，她在客廳拖地，我在她房裡就彈起我所學的那首曲子，因為已經彈得很熟了，所以我開始變換各種速度、並且一副鋼琴演奏家的架勢，陶醉地彈著曲子，呵呵......連姿勢與表情都學得很像鋼琴家在表演一樣 ! 就在沉醉其中彈得正起勁之際，我回頭看見她站在房門口，一副快要虛脫昏倒的樣子 ! 我知道她被我的滑稽樣子給打敗了，那種甜蜜的感覺並不常有。還有一次，我在車上打行動電話給她，我一直吵著要唱葉倩文的 "完全是你" 這首歌給她聽。她用脖子夾著話筒，雙手彈鋼琴為我伴奏，就這樣我唱著這首歌給她聽，因為這首歌的意境跟我和她之間的情景非常相像，就這樣……我們之間，一直不斷出現著浪漫的回憶...........。

事實上，她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女孩子。喜歡看書、彈鋼琴、做家事、煮咖啡、聽高格調的音樂、拉小提琴.....唉。或許她有脾氣很壞的一面，但我相信她自己也不願意變成這個樣子。我說過我以前很厭惡女孩子抽煙，本身也不抽煙，但是因為無法說服她戒菸，所以我只好送她一個很漂亮的女用打火機，試著讓她在抽煙的時候，看起來更有品味、更有氣質。這是在我無奈於她不願戒菸之餘，唯一能夠為她做的。有一次她到台北一家高中同學所開的 PUB ，當時有一位在新竹建築界的老闆上前搭訕，她很明確的告訴他 : 『我男朋友也在新竹，而且從事的行業跟你很相關。』這是她回來後轉述給我聽的……但即使如此，她當時仍然不願意承認我是她男朋友。而且，我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我感覺她只求這一輩子跟我有這麼一段美好的回憶就夠了，當時候到了，她會離開我 !....這種感覺一直很強烈，這種恐懼一直深藏在我心中。有一次她說:『明年一月我生日的時候，你送我一隻藍眼的波斯貓好嗎 ? 』我當然願意啊 ! 因為她很少跟我要東西，加上我心中一直很害怕會失去她，所以在七月份的時候，我跑遍了新竹的寵物店、假日花市，終於找到一隻很可愛、扁臉又是藍色眼珠的波斯貓。當晚我立刻驅車前往桃園，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驚喜的表情，在去桃園的路上，我對著貓兒講話:『貓咪啊貓咪...希望我不在貓媽媽身邊的時候，你能幫我陪伴她，不要惹她生氣喔，要讓她快樂點，我會好好在事業上加油，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參加我們的婚禮，也希望有一天你會看到我們所生的小孩，我們會把你當一家人的，也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幫你找個老婆。』或許是貓咪剛離開家不適應吧 ? 也或許是它聽得懂我的話，一路上它一直喵喵叫，讓我一直不斷對它說話。當我把裝在紙盒中的貓咪帶著走進她房間時，貓咪在箱子裡發出聲音，她立即被這聲音所吸引 :『有貓咪的聲音耶 ! 』......我迫不及待地讓它跑出來，當她看到貓咪時真的好驚喜 ! ...她問我:『不是說好明年我生日時送嗎 ? 怎麼提早半年呢 ?』我說 :『因為我害怕那時候妳又不理我了，所以我要趁現在 !』雖然看起來是一句玩笑話，卻道盡我心中的憂慮。

本來我們要去桃園市新明街頂一家服飾精品店一起做個小生意，但是因為頂讓費一直談不攏，所以作罷。她也曾經打算搬到新竹以教鋼琴為業，我當然很希望她能搬來新竹，一來我可以就近照顧她，二來她可以遠離一些損友，開始新的生活。但是後來因為我市調評估教鋼琴的所得，結果並不是很樂觀，所以後來也作罷。我也曾經要她到我的案子中擔任房屋銷售小姐，但是因為她沒有興趣而拒絕了。

我們又來到新楓林園喝茶、聊天.…..她才告訴我一些她住處鬧鬼的事情。我們都知道要租一個房子，一定會先去看看這房子，當初她們來看這房子的時候，門一打開，就有一些沒燒完的冥紙迎面飛來，不過因為租金便宜、房子又大、離家又近、離市中心也近、又有停車位，種種的因素下，仍然租了下來，當她們簽房租合約，屋主拿出前一個房客的租約給她們抄相關的資料時，她發現前一個房客並沒有住滿合約上所簽的日子就搬走了，當時心裡面就覺得怪怪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前兩個房客都沒有住到約滿就退租了。而且，自從搬來以後，她就常常生病，常常頭痛、或是重感冒、發燒，當然失眠和做惡夢是本來就有的啦 ! 不過搬來之後身體真的常常有毛病就是了。而且，她經常在睡夢中，感覺整個人被抱起來，抬到床的另一邊，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或許這些現象在她眼裡，不會比她以前所遭遇的事還可怕吧 ! 所以她能夠很輕易的習以為常。而前幾天晚晴半夜起來上廁所，浴室門正對小慧的房門，因為只有兩個女孩子住，所以已經習慣上廁所時不關門，沒想到坐在馬桶上的晚晴竟看見一個人影在她房門外徘迴 ! 起先晚晴以為是我，所以趕緊把浴室門關上，但是她越想越不對，因為那個人的體型不像我，因為我的體型還蠻結實的，所以很容易辨認得出來，而且那是一個 " 人影 " ! 並且，隔天晚晴跟小慧說了這件事，也向小慧求證過我昨晚並沒有在這邊過夜，才確定晚晴昨晚看到的是那種東西。當我聽到她告訴我許多她住處好像鬧鬼的現象，我立刻從我皮夾中拿出放在我身上已經六年之久的護身符給她，那個護身符是我在新竹的天公壇求來的，從我當兵時就一直放在身上至今，她也欣然接受，我知道這護身符後來一直放在她身邊。有一次我在她那邊過夜，那天晚上她的心情又開始莫名地變壞了起來，所以當半夜睡到一半時，我被她罵了，坦白講我被罵得有點莫名其妙，所以我對她說，我想走了....當時是半夜兩點，我起身穿好衣物，再次走到她面前，告訴她我真的要走了，其實心裡還不是希望能夠得到她的挽留，但是沒想到她卻大吼說:『要走還不快走 ? 還待在這邊幹什麼 !』..被她這麼一講，我想我不走也不行了，就這樣，我到我的車子裡睡覺，在車中過了這一夜。大約清晨五點，行動電話響了，是她打來的，她居然說 :『我睡到一半，發現你沒在我身邊，你跑去哪啦 ? 』我說 :『你昨天那麼兇，還叫我快走，我只好跑到我車子裡睡呀 ! 妳忘啦 ? 』她聽了後要我趕快上去，趁還有點時間再多睡一會。她就是這樣，其實心地很善良，但就是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我能夠諒解，我自己知道我必須忍受很多事情，所以我一點也不會怨她。

因為貓咪的關係，所以一整個屋子到處是貓咪的毛，有一天她把吸塵器拿出來，因為太久沒用裡面都卡住了，所以她要我幫她將集塵袋取出，沒想到整個袋子根本都腐化、破了，造成連吸塵器都沒辦法用，因為我拆集塵袋時不小心把袋子弄破了，看到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很不高興，因為集塵袋不曉得要去哪邊買。我心裡也很著急，馬上回家拿電話簿找，結果在我要求自付快遞運費之下，我在隔天早上十點到桃園取貨，然後趕緊拿去幫她把集塵袋裝起來，我還特地買了二十個，這樣可以讓她用很久。當我裝好時，她仍然在睡，且不太理我，我知道她還在生我的氣。我只好起身離開，當時我心裡很難過。就在我要上高速公路時，她打電話給我，說剛剛對我這樣不理不睬很抱歉，她提議要請我去喝咖啡，如果要的話，她現在馬上起床洗澡、打扮。但是.......我拒絕了，其實我當時並非刻意拒絕，而是剛好我要去中壢一家有線電視公司應徵節目主持人，我是想，剛好趁這機會也讓她知道我也是有脾氣的，看是否能讓她體會、反省一下。不過，只見她淡淡的一句 :『不去就算了 !』就把電話掛了，我一點都來不及解釋。

農曆的情人節再過幾天就要到來，我一直希望能夠帶給她驚喜，在認識她以前從未送花給女友、老婆的我，這次打算送她一千零一朵玫瑰花 ! 因為情人節當天我在新竹有節目要主持，所以我在情人節的前一天把花親自送給她。反正心意最重要，差一天無所謂。





十.斷線 ~

農曆情人節的前一天，我滿懷興奮的心情，捧著一千零一朵玫瑰花，按了門鈴，我相信她一定會高興的親吻我，就在她開啟門的一剎那，我正準備接受她的驚喜，但是卻萬萬沒想到她臉上毫無表情，反而感覺出一股她將要發脾氣的詭異氣氛。我輕輕地將碩大的花束放下，說了一聲:『情人節快樂~』她依然面無表情，瞇著眼睛的她不曉得心裡在想些什麼。後來，她拿了一瓶飲料給我，就在我飲用的同時，她一直沉思著，沒有講話。我感到莫名的恐懼，為什麼喜歡花的她沒有什麼反應也就罷了，卻反而給人感覺如此可怕 !　當我喝完飲料，她終於開口說話了:『你可以走了，我不送了。』

『啊 ? 怎麼啦?』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當然不甘心就這樣走了

『妳怎麼啦 ? 怎麼我送妳花妳一點都不高興呢 ?』......:

『不必說了 ! 反正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 妳要告訴我啊 ! 我一定會改的，不要這樣好嗎 ?』

『你還不走是不是!』...........

『我不走 !妳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或許是我那束一千零一朵玫瑰花讓她突然警覺到不能再讓我越陷越深了，必須就此斬斷 ! 因為她有說過她害怕成為我前途的敗筆、害怕將來讓我的親朋好友們認出來她做過什麼行業、害怕將來我們在一起有什麼不愉快的時候，我會拿她以前所從事過的行業來跟她吵架、害怕她會連累我....這些心態，造成她不敢存有幻想跟我永遠在一起、造成現在必須跟我做個了斷，免得到最後連她自己也無法自拔，因為她本來就打算只求這輩子跟我有一段美好的回憶就夠了 ! ……這些種種的想法都曾是她口中的顧慮，沒想到現在仍然存在。唉……這就是風塵女子的悲哀啊 ! 即使遇到好對象或是欣賞的對象都還要顧慮那麼多，走了錯誤的第一步，之後要回頭卻是如此困難。行為與思想如今變得非常極端的她，難怪在看到我送她這麼多的玫瑰花、這麼樣愛她，卻反而一點也不會高興，甚至必須把深藏在她心中的 “盤算” 提早引爆 !

『你不走是不是 ? 你不走我要打人喔 ! 不要怪我不客氣 !』

『不 ! 我不走，妳這個樣子，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至少也要等到確定妳過得快樂我才願意離開妳。』....就這樣，她看我意志堅定，她大概想她要表現的比我堅定才能把我趕走，於是跑去拿了一把雨傘，我當時一點也不知道她拿雨傘做什麼 ?大概是要丟我一個人在她家，她不想理我要出門去吧 ? 可是當時正值仲夏大熱天而且又是晚上啊 ? 她拿雨傘做什麼 ? ………正在不解之際，她說: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走不走?』.....

『我說過我不會丟下妳的 ! 妳看我送妳的玫瑰花，一千零一朵耶 ! 沒人送過妳吧?』………我試著用花來打圓場。

『你再不走我就用雨傘打你，看你走不走 !』….天啊 ! 原來雨傘是要當刑具…

『不走 ! 你要打就打吧!』我確定她是愛我的，因為我看過她太多次對付其他追求者的方式，若是換成別人她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趕人，因為她大可一走了之，反正有人幫她顧家，但是我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讓我死心，也為了讓她自己不再對我們之間抱任何希望 !

『你還不走是不是 ! 好~』第一下重重的打在我頭上 ! 我真的一點防備也沒有

『你走不走!』………..包著鐵骨的雨傘一下接著一下重重地打在我身上，就在

“傘如雨下” 的同時，我邊忍痛告訴她:『人世間的最難得的就是真心真意，現在你垂手可得，為什麼妳要這樣糟蹋它 ! 為什麼 ?!』她在聽到我講了這些話之後，更是歇斯底里的大叫:『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一記一記更重地打在我身上 ! 起先我一直站得直直的讓她打，或許是她為了早點結束吧，所以有時候她真的非常用力…….有時候她會毫不留情地打在我頭上，希望我能知難而退，讓我不得不用左手護著頭，我也只能護著頭，因為我知道我一定要把命留著，我和她之間才能保有一絲希望。

『不是要讓我打嗎 ? 幹嘛還護著頭啊!』傘在我身上的重擊依然沒有停止過，甚至有時雨傘骨會刺到我，真得很痛。但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撐下去 !

『你哪裡都可以打 ! 就是頭不可以，因為我要把命留著，我才能繼續陪在妳身邊保護妳、照顧妳 !』我邊挨打邊告訴著她…….…。我的身體很痛，但我的心更痛 ! 好不容易打到那把雨傘都扭曲了、也散掉了，她終於停了，這時的我已是遍體鱗傷 !

『你到底走不走 ?』.....她氣喘地問

『不 ! 我不走，我不想跟你分開 !』....終於停了、終於撐到雨傘打壞掉了，今天我終於撐過去了。正在慶幸自己居然能夠撐到雨傘打壞掉之際………

『不走是嗎 ? 好 ! 很好，我再去拿 !』.....或許她以為她可以把我打跑吧 ?

她去浴室把拖把拿出來，那時候的拖把大部分都還是實心木棍製成，不像現在大多是空心鋁料，所以殺傷力較強。才剛鬆懈的身心立刻又警戒了起來 ! 她二話不說，繼續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我身上 ! 我必須撐下去，即使她拿的是刀子！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不是有被虐待狂，只是我早在要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有遭受任何煎熬的最壞打算 ! 即使是像今天這樣被她毒打，我更不能離她而去，我必須堅持下去，如果就這樣被她打跑只會讓她對人心更加失望，所以我更要表現出我對她的真心、對她的無怨無悔 ! 不過我真的很難過，我難過得哭了，我緊緊抱住她痛哭失聲....

『為什麼 ?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妳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個對妳如此真心的人?』

『你放手!你放手....你到底走不走嘛 !? 我一定要把你打跑!!』.....她用力的掙脫我、繼續一棍又一棍地打在我身上，試著挺直站立的我告訴她:『打吧 ! 妳盡量打吧..…如果可以讓妳把以前所受的委屈都發洩在我身上，那麼妳打吧 ! 我願意讓妳把氣全部出在我身上!』、『就讓所有的罪孽在我的身上做一個終結吧 ! 』....我忍痛地說著.......偶爾會聽見打到我身體重覆受創處的哀嚎聲，但我知道那是無法引起她同情的。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她手軟沒力氣了，而且我看得出來她的手腕也扭傷了，她才停手 ! 這時的我，頭也流著血，身上也因為某些部位受創較重而滲出斑斑血跡在襯衫上。

『你還不走是不是 ? 沒關係』...……..她拿起電話打給一個人，她對著電話說:『你現在有沒有空 ? 過來一下!』…因為她有認識一些道上的朋友，所以我想她大概是要叫 " 兄弟 " 來把我趕走吧 ! 我告訴她:『如果你要找人來把我打跑的話，那我就會反手的，別人對我動手我不可能會乖乖讓他打的 ! 也好，我正好把氣出在他們身上，國中畢業後我也好久沒打架了 ! 正好可以練練身體……』這時候全身是傷的我能練什麼身體啊 !? 但我的意志還是很堅定，我毫無退卻之意。她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喘息，因為她也累慘了，我則是連坐也不敢坐，整理好我的服裝儀容，戰戰兢兢站在剛剛被打的原地等著那票 "兄弟" 過來。

不一會兒電鈴響了，我開始醞釀戰鬥意志，我萬萬沒想到.......進來的人竟是她爸爸 ! 這就是她聰明的地方，她知道以我的個性叫兄弟來是嚇不走我的，而且我也不可能會屈服的，那還真的有可能會弄到不可收拾甚至鬧出人命。但是如果是她爸爸來，我會因為不讓他老人家擔心而願意離開的。她爸爸看到地上那束一千零一朵玫瑰花，又看到我的一副狼狽像，還有丟在一邊已經不成型的雨傘與拖把，實在聯想不起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只見她大聲的講:『我今天在我爸面前跟你講，我這輩子永遠跟你斷絕往來!夠清楚了吧!』......我聽了真的是心都碎了 ! 在她表明要跟她爸爸出門的情況下，我當然不好意思在他老人家面前繼續堅持不離開，不得已，我只好步出門外去搭電梯回家，臨走時，我很鄭重的向他老人家道歉，還讓他跑這一趟，實在很不好意思。

我帶著滿身的傷蹣跚地進到我的車子裡，一上車，我一想到這些日子來對她的委曲求全、全心全意的付出與呵護，加上剛剛所承受身心上的衝擊，這時的我再也無法克制了 ! 我開始放聲大哭 ! 整個人崩潰了....我哭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啟動車子出發回家，我的身體是駝著的，沒辦法打直，因為很痛很痛 ! 我的頭也很暈很痛 ! 我幾乎是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開著車，我仍然無法讓我的眼淚停止，我實在沒想到我哪來的那麼多眼淚。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我一直哭泣著，偶爾放聲大哭 ! 我的淚水滿滿地擋住了我的視線，我不敢開太快，因為淚水的關係，我實在看不清楚前方 ! 後面的車子一直按著喇叭催促著我、用遠光燈閃著我示意要我車子開快些，因為我的時速不到三十公里，我沒辦法把車子開快，因為我是駝著身體的，我的左手也變形了 ! 因為有很多時候她打在我手臂的同一個部位，造成我的手臂的肌肉看起來根本就變了形 ! 而腫起來與未受傷的交界處非常明顯可以看得來有高度的落差 ! 而且是長長的一條....我帶著滿身刺痛的傷痕，就這樣一路從桃園哭回新竹，我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過，我身體雖痛…心更是痛 ! 回到家中，已是十二點多，家人也都睡了，我踮著腳走進屋裡，因為我害怕被疼愛我的父母看到，讓他們擔心，當我進到房間，將衣服脫掉照鏡子時，我才發覺我身上沒有黑青的地方直徑不超過十公分，尤其是我的背部幾乎全部是黑色的 ! 我真不敢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 ! 但我仍然不怪她，因為我相信她會如此狠心斬斷這份情緣出發點也是為我好，而且，我更相信雖然她打得我遍體鱗傷，她自己內心也好過不到哪裡去 ! 我把沾有血跡的衣服包起來，準備隔天拿去給洗衣店洗，另外拿一件衣服把它弄髒，準備明天拿給媽媽換洗交差。洗澡的時候真的好痛喔 ! 不管是冷水或是熱水沾到傷口都非常痛 ! 我只好用擦拭的，我不打算給醫生看，因為醫生一定會問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 我不想講，也不希望有人問起，更怕拿藥回家吃被家人知道，所以，我自己買了藥回家塗。隔天，我帶著滿身的傷去上班，晚上仍然照常去主持現場 call in的節目，還好我有護著臉部，手掌處也沒有痕跡，所以穿著西裝的我，除了有點駝背、走路有點慢以外，看不出有受傷的樣子。

雖然我被她打得如此嚴重，而且是在我送她一千零一朵玫瑰花的晚上，但是我

一點也不會怪她、怨她。她的想法我能理解，其實設身處地想想，今天假使她真的在考慮要跟真心對待她的我結婚，她會產生種種顧慮，例如 : 好比她會擔心我的親朋好友或是左鄰右舍有人認得出來她做過那種職業，她會擔心別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 ! 更有甚者，萬一鄰居當中有人甚至曾經是她的客人、加上又是大嘴巴一個、到處跟鄰居講，她當然會擔心因此而害了她的另一半啊 ! 雖然機率很低、雖然我也願意為了她搬到鄉下地方，平平凡凡過一輩子，思想已變得極端的她，當然會非常害怕這種事發生的。也因此，我能夠體諒她為什麼會狠得下心打傷我，因為她看到我送她的玫瑰，感動之餘，卻警覺到不能讓這段她不認為會有結果的戀情再發展下去了 ! 否則會連她自己也無法自拔 ! 與其將來因為在一起而帶給我傷害、成為我前途的敗筆，倒不如現在立刻斬斷 ! 即使必須把我打成這樣也在所不惜......以長遠來看，卻是為我好的 ! 所以，我真的可以體會她內心的矛盾與無奈，也一點都不怪她。在我受傷後，我立刻向皇冠出版社訂了全套她最喜歡看的 “赤川次郎推理小說” 總共將近70本。當我要把書送去給她時，我必須想辦法不讓她知道我又跑來了，所以我不能像以往請社區管理員幫我開門，我只好假裝是這裡的住戶，把手用力伸進欄杆將社區大門打開，門打開後必須立刻把卡在裡面的手抽回，然後假裝剛剛把鑰匙放回口袋，事實上欄杆的縫原本就故意做很小，所以這樣來回兩次我的手已經擦傷破皮流血 ! 抱著一箱書的我，必須先確定她是否在家，因為我怕放在門口被人拿走，所以先到地下室看她的 march 在不在，確定她在家之後，我把書放在她家門口，按了電鈴就走………雖然我很想見她一面。但因為一千零一朵玫瑰事件才剛發生沒幾天，我不希望再度激怒她，所以只好立刻離開。不過我有留了一張給她的字條，上面寫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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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我大概整整一個月不能來了，因為我不希望讓妳看到我身體受傷的樣子，就因為我這一個月不能來，所以我希望這七十本妳最喜歡看的書，能夠代替我陪伴妳渡過我不在妳身邊的這段日子，讓妳不會覺得無聊。等我傷好了，請讓我再度回到妳身邊，讓我繼續帶給妳多采多姿的日子。我會好好養傷，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喔 ! 我會加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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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身體受傷的我一直極力爭取在桃園主持節目的機會，雖然她避不見面讓我見不到她，但我希望至少能夠讓她看得到我，這樣才不會讓她可以很快就適應沒有我在身邊的感覺，所以我試著在她家的電視裡出現。後來，終於有機會在桃園主持節目，不過卻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看過，但我有不定時與她妹妹聯絡，藉以知道她的近況，也讓她妹妹知道我在哪一個時段、哪一個頻道會出現，請她轉告小慧。就在我被打傷之後沒幾天，她妹妹打電話跟我說:她和小慧去逛街買衣服時，小慧突然說 : 『人就是這麼賤，當你擁有的時候不懂得好好珍惜，失去了以後卻又一直懷念著...。』她妹妹說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她姐會突然間冒出這句話，但我想，這種感受對她這樣的人來說，應該會更強烈吧 !

大約是我被打傷之後的三個星期左右，這天下午新竹下起雨來了，我臨時想到她的住處僅有的一把雨傘不久前已經因為打我而壞掉了，真擔心如果現在她要出門的話會不會因為沒有雨傘而淋到雨，所以我立刻從新竹買了一把雨傘帶到桃園去給她。我將傘掛在門把上，依然留了一張字條給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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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今天下午新竹突然間下起雨來，讓我想起妳這邊的唯一的一把雨傘壞掉了，我擔心妳要外出時沒雨傘可以用，所以我特地買了一把雨傘來給妳，希望妳用得著。不過，希望將來這把雨傘 " 壽終正寢 " 的時候不是用在我身上..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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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我也不忘藉機會調侃自己一番。

因為主持節目的關係，我認識了一個清華大學的教授，他研究紫微斗數已經二

十幾年了，他幫我算了她的命格，我之前一點也沒有告訴教授任何有關她的事，結果仍然被教授算中她是風塵女子，他說她的命中桃花劫非常多而嚴重，且會去賺一般人所賺不到的那種錢，他算出事實上我兩年前就有機會跟她認識了，只是如果在兩年前就認識的話，就不會有感情上的發展。我想想也對，這位教授說的沒錯，因為在認識她的兩年前，她曾經因 “逃難” 而住過新竹的某一家酒店，而且我當時還是個有婦之夫，以我的個性是不可能會心動的。不過教授給我的建議是，我與她的個性不太合，強求也不是辦法，他也算出我和她的姻緣是屬於『有緣無份』、『不該有而有』的類型。他建議我能結束就早點結束，因為命中就是如此註定。在我主持的節目當中，有一個節目是由一位通靈者在節目現場接受觀眾現場的CALL IN ，詢問有關觀眾本身的問題。有一天我向這位師父問起有關她的事，他鐵口直斷說出了很多我和她之間所發生過的事，也說出了她所從事過的職業，他暗示我，她很可能再過一陣子還是會重操舊業 ! 不過他倒是有提到他有辦法讓她回到我身邊，雖然他講得非常有把握，但即使這樣可以讓她回到我身邊我卻不願意用這種方法，我要她在心甘情願、克服心理障礙的情況下和我在一起，所以也婉拒了那位通靈者的好意。我絕無在這裡闡揚怪力亂神的意思，我本身也沒有信奉任何宗教，但其實有很多神秘科學，仍然是我們目前的科技所無法解釋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通靈者可以說出這麼多我過去的事，就連我與前妻的事她都知道。這種求諸靈學的事我並不鼓勵，但有些時候還真是不能太鐵齒。

從被她打過之後這段期間，雖然都未曾再與小慧見過面，但我還是會常常打電話給她，希望她能夠與我復合。

『要復合是嗎 ? 可以啊 ! 先把妳那一歲多的女兒帶來給我養三個月，你敢嗎 ?』

『我女兒都是我母親在帶，我怕她會不習慣………』或許我是真的放不下心吧 !

『你就是不敢嘛 ! 對不對 ? 因為你怕我會虐待你女兒，那就對啦 !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請你不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有沒有其它的條件 ? 讓我有其它選擇好嗎 ? 』

『不用說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跑來找我……只要有一次，我就搬到台中甚至高雄 ! 讓你找不到我。』坦白講我真的很害怕她搬到其他縣市，因為那會讓她更毫無顧忌地做出我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我求她不要搬離桃園，在我答應不去找她的前提下，她才答應暫時不搬走。這也是為什麼後來我的傷好了以後，我仍然不敢去找她的原因。我不是怕再度被打，而是怕因此造成她搬離目前的住處，這樣只會增加我與她復合的困難度。因此，我也只能偷偷開車經過她家，看著她房間的窗子，每次在車上看到她位在四樓的房間燈是亮著，就感覺我和她距離很近，雖然無法見到她、雖然無法擁抱她，但是至少這樣對我來說已算是一種很重要的精神慰藉。

終於沒多久，她住處的電話又成為空號了 ! 不過這次我實在查不出她的電話，因為她一定會把申請電話的時間錯開或是改用別人的名字 ! 甚至她的呼叫器號碼也改了，她的決心讓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她的消息，我只能與她妹妹聯絡，我只能碰碰運氣在吃晚餐的時間打電話到她老家看她有沒有回來。另一方面，我實在沒有辦法丟下我所有身邊所有的事去找她，因為我也必須能夠維持我生活的開銷，我才能夠做我所想要做的事。這期間我也有買了葉倩文『真心』這張專輯給她，我也留了一張字條告訴她:在我們還沒有辦法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裡，希望她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而我也會好好加油努力在事業上打拼，希望她可以等我.........。

或許是太過思念的緣故，我幾乎每隔一兩天就夢見她，甚至也夢見過她和別人做愛，我內心的煎熬，又有誰能了解 ? 就這樣，我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我一直沒有見過她。終於有一天，我來到她住處時，赫然發現她房間的冷氣已經拆走了 ! 我趕緊跑去問大樓的守衛。沒錯 ! 她搬走了 ! 她真的搬走了………….





十一.祝福 ~

她真的搬走了.....讓我不知所措、感覺就好像在懸崖邊千辛萬苦要將一個人救上來，但卻因為她不想連我也一起拖累而拼命把我的手剝開、讓自己往萬丈深淵裡掉 ! 這種感覺讓我失落自己許久，讓我有如行屍走肉一般過了好一陣子『心靈墮落』的日子。

為了找尋她的落腳處，我特地查了所有以她家人名字所登記的電話，結果發現只有一個以她母親登記的號碼，而且不公開。當然，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因為當時我也有公司的案子要忙，為了節省時間，我特地找了一家廣告登得很大的徵信社，請他們幫忙找出這不公開的電話號碼及電話所在地址。談好價錢後大約一星期，對方約我在桃園三民路與自強路口碰面，聲稱已經完成任務，查到那個號碼與地址。

只見對方拿著一張紙條給我，上面確實是有個地址及電話號碼。對方要求必須一手交錢一手交 “件”，或許是想急於知道她的下落，當時我毫不考慮就依約定將六千元給了對方，拿到地址馬上飛奔前往。

地址所在的建物是間鐵捲門深鎖的店面，外觀看起來破破爛爛，一看就感覺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心裡雖然失望但仍抱著一線希望，立刻拿起行動電話打到紙條上的電話號碼。沒想到，竟是個傳真機的聲音 ! 我還是不死心，打了整整一下午仍舊是傳真機的聲音，我只好回我公司以傳真機傳真字條給對方，告知有緊急事，要求對方回電，當然我所留下的電話號碼是小慧所不知道的那一線。隔了大約半小時，終於有人回電，回電時對方自稱是一家機車店，我很客氣地向對方要了普通電話的號碼，對方也很大方的給了我，經過我回撥確認後才知道我被騙了 ! 甚至那支電話的所有人名字跟小慧的母親完全八竿子打不著，這徵信社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特地挑一個傳真機號碼與沒人住的地址騙我，因為傳真機和沒人住的地址可以延長我發覺的時間，只是他們沒想到我這麼積極，當天就被我發現。當天，我打電話去向對方要回那六千元時，對方竟惡行惡狀地告訴我:『你是想找碴是嗎 ? 你要的資料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 有種過來拿啊 ! 』沒想到委託前一副誠信可靠的樣子，錢騙到手之後竟然是這副嘴臉 ! 難怪社會這麼亂，連這種錢都有人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行騙 ! 但一方面也要怪自己，畢竟以不當的方法探取別人的隱私是不對的，這也算是個教訓。或許我講出來會讓大家覺得我是個笨蛋，這麼容易被騙，但我寧可講出來給大家做個借鏡，遇到類似的事情不要輕易被騙。或許我當時真的是太急著找到小慧，所以才會讓對方趁虛而入，沒有考慮到那麼多，一個人在無助的時候的確是比較容易受騙，冷靜與理智往往可以讓自身省卻許多不必要的損失與麻煩。

夜半人靜之時常常會想起小慧過去的遭遇而懊惱不已，有時候甚至忍不住拿起電話打去罵台北松山那個變態，但是我卻不能說出我是為誰而罵他，因為我怕惹來她對小慧或家人的報復，我只能莫名其妙地罵他幾句，讓自己的心情稍稍發洩，唉…這真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對方只要敢耍狠，不管是個人(小蔡)或是公司(徵信社)，都可以在某種方面，某種程度地為所欲為，卻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 !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打電話去她老家，我才知道，因為還有半年她妹妹就要考大學，加上就讀台北一所高中，所以她妹妹最後這半學期在台北租房子，以方便每天下課後到補習班上課，而那段時間，小慧為了盯著妹妹用功唸書，搬去跟她妹妹一起住，也因此，我從她妹妹口中得知她的生活瑣事與作息，判斷出她在妹妹考大學之前這段時間，並沒有做過讓我擔心的那些事。由於之前她就一直希望能開個店做個小生意，所以那段時間我從她妹妹口中得知小慧在忠孝東路頂好商圈附近開了一家精品店。 她交代她妹妹不能告訴我那家店的所在位置，她妹妹告訴我那段時間小慧的生活很單純，白天休息到中午就去開店，晚上忙到回家後也已經很晚了，且為了叮嚀她妹妹唸書，自然也不常往外跑。這些都是從她妹妹口中得知，聽到這些，我心裡也放心多了。我想，至少目前的她有份正常的工作在做，我也就不急著要和她見面。雖然很思念她、雖然常常夢見她，但知道她過得還不錯我就很滿足了，我也不希望我去打擾她，造成她好不容易的安定又要因為我而必須有所變動。有時候有一股衝動想要到台北頂好商圈地毯式的找尋她的蹤跡，但卻害怕『店』還沒找到就先被她看到，萬一打草驚蛇，我也不想。所以，往往也因此而打消念頭。我只能在祈禱她一切都很平安順利為寄託的日子中渡過，只要能讓她感覺自在、快樂點，即使要我離開她，我也願意啊 ! 我想，這才是『真愛』的表現吧 !

一九九六年過農曆新年前夕，剛好也是她的生日，我跟她妹妹約在昔日我們經常一起聊天、喝茶的『新楓林園』碰面聊天。我買了一個洋酒的禮盒，那是給她父母的。一個小慧最喜歡吃的『肉鬆』禮盒，還有當時恩雅最新的專輯『樹的回憶』這張 CD 給她。一個刷寵物毛的刷子手套，還有貓與狗的食物，那是給瑪爾濟斯的 HAPPY 以及我送她的那隻藍波斯貓。另外還包了兩個紅包分別給她妹妹與她弟弟，通通有獎。我希望能讓她感受到我很關心她們全家甚至連寵物也不例外。

那一天我們聊起我送她一千零一朵玫瑰花的下場及之後的情形…….

『聽我姊說你有一個女兒是嗎 ? 』

『對啊…..今年才三歲而已，很可愛喔 ! 』

『那我姊見過你女兒了嗎 ? 』

『沒有耶……..』

『沒有啊 ?…..那真可惜 ! 』

『可惜 ?? 為什麼……』

『其實你錯過了你最有用的一項武器 ! 因為我姊最愛小孩子了 ! 尤其是小女孩子，她一定會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啊……她還恨不得去領養一個呢 !』

『是啊…….難怪她曾經說過要我把我女兒交給她帶幾個月，看我敢不敢 !』

這時的我，心裡已經泛一起陣陣的後悔……

『真的好可惜喔……你那時候沒有常帶你女兒來找她，你就不知道她對我們家鄰居的小孩有多好……………』

…………………………….我可以感覺出我的表情是有多麼的無奈，難怪她以前一直跟我說她想要有個小孩，也難怪她跟我開口要我把小孩交給她帶。

以前第一次與她見面時對她所使用的那種香水印象非常深刻，剛好那個味道我很喜歡。那是 KENZO 一款瓶子是葉子造型的香水，每次逛百貨公司時我都會拿起該款式的試用品聞一聞，回憶一下她的味道，感覺她就在身邊一樣。每當我一聞到那香水的味道，腦海中立刻就可以浮現一幕幕過去在她住處所發生的點點滴滴，這種感覺還真是特別。因此分手後這幾年，我自己也買了一瓶這種香水，每晚睡前噴灑在床第間，感覺上好像她真的就陪伴在我身邊一樣，閉上雙眼，感覺彷彿就置身在小慧的房間，那種虛幻卻又真實的短暫滿足，我想除非是非常思念一個人，否則一般人實在是很難感受得到，在我心裡，那瓶香水代表著她的味道。

她以前曾說過她想買電腦，因為她想要用電腦寫日記、想要上網路、想要玩 GAME，這也是為什麼我後來會在一九九六年一月上網路的主要原因。我剛開始是希望能夠在網路上與她重逢，我知道我的動機或許有點幼稚甚至可笑，但是當一個人為了對方不顧一切的時候，所有的方法都會嘗試的。就好像二十二年前，那時候我還是國小五年級，我哥哥得肝癌過世之前，幾乎所有的秘方都試過了，甚至生吞剛出生的小老鼠這種可怕的方法都試過，所謂『病急亂投醫』，現實生活當中，有很多事何嘗不是這個樣子 ? 因為我不過是在試著尋找她願意與我溝通的管道，我想以我的處事態度，在我能夠負荷的大前提下，只要有機會，我就不會放棄的。在這上網路的一年多來，我幾乎很少在社交場合活動，每天一下班就在網路中穿梭，或許過的有點封閉，但卻也因此讓我在網路上開啟了我另一片天空，至今我也已經從網路上認識了很多不錯的朋友，雖然大多年紀比我小，但卻讓我有機會認識更多各層面的人，這是我上網前所始料未及的。

如果我今天是溫莎公爵，我肯定也會為了溫莎夫人而放棄王位 ! 我相信我若是『麻雀變鳳凰』裡面的富商 (李查基爾飾演)那樣有錢，我也絕對不會讓她跑掉的。即使她有辦法跑到火星，我就有辦法讓我的搜尋範圍涵蓋整個銀河系 ! 但是，把理智拉回到現實面，我畢竟不是很有錢的人，我還必須養育我父母、我有家庭的重擔要扛，我曾經可以連續四天不吃飯趕工作，但我卻不能要求家人跟我一樣，為了她，我的事業曾經面臨瓦解。因為在我與她相處的這段期間，我的兩位合夥人事實上也曾經因為 "利益" 而背叛過我，但我並不怪他們。最後，我只好獨自將公司所有的資產與負債一個人接收扛下。在這些現實考量下，加上害怕找到她之後破壞了她目前的安定，所以我也只有在分手後這段期間好好加油為事業打拼，為的就是日後若有機會再續今生緣，也才有能力讓她過好日子，不是嗎 ? 而且即使我今生已無緣與她再續，我還是必須為我的人生振作起來才對呀 ! 否則與其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倒不如早點了斷自己算了。這是我的人生觀，我不敢說一定對，但至少我有責任未了，對父母、對自己、對將來的另一半，我還是必須要努力奮發向上的 ! 而我相信，她也不願意看到我因為她而變得如此落魄，不是嗎 ? 既然如此，我怎麼能讓所有關心我的人失望呢 ?

一九九六年的過年期間剛好上演『遠離賭城』這部電影，男主角是尼可拉思凱吉，女主角是伊麗莎白蘇。我記得我去看那部電影時，我們一行人有六個，其中有兩個睡著了，有兩個演到一半跑到外面抽煙，而我呢 ? 演到一半我竟不小心掉下眼淚來…因為這部電影又讓我深深想起了小慧。

那是描寫一個失意人不斷以酗酒來麻痺自己，企圖以酒精來讓自己慢性死亡，在賭城遇到一個對他十分死心蹋地的應召女郎，電影中女主角往日的遭遇與現實生活中的她類似，身上也有一道長長的疤。而男主角墮落的心態也讓我想起她，所以在那部電影中，男、女主角身上都可以看到她的影子。而女主角對男主角的真心付出，那種只為了求得心靈寄託而在所不惜的無怨無悔，也看到了我的影子.....讓我久久不能自己，心裡面真的非常激動。尤其是劇中女主角眼看無法說服男主角戒酒，有一天卻買了一個漂亮的小酒瓶送他，讓他隨身攜帶，這種情節就讓我想起當初我無法說服她戒菸，只好買了一個既漂亮又可愛的女用打火機送給她，試著讓她抽煙的時候看起來更有氣質更有品味是一樣的心境，我看到這裡，內心更是激動.........有時候我打電話到她桃園家中，剛好是她接的，她會跟我聊一會兒，但是我仍然可以感覺她不願意跟我講太多話，我心裡想，或許她對我真的沒有感覺了吧.....有時候，我會偷偷跑去她老家附近，看能不能製造與她『不期而遇』的機會。有時候會看到她的車子，我就會在雨刷上留下紙條，留下祝福與思念的話語，希望她能夠感受到我對於她的思念。日子就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渡過.....我從被她打傷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

一九九六年九月大學開學前的某一天，她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她一件事，因為她妹妹考上新竹某所大學，要我幫她妹妹找房子住。在此同時，我得知因為她弟弟去當兵，家裡父母在沒有人照顧、陪伴的情況下，她搬回桃園家中居住，這段期間，我經常打電話給她，一方面也從她妹妹口中得知她台北的精品店也隨著她搬回桃園而結束營業了。在一次的電話交談中，小慧告訴我她交了一個男朋友，甚至還為他懷有身孕，原本是有打算結婚，後來因為檢查結果胎兒可能有問題，所以拿掉了 !

也因為小孩拿掉了，所以就暫時還不考慮跟那男的結婚。我不知道她有沒有騙我，但是我也不想去求證了，因為她有沒有騙我那已經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她把身體顧好，不要再讓自己受罪了。

每次我到台北出差，在回新竹的路上，我都會在車上打行動電話給她，希望有機會經過桃園時順道與她相約見面，但每一次的答案總是令我失望的，因為每次電話都是她母親接的，這支行動電話她似乎沒有在用了。有時候我也只能開車經過她家附近，看看她的白色 march 小車子，留連片刻。有時候我會到我們所去過的那些商店附近看看、有時候我會經過我們曾經一起住過的那棟公寓回想過去的種種景象。有一種預感，總覺得這輩子似乎與她已經無緣再續。一九九六年十月底，我發覺她連她家中已經用了十幾年的電話號碼都變成空號了 ! 我想，或許是我該放下的時候到了吧......我曾經好幾次打呼叫器給她妹妹，請她傳話給她姊姊，希望她能夠打電話給我，但是一通也沒有、小慧從來沒有回電話給我過。這麼多天過去了，整整快一年，完全沒有她的消息，甚至交代她妹妹不能告訴我她老家新的聯絡電話。或許吧...我沒想到當年我為她所寫的詩會變成我跟她之間的預言 !! 唉....或許是註定的吧。

我想忘了她……我很想忘了她，但就是因為忘不了，所以才會忘得如此吃力。我告訴自己，對小慧只是一時的迷戀，只是一時之間被愛情沖昏了頭、只是一時之間想急於找一個精神上的寄託…….只是因為她是今生第二個與我發生關係的女人 !

我想了很多理由試著說服自己不要再把小慧放在心上。我心想，或許怎麼來就怎麼去，說不定我和第三個女人發生關係，就能擺脫、沖淡我對小慧的情愫吧 !

終於，我鼓起醞釀很久的勇氣，踏進了一家賓館，希望終止我對小慧的情結，打算經由第三者的慰藉能夠忘掉小慧。賓館經理挑了一位小姐，談好價錢後就留下小姐在房裡陪我。起先她一直找我聊天，不過我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聊不起來，也實在不是很想聊。就在她把衣服快要完全褪去之際，我發覺我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一點生理衝動也沒有………雖然她的身材也很不錯，畢竟是八千塊的價碼。

『小姐…….能…..能……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我很不好意思地開口…….

『你…..是不是要特別的服務呢 ? 太變態的我不接喔 ! 你應該不會吧 ?』

『變態 ?! ……吼……不是啦 ! 』

『不是就好……那你要我怎樣配合你說沒關係啊 ….』

『也不是配合啦……..我是想說可不可以不要做了。』

『拜託…..你要換人怎麼不早講，害人家衣服都快脫光了。』

『千萬不要誤會，你的條件真的很好，只是我臨時胃很痛，所以今天可能沒辦法做了。這樣好不好，我給你三千，你問一下經理這樣可不可以，反正你進來也才不到五分鐘。』

就在她打電話問經理，獲得經理首肯之後，我立刻飛快離開賓館………我發誓從此不再花錢買色 ! 這是什麼餿主意啊 ! 我沒想到小慧深植我心的情毒竟如此重，讓我根本就沒心情跟其他異性接觸，想到這段往事就覺得好糗，我還真是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這段期間，我曾經找朋友故意打電話到鴻門賓館假裝是客戶向曾經理預約小慧，試著探探口風。大概是一九九七年秋天吧……沒想到曾經理有一次竟然回答:『小慧啊…那個小慧已經嫁人囉，幫你推薦別人好嗎 ? 』聽到這個消息剛開始是失望，但是我馬上調適自己，告訴自己:她會想要嫁的對象應該不差吧 ? 我想我應該替她高興才對。為了這件事，我還特地打呼叫器給她妹妹，問個清楚………

『聽說妳姊姊嫁人了，是真的嗎 ? 』

『對啊 ! 你怎麼知道的 ? 』

『嗯……我是有聽她的一個朋友說的，……怎麼這麼快啊 ?』我不敢讓她知道是從賓館的經理那兒得知的。

『沒辦法啊…….因為我姊發現她懷孕了，所以只好嫁啦 ! 反正我姊夫對她也很好，預產期大概是明年(一九九八)三月吧 ! 』

『如果你姊夫很疼她，那我就放心多了。如果可以的話，你是否可以請你姊與我聯絡呢 ? 你告訴她我想要跟她講幾句話就好，說不定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因為她有家室，我也不想去叨擾她，製造她的困擾，只要她過得好，不是跟我在一起也無所謂。』

『好啊…….我會請我姊姊務必一定要打電話給你 ! 』

果然，當天晚上我就接到小慧的來電…….

『幹嘛……這麼久了還會想我啊 ?』

『聽說妳結婚啦 ? 怎麼這麼快 ? 』

『沒辦法，不小心懷孕了……』

『對方是 ? ……』

『其實他已經追我很久了，只是以前一直沒感覺，直到半年前她一直追我追得特別勤快，後來就在一起了。』

『那他對妳還好吧 ? 』

『是比不上你啦 ! 不過他也真的對我很好就是了，家裡又有錢，她媽媽也對我很好喔 ! 不讓我做家事，還常常燉補品給我，有這種婆婆還真不錯。不過最近害喜越來越嚴重了，又常常要吃油膩膩的東西，還真有點難過。』

『婆婆的愛心，就不要辜負她老人家的好意囉。聽到妳有這樣一個好的歸宿，我真的好高興。雖然沒能在一起，但有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啊 ! 看來我每天的祈禱還真有效。』

『你呢 ? 最近身邊有沒出現什麼好對象啊 ? 也該幫你女兒找個媽媽了。』

『我啊……看看吧….如果有人要我這離過婚的醜男人……』

『拜託，你哪會醜啊 !以你的能耐，什麼好條件的異性你會追不到 ?! 像你這樣的好男人身邊應該有一個正常而且條件非常好的紅粉知己才對。』

…….”正常”…..她怎麼會用到這個字眼，這個問號當時在我腦海中快速閃過，但是當時實在是沒有時間想太多。

『問題是……..也要有感覺啊 ! 如果沒感覺我寧可不要。』

『感覺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 像我和我老公就是，我原本也不太喜歡他，也是在一起之後才慢慢有感覺的。』

『反正只要妳過得幸福我真的就很高興了，我還是把心思放在事業上吧。』

獻上我誠摯的祝福，我想我該面對與小慧今生的緣份是走到盡頭的事實……..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還是會常常回想以前的事，有一天我回想到那最後一通電話，我想到她要我找個 “正常” 的女孩子………我突然想，她這次該不會聯合她妹妹來騙我吧 ?! ………因為以前她有說過她沒信心跟我在一起是因為她認為她不是一個正常女人…….只不過是殘花敗柳一個 ! 我思考著我究竟要如何找出答案……..頭上的燈泡亮了 ! 我終於想到方法了 !

以往我打那支她與母親共用的行動電話時，只要不是她接的，我都會掛掉，而且我打那麼多次，從沒有一次是她接的，所以換句話說她還不知道我曉得她母親有這支電話，更進一步推理她自然不會想到要聯合她母親來騙我……如果我的假設是真的 !

『伯母您好，我是小慧的國小同學，小慧最近好嗎 ?』我打了電話給小慧母親…

『還好啦……年輕人嘛……不像我們上了年紀的人，毛病一堆……』

『那您要多保重喔……以前聽小慧說伯父身體不太好，有一陣子還住院，現在好多了吧 ? 』

『好很多了…….小慧還蠻孝順的，都是她去顧比較多，所以她爸爸特別疼她。』

『是啊…..能娶到小慧的人真是他的福氣。耶…伯母妳有沒有聽小慧說什麼時候要結婚啊 ?』 關鍵的一個問句來了………我就直接認定小慧還沒結婚來發問 !

『年輕人嘛…….看她自己囉，我們也不想催她，她有他自己的想法，人家要跟她做媒人她也不要，連見個面都不肯，還說不打算結婚。』……….果然，我的假設是對的 ! 原來從鴻門賓館的曾經理到她妹妹都是她佈的局，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有管道可以跟她母親聯絡上，得以證實我的假設。而且說不定我若以真實身份打給她母親的話，她母親就不會說溜嘴也不一定。唉…她何苦這樣用心良苦騙我呢 ?

我和她就這樣從一九九五年八月的情人節到今天，都沒有見過面。我們沒有一起去玩過、我沒有她的照片、更不要說與她的合照，甚至相約好的虎頭山也沒去過。我與小慧之間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只能在回憶中尋找。

我在後來的日子當中，每次一聽到『新不了情』這首歌就久久不能自己，因為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時是她在 KTV 唱給我聽的，一直到現在，有時候第四台演這部電影時，我都不敢看，因為我怕我的心情會跌到谷底，所以一看到電視在播這部片子馬上轉台。我只能說我真的盡力了，也算對得起她了。至少在我終老的那天來臨時，我不必後悔我當初為什麼不試著盡一切力量去救她、幫助她脫離苦海。所以我心裡想，我當初如果沒有使她脫離那種苦難之深淵，我會覺得虧欠她、對不起她。至少，她跟我認識後整整一年當中沒做那種事，這我是可以確定的 ! 既然已經盡力卻仍無法挽回，那麼該放下就要放下，該奮發振作就要振翅而飛 !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對愛情失去信心的，我是個很堅強的人。

『勇氣可以帶領一個人在最兇險、惡劣的環境中前進 ! 』

我不會因此而對感情這檔事絕望的，不會因此而不敢再度付出真心 ! 我現在只想好好對待我的下一個對象，我只會對未來的她比對小慧及前妻更好，不會更差 ! 因為我覺得真心付出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所以我樂意真心付出......即使在承受過如此的傷痛之後。有些網友常問我如果將來再度遇到小慧的話呢 ? 我想如果我當時還沒對象，我是會願意與她再續今生緣，但如果已有了新對象，我是不可能做出對不起目前女友或老婆的事。如果，有一天我聽到有人說她已經離開人間，坦白說，我一點也不會意外。並不是我詛咒她，而是，她這種脾氣與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個性真的很讓人為她擔心。就像『遠離賭城』中的男主角一樣，一心想毀滅自己、麻痺自己。我相信，即使真心付出，也未必會有相對的收穫。但是，我更確信如果要對方真心付出，勢必一定要主動先真心對待。不過，如果時光倒流，我仍然會一如往昔對待她 ! 對小慧付出的一切我永遠也不會後悔。因為我覺得在時下年輕男女交友的觀念日漸自主、本位主義與開放之時，我能這樣對一個女孩子真心付出，我感到非常驕傲。當然，嫖妓的行為是我在這故事最後要提醒大家的，這不是一件名譽的事，希望男讀者們能夠切記。雖然英國巨星修葛蘭也去嫖妓，甚至還被逮捕 ! 但我不會拿這理由來為我嫖妓的行為辯護。這是我在這故事當中唯一要向我未來的女友以及女性同胞道歉的地方，希望未來成為我另一半的她能夠諒解我這一點。也希望大家在看了這故事之後能夠好好珍惜自己目前以及將來所擁有的一切。也不要對從事特種營業的女子抱著歧視的眼光、羞辱她們，我相信大部份人都不會願意讓自己去過那種沒有尊嚴的生活。其次，即使遭遇到類似像小慧過去那種悲慘的事故，也千萬不要對人生失去希望而讓自己墮落 !

我寫這篇故事並不是要把一個男人嫖妓的事情美化 ! 當然每個人狀況不一樣，換成別人可能不允許如此義無反顧、傾巢而出 ! 但我要呼籲的是，希望大家對於自己的另一半，能夠真心相待，卻莫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毀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即使到最後對方提出分手的要求、即使自認為已經為對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也不應該傷害或報復對方。有機會多做善事，多動手、少出口，多多關愛我們生活週遭的每一個人、事、物，我相信這世界會更美好的 !







十二.新生

當這篇故事寫完前面十一章之後，以為我和小慧之間這輩子大概就是這樣的結局吧 !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我又再度有了小慧的消息……

2000年六月十二日，我父親因為三度中風，住院將近半個月之後，就在這一天過世了。父親走得很快，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也走得很安詳，臨走前也沒受到什麼折磨。

與其身上插滿管子，無法行動，講的話已經到了讓人無法聽清楚的狀態，或許結束這一切對他老人家來說是個解脫，且相較於我父親的個性，如果今天他有選擇生死的權利，我相信他會為了不拖累家人，選擇結束生命。氧氣幫浦仍舊在運作著，醫生表示如果家屬希望指定斷氣時辰或是要等其他家屬來見最後一面，再正式讓我父親斷氣的話，院方可以配合，不然其實父親已經算是過世了，目前只是機器還在動，所以感覺好像還有呼吸。就在等待住在台北的大姊趕回來見爸爸最後一面的一個多小時當中，有一段時間我緊緊握著爸爸的手對他說了好多話，他的耳朵已經變黑了，我不曉得他是否還聽得見，但我相信他一定還在這屋子裡。從小時候對父親開始有印象的畫面一幕幕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總覺得我為他做的事太少了，沒能讓他老人家好好享受晚年的日子，這是我對他感到最愧疚的地方。手機響了，是在美國住了十年的二姐接到大姐通知後打來的電話，她要我將電話放在父親耳旁，她要對父親說話。我記得父親一個星期前，咿咿呀呀講了好久，大家才猜出原來他是要住在美國的二姐回來看他，對照於今日的景象，或許冥冥中很多事都有徵兆吧 !

七月一日父親出殯，因為要辦理父親的後事，所以投稿的事就暫緩下來，在這段守靈期間有很多時候是獨自一人，我一直想到小慧，不曉得她現在過得如何 ? 身體是否比以前好了許多 ?

以前曾經懷疑有得子宮頸癌，現在那些症狀不曉得還有沒有出現過 ? 煙抽得那麼兇的她，真希望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或許是因為父親過世的刺激吧 ! 讓我想要找到小慧的意志又再度強烈了起來。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樣的心情連帶讓我產生很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的恐懼，所以就在辦完父親後事、進行投稿的同時，我開始試著尋找小慧，希望我和她的故事能有新的結局。

我來到小慧的老家，才發現她們已經搬走好幾年了，問鄰居也沒人知道搬去哪，問電話也沒人知道。或許有交代鄰居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吧….這樣也好，免得被以前那個折磨她的變態找到。就在苦於所有的線索完全中斷之際，我突然想到在三年前，當時我和她妹妹都還有帶呼叫器，我曾經以在她妹妹呼叫器上留下我呼叫器號碼的方式，請她妹妹回 call ，目的就是要她妹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給我，當時的我認為這樣就可以多一個找到小慧的線索，沒想到三年前的這個小動作竟然成為後來我找到小慧的關鍵 ! 當年他妹妹所留下的這個電話號碼是她妹妹同學家的電話，當時我與她妹妹講完一次電話後，我曾在幾天之後再打電話去問她同學小慧家裡的電話，但是因為小慧的妹妹有交代過，所以她同學口風很緊，就是不肯說，所以後來就放棄了，但這號碼我一直留著，因為……我從不放棄 !

我心裡想，已經過了三年，她同學應該已經沒有戒心才對吧 ? 於是八月二十六日這一天，我甚至連她同學的名字都不知道，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這支電話，還好打去就真的剛好是她妹妹的同學接的，我直接就說:『我要找×××的同學....』，竟有這樣找人的，還好老天幫忙，她同學不疑有他地直接承認她的身份。我自稱是小慧妹妹多年不見且失去聯絡的朋友，因為她以前曾在我的 call 機留下這個電話號碼，所以試著打這支電話與她聯絡，而且很急，懇求對方能夠幫忙，早一點請她回電。過了大約五分鐘，她妹妹同學打電話來，告訴我聯絡不上，她說改天她再聯絡看看。我聽了很失望，而且很怕對方久了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不行，我應該積極點。於是我坦白告訴對方:

『其實我是她姊姊小慧的朋友，我和她已經五年沒見面了，也找她找了五年，不瞞妳說，這五年來我一直都很想念她，真的很希望能夠見她一面，希望妳能夠幫我這個忙，我只要見她一面確定她過得很好就可以了。我知道素昧平生這樣唐突麻煩妳真的很不好意思，但還是非常希望妳能夠幫我這個忙，我會很感激妳的。』

『還好你有告訴我實際狀況，嗯…我還是不要講太多啦，我現在就聯絡，你再等我一下。』……聽她的口氣感覺得出來她很樂意幫我這個忙，掛掉電話之後的我，很興奮的等著我的行動電話響起，三年前的細心與從不放棄的意志又再度證明是對的 !

『喂…..你找我啊 ?』電話聲響起，話機中的聲音很輕、很緩且低沉，雖然已經好幾年沒聽到，但我聽得出來就是小慧的聲音，原來她同學也跟小慧很熟，所以就直接通知小慧打電話給我 !

『你……真的是你 ?! 你是小慧 ? 天啊…..』

『你不是找我嗎 ?』

『對啊 ! 妳知道嗎 ? 我找你好久了 !

『怎麼繞了一大圈找我啊 ?』

『因為你們家的電話通通都換啦 ! 每一個人的都是 ! 包括你媽媽的行動電話、你妹妹的呼叫器』

『喔…….對喔 !』

『那你這幾年怎麼都沒給我電話呢 ?』幾年沒聯絡，我竟然一開始就抱怨起來

『有啊….但是我的電話簿丟了…..而且你原本類比式的行動電話也改了……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這個行動電話的號碼。』小慧講話斷斷續續的，感覺她好像很累的樣子。

『那你怎麼不會想到去查新竹地區登記在我名下的電話呢 ? 總共有三線電話是用我的名字可以查得到啊 ! 雖然我的廣告公司停止營業，但我為了你還刻意保留那些在我名下的電話不去註銷，害我小小一個家，只住三個人卻有四線電話，妳看妳有多偉大 !』

『喔…….我沒有想到嘛…』

『我們見面好嗎 ? 我真的好想妳….真的 ! 』

『嗯……..再說吧……其實我今年年初那時候就想找你，但是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聯絡，…………..直到三個月前，但是我現在暫時不想跟你見面，等我方便的時候，我會主動約你…….好嗎 ? ……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跟你見面，…….相信我，這幾年我也常想起你。』

聽到小慧講到這裡，我真的已經忍不住心中積壓五年的悲傷…..我心中吶喊著:既然小慧也很想我，為什麼老天要這樣作弄我們……而今日的重逢是造化弄人亦或者是我們倆的造化呢 ?

『我可以跟妳保持聯絡嗎 ? 』

『我給你我的電子信箱好了。』

『妳也有上網啊 ? 我五年前上網就是為了找妳，妳知道嗎 ? 好多事都是為了妳…』.

『把我的信箱記下吧……』

『OK……我記好了 !』

『我現在真的不能講下去了，你用 E-mail 跟我聯絡好了。』

『好，我會寄信給你。』

『好…』

『妳這幾年好嗎 ?』

『還好…..你呢 ?』

『我現在是新竹一家金融公司的業務經理，而且，雖然不景氣，但是明年我有我的計劃。我在這行升得很快喔 ! 進這行不到一年半就從業務員升到業務經理 !』

『那很好啊….你本來就是個很不簡單的人物 ! 否則怎麼可能追得到我…』

『我想告訴妳，雖然整整五年過去了，我們也整整五年沒見面了，但是在我心裡面，我對妳的一切仍然沒有改變。』

『那我怎麼知道…….』….她有點撒嬌的講….

『誰叫妳都不跟我聯絡…….那…..現在妳知道啦 ! 好啦…妳一定要盡快讓我們見面喔 !』

『我也希望啊 ! 好啦，我真的不能再講了….我的行動電話不常開，反正你有事就寄信給我…..我方便的時候也會打電話給你。』

『好，我回去以後會寫信給妳，妳要好好照顧自己喔 !』

『OK….BYE BYE』

『BYE……』

『等一下 ! 』 這句話是她今晚的談話中講得最大聲的一句…似乎用盡她所有的力氣似的...『你可以等我嗎 ? 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嗎 ?』…她問了我這句話…

『當然可以啊 ! 就怕妳不讓我回到妳身邊…..我這不是已經等妳五年了嗎 ? 傻瓜 !』

『相信我，我發誓我再也不會像以前這樣對你了。』

『我也保證，我一定會等妳 ! 』……..

講完電話的我，整個人都快跳了起來 ! 今天真是我的 lucky day !

我特地馬上打電話給小慧妹妹的同學，謝謝她幫了我這個大忙……

『真的很謝謝妳，今天這件事可以說是這五年來最讓我高興的一件事，真的很謝謝妳，我真的好高興。』

『喔….不客氣，嗯………對了…..小慧姐有告訴你她現在在哪嗎 ? 』….停頓了一會，她才冒出這句話。

『我沒有問她，應該是在家裡吧，很安靜，妳也要找她是嗎 ? 那你再打她的行動電話看看，說不定還開著。』

『喔…沒啦，我沒有什麼急事要找她，這樣我知道了。』

我聽到她這樣講，一時之間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可是就是說不上來哪裡奇怪，或許是 “這樣我知道了” 這幾個字讓我聽起來感覺怪怪的吧，似乎有什麼伏筆，.……但這意念也只是在腦海中閃了一下….因為當時真的是太高興了，所以沒有想太多。

『不過真的很謝謝妳，可以聽到她的聲音，我就很高興了，我們也已經講好以後聯絡的方式。』

『哪裡，我也很高興可以為你們倆做這件事，我以前也聽小慧姐提過你好幾次，你很不簡單喔 ! 可以讓小慧姐這樣形容你，她對男人一向都很酷的，尤其是追求者。』…..聽到她這麼說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但也很高興從她口中更可以確定小慧這幾年心裡還是有掛念著我，真好 !

當天我回家後，馬上寫了一封信給她:



小慧:

我告訴妳妹同學，今天晚上接到妳的電話，是我這五年來最高興的事，好久好久沒聽到妳的聲音了，更不要說與妳見面的時候，我看我會樂昏了 ! 五年的時間回想起來過得好快，這幾年也只有在夢裡面才能夠比較接近妳、聽見妳的聲音，感覺或許很虛幻，但五年前所歷經的事，卻依稀而明顯地常常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我現在才體會到『恍如隔世』的感覺，總感覺五年前的往事是發生在前一個輪迴、上一輩子的事，而我們竟然能夠在來生再次重逢，剛剛回家後在沙發上不知不覺睡了一覺，恍惚醒來後，我還特地檢查行動電話上的來電號碼顯示，看你的電話是不是還在，因為我很怕是場夢，懷疑晚上在電話中與我愉悅地聊天的人真的是妳嗎 ?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再失去妳。

我知道我們之間或許還有一些事要去克服，但我相信與妳長相廝守的那一天終究會到來。我答應過妳，不管多久我都會等妳，我就一定會等下去 ! 即使與妳之間沒有結果，我今生也不打算再娶 ! 人生至此，能夠與妳再次重逢，夫復何求呢 ? 或許是我父親在幫助我也或許是老天終於聽到我的聲音，讓我最深愛的人，在失去五年之後再續今生緣，我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 我常常在想，在我等待妳這些年之後，再次重逢如果能夠白頭與共，即使吃再多的苦，這一生也算是值得了。

雖然我們目前還無法見面，但今天有妳的消息之後我的心更是時時刻刻掛念著妳，就像這五年來未曾有妳音訊的日子一樣，一點也沒有因為與妳再度有聯絡而有所鬆懈、改變。

我真的好想妳……~

89.8.26 PM 11:25



整整一個半月過去了，我寄了好幾封 E-MAIL 給小慧，卻都沒有收到她的回信，電話也打了好多次卻都沒有開機，日子感覺一天比一天長，深怕又會有什麼讓我措手不及的事發生。十月十七日，我接到她妹妹打來的電話…….

『張大哥，這一個多月來我幫我姐唸你寫給她的信給她聽，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完全，不過，我還是決定要告訴你，希望妳能夠堅強點….我姊姊她….得了肺癌，而且已經到了末期，這次我跟你講的是真的 !』

『什麼 !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所聽到的……

『雖然她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打這通電話給你告訴你這件事，所以她有交代過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她現在的狀況，她要我轉告你絕對不能來看她，因為接受化療的關係，她的頭髮全掉了……而且也已經瘦到剩下37公斤。』……講到這裡她妹妹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呢 ? 我可不可以去偷看她呢 ? 我不會讓她發現的，好嗎 ? 』

『不行不行，這點她有想到，她知道你一定會想要偷偷去看她，我姐她要我告訴你，請你答應她不要去看她現在的樣子，她希望在你心中保持五年前那個很美的樣子，這是她的心願，希望你可以成全她。』

『可是….可是……唉…怎麼說呢…..』

『我相信我姐也能夠體會到你聽到這消息後會很想去看她的心意，而她也相信你不會因為她現在的樣子而嫌棄她什麼…..我也相信，但是，你不要急，等她病情好轉敢見你的時候，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你。』

『好吧…..』這時候的我實在難過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告訴你喔….我姊上星期跟我說，等她病好了，她很想結婚，她突然變得好想穿婚紗，就我的了解，你應該就是她的人選吧。』聽到這件事我竟然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她怎麼會這樣呢 ? 什麼時候的事 ? 』

『今年五月才住院的，我想跟煙抽太兇也有關係，你應該也知道，一天四、五包…。這幾個月的治療一直沒有什麼起色，中間有回到家裡休息半個多月，但狀況依舊很不穩定，馬上又辦住院。』

難怪小慧曾跟我說年初她就想找我，直到三個月前，我真笨 ! 當時竟沒想到追問她三個月前為何停止找我。

『那她的現況呢 ? 醫生有沒提到康復的機會有多大 ? 』

『很不樂觀…除非奇蹟，否則可能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吧….因為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腦部，所以有時候會意識不清，常常嘔吐、昏睡。』

『天啊…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作弄我們 ? 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竟然是在這種狀況下…….』

『你也不必太難過，其實這幾年我姊也常常跟我提到你，可見她也蠻想你的。她剛住院那段期間，她還要我試著打聽你的消息，我當時曾經問過她，為什麼五年前要用那麼激烈的手段把你趕走 ? 她說因為當時她已經開始嗑藥麻醉自己，她知道即使被你知道你也不會離開她，但就因為怕連累你，加上很多顧慮下，為了替你著想，她只好狠心把你趕走，其實她自己心裡面也很痛苦，甚至很後悔當初把你趕走，她之後也沒有再交其他男朋友，這是真的。』

『我真的好後悔我為什麼沒早一點找到她啊 !! 』聽到這件事讓我的心情更加沉重與不捨…….

『對了 ! 我姊她要我告訴你，她自從跟你在一起後，即使後來你們分手了，她也從未做過你所最不願意她做的那件事，她要我順便跟你講一聲，她很謝謝你，因為你的出現，讓她脫離那種日子。我不知道她是指哪一件事，但她跟我說，我這樣告訴你你就會知道。是嗎 ? 』

『我知道她講的是哪件事，謝謝你替她轉達這件事。』

『我姊可能是意識到她有時候會陷入昏迷，所以在她清醒時斷斷續續跟我講了一些事，交代我有一天跟你講她目前的現況時，要我替她轉告你。而且即使是清醒的時候，她也沒辦法講話講太久，因為精神一直都很差，很多東西都不能吃，真的好可憐喔。』

那天，我一整夜都沒有闔上眼，現在這時刻真可以說是我這輩子感覺最無力的時候，我不曉得我能為小慧做些什麼 ? 我也為我無法為小慧盡些力而感到懊惱 ! 我實在恨不得立刻跑去看她，但是她所交代的事我又不能不遵守，我真的好矛盾啊 !

而且，我好怕我見不到她最後一面…還有好多好多地方我想要帶她一起去看看走走、很想和她在一起過生活、很想品嚐她的手藝、很想晚上睡覺的時候能夠擁抱著她甜蜜入夢、很想很想………還有好多要跟她一起走的路啊 ! 但是如果犧牲我這些願望可以換來小慧身體的康復，我願意做這樣的交換，即使要我這輩子從此不能再見到她，我也願意，老天啊 ! 為什麼要做這種安排呢 ? 難道真的是造化在弄人嗎 ?

『聽我妹說她已經把一些事告訴你了 ? 』過了兩天我突然接到她的電話…..

『這樣也好，其實我這一個多月好幾次想打給你，但是很怕被你聽出來我的身體有問題，既然我妹告訴你了，那我就沒什麼好忌諱了。你沒來偷看我吧 ? 不可以來喔 ! 告訴你，等我病好了以後即使你不來找我，我把整個新竹翻過來，都要把你找到 ! 所以你絕對不可以來醫院偷看我喔 ! 知道嗎 ? 』

『好….我知道……』

『我五年前的樣子你還記得吧 ? 』

『當然記得啊 ! 』

『那就好，要牢牢記住喔 ! 那是我這輩子最美的時候…我命令你永遠不可以忘記 ! 』

『我知道，我永遠不會忘記的，即使沒有妳的照片，我也永遠忘不了妳的樣子。』

『剛開始掉頭髮的時候，我還告訴自己，無所謂，反正我的頭髮多的是，不怕掉 ! 沒想到過沒多久就一把一把的掉，後來竟然全都掉光了…..好心疼啊 !』

『沒關係，我有問過醫生，等你病好了以後，頭髮自然還會長出來，不用擔心啦 ! 呵呵…我還真想像不出你光頭的樣子呢 ! 以前有個明星叫光頭蓓蒂，也很美啊 ! 』講這句話的當時雖然我是面帶微笑的語氣，但其實是伴隨著眼淚而出的…..

『老實說…我不敢抱…太大希….望….我覺得我的日子不多了….這樣也好，反正…我本來就…不希望這輩子活太久…我記得我以前…也有告訴過你，...不是嗎 ? 』

她開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不要這麼說….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一起走。你要有信心…我們還要一起拍婚紗照，不是嗎 ?』

『我妹連這都跟你講啊 ? 真不好意思….對了，我好喜歡你以前睡覺前講故事給我聽的感覺…』

『好啊…那我就每天在妳睡前講故事給妳聽…妳電話要開喔 ! 』

『你不必講太久….若叫我都…沒聲音….表示我睡著了…就不用說了…』

『好….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能講太久….我真的好累…答應我…你絕對….不會跑來偷看我…就算我求你…好嗎 ? 我真的好怕….被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好….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不會去….你不要擔心…』

結束談話，我已經不知道 ”公平” 二字是如何寫的 ? 人世間不公平的事何其多啊 ! 但為什麼老天對小慧更是特別的不公平 ?! 難道真的嫌她所受的折磨還不夠多嗎 ? 在小慧之前我盡量表現樂觀、堅強，我不想更加影響她的心情，她要承受的負擔已經夠重了，我實在不該製造更多的煩惱給她，所以很多悲傷我也只能往肚子裡吞，我現在只能每天祈禱，求上天能夠聽見我的聲音，讓奇蹟在二十世紀末能夠降臨在我和小慧之間。

又是失去小慧聯絡的好幾天，即使每天在她要睡覺時間想打行動電話去給她，電話卻都沒開機，讓我在她睡前講故事給她聽的機會都沒有。


十月二十八日，我再度接到小慧的電話，她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微弱，感覺是嘴巴好像張不太開而講話的樣子…

『我這幾天狀況很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

『沒關係，妳好好休息，不必在意，我能理解。』…我講的話盡量簡短…想讓她多講些…我現在只想聽到她講話…

『我有夢到你好幾次….至少有兩次我比較記的清楚….一次是我們到日本玩，…但是你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丟下我一個人…我在後面一直叫你…你還是一直走….不理我…害我在夢裡一直哭……』

聽到她這麼說，我心裡真的好心疼……『對不起，讓妳做這種夢，是我不對，這三年來我不應該停止找妳，讓妳以為我放棄妳了…不會啦 ! 這種夢現實生活當中不會發生的 ! 我怎麼敢不理妳呢 ? 夢通常是相反的…那另一個夢呢 ?』

『另一個是…..我夢到我們帶著你女兒去參加鋼琴比賽，還得冠軍喔 !』

『因為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可以教她彈鋼琴，厲害吧 ! 還得冠軍……』

『會啦 ! 我相信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 加油…小慧，我們一起為美好的未來加油，妳的意志要堅定下去 ! 』

『老實說…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最近老是覺得鼻頭涼涼的….不曉得是因為我鼻子整形過的關係還是什麼原因，總覺得鼻子涼到腦子裡，感覺好怪。』

『不要亂想嚇自己，多想一些對身體有幫助的……』

『說真的，小張，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答應我，帶著一小包我的骨灰在身上，說不定這樣我就可以繼續留在你身邊，好嗎 ? 』

『不要這麼說……好嗎 ? 我真的不想跟妳講這些……』…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掩飾心中的悲涼…

『你到底要不要答應我嘛 ? 你不敢是嗎 ? 那就算了….』

『好好好…..我答應妳…妳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可能不敢呢 ? 我只是不希望真有這麼一天，不要誤會我…..』

『那一言為定喔…我會交代我妹，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記得在我火化前提醒我妹，我怕她忘了。我要留在你身邊保護你，保護你女兒，順便幫你找個會好好對待你、珍惜你的好對象，不要再喜歡上像我這樣糟糕的女人。』

『怎麼這樣說自己呢 ? 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妳身體好起來，我真的可以什麼都不要，你不要再說這些了…』

『我不說怕我沒機會說啊….我不知道我下次睡著還會不會醒過來…那種感覺…你知道嗎 ?…反正我自己知道我在想什麼就是了……你還像以前那樣愛我嗎 ?』

『當然，我愛妳……永遠…而且也沒有人比我更愛妳…妳知道嗎 ? 』

『嗯…我知道…而且你是我這輩子真正愛過的人…自從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

『所以妳更不能讓我們再分開了，知道嗎 ?』

『再答應我一件事，不管遇到什麼狀況，你一定要為我、為你的家人好好的走下去，好嗎 ? 』

『會，我會的，你放心。』

『最後再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再娶，你女兒不能沒有一個媽媽，不許你為了我就一輩子不結婚…記住，我沒有死，我只是去很遠的地方旅行』……………………。

這次的對話讓我心中產生很大的恐懼，小慧交代了我好幾件事，讓我心裡一直無法平靜下來，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這感覺就好像我父親過世前要求我二姐從美國回來看他的感覺很類似。我現在開始害怕接到她妹妹的電話，每次電話一響起就會讓我心裡一陣慌亂，那種聽到電話聲就精神緊繃的感覺真的很可怕。

這樣戒慎恐懼的日子距離上次小慧打電話給我…..十月二十八日，持續了三天，十月三十一日我終於接到我這輩子最不願意接到的一通電話…

『張大哥，我姊姊現在情況很危急，我怕有什麼萬一造成你的遺憾，所以我還是通知你一聲，如果你想見她，你現在趕快來醫院一趟，你懂我意思嗎 ?』

『我知道，我現在馬上過去。』

再怎樣難看我怎麼會在意呢 ? 我當然要去看她 !

五年來，我不斷在想像我和小慧久別重逢的畫面會是什麼 ? 我又會是如何表達我的思念…我想到最多次的景象是抱著她痛哭…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場合…不會吧 ? 老天不會真的這樣安排吧 ? 至少不要這麼快就奪走她的生命啊 ! 我真希望這次是小慧在跟我開玩笑，我寧可她這次也是在騙我，我心裡還抱著一線希望….

當我在醫院停車場停好車時，行動電話又響了……..

『張大哥，我姊已經走了，因為一直都是昏迷著，所以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說什麼….因為這病房有其他病人所以也不能讓我姊的遺體在這病房太久，我們等一下就要移去太平間，隔天要送到殯儀館去，所以你趕快來吧。』

我的心跳感覺就像是快停止一樣，差點忘了要怎麼呼吸…..剎那間感覺全世界好像跟我都沒關係了 ! 真的….太多太多不公平了！這種事就這樣發生了，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發生在我和小慧身上!

當我走近病房的同時，眼淚不聽話的飛奔泛湧出來，好像在告訴我，它們也要送小慧人生最後的一程......不自覺中眼淚已經佈滿臉頰，就像五年前送一千零一朵玫瑰花給小慧的情人節、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在回新竹的路上一樣，視野幾乎模糊不清了，但是再多的吶喊也無法喚回小慧的知覺，再多的眼淚也無法表達我內心的不捨，我相信小慧的靈還在這五坪不到的病房裡，我相信她能感覺到我來了，與其悲傷、難過讓她依依不捨，倒不如讓她安心的走。抹去臉上所有的淚水走進病房，她妹妹看到我來了正要掀開白布讓我看小慧最後一面時，我伸手阻止了她….

『不要了，我還是不要看，我答應過她，不讓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我還是遵守下去好了，雖然我真的很想看她最後一面…雖然我一點也不在意，為了讓她快樂一點，我還是不要看好了。』在這個時候有沒有看到小慧最後的容顏已經不重要了，她需要的是毫無牽掛的走…她需要的是她交代我的事我有照著做。

『這樣也好，我姊的脾氣你也知道，我想她若是知道你有看到她現在樣子的話，我也覺得她只會更難過。』

我握著她早就已經冰冷的手，在為她祈禱過後，我把我們過去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景像，一幕幕的在心裡面回想一遍，希望能夠藉由手心的傳遞，讓她把我們的記憶完整的拷貝一份帶走，讓她相信在我心裡、在我的記憶裡，她永遠都是五年前那般最美麗的樣子。我寧可相信她現在一定在我的身邊微笑看著我，我相信她一定會很高興我在她走後仍然有遵守她所交代的事，我要讓她快快樂樂的走，所以我決定不掀開那蓋住她容顏的白布，因為那是她所不願的。五年來我一直夢想有一天能夠掀起小慧戴在頭上的白紗，盼了五年卻是這種結果，白紗與白布之間在這時候差別竟是如此之大 ！。原本以為是『造化』的重逢，沒想到卻是另一個『造化弄人』的衝擊！

我想我反而要替她高興吧，她是真正的解脫了，畢竟她不應該屬於這個凶險、變態的人間，至少這個社會所帶給她一生的遭遇，對她來說就是如此。

我寧可相信她現在是個長出翅膀翩翩飛舞、無憂無慮的快樂天使.....

我寧可相信她是因為在天堂調皮做錯事而受到逞罰暫時落難人間的仙子…

不過上天對她的懲罰也太重了吧？一定是老天爺發現祂的懲罰太過火了，所以提早召喚小慧回去。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混濁的世界，我反而替她高興，真的，至少她不必再受折磨了……如果這些假設都是事實，我寧可接受上天的安排。就像我和小慧剛認識的時候我為了勸她離開那份工作所對她說的:『只要可以讓妳脫離那種出賣靈魂的日子，即使要我放棄跟深愛的妳、放棄在一起的機會，我也願意！』對於小慧，我除了表達內心的一份真愛，我更要把這份真愛化為她交代我所要做到那些事的動力！

下面是引用58801042於2005-04-8 04:16發表的 轉貼~~我好友與一位應召女郎的故事完整版:
一.結束 ~

十三年，人生有多少個十三年呢 ?

1994年年底，是我認識我前妻整整十三年的日子，然而在這時候卻要面對愛情的終點站。記得十三年前那時正值國三上學期，認識前妻是在一次放學排路隊時，插隊到一個我上國中兩年多來從未排過的隊伍，那天為了早點從學校放學，所以取巧地排在最前面的路隊，也因此第一次見到我後來的妻子、未來的前妻。我還記得當時我跟同學讚嘆著說:『那個白白的長得很漂亮的女生是誰啊 ? 怎麼以前都沒看過 ?』打聽之下原來是十五班的班長，就因為如此，我還爭取到下學期也當班長，因為這樣每次班長集合時我就可以和她多一次見面的機會。小時候的天真，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好笑。就在那次放學回家的一見鍾情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追求她 ! 小時候常流傳著一句話:『當兵前交女友是在替別人養老婆 ! 』但很奇怪，我從小就抱著一種志向，那就是希望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從一而終 ! 因此當我決定追求她時，我就抱著將來要娶她的信念與她相處。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我們正式成為情侶。
.......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
但是也是要好好面對自己的人生啦
對自己也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