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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 轉貼-幽靈嫁
幽靈嫁
一個初夏夜,我迷迷糊糊地剛睡著,忽然被一陣熱鬧的喜樂聲吵醒。窗外鞭炮齊鳴,鑼鼓、嗩呐聲喧天,正忘我地營造著喜洋洋的氣氛。我看了下表:23:46分!
  這是誰家發神經!半夜三更娶親!
  我恨恨地罵了聲,湊到窗前向外看。
  月光下,一隊娶親的隊伍正在林邊不緊不慢地走著。四名轎夫擡著一頂轎子,轎前六七名鼓樂手,轎後走著媒婆、送嫁四五人,所有人都穿著古式的服裝,而且步伐輕飄飄的,好像不著地似的,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我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眼睜睜地看著隊伍吹吹打打著,慢悠悠地過了小橋,然後消失在樹林中。
  難道是這裏山區的風俗?
  神經病!我咕噥了一句,關上窗,便又倒頭睡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聲音再次響起。我看了一下鍾:0:46分,距剛才那次整整一個小時。
  我沖到窗子:還是同樣的一支隊伍,還是同樣的方向,吹奏的曲目也一樣,都是“龍鳳呈祥”。
  瘋子!神經病!
  我沖到二樓,敲開了同事趙強的門。
  趙強懵懵懂懂地打了門:“陳松!幹嘛?”
  “咦,你這傢夥怎麽睡得著?”我感到很奇怪。
  “怎麽了?”他也覺得很奇怪。
  “你沒聽到鞭炮鑼鼓聲?娶親的,那麽大的聲音!”
  “哪兒?在哪兒?”
  “來來來……”我沖進他家,跑到南窗前,掀開窗簾:奇怪!隊伍沒了!聲音也沒了!
  “你是不是做夢了?這麽晚了誰家會娶親?”他疑惑說。
  是啊?真是見鬼了!這麽晚了誰家還娶親,而且還娶了兩遍?
                 
  我皺著眉頭回了屋。百思不得其解。
                 
  被這麽一折騰,我睡意全無,便躺在床上,邊抽著煙,邊苦思冥想著。
  絕對不是做夢!做夢與現實我怎麽會分不清?我的頭腦清醒得很!真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
                 
  過了個把小時,窗外又傳來了那種聲音!01:46,離上一次又是整整一個小時!
                 
  我毫不猶豫地沖到窗前。月光下,依舊鞭炮鑼鼓喧天,依舊樂調喜慶纏綿,依舊步伐飄忽,只是更近了些,距宿舍樓不到百米。
  這樣的聲音,趙強他們會聽不到?
  夜空除了這喜慶的聲音之外,出奇的寂靜,越發襯出這聲音的怪異,再加上行走著的人們的步伐,更讓人覺得幽靈般的詭異!
  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恐怖緊緊地攫著我的心。
  我不敢大聲叫喚,生怕驚動了他們。忽然我想起什麽,立刻跑過去撥通了趙強房間的電話,謝天謝地,在響到第十聲的時候,趙強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喂!是誰?”
  “是我,陳松!”我壓低聲音說著,“趙強,你聽到那聲音沒有?”
  “什麽聲音啊?沒聽到啊?”
  “怎麽會???!!!”我急了。
  “確實沒有聽到啊!!!”
  “那你趕快到南窗,看看有沒有一支娶親的隊伍!”
  過了一分鐘,趙強的聲音又從電話那邊傳來:“什麽都沒有啊!陳松!你究竟怎麽啦?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天啦!!!這究竟怎麽回事???
  我不甘心,立刻又打電話詢問住在另一單元的李海,得到了同樣否定的回答。
                 
  我目瞪口呆地癱坐在沙發上,周圍的一切、我所熟悉的世界頓時變得陌生起來!
  爲什麽會這樣?
  我究竟怎麽啦?
  這是一支什麽隊伍?
  沈寂的夜空象一張巨大的網,無聲的恐怖彌漫在四周緊緊地包圍了我,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我的頭越來越沈,不時地打著寒顫。
                 
  徹夜未眠。
                 
  二
                 
  “陳松,你見鬼了?”早晨李海與趙強一見到我便問。
  “見什麽鬼?”吳玉玉好奇地問。
  “昨晚我碰到一隻惡鬼,臉色青白,滿頭亂髮,長著一對獠牙,眼睛發著綠光,啊嗚……”我裝出兇狠的樣子,向吳玉玉撲去。
  “啊!”吳玉玉慘叫一聲,不停地向後躲去,“你真壞!明知道我怕鬼!晚上害怕了你要負責!”
  “害怕還問!”我好笑地說。我的頭仍有些沈。我仍未想明白。
  “走吧!去吃早飯吧。”陳工招呼道。
                 
  我畢業于南京林業大學園林系,畢業後供職于淮安市園林局。1999~2000年,我與陳工、趙強、李海、吳玉玉五人,深入到盱眙鐵山寺國家森林公園,搞物種調研和保護工作。
  鐵山寺是個非常迷人的地方。迷人,在於她處女般的純潔,在於她保護完好的肌膚,在於她豐富的內心世界,在於她溫婉多情的性格。
  我從小就喜愛動植物,我始終堅信,花草鳥獸也有生命與靈魂。就是這種愛好,讓我學了我的專業,讓我遠離都市,穿梭在茫茫林海,觀察著各種植物的分佈、生長,樂此不疲。也正因爲這種愛好,讓我最終與相戀三年的女友分手。
                 
  黃昏時分,一天的工作結束了。我照例又爬上杜鵑山,站在那棵我心愛的杜鵑前。
  自從一年前,我發現了這棵杜鵑,便被它迷住了。
  太美了!真是大自然的傑作!它的莖面有二、三米寬,不僅枝繁葉茂,而且花朵佇立的時間非常長,已經三個多月了,沒有一朵花頭有敗落的迹象。即使是冬天,也會有數點花頭綻放在枝頭,真是一株奇花!在它面前,任何人都會由衷地感歎大自然的神奇。
  在它面前,我的心也變得純潔起來。每次見到她,我便會産生無盡的愛憐。一有空,我便爬上杜鵑山,站在這棵杜鵑花前,佇立端詳。煩惱的時候,我總會來到它面前,我的心情也會慢慢好起來。我什麽事都告訴它,我與女朋友鬧矛盾,最後分手,都說給它聽,我已將它當作我的知心的朋友。它是個極好的聽衆,從不多嘴,也從不打斷我。
  三個月前,局園林公司的熊經理一行隨局長來參觀,看到這株杜鵑,大家都嘖嘖稱奇。
  熊經理向局長提議:“將它移回去,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不!”我厲聲叫道,我的聲音當時連我自己都吃驚。但我也顧不得了,我力陳自然蘊育奇葩的規律和保護物種資源的意義,義正辭嚴,最後局長同意了我的觀點,花兒終於得以保護下來。
                 
  “陳松愛上她了!”李海打趣道。他們都知道我對這棵花的感情。
  “如果花兒有靈,肯定會變成仙女來找你的!”吳玉玉酸溜溜地說。
  “你快成花癡了!”趙強說道。
  “狗嘴!”我罵道。
                 
  “花兒,你知道嗎,昨晚我遇到怪事了。”
  花兒默默地傾聽著。
  “我看到了一些,像是鬼怪。可是我沒做過什麽壞事,沒什麽好怕的,對不對?”
  花兒用輕輕的搖擺來作答。


                 
  晚上,我擔心的事終於又發生了。23:46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像前一晚一樣,每隔一小時一次,一晚三次。
  幾天了。我已習慣了那個聲音,習慣了那支隊伍。有時我還會提前幾分鐘,默默地站到窗前,等待他們的來臨。
  我已不再害怕,既然他們沒有傷害我的意思。
  只是由於睡眠不足,我神思恍惚,精神不能集中。與別人說話,我的思想常會出差。
                 
  第六天夜裏23:46分,隊伍準時出現,喧囂的聲音仍然堅定地響著。
  我再次默默地走向窗前,看著這幽靈般的一行。隊伍已行至林邊,將要進入林中。
  忽然,鳳鸞轎子的窗子被掀開了,從中露出了一張臉——此時轎子距我足有四五百米,而且是在月光下,但我竟清楚地看到了那張臉孔,這從常理來講是說不通的,但此刻卻仿佛有一隻望遠鏡將這張臉一下子拉到了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張極其絕俗,一張讓我傾盡詞庫也形容不盡其美的臉孔!
  她蛾眉微蹙,似乎有心事。突然,她擡眼向我望來,似乎一道電光閃過,我的眼波與她的眼波相遇,她看到了我!我確信,她看到了我!
  她似怨還嗔地瞟了我一眼,一道秋波從我的心田掃過,我象被雷擊一樣全身一震,頓時僵立當場,呼吸急促起來!我直直地盯著她,生怕錯過了她的一個表情!
  她歎息似地搖了搖頭,忽然伸出玉手,輕輕向我招了招。
  我丟了魂似的下了樓,隊伍已經慢了下來,我邁開大步,向花轎跑去……
                 
  四
                 
  隊伍在靠近林子邊緣的林中原地踏步,鑼鼓聲也小了些,似乎在等著我的到來。
  美人仍從轎窗露出一張俏臉,拿一雙美目深情地注視著**近。
  我剛一進林子,立刻有一個媒婆和一個家丁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給我披上紅花綬帶,給我戴上插著紅花的帽子,分明是娶親的行頭!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我想掙扎,我想大叫,但那雙美目的注視令我不能大叫出聲。
  家丁將我扶上一匹白馬,並牽著馬走在隊伍的前頭,鞭炮鑼鼓聲重又喧囂起來。
                 
  很快,隊伍來到一座院落前,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
  這林中我來過無數次,從未見過有屋子呀?
  鬼!
  我的頭腦終於清醒了些,從起初的激動中抽出神來。
  鬼變成美人來誘惑我!這些都是鬼!
  我聯想起一些可怕的情節,我的腿忍不住瑟瑟抖動起來。
  但現在跑已來不及了,我已經來到鬼窩了,只有走著瞧,看他們要幹什麽再作打算。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家丁將我們迎入院內。
  “來了!來了!”院內聚集著許多人,真的象古代人家娶親一樣排場。
  轎內的美人披著“鴛鴦戲水”的紅蓋頭,在媒人的攙扶下出了花轎。
  是讓我與她拜堂成親?我仍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的頭腦昏沈沈的,只有任人擺布。
  有人交給我一根系著大紅花的紅帶,我與美人牽著它,緩緩向主屋走去。
  主屋的正中央坐著一對老夫婦。
  “一拜天地!”司儀大聲叫道。
  事已至此,我只有隨著美人緩緩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高堂?我父母在離這裏一百多裏的一個縣城。
  但那對老夫婦很慈祥的樣子,比我父母年歲高多了,而且美人已緩緩拜了下去,我只有硬著頭皮跟著拜下去。
  “三拜媒人!”那個替我披花戴帽的媒婆喜得嘴都合不攏地受了我們一拜。
  “夫妻對拜!”這倒不會讓我很難過。
  “送入洞房!”大家“ou”地哄叫起來,爭著向那對老夫妻道喜,然後陸續散去。
                 
  裝扮得喜氣洋洋的洞房中,我呆呆地坐在桌前,使勁地回想著這一切。我想到了《聊齋》中的狐仙、鬼怪,不禁陣陣發顫。
  接下來她要幹什麽?要吸我的血,還是吸我的陽氣?
  我緊張地注視著披著頭巾,坐在床邊的美人。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掀開了紅蓋頭。在大紅服飾和鳳冠的襯映下,她更顯得美豔萬分。
  她娉婷地向我走來。
  “陳生……”她的聲音像春鶯。
  嗯?叫我?
  “你怕不怕?”她柔聲問道。
  “我,我不怕!你是誰?”我答道,我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
  “你不認得我了麽?”
  嗯?怎麽回事,難道是一熟人?可我熟人中沒這麽豔麗的。
  “我是香兒。”她繼續吟吟說道。
  香兒?香兒是誰?
  “你常深情地站在我面前,稱讚我的美麗,你還親吻過我……”她羞澀地低下頭去。
“我?”我張大嘴巴,離譜了吧?
  “是啊!就是你!”
  “你還常對我訴說你的心事,你說你的女朋友因爲不喜歡你的工作,離你而去;你說花草是你的最愛,你決定一輩子從事這個職業;你說吳玉玉對你表示好感,但你覺得你們不適合……”
  “你!你……”我吃驚地瞪大眼睛,這些話,我只對一個人說過。
  “是啊,那就是我,香兒!”她嫣然一笑。
  “真的是你?你真的是她?”我仍然不敢相信。
  “是的,一點都沒錯。”
  她就是我百般憐愛的那棵杜鵑!
  我的心情很快放鬆了下來,因爲我本來就很喜歡她。
                 
  “你真的是那棵杜鵑?”
  “是啊。我修行六百年了,所以可以化成人的樣子。”
  “這幾天我看到的花轎中的都是你?”我問道。
  “是啊。”
  “爲什麽要這樣?你爲什麽不直接來見我?”
  “嘻嘻!嚇了你好幾天。”她調皮一笑,“因爲只有讓你神思恍惚,將精神全部集中到幽靈嫁這件事上來,我才能將你引入魔界。”
  “那我的同事爲什麽看不到你們?”
  “你真傻!怎麽會誰都看得到我呢?郎君只有一個!”
  聽到“郎君”這個詞,我心中甜蜜蜜的。我真有豔福了。
  “沒有預先徵求你的意見就與你拜堂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怎麽會!疼你還來不及。”
  “我知道。我感覺得到。”她臉上漾出幸福的笑。
                 
  “我美嗎?”她嬌嬌地問道。
  “美!太美了!”我由衷地說。
  “那你想親親我麽?”
  “想!”我大膽地說。
                 
  她的身上真的有杜鵑花的淺香,她的胴體潔白、豐潤而光滑。我的唇吻著她嬌紅的香瓣,我的手在她身上緩緩地遊走,我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我急急地將她的衣服褪去,抱著她向龍鳳床走去……
                 
  真的像到天堂飛了一趟!

                 
  就這樣,我娶了一個奇異的妻子。我的小妻子,香兒!每想到她,哪怕只想到她的名字,我的心中便充滿甜蜜。
  宅子裏的人都叫我“姑爺”。那裏出沒著的有香兒的父母、兄弟姐妹和鄰居。
  我們開始了蜜月的生活。白天一有空,我就爬上杜鵑山,站在香兒面前,悄悄訴說著濃情愛意。每當我叫起她的名字,她的花枝就會輕輕地顫動。
  我們約好每晚九點後相見,每天我都在焦急的等待中數著時間,急切地期盼著那一時刻的來臨。時間一到,我便悄悄地溜進林中,與香兒相會。我們在林中、在溪邊、在山上盡情地遊玩著,嬉戲著,過得比神仙還快活的日子。
  每天晚上,我都會在洞房中與香兒擁抱著甜甜睡去,等我醒來時,我都是在宿舍自己的床上。
  同事們一點都沒有覺察出我的異常。
                 
  真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讓我整天輕飄飄的,幸福得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一切是真的嗎?”一次顛鸞倒鳳後,我傻傻地問她。
  “什麽?”
  “我們,**,你的身體,你的吻……”
  “重要的是你感覺到了,對不對?”
  當然,我的掌心還留著她的體溫,我的頰齒還留著她的香氣。
  我於是不再追究,只將頭埋在她的懷裏,將手臂攬在她腰際,香香沈沈地睡去。
                 
  六
                 
  九月二十日,是我與香兒的蜜月滿月的日子。我決定與香兒好好慶祝一下。
  十九日晚上,我好不容易等到九點,便急匆匆地趕進林中,走向香兒家的宅子。
                 
  很奇怪地院門前沒有站著人,門虛掩著。
  我推門進去,院子裏站著許多人。
  香兒倒在地上,一個黑衣人站在她面前,正大聲地對她說著什麽。
  “喂!你幹什麽?”我毫不猶豫向他沖過去。
  黑衣人隨手一揮,“撲通!”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摔倒在地。
  黑衣人回過臉來。啊!我嚇了一跳。他滿頭亂髮,臉上長著一條條刀刻般的豎立的長紋,臉色黑暗陰沈。
  “臭小子,好大的膽子,竟敢與我搶女人!”他陰冷著臉,惡狠狠地向我走來。
  “別碰他!不然我絕對不會答應你!”香兒大聲說道。
  “你!”黑衣人回過臉對她冷笑著,“你也吃了豹子膽,膽敢與我討價還價!”
                 
  “明日亥時,我準時來接你,最好別再耍什麽花樣,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
  黑衣人兇狠地扔下幾句話,“嗖”地一聲便沒了蹤影。
                 
  “他是誰?爲什麽要這麽說?”我急切地跑過去扶起香兒。
  香兒的表情有些木然,她苦笑笑說道:“他是魔界的大魔頭,叫木殘。一個多月前,他雲遊至此,看中了我,一定要讓我做他的妾。”
  “那你答應他了?”我瞪大了眼睛。
  “我當然不會答應他。花兒是多麽純淨的身子,我常以我自己的美麗純潔而自豪,怎麽會容他玷污?”
  “那你……”
  “我當時就想拒絕他,但是我記挂著你,便謊許他八月初八的佳期。”
  “八月初八?”
  “就是明天了。”
  “那你們有沒有辦法?”我著急地追問。
  “沒用的!他的魔法很高明,很少有人對付得了他。”香兒慘笑著說。
  “那神仙呢?難道就沒有神仙來對付他,任他爲所欲爲?”
  “大千世界,象我這樣默默修行者,數不勝數。修成正果前,從來沒人在意我們,更沒人願意幫助我們。”
  “那難道就這樣等死?”
  香兒以沈默代替回答。
  “香兒!”我緊緊地抱著她,失聲痛哭。
  “別怕!陳生!”她以更緊的擁抱回報我,“我們相愛過,對不對!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把我忘了吧,你會重新找到幸福!”
  “不!香兒!不!我捨不得你!”
  我徹夜地絕望地擁著她,擁著我心愛的女子。
  第二天,我一整天地站在她面前,看著她傾心綻放的每一朵花朵,柔腸寸斷。
                 
  然而夜晚還是飛快地降臨了。
  香兒在與我一通長吻後,在院裏燃起一堆火,並讓我躲在屋後。
                 
  亥時剛到,木魔便帶著四五名隨從,飛落院中。
  香兒站在火堆旁,熊熊的火焰映紅了她的臉蛋。
  “你真的要毀了我六百年的修行?”香兒厲聲問道。
  木魔一怔,緩緩說道:“你恐嚇我?”
  香兒搖了搖頭。
  “你真捨得放棄修行?”木魔不信地問。
  香兒堅定地點了點頭。
  空氣似乎凝結。
  又過了一會兒,木魔沈聲說:“我木殘在魔界的顔面何存?”
  香兒的臉色黯淡了下來,一道淒然劃過了她的臉。
  她的目光緩緩地遊過全場,遊過她的家人,遊過她的鄰人,最後落在我藏身的地方,淚水從她的眼睛湧了出來,流過她透明的鼻翼,流過她的香唇,滴落在地上。
  她淒然地笑了笑,然後縱身一躍,落進火海……
  全場都沈默著。
  “香兒!”我大喊著跑了出來,沖向火焰,香兒美麗的身軀在火光中變得透明,美麗的臉上綻放著最後的嬌豔,浮現出了幸福的笑。

                 
  我大病了一場。
  病房中,趙強等人來看我。
  “真是太怪了!陳松,你記不記得,那棵長得最茂盛的杜鵑,竟然被燒成灰了,而且只有那一棵被燒了,其他的都沒有受損,象被雷擊一樣,你說怪不怪?你還記得嗎?陳松?”
  淚水在我眼中打轉,我默默地閉上眼睛。
  我怎麽會不記得?香兒!
                 
  我的病快好了,只是身體還虛弱。
  我拖著病體,登上杜鵑山。

香兒曾經千嬌百媚、花枝招展的地方,如今空落落地現出一個近三米的空間。
  “天涯流落思無窮!既相逢,何匆匆。攜手夢寰,和淚折殘紅。爲問東風餘幾許?春縱在,與誰同!”
  想起蘇軾的這首《江城子》,我愴然欲泣。
                 
  忽然,就在那片空地上,我發現了一株嫩綠的幼芽。
  香兒?是你嗎?香兒不語。
  我知道的,一定是你,香兒!
                 
  我向局領導申請,願意長期駐留鐵山寺基地,專門從事植物物種研究與保護。局裏很快便批准了。
                 
  從此,我便整天整天地在杜鵑山上流連。
  同事和親友都說我傻,我淡然不語。從事什麽樣的職業,追尋什麽樣的愛人,交什麽樣的朋友,過什麽樣的生活,誰能知道什麽是自己真正需要的?我知道。
  ……
                 
  我還能再見到你嗎?香兒?好想再見你一面!
                 
  等你,香兒!也許,我會等你一百年……



劍上干戈止 凌步虛靜生
仙道為一拋 世風蜀道行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3-07 16: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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