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賴祥蔚】

很多大學生當過家教，我也不例外。我的家教生涯高峰期，出現在大三寒假，因為許多同學提早回家過年，讓樂於代班的我，一次身兼八個家教，整天趕場，月入三萬，幾乎把家教當成全職工作，年前即賺到一個特別的紅包。

家長也會殺價
家教要接寶貝放學

請我代家教的同學回家後，還不忘來電道謝，彷彿委屈了我，卻不知因即將過年，學生家長常常請我吃好料，還有家長吩咐提早下課，以便一起去釣蝦。

過年前擔任家教，除了有豐厚收入與額外請客，也有不少趣事。

「大學生平常沒事，教小孩也是行善，不必收這麼多吧？年輕人千萬不要太貪心哪。」剛開始接家教時，有個家長對時薪兩百五頗有意見，殷殷開導，除了殺價，還要求家教老師前來家教途中，順便接他放學的小孩。

「反正順路嘛。」家長說得理直氣壯。一旁的老奶奶聽到兒子不停殺價，緩步走來。我想，英明的老奶奶，一定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很糟糕，怎麼連寶貝孫子的家教錢也要殺價？也許她看不過去，要出面主持正義了。

她走了過來，站在兒子身邊，盯著正尷尬發笑的我說：「當老師教人讀書，千萬要負責，如果不認真教，以後會下十八層地獄，被閻羅王拔舌頭喔。」


陪四歲小男孩
家教得帶他公園玩

「啊？」這筆家教錢，看來無緣消受。

女友也接過特殊家教。那天，我陪她去面試，海產店老闆與老闆娘暫時拋下生意，來到二樓歡迎新上任的家教老師，夫妻倆滿臉堆笑。

「教得順利嗎？」過了幾天我這樣問女友。

「很好呀，反正就是帶小孩，才四歲，也教不了什麼。不過，這個星期六下午要加班。」

「為什麼？」難不成四歲小孩也要趕月考進度？

「他說，想去公園玩，我就答應了，他爸媽知道了，還一直說很不好意思呢。」

這趟旅程果然快樂。玩了大半天，小男孩說：「老師，我……我想要上廁所。」

「好，我們去上廁所。」女友帶著小男孩，急急往公共廁所走，卻不知該帶他上男廁還是女廁。

「老師。」還沒走幾步，小男孩又說。

香港腳癢又癢
家教拿怪味原子筆

「怎麼了？」女友邊走邊問，怕來不及。

「老師我已經……」小男孩囁嚅著說。

一陣異味飄來，原來小男孩玩得樂過頭，憋不住了才開口，這時已滿褲子黃金。

我也聞過異味，來源不同。

過年代班的眾多家教中，有一個學生喜歡盤腳，剛開始不以為意，後來發現，他不是喜歡盤腳，而是一邊聽課一邊偷搓香港腳，不只動手，連原子筆也用上。

「原子筆？」怪不得他家原子筆總有怪味，我還拿起來聞過呢！當天我匆匆逃離，真不懂原先任家教的同學沒發現，還是為了賺錢只好忍受？走筆至此，我依然覺得那股怪味揮之不去。

那年春節返家，時間雖因任家教而壓縮，但我賺到了下學期的學雜費，連生活費也有著落，窮學生終於可以快樂過年，也算是我為自己爭到一個大紅包。可惜的是，家長沒送過年紅包，要不然就更完美了！

【2005/01/31 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