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li
   
 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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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遺忘的記憶與情感
一九七三年的夏天，小山村裡的百年老校，操場邊邊的那排銀樺樹上，蟬兒高聲喊熱。樹下長條青石圍成的看臺上，坐著兩個白衣黑裙的六年級女生。兩個人手上的細樹枝，在操場的黃泥地上畫著：我們是啞巴，我們再也不說話了！上一節課在課堂上說悄悄話，被老師糾正的怒氣和怨氣，顯露在兩張紅通通的臉蛋上。
二○○四年的初春，都市邊緣的新興小學，庭院裡的三棵木棉樹上，綠繡眼探頭暢飲花裡的蜜汁。樹下的假山兩旁，各站一個抱胸扠腰的六年級女生，她們堅持要坐在石頭上那個一臉無奈的同學，選擇誰是最最要好的姊妹。自願當啞巴的女生，是我；強迫別人選擇的女生，是我的學生。三十年的時間過去，背景變了，女孩兒的小小心眼、女孩兒的情感牽絆、女孩兒的內心深處，卻是一樣的喜、怒、哀、樂，波濤洶湧！
二○○四年的初夏，水泥叢林頂上的空中花園裡，玉蘭花的香味在微微晨風裡浮動。翻開薰久美子的「十二歲的行動口令」，在阿香、菜菜和小枝的生活當中，我彷彿聽到那年夏天高叫的蟬鳴，看到二○○四年初春盛開的木棉。女孩兒的小小心眼、情感牽絆、喜怒哀樂，跨越時空，撲面而來。
作者以本身的故事為藍本，用細膩的筆觸刻畫出活生生的人物。像那暗戀家教老師小野的阿香，無意識地伸手撫摸老師坐過的沙發；收拾茶具的時候，強迫自己不去看那只老師用過的茶杯。這種不經意的失神和刻意的迴避，正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共同的寫照啊！還有一直把阿香當做理想，當做驕傲的菜菜，從西田老師嘴裡知道，阿香要離開她和小枝就讀私立學校時，心中的一半傷心、一半生氣，不也是重視友情的女孩兒，覺得自己被朋友「背叛」時的心情嗎？這些細節的描寫，讓讀者很容易地進入書中，與裡面的人物同悲同喜，於是翻開書本，讀者也來到了樹林裡的森下小學。
久美子還有個厲害的地方，她有一種魔力，能把說不出來的感覺，寫得讓人一看就懂，然後發出會心的微笑。小野老師跟阿香談到學習這件事情時，他先說「學習呀，真的可讓人的視野開闊起來。比如某個人以前總是看著地面走路，後來，他懂得很多，也知道在走的過程中看花、看草了，再到後來，他又看到天空了，甚至看到了整個宇宙。」這樣的說法，就比「學習能讓人知識豐富、見聞廣博」要清楚多了。至於學習的過程，小野老師說和加入某個體育隊是一樣的，「第一年是地獄，第二年是平民，第三年是快樂世界！」這個比喻明白地說出了「漸入佳境」的情形。還有菜菜離家出走前，躲在房間裡「閉上眼睛，用兩手捂住嘴。她不想抑制心中的悲傷，但那種眼淚和悲傷的滋味卻滲入了整個身體，並從嘴裡湧了出來。菜菜咧開嘴痛哭起來。」另外，小枝在船上聽菜菜說「也別生阿香的氣了」時，她「像是終於爬上一座山峰，長長呼出一口氣」。久美子小姐的魔力，讓讀者感受到菜菜的深刻痛苦和小枝終於放下心來的輕鬆。
不管哪個年代，不論哪個時空，女孩兒們總要成長。在這個毛毛蟲轉變為花蝴蝶的過程當中，朋友的相知相惜，彼此鼓勵；父母的全心信任，寄予厚望，是她們向上提升的主要動力。誠如菜菜所說的，自己可以對自己失去信心，但如果別人也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這可是她不能忍受的。阿香的洋子姊姊和小野老師，菜菜、小枝的爸爸和媽媽，都給她們全部的信任，對她們充滿了期待。當然還有她們之間不變的友誼，就像三個人在樓上撒下了考卷變成的紙花瓣，在這段成長過程中畫出一道道弧線，閃著點點光芒，飄落在幾十年後的記憶之中，即使不再相見，也是永不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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