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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享] [转贴]树的四季
树的四季
那是一棵榄仁树,蹲在一间咾咕石砌成的三合院右前方,树的枝桠伸展得与三合院一样广,提供一片广大的树荫让人乘凉。模板店的老板看上这树下的宽广,于是树下便成了天然工厂。
受雇的母亲从小就把我们轮流带在身旁,年纪尚小的我们所能做的事不多,只能拿着铁梳子把箱子内凌乱的铁钉梳成同一个方向,便于母亲他们工作。其他时间多在树下玩耍,而榄仁树便成了孩子们游戏材料之供应者。
春天的树正长着新叶,叶芽儿的衣裳由粉嫩鹅黄慢慢转换成青苹果绿。大地回春时的温度,总是乍暖还寒的,这时感冒的病菌最喜欢来探访小朋友了,母亲总避免在这样气候下带我们去工地,深怕一个中标,而后一个传一个,最终五个小萝卜头都感冒,那花的金钱与精神,对家中的环境只会雪上加霜。故树的春季总眨眼即逝,夏日便已悄悄到来。
由夏之神妆点的树,是深绿层层的叶,即使是再毒辣的阳光,也无法筛落一丝。也许真的是树大招风,总觉得夏日树下的凉风送爽不曾断过。但那样的凉爽只有优闲的小孩领略的到,挥汗如雨的大人们正为一家人的生活努力工作着,这时的我们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到前巷老板的家去提一壶壶的凉开水。夏天是小孩最爱跟去工地的季节,只因在凉风徐徐的树下午睡醒来,正是卖「枝仔冰」的阿伯来的时间,母亲总会由那绿色的小钱包挑出二、三个十元硬币要我们去买冰来吃。那时阿伯自制的红、绿豆冰棒是用米老鼠的塑胶代装的,一支两元;百旗冰是三支十元。这时,除了每个小孩可分到冰吃外,模板师父们也会停下来休息吃冰,说说笑笑间,只见小孩小口、小口的吃着,怕溶化又舍不得太快吃完,是种恋恋不舍的满足。
树的秋装最是美丽,刚开始是把那深深的绿慢慢洗去,只剩淡淡的黄,以为它就要谢了,几日不见却染上了相思的红,浓浓烈烈的,本该刺眼,但配上那高高的蓝天、白白的云,却又怎么看怎么舒爽。秋天的树下,地气是没夏天的逼人,但南风早就不见踪影,而西风也不曾造访,无空气流动的闷,不由得使人浮躁了起来。还好树上已熟的果实转移孩子的注意力,那早已落地的榄仁招来的「走马蚁」是好玩的,不然树上摇晃未落的果实也可以摘来吃,即使酸涩的味道不讨喜,偶尔尝尝到也别有一番风味。如果以上的活动都腻了,拿起自制的竹枪描准果实,比比看谁射下的果实多,时间也就在这样消磨中度过。
当北风追逐着树叶离了枝,冬天的脚步就近了。冷凛的北风刮面,小孩子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比较眷恋家中温暖的。唯一能诱出小孩子不畏寒风到工地的理由是冬天卖着热呼呼包子的阿桑,总不畏寒冷的在午后二点准时来到工地,这时一个十元硬币可换到二个包子,每个分到包子的孩子,总会把烫烫的包子在手中抛来抛去,等小小手暖和了,小口小口的吃着,傻傻的对着母亲与工地的叔叔、阿姨笑。冷冷的寒冬中,温暖小孩子的是热呼呼的包子,而照亮母亲的容颜的,大概是小孩子满足的笑脸。
春、夏、秋、冬交替的过,年纪一岁岁的长,树依旧不见任何改变,只是童稚的笑与闹只能往记忆里寻,而母亲手上的茧,却一层层的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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