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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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記醒來的E幻世界
風含住我的脖子,像分手的戀人,連點溫度的情分都不留;我儘管哆嗦,還是堅持單薄,不想遮蓋自己結實的身材,挺進皮外套,剛剪的髮型還像話吧,自己也準備好了微笑,我不清楚為什麼多年後我還是這樣謹慎,你的一通電話要我去,我就乖乖地去。
抵達目的地,這裡一點都沒有變,每年的聖誕樹越來越大,個體的人潮越來越洶湧,我望著上星期被某知名藝人點亮的頂燈,星星形狀,多層結晶霓虹閃爍,我還記得在這邊你說的話,你手比的方向,你偷偷瞇一隻眼睛看我許願的樣子;這些紀錄都停格在每個週末的夜晚,成就了每個星期的驚嘆號,再走近一點,階梯堆滿陌生人,他們的眼神跟當年還健康年輕的我們,一樣地都長出了舌頭,舔舐每個過路的身軀,對味的就尾隨,腳步大膽卻碎散,再接近點,我們就可以推開寂寞。
你笑著,有點過分燦爛,藥物的關係你瞄準不了我,只是跟著我身後無辜的路燈斷斷續續地盯看,或偶爾經過長嘯的喇叭聲喚回你短暫的神智,你才出現回到現實的反應。『你來了?!』,『嗯』,話題就斷得乾淨,當初好像也是個安靜的開始,我走往傳說紮根地下的酒池肉林,失心瘋的音樂刺進耳內,我換了一瓶啤酒,轉身就看見你,你背後有人抱著搖擺低聲咬耳朵,你笑的厲害,應該是熱戀期間,你看見我抱著的女伴,詭異地驕傲地笑,我們都是熟讀趴場寓言結局的信徒,天亮後都明白,音樂散場,我們散場,感情散場。
上去回了一通電話,回頭是你,你伶著外套,我就跟你走了;一直跑一直跑,年輕是不是就應該這樣用力,氣喘噓噓奪門而入,接著近乎窒息的索吻,我們消耗全部精神的做愛再做愛,躺成兩人天下四方,你窩枕我的右手臂,笑是寶藏一堆。
那時候我們都潔癖,乾淨地去愛戀,乾淨地去生活,很容易就開心,完全不需要藥物來加入,我們偶爾電話聯絡,在站哨的夜空,你聊著難以消化的夏宇,難得地又靠近了哪位暗戀者,難過的又無法跟誰長久;而這些都過去了,眼前的你無力失神,我拾起灘泥的你,叫了計程車,往我熟悉的樓頂去。
我常常接收到有人回來告訴我離開我是怎樣的滋味,無非是遺憾,我不戀舊也不絕情,只好用陪笑的情緒,聯絡起電話兩頭熟悉過失散過再重新接連的來來去去;經過當兵工作,我承認自己有了改變,比較懂客套,比較會照顧別人的情緒,我已經不再是那麼說一是一了。
你趴貼著我,說個不停,E幻世界我曾經進去過,像一條鋼索細攀在懸崖兩端,走一步擔心要落地,不走卻又到不了有我要的東西的對岸,那東西是什麼,恕我無法說清楚,我的身體任人摺疊攜帶,我的腦筋開放讓節奏侵犯,並沒有失去性愛的自主權,只是,有個搔到癢處的渴望泉湧,讓人去需要被需要,讓人需要被慾望;我記得你何時迷失了自己,你也曾說不要再靠近這些朋友了,後來我知道你的藉口總是大手筆編織,原因只是你,你只肯寄居在幻覺的五官裡頭不肯出來,你傷了自己,也傷了我們的疼惜。
你要我抱你,我沒照做,屋子的擺設部分移動了,你就哭了,原來現在你的陪伴也因為E的力量,被另一個陌生人帶走了;我經過一堆沒洗的衣物,來到浴廁,裡面有點味道,毛巾黝黑,我放棄了使用,要你乖乖躺好,去買了新的毛巾跟幾罐牛奶,沾濕了要你敷上,你又呆呆笑了,你的魚尾紋也深了,杏仁形狀的眼睛有點失去活力,你偷偷地老起來,只有薄情的唇跟孤傲的鼻還有點骨氣。
我試圖整理,過程並不順利,有太多的回憶出來干擾,我是想哭,卻又感到可笑,原來愛自己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原來不愛自己是一件那麼傷人的事情。
幫你換了毛巾,你說好涼好舒服喔,不知哪來的企圖,我緊緊捧高你的臉,再讓我看個仔細點,我怕我記住的你形狀不一樣了,你一樣發笑,解圍了我的衝動;將你安頓的舒服點,解開你的手,有人敲門,是迷途知返的你的陪伴,衝著我一頭笑,也是一身軟,我背往床前,移動你們靠緊點,E後的你們睡成一對天使,都還是個小小孩,只是迷路在E幻世界,而這一個世界太複雜,你們以為會有糖果屋,只是進到屋內都是你們抵抗不了的心機伺服,而你們就這樣被生吞活剝屍骨無存。
激情當然曾經是我們的主人,那時我們愉快無比,只懂誠實對待,只懂不停壯大我們的愛戀空間,現在我還是這樣的過活,廢盡思量地計較如何愛與被愛,太多快樂無疑是自找的;對不起我不懂你的快樂,所以你這樣我不能怪你,對不起我不懂你的悲哀,所以你這樣我不好了解,撇開了這些,你在清醒的日子是不是還跟我初初遇見你的時候一樣讓人要深入你的誘惑,一樣有讓人要為你浪漫的能力?!
睡吧,乖乖睡,醒來的世界會好過些,『諾,桌上有牛奶跟麵包』,停了筆,也不交代也不叮嚀,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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