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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月光頃訴的心
以前,總以為找個清靜的據點,才能維持清靜的心, 至今才愕然發覺,只要有清靜的心,到處都是清靜的據點。
我喜歡給自己悠閒,輕鬆體會生命的樂趣,悠閒與慵懶相去甚大,悠閒就像把心靈 放在天空,無止盡的飛翔旋轉,慵懶是該做事的時候,卻缺乏做事的精神。 曾在夜晚,願與翠竹涼風為伴,躺在屋頂欣賞星月,夜晚的時間是我心靈最沈靜的 時刻,也是天空最美的時候,我甚麼都可以想,也可以不想。 流星前的許願,自古以來都是浪漫的,我卻震懾光輝的美麗,忘記許下願望,不過 ,這樣也好,生命出現光輝的美麗,也就足夠了,又何必許下不該的名利? 對於月光,《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一定有很深刻的印象:『江畔何人初見月,江 月何年初照人;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月亮是古人飲酒作詩的對象,或者,可說是思念故鄉的對象。 我最喜歡風的感覺,猶如少女呼喚情郎;更愛棋布的星空,這是古代諸神美麗愛情 交織的傳說。明媚的星光群空,有的呼喚為處女、天秤、水瓶、雙子,凝視著不禁痴醉 ,午夜的星空有時出乎想像的絢爛,滿天的星辰環繞新月,好似置身遨遊於凌空群星之 中,我看不見其他的世界,只覺得自己是個自由的人。 人是多麼的偉大,也是多麼的卑微。
原因是潛藏未知的恐懼,尚未截去,恐懼時空冷酷的變換,我將不再是原來的我, 殘留的只是流星從光輝到隕落的過程。 我曾追求感覺,以為有了自由便能獲得所有,當時殊不瞭解一無才是真正的所有, 當我獲得自由以後,竟失去了所有的感覺。我想,這個混亂的年代,已經很少人能夠靜 下心情,開放胸懷,欣賞星空了。 想起了僧璨與道信的對談。有人束縛你嗎? 為甚麼我居住在美麗的世間,卻束縛自己,遲遲不願放下心情,盡情的欣賞這份喜 悅,給自己一個舒坦的空間?
我為了追尋自由,歷經艱苦,漸漸的,我的嘴唇變得平薄,時常緊抿。 追逐自由的過程,我探見,人永遠不會知道甚麼叫做自由,祇有失去以後,才會瞭 解原來自己也曾經擁有。 真是訝異呵,以前我對人生做得不疑不懼,竟沒想過,原來並不適合。 似乎,長大以後,我才漸漸知道一些事情,生命本來就是舒坦的,只是我將生命綁 緊,等待空閒的時間將生命放開,體會這份原本的舒坦而已,只不過,我往往好不容易 放開的生命,接踵而來的,卻又將自己的生命綁緊。 以前,總以為找個清靜的據點,才能維持清靜的心,至今才愕然發覺,只要有清靜 的心,到處都是清靜的據點。
屋頂賞月的感覺,是很美的體驗,宛如唐朝寒山子體會的詩句,禪心江上月,佛心 水中天,我喜歡這首詩,除了筆下意境美妙,尤其在相同的空間,特別能夠體會:
吾心似秋水,碧潭清皎潔; 無物堪比倫,叫我如何說。
古代的祖先,常以月亮譬喻自性的光明,以指喻月的說法,最早是來自《楞嚴經》 裡釋迦牟尼佛的講述:『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復觀指,以為月體 ,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 天際的明月雖然不是天天可見,心中的明月卻是天天擁有的,寧靜悠閒的時候,特 別能體會明月不是用來觀賞,而是用來反映心中的明月,心中的明月不淨,觀賞再多的 天上明月,也是缺乏意義的。 沒有清洗心靈的污穢,天上明月再怎麼柔潔,對於心中的明月根本沒有幫助,心靈 被月光清洗是怎樣的感覺?似乎是種嶄新的治療方式。 心靈有了明月的柔潔,縱使天際沒有明月,又有何妨?見了純潔的心靈,如同見了 皎潔的明月,見了皎潔的明月,才有反省心靈是處於何種狀態,明智的人,不是看見心 靈與明月的分別點,而是看見心靈與明月的共同點,明月就是你的心,你的心就是明月 ,都是純潔曼麗,一塵不染。
星月灑下的精靈,化為飛繞的螢火蟲,小小螢光,雖不及天際的星月,只要共同集 合,依然能夠媲美星月的光輝。我隨著螢火蟲伴舞,欲似化作天際最美的星辰,給予夜 晚過路的歸人,一份安詳的保護。 明月,竟給我如此多的觀感,以前,夜深人靜,只是覺得很美而已。 望著靜謐的月光,舒暢心靈,世間有很多人,雖然曾在月光的輝照下成長,卻很少 人能夠暸解月光頃訴的心。無法輝映的心靈,縱使歷年接受月光的普照,依然是無法聖 潔靈明的,如此,是不是每次出現月光的夜晚,反觀自己的污穢心靈,都會留下幾許的 缺憾? 假如觀望天空的明月,想要探索明悟的本來,卻遺忘自性本有明月,如此捨本逐末 ,就像明星禪師開示的:
明月落波心,白雲橫嶺上; 欲識本來機,鐵牛吞大象。
試圖在天空的明月,尋找自性的明月,凡是不從自心下手而尋求自性,就像水波映 出的月亮,就認為月亮就在水中,亟欲水中抱月,如此的不可得啊! 譬如,看見鏡中花、水中月的實相,卻沒有注意真正的花朵並非在鏡中,真正的明 月並非在水中;如此誤打誤撞,並不會讓你僥倖開悟,心靈的結果只是跟隨鏡中花、水 中月,四處漂流而已。
若要反映是非黑白,明鏡必須無塵無埃,若要融入真理教化,心靈必須清淨自在, 捨去不該的私慾,洗滌凡塵的心,逐漸通往聖賢的聖明道理。 今晚欣賞星月,讓我懷有更多的靜思、感恩、喜悅、知足,許多迷惑的人,雖然有 幸遇見星月,卻沒有欣賞星月的心情,更沒有星月的體悟,也許是心中的星月,早已不 知沉落何方,不知被甚麼黑雲遮蔽,才沒有互相輝照的感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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