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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露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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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分享] 【转贴】【我不是他太太】
【我不是他太太】-1

鲜红色的霓虹招牌闪闪发亮,灰色的水管顺着墙壁四处乱爬,当微风将裙子

轻轻撩起时,终于我发现自己正坐在栏杆上。


顶楼的风很大,那是不同于教室里二十四小时冷气开放的凉爽,那是一种…

…带着夏天黏腻气息……和一点点忧郁的凉风,自从昨天晚餐时间不自觉经过楼

梯口,心里便一直念着:不知道就这样往上走去,走到顶楼,不知道那里会有什

么东西啊?

就因为这念头,驱使我放弃午餐,将朋友们打发,一个人独自往顶楼爬去,

小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经验,因为住得是高楼大厦,那里的顶楼有扇上锁的门,

我常幻想着在那扇门之后,有着不可思议、或者让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的东西

……长大之后,这些琐事理所当然地被遗忘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搞的,每踏上

一层阶梯,孩提时代关于顶楼的这些回忆便涌了上来。

这里的顶楼当然也有扇门,我惊喜的发现它并没有上锁,微微的光线自门缝

中透出,像是一种邀约,我忍不住握着生锈已久的门把,咬紧下唇,向外一推。


「啊!」门被推开的那刻,心中再也抑不住喜悦,我大声的喊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没有我所幻想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让我可以三天三夜

不睡觉的东西,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灰黑色的水塔、爬满地的电表啊、

水管哪,以及一个比人还高的霓虹灯看板,红底白字,写着的是补习班的名字。

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反倒是下意识的往顶楼上的护栏走去,这些银色的栏

杆,应该是为了怕有人从这里掉下去而设的吧,我扶着栏杆,弯下腰往下看,自

八层楼的大厦往鸟瞰。


「喂……」我大声的喊着,但楼下人声顶沸,声音很快地消逝在人群中。

我更是将两只脚跨过栏杆,头压的更低:「喂……」

还是没有人听到。

  那一刻,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我闭上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

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喂!」

有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我吓了一跳,肩膀一震,然后大叫:「啊…

…谁?」

「喂,你该不会想跳下去吧!」有人在说话!有人跟我一样爬上顶楼了,是

男孩子的声音,而他就站在我的后面。


我转过头,有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门边,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远远地我看不

清他的长像。


「你说什么?」我朝着他的方向大喊,狂风几乎淹没了我的声音。

  「我说……」他也对着我大喊:「你该不会是想跳下去吧!」

「谁说我想跳下去了!」我有点微愠,甚至开始恼怒这人打扰了我的时间,

我怎么会想跳下去呢!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自杀的人了!那是逃避自己的行为啊!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但是……你的样子就像是要跳下去啊!」

我的样子?

  微风将我的裙子撩起,我想起自己正坐在栏杆上,头往下压地低低的,还真

有点像即将轻身的姿式。

  「我没有要自杀……」我朝他挥挥手:「只是想在这里坐坐而已。」

  「那里很危险。」他仍站在门边,对我大喊。

  我朝他一笑:「知道了,一会儿就下来。」

  他点点头,那动作应该是在点头吧:「好吧,你等会儿要记得下来。」


  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午餐时间快过了,自己真应该下来了,但望着楼下

行走的路人,因为从高处鸟瞰,每个人都缩小成一颗颗黑点,加上栏杆因风势强

大显得摇摇欲坠,我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如果我掉下去了,应该会立刻断气吧!脑浆会液的满地都是,会有各家媒体

记者把补习班包围起来,然后是班导哭丧的声音:


「陈沛吟一向功课不错,我们真没想到她会自杀哪,这一定是功课压力太大

了……」

接着婷婷一定会抢着麦克风:「难怪沛吟今天中午要把我们打发走,这都是

预谋好的自杀计划呀!」


我似乎已看到家人哭的泣不成声,男友强忍着泪水,安抚他们的样子……我

不是来自杀的,我可不想跌下去,让别人以为我真的是来自杀的啊!


「喂!」这次是我的声音,我眯着眼,希望门边那个人能看出我眼里的无助。

「干麻?」

「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为什么?」他仍是一贯的冷漠。

「因为,我想下来……」天啊!我从没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什么,然后是低沉的声音:「你不是自己爬上

去的吗?不会不知道怎么下来吧?」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我、我当然知道怎么下来!」勉强止住牙齿的打颤,我保持着最优雅的动

作:「只是……如果你能过来扶我一把,我才能比较快下来啊。」

  他环抱着双臂:「无所谓哪!反正离上课时间还早,你就算不能快点下来也

无所谓哪!」

  「可是……我……」

  话还没说完,便见远处的他朝我挥挥手:「反正你不想跳下去就好……我先

走啰!」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过份!」顾不得一只脚跨在栏杆外,朝着他远去的

背影破口大骂。

  他转过头,再次对我挥挥手:「随便你怎么说!陈沛吟!再见啦!」


  咦!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有股凉意从背脊传来,这简直像在上演电影《「惊声尖叫」的情节似的,一个

我从没见过的人,突然跟着我跑到顶楼,又喊出我的名字……

来不及考虑太多,上课铃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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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2


「哈啰!你被班导削了唷!」


台上地理老师正滔滔不绝,坐在邻座的阿纯用手肘撞撞我,为了从顶楼爬下

来,我迟到了五分钟,近来班上很多同学常迟到进教室,班导早就想利用这个机

会杀鸡警猴了,她是个年近四十却仍小姑独处的女人,我们常怀疑她在这么多个

孤枕难眠的夜里,绞尽脑汁地就在想着如何处罚我们这些苦命的学生。

谁想到我不但属鸡,还是那只待载的鸡。


  「你不知道我有多衰……」我点头,怒气瞬间升了起来:「我真是讨厌男人

这种没心没肝没肺的生物。」

  后座的婷婷轻拍我的肩膀:「沛吟,你是被哪个男人抛弃啦!」

  「这种男人送给我我也不要!」我举起因为攀爬栏杆留下伤痕的双臂:「刚

才呀,我爬到顶楼的栏杆上了。」

  「天啊!那很危险耶!你、你……」婷婷又开始歇斯底里了,她的声音十分

尖锐,惹得讲台上的地理老师朝我飘来一个白眼。

  「嘘!听她说啦!」阿纯不耐的。

「对啦!真的很危险!所以我就下不来啦,刚好有个家伙经过这里啊,他居

然……」话没说完,婷婷又惊呼了一声。

  「你干麻啊?」阿纯问。

  「他来了啊。」婷婷小声的说,脸上堆满笑意。

  「谁?」我问。

  「啊!是他来了。」后排沉默已久的小蓝竟也叫了起来。

  「谁嘛?」我将眼神转到阿纯身上。

  「是他啊。」阿纯没好气的。


  很快的我就知道她们在讨论谁,一袭黑衣的男孩子从走道的那端走来,上课

已经十分钟才进教室,想必方才也被班导训斥了一顿吧。

  他沉默的走着,低着头,最后在我左手边的座位停了下来。


「他啊他!为什么这么晚进教室?」婷婷猛摇我的肩膀。

  「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他妈!」

「迟到了嘛!不知道他刚刚跑哪去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小蓝此刻竟比

担心自己成绩还要紧张。

  「小姐,我也迟到了啊!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事?」我抱怨着。

  阿纯摇摇头:「唉呀!她们喜欢他嘛!」


王菲有一首歌,只爱陌生人,我想唱的约莫是她们罢。

她们喜欢他,正确的说,应该是迷恋。

或许每个人对爱情的认知不同,不过我可以确定,我对爱情的执着几乎是苛

求的,我为张曼娟《长干行》里冯哲生从未改变过的情感着迷,却万万不能忍受

《挪威的森林》中渡边君的优柔寡断,爱情是神圣的,喜欢是不必言语的、是只

能意会的,然而,会被迷恋的,只有陌生人。


  「我爱上某一个人,爱某一种体温,喜欢看某一个眼神,不爱其他可能。」(注)


她们说他叼烟的样子很性格,说他的眼神迷人,说他笑起来像极了某位日本

偶像歌手,她们说他的服装颇有品味,说他的寡言是一种成熟,说他不得不让人

喜欢。

在我看来,寡言只是无话可说,衣服的品味只因为家中有钱,是个富家公子

哥,日本明星的脂粉气太重,他的眼神只能勾引一些无知的小女生,而且,我恨

烟味。


「你有病啊?」附近的女生只是轻轻摸摸我的额头,呵呵大笑地直说我冷感

,然后继续拜倒在他的GUESS牛仔裤下。

「可是你跟本不认识他啊?」当小蓝挨近我身边,只想近看他一眼的时候,

我这么告诉她。


即使她们准确的看出他的身高体重,打量出他钟爱的品牌,打听到他毕业的

学校、班级和姓名,她们还是不认识他。

她们是有机会的,他却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重考班位置安排得十分有违人性,男左女右,中间隔着一条宽敞的走道,这

是男女交流的唯一途境,我的座位便恰巧在这条走道旁。

隔着一条走道的,便是他。

换句话说我们其实是比邻而坐的,但开班至今,却从没说过一句话。若说我

真像她们说的对男生冷感,那他必定是患有「恐女症」,从没见过他与女孩子攀

谈,一次也没有,招呼也不打,头也从没向右边的女生堆中摆过。

比起和女孩们的陌生,他在男生当中却挺受欢迎的。


「什么受欢迎!我看他们男生都叫他一声大哥耶!」婷婷笑的很是灿烂,她

一直对他很有兴趣,打听的相当清楚,于是此起彼落的称羡声四起。

「大哥?」我冷笑。


※注:出自〈只爱陌生人〉专辑,〈只爱陌生人〉,词:林夕,曲:张亚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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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3


不禁想起高中时代,曾有个他校的学长傻呼呼的跑到我面前,他喘着气,淡

蓝色的制服全湿了。


「陈沛吟、陈沛吟。」他将我的名字含在口中,一声又一声。

「什么事?」

「我、我想认你作干妹,好不好?」

「不要。」一秒也没考虑,我很冷静的拒绝他。

「为、为什么?」他好像很惊讶,或许是该惊讶的,因为我俩一直相处的不错

,我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学长的要求。

我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他,不带一丝表情:「因为,我已经有自己的兄弟姊妹了

,不需要再多一个。」

他吃惊的看着我,一张脸比他的制服还蓝,不等他回答,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而且……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要称兄道弟……很恶心。」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听到邻座那个长得像偶像明星、被女孩子迷恋的家伙竟被

男孩子唤作大哥,享受着众星拱月,脑里就不禁回想起这段往事,真恶心。


「你很无情耶。」用英文课本轻敲我脑袋的是阿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坐

在我的右手边,比起我及肩的长发,她的头发则是出奇的短,加上大而化之的动

作,阿纯实在像极了男孩子。

「人家是这么喜欢你,你不答应就算了,还说别人恶心……亏你说的出口。

」比起阿纯夸张的动作和乐天的个性,我显的过度冷静而且很不可爱。


会和阿纯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很简单,除了座位安排在一起,而且同坐一部公

车回家之外,我们都喜欢听些吵死人的摇滚音乐,都喜欢馆前路上那家萝卜糕店

,也都对数学一筹没展。

简单的说,我们都是单纯而且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和阿纯聊天很轻松,轻

松地像在春天的花园里饮用一杯好茶,她不会像婷婷,成天为男孩子的事烦恼,

或者像小蓝,总为着明天要穿什么衣服而大发牢骚,阿纯绝不像她们一样,一见

到我就一股脑的想讨论坐我身旁那家伙的事情,虽然补习班的恋情很常见,这种

八卦的流传也并不稀奇,我也承认有时候听听不是件坏事,但是你知道的,这些

无聊的事若总是天天强迫听见便成一种负担,就好像每天都有人重覆地告诉我,

他是个大帅哥,他是她们的宝。

于是,她们叫他小宝,久了,大家也就叫他小宝了,他的出现,几乎是引起

了所有女孩的注意,虽然女孩们都知道,小宝是不理会她们的,但是饼干蛋糕、

情书礼物……却还是络绎不绝地出现在他的抽屉里,纵使这些包装精美的礼品,

通常是连开也没开过就扔弃在垃圾桶里了。


同样的,女孩们也都知道,我非常讨厌小宝。

不对,是宇宙超级无迪霹雳的讨厌。


「不是啦,他他他他呀……帅呆了。」婷婷近乎痴心地的迷恋着小宝,甚至

为了多看他一眼,每堂下课总要拐着阿纯或我一块光顾一家离补习班有些距离的

便利商店。

「小姐啊,」刚开始我总是不了解的问:「他帅呆了跟我们来这家便利商店

有什么关系啊?离教室这么远……等下还要跑步回去以免迟到,真是麻烦死了。



「小声一点啦!」婷婷捂着我的嘴,一脸神秘地对我说:「你不知道……小

宝啊,每天都会跟他那些小弟在这家店附近走动啊、抽烟啊什么的。」

「你说抽什么?」

「抽烟啦!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抽奖啊!」婷婷似乎不大高兴我眼神里流露

出的鄙视。

「小孩子抽什么烟!他满十八岁了吗?」生平最痛恨烟味的我,自然不能忍

受这个消息。

「拜托……你懂不懂!他抽烟的样子啊……」婷婷陶醉的抱着我的手臂:「

帅呆了啦!沛吟,你不觉得他很帅吗?不管啦……我要去跟他告白……」


张大嘴巴,想要辩驳些什么,但看到婷婷痴情的模样,我知道自己说什么都

没用,只有由她去了,唉,婷婷也真是的,迷恋这位小宝先生这么久,还不清楚

他的个性吗?面对婷婷的告白,会给予怎样的回覆,我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经过便利商店时,偶尔会见到小宝和他的朋友坐在一旁机车上聊天,其实我

也曾免不了好奇心,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这群男孩总以小宝为中心

,围成一个圆圈,讨论的话题无聊至极,诸如班导裙子有多短、邻座的女生有多

正点之类的事情,这群男生聊天的兴致虽高,你一言我一语地引起不少旁人的侧

目,但我也发现,坐在中心的小宝,几乎是不说话的,大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的

坐在路边停放的机车上,静静地抽完手上的香烟。

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听见小宝的发言,同样是陪着婷婷假「逛便利商

店之命」行「偷窥窃听之实」的日子,这天那群男孩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凝重,

一点笑声也没有,小宝穿着一袭蓝色的衬衫,嘴里叼着烟,表情很是严肃。


「大哥,隔壁班那个小黑实在太嚣张了,妈的!不教训一下……我他妈的不

爽啦!」经过那个「小圈圈」时,一个理平头的男生的声音传进我耳里。

众人似乎很是同意他的说法,纷纷鼓噪了起来,我不清楚他们所谓的「教训

」是什么?偷瞄了小宝一眼,却也是一脸严肃,读不出表情。

突然间,他抬起头,将烟蒂扔在地上:「唔,那就『教训』一下好了。」

「什么时候?」男生们热闹了起来。

「礼拜六放学后,在后门堵他。」


小宝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锐利,相较印象中总是满不在乎、上课猛打瞌睡、

下课只会在墙角抽烟的萎靡模样,此时的他显得冷峻而陌生,对于第一次接触到

这样的小宝,我吓了一跳,难道他们就这样随便地决定要不要揍一个人了吗?


一旁的婷婷却是很开心的样子,完全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沛吟……你不

觉得他很酷吗?他说什么大家都乖乖听话哩。」

「这么行干麻不去混黑社会。」虽然嘴里仍然数落这眼前这个冷漠的男生,

但老实说,看到这样的小宝,我居然有种恐惧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

「陈、沛、吟,」婷婷嘟着嘴:「你心理不正常啊!干麻这么讨厌我家小宝

!」

别过头,我又作出不在乎的模样:「我可没把他当宝唷!不要逼我接受。」


没错,虽然我也不能免俗的和其它女孩一样这样唤他小宝,只是,我没将他

看作什么宝,阿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去讨厌一个不认识的人,如同她们去喜欢

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不知道,讨厌一个人或许不需要很多理由,有时候甚至是自

己也不知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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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4


「何必这么冷淡呢?」阿纯摇摇头。


其实,我从来不是冷淡的人哪,

高中的时候,一个人接两个社团,各担任着重要职务,走在学校的回廊上,放眼所

见的同学们,哪一个不认识我?但花费了太多心思在这些杂务上,我的成绩开始一落千

仗,最后居然只能吊车尾勉强考上一所大学,这在我所就读的这个以升学率闻名的女校

中,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当你一但失败,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在学校多么叱吒风云,

只有师长的摇头叹息,和父母吃惊的表情。

这样大的转变,叫我怎么开心,怎么能不冷淡?

于是当同学们纷纷进入理想的大学殿堂时,我只能低着头转进扰攘的南阳街,暂时

将一切繁华和那些失落的日子忘却,现在的我,失去了一切本属于我的:那些掌声、亲

戚们的赞美……进入重考班的第二个月,我失去了交往两年的男友。


分手那天我吞着眼泪到车站送他,他对我说:「这不是我要的爱情啊,你似乎……

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越走越远了,早我一步进入大学的他,开始享受大学生活的自

由与美好,他已经回不来了,当他每星期定时和同学往淡水、九份出游时,他没办法再

回到过去那种日子,那种在馆前路吃一碗蚵仔面线就感到幸福的日子。


虽然他十分婉转的告诉我:「我想了很久,我们做朋友会比较快乐喔……」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你就不快乐吗?」紧抓他的语病,猛力抨击。

「呃……」他是回答不出来的,因为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说什么都回不来了。


和他道别之后,我本能的爬上顶楼,不知道怎么的,比起上一次的害怕,这次的我

竟如此渴望爬到高处,因为没有人会到这里,没有人会看到我掉泪的模样。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坐在栏杆上,这次我一点也不害怕。

「喂!你该不会想跳下去吧?」

  听到这个声音,我想我知道站在背后的是谁了。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抹掉眼泪,我转过头,是那个上次见死不救的男生,他仍

然站在门边,远远得令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在哭哪?」他突然收起冷漠的声音。


  「谁说我在哭了!」我从栏杆上俐落的跳下来。

  他居然笑了起来:「咦?你已经学会自己从栏杆上下来了啊!」

  我被他的笑声恼怒了,自己难得独处的时光又被这家伙打断,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连这个陌生人也要欺负我吗?

  「喂!你倒底是谁啊?」一只手抹去眼角上的眼泪:「干麻偷偷跟踪我?」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呵呵大笑。

「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迈开步伐往他的方向走去,今天我一定

要知道他是谁。

  他却是向我挥挥手,充满笑意:「上课了,我先走啦!」

  「喂……你别跑啦!」等我跑到门边,只看到他的背影,一眨眼地消失在楼梯口,

想抓住他,却在下楼梯的时候,见到倚在墙角的阿纯和婷婷,我急忙向她们打招呼。


  「阿纯,你来得正好……」

  阿纯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上面不是顶楼吗?」

  我点点头,刚才的事又涌了上来:「是顶楼哪,告诉你……」

「沛吟!」阿纯皱着眉,朝我摇摇头,这时我才发现一旁的婷婷已经在掉泪了。

  「怎么回事?」我拍拍她的肩膀。


  婷婷张开嘴,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只是将手上未开封的信交给我,信封上没有文

字,没有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地址。

  「这……是给我的?」我睁大眼睛。

  阿纯抢过信封:「是给小宝啦!」

  「小宝是谁?」我有些迷糊,婷婷吃惊的看着我,我突然想起坐在隔壁那个自以为

是、成天一袭黑衣的阴沉男子,是啊,他是婷婷的宝,我怎么忘记了!

  阿纯白了我一眼:「婷婷这笨蛋跑去告白啦!」

  「结果勒?」其实我很明白,这句话是多此一举的。

  「有结果干麻哭啊!」阿纯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刻我才想起半个小时前男友才刚要求分手的,不知道为什

么,从爬上顶楼到看到阿纯这段时间里,我居然完完全全忘记这件事了,还是见到婷婷

伤心的落泪,我才想到此刻的自己也应该流泪啊。


「刚才你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帮你买了咖哩饭,快吃吧!要午休了!」阿纯贴心的

将便当交给我,接过便当的手掌传来阵阵热气。

跑回教室时,果然赶不上吃饭时间,一半的同学们已经趴在座位上,班导紧绷着脸

,命令我们即刻熄灯午休,当我一边为重考生活怨叹,一边阖上刚吃没几口的咖哩饭,

我吃饭本来就慢,只有忍着肌饿,望着已堆满书的抽屉,将便当绑好放在近桌子的走道

上。

那个中午我没睡好,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我应该是失去了所有的东西,但心

里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脑里一团乱,顶楼的风、婷婷的哽咽……全部混在一起,包

括吃了一半的咖哩饭……

忍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在钟声出现的第一声,我已从座位上弹起,我想我是第一个

醒来的罢,一边弯下腰一边伸手准备拿起我的咖哩饭。

谁知道似乎有人更早起,我听到来自走道另一端起身的声音,是个男生,他飞快速

度,似乎比我更想离开这间教室,一只脚伸出,不偏不倚的正好命中我的便当,压的扁

扁的,汁液从两旁喷出,地板一时一片咖啡色的泥泞。


抬起头,是小宝。

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一对一的会面罢,也是我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他,仔细端详他的

脸,漂亮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皮肤白到让我这个女生羞愧,他怎么会是个男生?

该是个女孩子啊,与其说他英俊,还不如说他漂亮。

不!有一瞬间我出了神,一定是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时我感到一些失神,我低

下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

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准备离开「肇事现场」,我愣了一秒,用自己也没想到的勇

气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这样就想走了喔!」

他回过头,再一次看了我,漂亮的五官不带一丝表情,小宝转身走了回来,然后…

…然后居然用脚把便当踢回来,踢到我的面前。

握紧拳头,忍住满腔的怒气,我想说些什么,他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就这样转过

身去,快步的离开了,留下气的窍生烟的我,先前对他曾有的丝毫好感全消,却一句也

没有勇气说出来,只有呆呆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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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5


接下来的日子,被接踵而至的忙碌所淹没,时间在大大小小的考试和上课中中渡

过,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其它的事情,晚自习时,当一片黑鸦鸦的人头端坐在

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有人在振笔疾书,有人是瞌睡连连,有人为解不出来的数学题目

苦恼,有人则是拖着下巴,不知道神游至何处。

  每每望见这样的情景,就觉的心理窝囊,想着同年纪的高中同学,一个个在大学

里享受着自己的青春,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而我却像个傻子似的,还坐在这个狭窄

的座位里,背诵着这些愚蠢的经济地理、这些对生活毫无帮助的中国文化史……想到

这里,我便有股站起来大声吼叫的冲动,想把手里的考卷啊、讲议啊全都烧掉的冲动。

不过冲动就是冲动,只能在脑里想想罢了,懦弱的我只能偶尔在课本的空白处以

文字发泄情绪,然后,重新拾起讲议,像只训练有素的狗,把这些愚蠢而无用的内容

全部装进脑袋里。

越是讨厌念书,我越是痛恨自己,因为了解自己绝对没有勇气「拒绝联考」,只

会在生完闷气后没用的继续把书念下去。


心情的温度,终于在星期三爆发。

我一向不喜欢星期三,因为这天有着最令人头痛的数学课,教代数的老师是个矮

矮胖胖,看起来很是和蔼的中年男子,但是套句阿纯的话:看起来一回事,教起来,

就是另一回事了。

补习班的老师对教书当然很有一套,在他的教导下我的成绩也有着显着的进步,

只是每次老师上课都会交待作业,那些数学题目对数学成绩一向不好的我来说,实在

是沉重的功课,偏偏老师习惯在上课时来个「突击检查」,为了这每周一次的「灾难

」,我们每次都忙得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前一晚为了准备老师交待的作业而熬夜,早上出门较平日晚了十多分钟,赶到补

习班时,已接近上课时间,一楼的大厅很是空旷,一个学生也没有,我的心里又是害

怕又是焦急,见到眼前打开的电梯,想也没想地便冲了进去。


终于赶上了!我在心里笑着,往左手腕上的表望去,还有五分钟才打钟呢!好险!


「同学,几楼?」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三楼,谢谢。」头也没抬地回答,好熟悉的声音啊!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突然间,有什么念头瞬间在我脑海闪过,慌忙的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小

宝。

「怎……怎么是你!」我吃惊的大叫。

他耸耸肩,怎样都不在乎的样子:「坐电梯啊,你不是也在坐电梯吗?」

「呃……」我被他的回答堵得说不出话来,没错,虽然他是个讨厌鬼,但是没办

法,只要是补习班的学生,上课就一定得坐电梯,我怎么能阻止别人呢?

这么想得同时,另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倚在镜子旁的小宝,手里居然握

着一支正在燃烧的香烟,一时间电梯里烟雾弥漫,那味道十分难闻。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居然向前抢走了他的香烟:「喂!你!」

对于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他吓了一大跳,睁大眼睛看着我。

「公……我是说……公共场合你不要抽烟好不好?只是一个学生……学什么抽烟

?一点……一点格调也没有!臭死了……」虽然嘴里振振有词,但面对的可是一个「

流氓」,一边数落着小宝的不是,我一边担心害怕了起来,就连声音也颤抖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样的表情让我更是生气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你是不是不服气啊!」天啊!我在说什么!

「我没有不服气。」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你说的对,我以后不在公共场合抽烟

就是了。」

「啊?」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只是张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语。


来不及想太多,三楼到了,电梯的门刷一声打开,而班导居然就站在门口,以一

种极凶狠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班……班导……」比起刚才的吃惊,班导的出现更令我讶异,就连小宝也愣住

了,连忙将我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以脚踏熄。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班导指着我:「尤其是你,在电梯里大吼大叫,其它班

还要不要上课啊!」

我……我刚才很大声吗?我刚才真的很大声。

「两个人在电梯里面摸什么?摸鱼啊!」班导不留情的批评:「现在都几点啦!

我最讨厌上课迟到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无话可说。


后来,我接受了生平最大的处罚,进入重考班以来,一直只有上课打瞌睡或是聊

天讲话的学生才会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今天的我却遭受了同样的命运,捧着自己

的课本,忍受着同学们的侧目在一旁罚站。

而和我一同接受处罚的是小宝,他和我并肩站着,婷婷和小蓝一定羡慕死我了,

此时我却没有这样的心情,特别是忍受着腿酸,却看到站在身旁的小宝,居然站着打

瞌睡的模样……

我真是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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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6


第三次爬上顶楼,是一个礼拜后的事情。

那是一个很寂寞的礼拜天,我发现自己容易在孤单的时候爬上顶楼,顶楼是孤独

的,即使上面大型看版的霓虹灯多么灿烂,路过的人也不会抬头多望一眼,张曼玉在

《蓝色情人》电影中曾指着一个写有「白花油」的招牌:


「你看……这『白花油』这么漂亮,我们也这么漂亮,每天在这招牌底下走过的

人不知道有多少,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抬头欣赏过它。」


不知怎的,当听她这么说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那块招牌,不断的发光,直

至灯泡里的钨丝烧断,也不曾有人注意,顶楼是孤独的,我也同样寂寞,或许同样失

意的两个人走在一起,能够产生一丝温暖吧。


星期天是不用上课的,只有班上模拟考退步的同学需强迫来校自修,我的功课一

向不恶,会坐在这里完全是珍珍拜托。


「沛吟,拜托你……」双手合十,珍珍低着头,公布栏上强迫留校的名单里有着

她的名字。

「为什么你自己不能来自修呢?」

「因为……」她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珍珍的男朋友在当兵,好不容易有放假的机

会,却碰到她得留校自修,这使她着急的不得了,于是想请我代替她留校。

我偏着头:「嗯……礼拜天我没什么事情……好吧!就帮你『代班』吧。」

珍珍惊呼:「沛吟!沛吟我最爱你了……」

被她的喜悦感染似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这没什么……不过……为什么你

会想到请我帮忙呢?」

她止住了声音,笑意从嘴边淡去,良久,才有声音缓缓从嘴里吐出:「其实……

会找你是因为,沛吟你是我们这群里面,唯一星期日不会有事情的人……」


我愣住了,虽然珍珍的话有些伤人,但阿纯总习惯星期日去台大打球,婷婷因为

失恋总拉着小蓝去逛街,珍珍要和男朋友约会,我的确是唯一没事的人。

就像顶楼那块闪着霓虹的美丽招牌一样,我觉得自好孤单哪。


「你该不会是想要跳下去吧?」

然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我的思绪。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这几乎快成为我们之间的开场白了,我没有回头,今天

的我并没有坐在危险的栏杆上,只是站在招牌旁边罢了,他会这样问,其实是不合理

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或许是发现有人在关心自己吧。

「那……我要走了。」他仍是一贯的冷漠。

「喂……」从前我是不会阻止他的,但今天却破例叫住了他,我想自己实在是太

寂寞了。

他回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常常跑到顶楼?」

他想了很久:「你不也常到顶楼吗?」

「我到顶楼是因为……」我随手抚着刻有补习班名称的招牌:「我想来看看这块

招牌……你看这块招牌这么漂亮,每天这么多人从下面走过,却没有人抬头看它一眼

。」

他又是一阵沉默:「蓝色情人。」

「啊?」

「我说《蓝色情人》,这是张曼玉讲过的话。」

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你、你也喜欢看电影?」

「你喜欢看电影吗?」他反问我。

「我喜欢。」用力的点头。

「跟你相反,我不喜欢。」

「啊?」

「因为值得花钱看的片子太少,所以我不喜欢看电影。」

「但是如果有值得看的电影,你还是会掏钱去看啰?」我问。

「那当然。」

「那么严格说,你更本还是个爱电影的人嘛。」

「我不看烂片啊。」

「烂片的定义是什么?」

「不用花脑袋去思考的片子。」

「看电影本来就是要轻松哪。」

「如果要追求轻松,不一定要花两百多块去麻毙自己的脑袋,两个小时出来之后

,什么也没得到,那跟喝啤酒有什么不同。」

「喝啤酒?」我不懂。

「同样都是麻毙脑袋啊,啤酒喝完了……撒泡尿就没了,烂片也是一样,如果同

样要选择,啤酒比起来便宜多了。」他倒是有自己一套说词。

「我觉得你是心里不平衡吧……」对于爱好电影的我,实在无法容忍他的说法:

「一开始每个人对电影,所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啊。」

开始滔滔不绝的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倒是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不说话?」我问。

「人生短暂,不该浪费在无聊的仇恨上。」

「我哪里仇恨你了……」话还没说完,有什么在我脑里闪过了一下:「『人生短

暂,不该浪费在无聊的仇恨上。』,这是《清秀佳人》的句子嘛。」

他笑而不答。

「你……倒底是谁?」


我突然有股想抓住他的冲动,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好像现在不抓住他,他就会

永远消失似的,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我沉默地起身走向他。

他愣了一下:「你的好奇心太重了。」


然后,他便快速地往反方向离去,走的又快又急,我几乎要抓住他黑色的袖子了

,但就这么一眨眼的动作,他已经爬下楼梯,消失无踪了。

留下来的,只有泥土上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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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7


那个鞋印不大,就鞋印的纹路来看,是Dr.Martens基本款的皮鞋,我之所以会这

么清楚,是因为同样款式的鞋子我也拥有一双。

星期天留校的学生不多,会知道我的名字、又穿着这种款式皮鞋的学生应该不难

找,我发疯似的想找出这个人,就像王子捧着灰姑娘遗落的玻璃鞋一样,我拥有的只

有这个鞋印了。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放学的时候,下意识地低头检视经过我身边每

个人的鞋子,从楼上到楼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穿着同款的鞋子,因为自己走的慢,班上大半的人都

已经离去,我真不是跟踪的人才,好好一个人居然被我跟丢了。


不可否认,失落感阵阵朝我袭来,其实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我连他长什么样

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只模糊的了解,他穿着黑色的上衣,同色的牛仔裤,Dr

.Martens的皮鞋,然后讨厌电影……一个讨厌电影的陌生人。

我却很想再见到他,像抓住日落前的最后一丝阳光似的,他的存在,竟会给我一

点温暖的感觉,这真是不可思议。

但我却跟丢了,天已经暗了,最后一丝的期待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

撞击声,自我的脑袋传来。


「你走路干麻不看路啊。」我抚着头,真的好痛。

「对不起对不起……耶?陈沛吟?」那是男孩的声音,自顶上传来。

我有些不悦:「奇怪?怎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那个在顶楼出现的身影突然在我脑里闪过,此刻我已经顾不得脑袋被撞击的疼痛

,也顾不得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我甚至没等他回答,只是立刻低下头去,去

找寻他的鞋子。


「Dr.Martens!基本款!」我几乎是叫了出来,因为他穿得是一双蓝色『马汀大

夫』的皮鞋,基本款。

「咦?基本款?」男孩疑惑的声音:「是基本款啊,很旧的鞋子了……」

我才不管旧不旧呢?我心想,这才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他拥有十分阳刚的五官,眉毛的线条十非明显,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什么

竟想到阿纯,或许是因为阿纯和他有着同样的特质,都给人很开朗、善良、热爱运动

……那种极度男性化的感觉,他的笑容很灿烂,是那种会令你也感染好心情的微笑。

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心情去管那些,我在意的只是他恰巧穿着黑色的T恤及牛仔长裤,

这样的搭配让我睁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嘿,怎么了?」他对我招手。

我终于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嗯……我想……」

我想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得那个人哪。

「你想什么?」

「我想确定一件事……嗯……」

「什么事啊?」他仍带着笑容。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嗯,先从这里开始问吧。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我们是同班同学不是吗?」

「你……跟我同班?」这我可不知道。

他更讶异了:「是啊,我就坐在你斜后方啊,难道你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

「呃……我……」

他耸耸肩:「没关系啦,这是因为你从来不往我们男生这边看啊!嗯……就跟江

凡靖一样……」

他说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皱着眉:「谁?」

「没有啦,说了你也不知道。」

「喔……」我点点头,怪了,我怎么跟他聊到这里了,快快回到正题:「对了,

那个、那个谁……」


我居然喊不出他的名字!和他闲扯了老半天,甚至人家都知道我了,自己却连对

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这样的对话该怎么继续嘛!


「我叫黄凯文。」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不好意思,黄凯文……」吐吐舌头:「你……怎么这么巧穿黑色衣服……」

「衣服……」他胡疑的看着我:「我妈叫我怎么穿我就怎么穿啊。」

「呵,对喔。」天啊,我在问什么蠢问题。

就这样,我们之间沉默了下来,黄凯文或许也觉得不知所措,便向我招招手: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啰?」

「等、等一下啦。」我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

「我……想问你……」闭上眼睛,心一横:「关于、关于顶楼的事。」

「顶楼?」黄凯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家是透天厝,是有

顶楼可以晒衣服、烤肉没错……」

「烤肉?晒衣服?」这会儿愣住的可是我了。

「嗯,」他点点头:「你不是在问我这个吗?关于顶楼的事……」

天啊,若不是他穿着黑色的上衣和长裤、Dr.Martens的皮鞋,我真想掉头就走,

他更本搞不清楚状况嘛。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我放弃的垂下肩膀。

「咦?」

「嗯……『你该不会想要跳下去吧?』」我挑着眉,像是念着通关密语一般,渴

望他能回答我所希望的答案。

「啊?」黄凯文张大了嘴。

「我说……『你该不会想要跳下去吧?』」又重覆一次。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黄凯文仍张大了嘴,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一个穿着黑白相间格子衬衫,黑色牛仔裤的男生站在黄凯文背后,脸上挂着一抹

轻浮的微笑,我想刚才我们的对话他一定都听到了,迈开步伐他朝着我们走来,脚底

黑色的Dr.Martens喀喀作响。


「江凡靖!」黄凯文向他打招呼,那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我僵硬的伸起右臂,挣扎的发出声音: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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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8


天色已经暗了,我们并肩走在台北街头,小宝的肩膀几乎与我同高,我在女孩中

算是中等体型,身为男生的他就显的娇小了,我想他应该不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吧,他

的五官十分细致,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的确如婷婷她们所说的,真的很像日本的

偶像明星哪。

他是她们的宝嘛,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在顶楼与我对话的,居然

就坐在我身边的座位,我们之间仅有一条走道之隔。


「呃,其实……」他转头望向我。

「咦?」被发现自己在偷看他,我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姓江。」

「嗯。」我点头,那又怎么样。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小宝小宝啊。

「我叫江凡靖,平凡的凡,郭靖的靖。」

「喔。」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费心向我介绍自己。

「我是说……你刚才好像不是这样叫我。」这会儿换他不好意思了,我从来没见

过小宝害羞的模样,稀奇极了。

「我?」我嗯了一声:「喔,你说『小宝』啊,其实这是婷婷她们给你起的外号

哪。」

「婷婷?」

「游婷婷啊,你不知道吗?」吃惊的表情:「就是坐在我附近的一个女生哪。」

「我应该知道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以为你知道大家的名字……因为,你知道我的名字啊。」想起第一天在顶楼

看到小宝,他曾喊过我的名字啊,难道是我听错了?

「嗯……」他又恢复一贯的冷漠:「有些女生……更本不需要花时间去注意她们

。」

「啊?」

「我不喜欢那种叽叽喳喳、一天到晚讨论些无聊事情的女生,对于她们,我没有

兴趣去注意。」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下意识地我想起不久之前,无意间在便利商店旁听到小宝和

朋友们的交谈,那时他的眼神锐利又冷漠,不带一丝情感的他只是将烟头捻熄,淡淡

的说了一句:「好吧!那就『教训』他一下。」

那样凶狠的表情,这一刹我竟又从小宝身上补捉到了,这样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

,甚至不敢再多望他一眼,只有低下头,将声音含在嘴里:「那……你怎么会知道我

的名字?」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漂亮的眼睛对上我:「因为你很特别。」


突然间我的耳朵好热好热啊,是一种没来由难为情的感觉,慌忙的移开眼神,一

面伸出双手去拉住耳垂,一面慌忙的回答: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特别。」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我居然有着期待的心情:「特别什么?」

「特别怪。」

「你在胡说什么!」我感到更难为情了,原来他只是想调侃我罢了,我居然当真

了。

「真的哪,」他咧嘴笑了起来:「因为不会有人晚餐时间不吃饭,居然一个人跑

到顶楼去吹风,还一副要跳下去的样子……你说怪不怪?」

「谁说我要跳下去了?」

「这样更怪啊,因为煞有其事的爬到栏杆上,却不跳下去……我那时就在想,这

个女生心里倒底在想什么?」

「耶……」我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对了,你为什么也跑

到顶楼来了?」

他居然笑了,前一秒的冷峻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再温柔不过的微笑,

这可把我弄糊涂了。

「因为看到你啊,第一次以为你真的要跳楼,所以就跟着过去看看,后来嘛……

就告诉过你了,觉得你很特别,特别的怪,特别的东西倒蛮能引起我的兴趣的,所以

就跟过去看看啰。」他的嘴角满是笑意。

「你说得好像我是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你绝对比猴子怪。」他十分笃定的语气,可把我气死了。


后来的日子我常想着小宝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或许说的对,我真的特别,特

别的怪,特别的事物总能特别地引起他的兴趣,这是他当初挑选我的原因,他选上我

,然后跟着我的脚步,尾随我至顶楼。

当时的我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个陌生人,却从未想过,他的出现,竟将我带到人生


里一个从未触碰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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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9


接近七点的时候,窗外居然下起狂风暴雨。

教室里闹烘烘的,本来该是晚餐时间,却因为台风来袭,外头风雨交加,还不知道

晚上的自习时间是不是要继续呢,班导像是去询问上级而外出了,没有班导的教室乱成

一团,大家捧着吃了一半的便当,七嘴八舌的在一旁讨论起来。


「雨太大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回家……」小蓝家远在桃园,每天可都是要靠

火车上下学呢。

「嗯……搞不好明天会停课喔……照这个情况看来……」一说到不用上课,阿纯最

快乐了。

「对了,沛吟……」珍珍塞了一块小蛋糕在我手里:「这给你……」

「啊?怎么给我蛋糕?想谋杀我家的磅秤啊……」我接过蛋糕。

「没有啦,谢谢你上星期日帮我留校啊……」珍珍腼腆的笑容:「我和『他』玩的

很开心……全靠你了。」

「嗯……呃……这没什么啦。」经珍珍这么一提,我想起那个星期天的情景,下意

识往左手边的坐位一瞄,小宝正趴在自己的坐位上睡觉。

「啊?」婷婷的声音又尖又刺:「沛吟,你大好的星期日居然待在补习班……」

我……我是待在补习班没错,可是……我的际遇却是你梦寐以求的唷。我在心里这

样想着,可是却怎样也不敢说出来。


班导的声音却扰乱了我的思绪,她从外面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

是……我们可以放学了,真的如阿纯的愿,晚上的自习取消了。但坏消息是:由于雨势

太大,整个台北车站周边已经是水乡泽国,这下要放学容易,要到家可就难了。

同学们的哀嚎声四起,我没来得及多考虑,阿纯便用力握住我的手臂:


「沛吟…我们快走吧。」

「可是……外面淹水了,我们要怎么走……」

阿纯摇摇头:「你看这雨是不会停了,水只会越淹越大,我们如果还不走,今天就

真的要住在这里了……」

我知道阿纯不是在恐吓我,整栋补习班乱成一团,听说隔壁大楼已经停电了,再不

离开,可能就真回不了家了,我低下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穿着一条全新白色的长裤。

「好吧。」心一横,和阿纯两个人背起书包,迅速的往楼下跑去。


一楼已经是一团乱了,比起平日大厅的寂静,今晚的大厅简直就像逃难的现场,停

放在前门的汽车竟然已遭水灭顶,汹涌的水势仍不断的往大厅涌进来,地板上全是泥泞

,若不是阿纯拉着我往后门跑,我恐怕会呆站在那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这真是太恐怖了。

人群的喧嚣,杂乱的大厅,以及不断涌进的水势,我应该害怕的,但是……我竟然

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笑……你……」阿纯原想责骂,但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她也忍不住笑

了出来。

站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从头到脚全身黑色装扮的男生,衣服是黑色的、牛仔裤是

黑色的、背包是黑色的、鞋子是黑色的……连手上拿着的大型垃圾袋也是黑色的……他

颇具喜感的拿着这个足以将一个人放进去的垃圾袋,而一只脚居然已经跨了进去……

这样突兀的画面,在逃难的此刻,显得十分逗趣。


「小宝先生,你倒底在干什么啊?」阿纯忍不住朝他大喊。

小宝发现我们的目光,他先是呆了一秒,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小宝对我们挥挥手:「还有……我姓江。」

我忍住笑意,装出严肃的表情:「那……『江』小宝先生,请问你倒底在干麻?」

「我……」他连忙将另一只脚伸出垃圾袋:「你知道的,外面雨大成这样,所以我

就偷一个垃圾袋,想说可以……」

「你觉得自己两脚套进垃圾袋之后要怎么走路?」阿纯没好气的。

「呃……」他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耶……」

「天啊。」我忍不住大笑:「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这种蠢招式……」


话还没说完,一个宏亮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


「江凡靖……」

我转过头,居然是黄凯文,他的身体已经湿透了,脸上却仍带着微笑,一边朝我们

挥手,一面向我们走近,手上竟也拿着一个黑色垃圾袋。

「天啊,这种白痴这世界上居然还不只一个……」我快发疯了。

「耶……陈沛吟……这么巧啊。」黄凯文朝我一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容瞬

间黯淡了下来。

「你怎么啦?」阿纯问。

「我……」他搔搔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在这里,所以只有偷两个垃圾袋

耶……」

「我不需要!」我和阿纯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

小宝趋前拍拍黄凯文的肩膀:「别担心,她们两个这么强悍,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那两个垃圾袋我们留这自己用吧……」

「真的啊,那我们一起走吧……」黄凯文居然还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戏。

「我看现在外面水淹成这样,八成也没有公车了,我们就一起走吧……看看走到什

么地方没有淹水再说……」我提议。

「嗯……」阿纯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朝着身后两个男生,以高八度的声音大喊:

「喂!你们两个!如果要跟我们一起走的话,限你们三秒钟之内把那个垃圾袋丢掉

,我可不要跟拿垃圾袋的人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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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他太太】-10


两边的店家不知道是熄灯关门,还是因为停电被迫打烊,七点多的台北车站街头,

在这个时候居然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油光和几盏微弱的路灯相互辉映

,重庆南路是一团混乱,水中飘浮着垃圾和因风势过大而吹断的雨伞,就连新光三越大

楼也熄了灯,在这样漆黑的夜晚让人特别感到恐慌。

相对于宁静的黑夜,路上的「逃难」人潮的喧嚣声此起彼落,这让我有终于有一点

好笑的心情,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现在的情景,真的好像电影《铁达尼号》翻覆后

所有的人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的样子。

「笑什么?」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

「没什么……」我回头想找寻阿纯:「阿纯呢?」

「她跟凯文走在一起,别担心。」

阿纯的确和黄凯文并肩走在一起,从他们的表情看起来聊得十分开心。

「为什么来重考?」小宝突然没头没脑的插了一句。

「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会来重考哪。」

「嗯……这还用说,会来重考不都是为了一个原因吗?」

他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当然不是哪……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一定是同

一个原因呢?」

「好吧,」我叹口气:「因为没考上想念的学校,所以就来重考啦。」

「看你每次考试都考得很好,怎么会没考好……」

「人生就是这样啦,总是有喝水被呛到、考试填错卡的时候……」讲到一半,我止

住了声音,转头望着他:「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每次模拟考都考的很好?」

「教室外公布栏不是有贴吗?」他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

「你……不像是会去查别人成绩的人哪。」他的确不像,在我印象里只有婷婷、小

蓝那种疯狂的暗恋者才会去注意别人的成绩。

他笑了起来:「我说过哪,因为你很特别。」

「特别什么?」我的心又是一紧。

「特别怪哪。」

「我又哪里怪了!」被摆了一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考得好,该是很高兴的,但是……我很少看你开心的样子……」

「我哪有……」想反驳他,同时却想起自己真的很久没有开怀大笑了,自从进重考

班之后,虽然身边还是有新朋友,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会不自觉得埋怨起来……这跟

过去的我一点也不像。

「其实……你应该要开心的,」他收起笑容:「不要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对很多

人来讲,他们要是能跟你功课一样好,早就开心的睡不着觉了。」

「我……」这次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他说的对,我的确有点不知好歹。

「而且……你比我好多了……我可是每个礼拜都被强迫留校,没办法,功课太烂了

,想不来都不行……」他双手一摊,装作轻浮的样子。

「呵,」看着他的表情我不禁笑了:「你呢,为什么要来重考?」

「比你惨多了,我是更本没考上。」

「这么糟糕?」

「而且夸张的是,在联考前一个礼拜,我就先缴了报名费……」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考上?这样不是太浪费了。」我吃惊的。

「小姐……会认为我会考上的人才有问题呢,功课烂成那样,不会有学校肯收我啦

……」他比手画脚,作出夸张的动作:「而且……早一点去报名,补习费也可以少交一

点,又可以划到好位置,一举数得……」

「你……真的那么不喜欢念书?」不否认我蛮讶异的,居然有人能那么洒脱,联考

未到时就先放弃自己了。

「我……不是不喜欢念书,只是……没办法,从小就没好好念过一天书,那些英文

啊数学啊,我是一点基础也没有,现在才来补救,实在太晚了……」

「那么……其它科呢?」

他搔搔头:「老实说……我……还蛮喜欢国文的。」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你……你喜欢国文……」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文艺青年吗?」他有些微愠。

「对不起……」我忍着笑:「你当然可以喜欢国文,只是……我看不出来……」

「讲很深入的研究我是不感当啦,不过……我蛮喜欢看那些杂书的,我觉得看那些

书比死读教科书有用多了。」

他虽然神情严肃,但对于小宝喜欢国文这档事,我还是忍不住笑意,因为这实在和

他一直以来给人的形象不搭。

「但是……看杂书对联考没有帮助啊……」我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时间长的让我一度以为他生气了。

「怎么了?」我问。

「嗯……你知道关于鸭子的事吗?」他很认真的看着我。

「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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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章被ape21953在2005-02-01 01:07重新编辑 ]



献花 x0 回到顶端 [楼 主] From:台湾中华电信 | Posted:2005-01-31 15: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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