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要衝破天空一般。

　　我坐在旅遊車內，目光緊盯著外面傾斜的世界。
　　褐色的背景，舖陳著一道道雪白的山道。正當我為這些異常的美景所嘆息時，車子已開始顫著身子往上衝。
　　耳朵亂鳴、呼吸困難，車子彷彿要衝破天空一般地往上狂奔。
　　
　　『要去哪裡？要去哪裡？』
　　痛苦地喘息著，我只來得及吐出破碎的問句。
　　『要上山！』爺爺轉個頭對我一笑，沉穩地。

　　直達山腰，車子沿著危險的棱線駛著，好像只需一個顛簸，就會翻山越嶺地甩出去。
　　半山腰的居民並不太像世外桃源的村民，倒是掛著悲苦的臉皮，朝我們皺眉。
　　『要去哪裡？要去哪裡？』
　　越來越糊塗的我慌張地問道。
　　『乖，很快就到了。』
　　途中，夾風吹進一句當地居民的語言，輕飄飄的不帶任何重量。
　　因此，我聽不懂。

　　到了旅館，我依然是驚疑不定。
　　整座建築物建構在虛無的雲間，隨風飄盪。我不敢往窗外瞧，生怕自己就這樣地成為其中一朵迷失的雲。
　　『爺爺？』
　　這才想起今天是爺爺的生日。
　　那雙長繭的大手、無言的笑容、斑白的短髮、總是咕噥著我不懂的話語的嘴、只要一瞇起就猜不透原本顏色的眼睛……
　　爺爺呀，爺爺。
　　我想為他彈奏我唯一會的生日歌，我想再看一次……他的笑容。
　　即使，電吉它的聲音只能震動空氣，而無法傳入耳中。

　　『爺爺，要去哪裡？要去哪裡？』眼看著旅遊車不斷地繼續攀升，我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懼。
　　『要下去了喲！』
　　雲霄飛車般的俯沖，有那麼一瞬間，我相信，人類……其實可以飛翔。
　　離心力漸漸萎縮，最後扭曲成彩虹色的暈眩－－
　　我醒了。

　　爺爺……
　　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