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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 [转贴]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
阿康是个大胖子,年已三十五岁,还未娶妻。原因有二,一是太胖,女人见了不大喜 欢。二是贪睡,一天到晚在家中睡觉。对娶老婆的事情毫不起劲。所以就一直拖延至 今。
这一天,阿康又正在睡觉。其实他已睡了十二个钟头,但意犹未尽,翻了一个身,又想 重寻好梦,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救命,救命!」
这声音很尖很细,就在枕畔响起来。阿康想张开两只眼睛观看,却又不愿,勉强张开了 一只眼睛,也只张开半线,瞧见一个少女,只有三寸来高,在他枕边走过,一面走,一 面呼救。
阿康觉得奇异,忍不住便跟在她身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想到,自己身躯这 么大,怎么能跟在她的身后的。
他只是跟着她,走过枕后,钻过床罅,沿着墙壁向下跑,便见到一个地下很大的洞口, 洞内漆黑一片,那女郎向内跑进去了。
阿康也跟着进去。起初伸手不见五指,后来渐渐习惯,可以视物了,发现四周像是一个 村镇,刚才那少女已失去踪影。
他只好到处乱闯,想问一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影也不见。
正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到一声「救命」之声,从一个屋子中传出来。
阿康连忙闯进去,见一个身材巨大、凶神恶煞的大汉坐在餐桌上吃午餐。他面前有面 包、牛油,还有一个碟子。碟子上不是什么,正是刚才那个仓皇逃命的少女,这时不知 怎地,竟给那恶汉捉住了,放在盘中佐餐。他的嘴中正在咀嚼着另一个少女,嘴唇上露 出两只小脚来。
阿康又惊又怒,指着那大汉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把碟中的女郎当作你的食物?」
「我是什么人?」那大汉呵呵大笑道:「我是管理阴间罪犯的总管,这些女人都是罪 犯,我爱吃谁便吃谁!」
他说完,把一些盐末和胡椒倒在那女郎身上,准备放进口中,那女郎躺在碟子内,用凄 凉无助的眼色望着阿康。
「慢点,」阿康触动了侠义心肠,要将那女郎打救,但一时没有善法,便尽量拖延时间 :「喂,你怎么会把那女郎变得这样子,只有三寸来长?」
「这还不容易?我只要让她们喝一瓶缩形水,便能令她们缩成多小便多小。像现在这种 尺寸,最合我的胃口。一口一个,不多不少。滋味鲜甜,补血养颜……」大汉越说越兴 奋。
阿康趁他讲话之际,计上心来,指着那汉子的背后道:「瞧瞧那是什么人?只怕是你的 上司来了。」
那汉子身躯虽大,头脑却甚愚笨,果然回过头去一看。阿康趁此机会,抢上一步,把碟 子拿起,向外一挥,叫道:「快逃吧。」
碟子跌在二三丈外,女郎爬起来,却没有立刻逃走,她似乎关心阿康的安危。
那汉子转过头来,见阿康和他捣蛋,怒吼一声站起。他的身躯足足比阿康高了二尺。
阿康平日脑筋也很迟钝,今天不知是不是面临险境,还是在一个女郎面前,忽然变得灵 活起来。他顺手拿过那瓶胡椒末,回身便跑,却把胡椒末倒在手上,眼见大汉离座追 来,他把胡椒末向他一撒,大汉两只眼睛中个正着,哇哇乱叫。
阿康见桌上那柄餐刀,刀光闪闪,十分锋利,随手拿起,一刀剌进大汉的肚中。大汉鲜 血直流,仆倒在地,不一会双脚一伸,一命呜呼。
阿康吃了一惊,倒没了主意。那女郎对他道:「不用怕。只要逃回你家去便没事了,人 杀死鬼,是没有罪的。」
「好,我们快逃吧。」
那女郎摇摇头,泪承于睫道:「我是个薄命人,你不必理我了。」
「不,我不能留下你,」阿康伸出手掌:「你跳上来,我把你带走。」
那女郎见他诚意,才跳到他的手掌上。
「要怎样才能使你的身体恢复原形,像普通人一般高大?」
女郎低下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阿康道:「我是个粗人,也不懂说话。」
「只要你每晚睡觉时,把我抱在怀中,用你活人的体温偎着我,一连三晚,我的身体便 会恢复正常。」
「那好极了,」阿康眉开眼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哩。」
正说话间,听见有人声扰攘,女郎道:「快走。不要被人发现,要是把你逮起来,虽然 不会治你的罪,但只要过了四十八小时,你就永难回到人世了。」
阿康带了女郎便跑。奇怪,刚才来的时候,好像一会儿便到了,这时跑回去,却跑了很 久,还得听女郎的指引,回到自己家中。只见一个大胖子睡在床上,阿康问:「那人是 谁?」
「那人就是你呀。」女郎笑着把他一堆,阿康便不由自主地进入自己身体之内,仿佛从 梦中醒转过来。
他揉揉眼睛,以为刚才的事都是做梦。偶然低头,猛地发现那三寸高的女郎站在床上, 他大喜过望,急忙把她放在怀中,让她获得他的体温。
女郎全身冰冷,在索索发抖,但躺了一会,便渐渐安宁。而她的身体也像长了一些,大 约有四寸的样子。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阿康问。
「我叫心兰。」那个小人说。
「为什么年纪轻轻,会落在阴间?」
「因为有一次泳祸,淹死了。」心兰叹息一声。
「原来这样。」
在他们谈话间,女郎的身体又长了几寸。阿康心下暗喜,他的体温果然能助她恢复原 形。
心兰告诉他许多阴间的事情,阴间也有不平等待遇,像那个罪犯管理人擅自把女犯人当 作他佐餐的食品,无人敢干预,这便是不平等了。
人死了到阴间,本来有转世的机会,但给管犯人者吃去,便永远无法再生,这是心兰成 为盘中餐的时候哀哀哭泣的原因。
「那么你在阴间又犯了什么过失而成为罪犯?」阿康问。
「还不是那些鬼卒太坏。在我死去的一天,有两个鬼卒押我往阴间报到。一路上,那鬼 卒见我漂亮,在我身上毛手毛脚,我很气恼。那儿卒说:『你何必生气,到了阴间,你 还不是成了阴官的情妇,做他们泄欲的对象。给他玩和给我们玩,又有什么分别?』我 打了他们两巴掌。鬼卒老羞成怒,诬告我一状,说我要中途逃亡。于是我被判入罪犯营 做苦工一月,谁知那管理人是个馋嘴的人,什么也不吃,专吃罪犯,而且只拣长得白白 嫩嫩的女人吃。给他冤枉吃去的也不知多少了,但阴间官场乌烟瘴气,也没有人理他。 这一次你把他杀死。真是大快鬼心。」
心兰口齿伶俐,把阴间情况娓娓道来,十分动听。
经过一晚的搂抱后,心兰的身体已恢复到一尺的高度。像个婴孩,又像个活动的洋娃 娃。但是她比洋娃娃不知要美丽可爱多少倍。
白天她隐去了,晚间再来,到得第三天晚上,她的身体已恢复七八成,体态苗条,肌肤 细腻,充满少女的魅力,阿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人。
心兰最初让阿康抱在身体偎暖的时候,只有三寸长,那时她的身体是赤裸的,并不觉得 什么,现在她体形已将近复原了,还是赤裸着身体,心兰一望自己,便十分忸怩,但如 果不脱光衣裳,充分接受对方的体温,她的身形又难以恢复,所以不得不继续裸着身 体。
可怜阿康做了半世男子,从来没接近过女人,更莫说像心兰这样漂亮的女人,只弄得他 头晕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心兰两手搂着他头颈,全身紧紧贴着他。她身上柔软的肌肤,和阿康相触,令他只觉得 痒丝丝的。
这还不要紧,当他一想到这晚过后,便要和心兰分手,便不禁心痛如割。
眼看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今晚过后,你就不来了吗?」
心兰听得出他心情激动,也受了感染,一时说不出话来,眼中露出泪珠。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她说。
「那太好了,」阿康高兴万分道:「你就天天到我这儿来吧。」
「那也不是办法。如果你不嫌弃,让我和你一起生活,以后我永远是你的人,随你要怎 样便怎样了。」心兰说时带着腼腆。
「真的?你别哄我啊?」
「我不会哄你,告诉你,我葬在城南玫瑰坟场,你去把我的尸体掘出来,放在你床上, 天天抱着它睡眠,就像你现在抱着我一样,我去偷一张灵符给你,到时你把灵符贴在我 背上,七天七夜我便能复活了。」
「那灵符要去什么地方取来?」
「在阴间管理生死的一个阴官处。」
「你不能再去冒险了。」阿康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不要紧,那官很好女色,我便以色诱之。」
阿康望着心兰娇滴滴的容颜,心中着实舍不得,又怕她一去不回,被那生死官留难。他 紧紧地搂着她,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心兰看出他的心事,微笑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阿康这才放下了心,说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让我知道情况。」
「自然。」心兰应承了他。
不久,天色将亮,心兰依依惜别,道:「再见了。」临走时,又回过头来,在他嘴唇上 轻轻吻了一下。
此后,阿康便天天盼望她的消息,可是有如石沉大海,全无音讯。第十一天过去之后, 阿康本以为绝望了。这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风声一动,屋中多了个女人。
「心兰?」阿康大喜道。
「我不是心兰。是心兰的朋友段云。」
「段小姐,」阿康一颗心在狂跳:「心兰她怎样,是不是出了事?」
「嗯。她要偷那生死官的灵符,可惜不小心被他发现。这几天给关起来,天天拷打,吃 尽了苦头。」
「哦?」阿康目瞪口呆,脸如死灰。
段云道:「难怪心兰叫我不要吓着你,看来你对她倒是挺好的。」
「她到底怎样了?」
「还没有怎样,幸亏那生死官喜欢她,只是要迫她做他的爱奴,没对她用最惨的拔舌、 火煎、油烤之刑。心兰总是不答应他,后来她有机会见到我,便叫我通知你,说她以后 也许见不到你了,叫你忘了她吧。」
「不,我没法忘记她。她在那里,你快带我去救她出来。」
「你有法子救她?」
「不管怎样,我见了她再说。」
「好吧,你随我来,不过要记住,如果你到阴间超过四十八小时,便自己也回不来 了。」
「我什么危险也不怕,」阿康苦着脸说:「见不到心兰,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好吧,难得你那样坚决,你跟我来。」段云说。
他们刚要动身,段云道:「慢点,你身上有着什么气味?」
阿康脸上一红道:「刚才吃了一点蒜头,是朝鲜人卖的小吃。」
「你不要太贴近我,我们鬼魂最怕这种气味。呵……」段云若有所思道:「你还有没有 这些什么……蒜头?最好带一些在身边,必要时你可以作为武器。没有一个鬼魂不害怕 的。」
「有的,还有两包。」
「你就带在身边吧。」
阿康带了蒜头,跟在她身后,段云转到屋角,在他脑后一拍,叫声「去!」说也奇怪, 阿康立觉神魂浮动,随风而行,穿房越舍,毫不费力。
不久,便转入一块全部漆黑的天地里,伸手不见五指,连段云也不见了。阿康有点害 怕,后来有一个柔软的手掌握着他的胳膊。他知道那是段云,这才放下了心。
又过了一会,他开始看到一些村落,与上次跟在心兰身边所见的相若,到处透着凄凉况 味。与人间的活泼欢乐,大不相同。
他们经过一个茅舍,段云道:「这茅舍早已无人居住,你躲在这里等我。我去窥探一 下,如果机会适当,便带你去见心兰。」
阿康谢了她,躲进茅舍之中。
忽听哭声哀哀,自远而近。阿康听出是一个女子啼声,心中一动,以为是心兰,在茅舍 探出头来张望。见两个鬼卒带着一个少女缓缓行来。那少女嚷道:「我不愿死,我不 愿……」
一个长身的鬼卒冷笑道:「不愿死,去对生死官说去,和我们说也无用。」另一个矮鬼 卒却色迷迷地斜视着她,不断在她身上抚摸揩油。
阿康突然从茅舍跳出,喝道:「你们怎可以欺凌弱女!」
两个鬼卒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用鼻子嗅了一嗅,道:「奇了,那里来了一个活人 ?」
那女子一见有人出现,便拚命挣扎,想摆脱鬼卒,鬼卒大怒,拳打脚踢,打得她遍体鳞 伤,号叫连天。
阿康实在看不过眼,忽然想起段云的说话,鬼物怕蒜头。便从袋中取出一包蒜头来。才 将纸包打开,便听见那两个鬼卒哇哇乱叫,一个掩鼻,一个摇手,问道:「那是什么东 西?」
「这是要你命的东西!」阿康掏了几颗蒜头,向他们掷去。两个鬼卒像逃避炸弹一般, 拔足就跑,把女郎留在地上。
阿康把她扶进茅屋中,解开她的铁炼,向她细细询问,才知她名叫莉莉,刚才发生了一 次车祸,后来便不知怎的给两个鬼卒拉了来,她还年轻,她不想死。
阿康道:「很好,你躲在这里,我看看能不能带你回去?」莉莉千多万谢。
不一会,段云来了。她道:「快来,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生死官因事出去了,你可以 去看看你的心肝宝贝……」
她说到这里,忽然发现莉莉在旁边,问道:「她是谁?」
阿康简单说了,段云怪道:「你又闯了祸,像这女子的遭遇,天天都有发生,你怎可以 逞一时的英雄。其实你自身难保,还说要救人哪!」
阿康垂下头道:「我看不过眼。」
「好吧,事情已做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莉莉,你只好跟我们一起来。」
莉莉大喜,跟他们一同出去。不一会,看到一间很大的房舍。不经前门,由后门走了进 去。也没有人拦阻,他们一直走进一个暗房中,见一个女郎被一条铁炼缠住,正是心 兰。
阿康叫了一声,扑上前去,两人见面,喜极而泣。心兰衣衫破烂,脸容憔悴,两脚系着 一条又粗又大的铁炼,那铁炼连在一根柱子上。
「我们用个什么方法把铁炼弄开?」阿康道。
「不能,一定要生死官自己开启。」心兰流泪说。
「搜搜看,也许能把钥匙搜出来。」
阿康、段云、莉莉三人,四下乱搜。阿康首先见到一个夹万。
「阴间难道也有小偷?」他好奇地问。
「不,那夹万放的不是钞票,大概是放置生死符,要是贴在身上,我们便都能复活 了。」段云道。
阿康知道这正是心兰要找的东西。但看来这夹万也非生死官回来开不了。他平时虽然愚 鲁,这时却变得机智起来,他说道:「我们现在搜寻也没有用,不如索性等生死官回 来。再设法制服他。」他把袋中的蒜头取出来一扬。
「你有把握?」段云问。
「有,刚才已试过,我一打开纸包,两个鬼卒便没命的逃。」
他们分别躲在屋中。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后,生死官回来了。四个较小官员在门外与他辞 别而去。
阿康见那生死官脸孔瘦削,相貌猥琐,一点也不像掌握生死大权的人。
生死官走进屋内,用鼻子嗅了两下,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生人气味?」
段云将莉莉一堆,示意叫她出去,分散他的注意力,莉莉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哭道: 「大人,请你救救我。」
「你是谁?」生死官问。
「我是阳间的女子,不小心发生一次车祸……」她絮絮诉说着,阿康蹑足走到生死官身 后,持一根木棒,向他用力击下。
这一棒打下去,生死官果然给打晕了,跌倒在地上。
三人合力将他扶起,又将他两手缚牢。
生死官悠悠醒转,十分惊讶地望着他们。
阿康道:「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你把心兰放走。」
生死官怒道:「凭什么要答应你们?」
「凭这个。」阿康从袋中取出一包蒜头来。
「这是什么?」生死官微微变色。
阿康把纸包打开,一阵强烈的气味冲出来,生死官大叫一声,眼泪鼻涕源源涌出,大呼 「救命」。段云和莉莉二人在旁边也掩着鼻子,有点狼狈。
阿康道:「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便把这东西收起来。」
生死官还在犹豫,阿康把纸包又向前递过去一些,接近他的鼻,生死官身体剧烈颤抖, 嘴角不断流出白沫。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他终于有气无力地说。
阿康押着他去解开心兰的铁炼。心兰重获自由,喜极而泣,投进阿康怀中。
生死官又妒又恨,可是那包「臭东西」把他吓怕了,刚才整个胃几乎要呕出来。现在还 精神不振、委靡无力,不敢发作。
「叫他去拿生死符!」段云说。
「不能,不能!」生死官惶恐道:「那是我的职司所在,会要了我的命。」
段云向阿康打个眼色。阿康作势要打开那包蒜头道:「你不肯去拿,我现在就要了你的 命!」
「不,不。」生死官如见鬼魅:「我去,我去。」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夹万,里面放着一叠叠灰色的纸张。
「要两张。还有我的。」段云道。
「我也要一张。」莉莉接口。
「总共是三张。」阿康对生死官说。生死官迫于无奈,数了三张出来,交给阿康,那纸 张上面为了一些令人不认识的字体。
想不到这一张薄薄的纸头,便能管人间的生死。
心兰、段云和莉莉各得了一张灵符,欢天喜地。从此她们都有再生的希望了。
「我们将他怎样处置?」阿康指着生死官道。
「把他缚起来,在他身边放两粒臭蒜头。」段云道。
他们便七手八脚把生死官用铁炼锁牢,为了怕他叫喊,又用布片勒实他的嘴巴。莉莉想 到一条妙计,叫阿康把一小包蒜头放在生死官的头顶上,虽然纸包没有打开,但只要生 死官身体一摇动,纸包便会散开跌下来,那么蒜头的气味便会把他薰死。
阿康大叫:「妙极,这样可叫他根本不敢移动身体,更莫说挣脱捆缚了。我们可以争取 更多的时间逃走。」
生死官眼见他们把一包蒜头摆在自己头上,吓得魂飞魄散,但却毫无办法。
阿康等四人匆忙逃走。不过事情并不如他们想像的顺利。
有两个鬼卒来见生死官。他们本是押解莉莉到阴间来的,因莉莉逃脱,无以交差,不得 不硬着头皮来报告。
一进门,他们便听到呻吟之声。起初还不在意,后来因见不到生死官,便循声找寻,终 于在一个房中,发现生死官那狼狈的样子。
他口上不能言语,一面示意他们解去铁炼,一面又示意叫他们不要碰到头上的蒜头,咿 咿唔唔,费了好大的劲。幸亏两个鬼卒是见过那臭蒜头的厉害的,小心翼翼地将它拿 下,然后替生死官解缚。
生死官得释,破口大骂。吩咐鬼卒立即调动人马,向阿康、心兰所逃的方向追赶。阿康 因带着三个女子,逃得不快,将要到达阴阳交界处时,大队人马已追上来。
阿康回头看去,黑压压的一大群,数不清有多少鬼卒追来。
他袋中尚有一包臭蒜头,这是他唯一的武器。每到追兵临近时,他便投掷一两枚出去, 把追兵阻挡了一阵。但不一会,他们又追上来了。
「前面有一个漆黑山洞,过完那个山洞,便属阳间境界,他们不敢追来了。」心兰道。
「快一点,大家用力跑。」
他们不一会钻入山洞之中。这山洞十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阿康记得来时也曾通过这 一段路。
这时他看不见前面,也看不见后面的敌人。只依着方向不停往前跑。每隔不久,便向后 投掷二枚蒜头。终于,连最后一枚蒜头也掷完了。
耳边听见心兰道:「还差十几步就过界了。」
阿康心中一喜。就在这时候,忽听见莉莉的声音落在后面:「啊哟,我摔倒了,等我一 会!」
阿康大惊,又循着声音摸索回去,一伸手,搭着莉莉的手掌。这时候莉莉却大叫道: 「不好了,有人拉着我的脚!」
阿康出尽力把莉莉一拉。幸亏他力大,果然把莉莉拉了过来。阿康把那已没有蒜头的纸 包向后面掷去,臭气四溢,这最后一着终于把敌人阻了一阻。他拉了莉莉,向前直跑, 出了漆黑的山洞,跳进了阳界。
莉莉低头一看,一只左脚全部漆黑,不觉咋舌,那是刚才给鬼卒强拉所造成的。
他们又转弯抹角走了片刻,到了阿康的屋中,心兰、段云、莉莉三人把生死灵符交给阿 康,齐声道:「拜托、拜托。」又把她们亲人的地址和电话告诉阿康,然后消失无踪。
阿康不敢拖延,请求朋友协助,先去城南坟场,把心兰的尸体掘出来。心兰肤色如生, 只身上衣服腐烂了,友人啧啧称奇。
阿康把心兰带回家中,替她用清水沐浴过,放在床上,在背部贴上一张生死灵符。
另一方面,阿康分别打电话到段云和莉莉家中,把这样一件事告诉他们的亲人。
起初,这两女的家人不信。但阿康言之凿凿。莉莉的母亲虽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 儿,对她最是疼爱。想起前天她下葬的时候,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十分凄惨。 现在对这种重返人世的说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便带了两个儿子,赶赴坟场去 了。
段云的父母见莉莉的母亲已信有此事,他们不甘后人,便也请了友人协助,把段云的尸 体掘出。
这两家互相联络。莉莉的母亲更说,莉莉右脚黑了一大块,不知是什么缘故。
晚上,阿康照着心兰以前的嘱咐,把她紧紧搂住睡眠。实际上,他那里睡得着,眼前对 着一个还未醒来的美人,心里十五十六,只怕心兰说的方法不灵验。
第一晚至第三晚,心兰还没有什么反应。第四晚起,逐渐听见她的心跳声,不过节拍稍 慢。阿康狂喜,叫了几声心兰,心兰却不能应他。第六晚,到了半夜,心兰的嘴唇开始 掀动,眼睛也张开了。第七晚,她翻身坐起,一见阿康坐在身边,好像全不认识。隔了 好一会,她的记忆才恢复过来,投在阿康怀中。
经过七天七夜的担忧和盼望,阿康也已筋疲力竭,眼中流着泪,喉咙硬咽,说不出话 来。
早晨,阿康带了心兰,去探看段云和莉莉,她们果然也已一同醒来,她们的父母对阿康 千多万谢。
三家人以后做了很好的朋友。半年后,阿康和心兰结婚,正式成为夫妇,最奇怪的是莉 莉的脚,自足掌至近膝盖处,始终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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