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找四個和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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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 編輯 viviali
2005-02-14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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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四個和絃 ........

這是一個晴朗的下午,正好是放學時間,路上都是背著書包的小學生,筱鈞和同學們整齊地排在路隊長後面,大家都在討論待會要看那一台的卡通,但是筱鈞卻完全不參與討論: 「爸爸等一下就要帶我去買小提琴了!」
無法掩住心中的喜悅,筱鈞嘴角不覺上揚了起來。
「筱鈞小心啊!」
路隊長突然叫住筱鈞,她怔了一下,原來自己踩到了狗大便。
「啊!」筱鈞大聲尖叫,旁邊的同學看到,也都大聲的笑起她來。
「哼!」她一面在路旁刮除在腳上的狗大便,一面在心理嘀咕:
「沒關係,你們連小提琴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還有資格笑我?」狗大便似乎不影響他快樂的心情,稍作處理,又繼續歸隊,想起她的小提琴。

「爸爸我回來了!」還沒進到家門,筱鈞的聲音已傳遍街頭巷尾,她恨不得快點拿到她的小提琴,然後帶去學校炫耀給同學看!
出來應門的是筱鈞的媽媽,她邊開門邊說: 「筱鈞啊,今天怎麼那麼早啊,妳爸….」
「爸爸回來了沒?」還沒等媽媽說完,筱鈞就急著打斷她的話。
「還沒呢!平常都是五點半到家,今天又不會因為要帶你去買東西就特別早!」
筱鈞難掩失落的表情,嘟著嘴巴,然後直接坐在沙發上看著卡通。媽媽端出了一個布丁來,給她做點心,就逕自走到廚房做菜去了。

5:00了,筱鈞看了牆上的時鐘:「爸爸說不定會早半個小時回來。」
5:30…總該要回來了吧….
5:35…要到了吧。…
5:37…怎麼遲到那麼久?…
5:38…..

「筱鈞!筱鈞!」
「幾點了?」筱鈞從睡夢中驚醒,看了一下時鐘-
「7點了,爸爸還沒有回來嗎?」筱鈞柔著惺忪的眼睛問道。
「妳爸也真是的,這麼晚回來也不說一聲!」媽媽帶著無奈的語氣回答。
忽然「砰」的一聲-
「爸爸!」筱鈞一看到爸爸回來,馬上跑過去攬著他的手。「我們快點去買小提琴吧!」
「筱鈞!」媽媽帶著責備的口氣,「爸爸剛回來,你也讓他休息一下嘛!」
接著又轉過頭去對著筱鈞的爸爸說:「親愛的,你怎麼了?這麼晚回來。」
「沒….沒事!」爸爸似乎若有所思,好像被什麼嚇到了一樣。
「你臉色不太好喔!」媽媽說道。「要不要緊啊?」
「那這樣就不能帶我去買小提琴了!」筱鈞突然插了進來。
「我沒事啦!」爸爸有氣無力的回答。「筱鈞,我們現在就去吧!」
不等媽媽回答,父女二人便往外走去,來到了市中心的一家樂器行。
一走進去,只見店員坐在櫃檯看書,整間店冷冷清清的,和擺在店內琳瑯滿目的樂器形成明顯的對比。

「隨便看喔!」這是店員唯一講的一句話,父女二人倒也不在意,各自逛了起來,筱鈞看到每一項樂器都玩了一下,還坐在電子琴前面彈了一首「小蜜蜂」,而爸爸卻只站在原地沉思,愁容滿面。
「咦?怎麼沒有小提琴啊?」筱鈞大聲地問道,卻沒有人理她,她只好跑過去大聲叫住爸爸:
「爸爸!」爸爸像忽然醒過來一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爸爸,我都沒有看到小提琴ㄟ」爸爸怔了一下,總算搞清楚了狀況。
「喔!爸爸幫你問看看喔!」隨即轉向店員,問道:
「老闆,你們有賣小提琴嗎?」
「…..」又一個在狀況外的人。
「老闆,你們有賣小提琴嗎?」爸爸又問了一次。
這時店員總算是把視線從書上移了起來,回答:
「我不知道喔,要問老闆娘,我只是幫忙顧店的而已。」
爸爸一聽,也不多做回應,便對筱鈞說:
「筱鈞,那我們改天再過來好了,他們今天….」
「牆上那個是不是小提琴啊?」筱鈞突然問道。
店員一聽,差點笑了出來:
「那個是『吉他』,跟用弓來拉的小提琴不一樣啦,這個是用『手』來彈….」
爸爸一聽到這裡,忽然叫了出來: 「閉嘴!!!」
店員和筱鈞嚇了一跳,看著爸爸,只見他滿臉怒容,臉上青筋爆張,臉上卻又帶著一絲駭怕,而突如其來的一聲,令兩人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們先走了」爸爸深吸了一口氣,便拉著筱鈞,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樂器行,留下了錯愕的店員。

當天晚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媽媽急切地問著,「你女兒說你今天在樂器行…」
「不要再說了!」爸爸打斷了媽媽,整個人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冠宏!(筱鈞爸爸的名字),我們夫妻倆有什麼事不能說嗎?你從一回來整個人都不太對勁,臉色又那麼差,到底是怎麼了?」
「就算跟你說了,你又能怎樣?你能…你能…趕走..『它』.嗎?」爸爸失聲說道。
一聽到這裡,媽媽頓時陷入一片五里霧中: 「『它』是誰啊?」
「…..」爸爸沒有回答。
「冠宏!」媽媽焦急地叫著。
爸爸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筱鈞睡了吧?」
「嗯!」媽媽輕輕地回答。
「我真的不想再回憶一次了….」爸爸掩著臉說道。

12年前…禮仁高中內…在校園的一個角落裡,一陣輕輕的吉他和絃聲傳來…
「喂!那個討厭鬼又再彈那架爛吉他了!」冠宏露出厭惡的嘴臉。
「是啊!是啊!真是煩死人。」冠宏的死黨們附和著他。
禮仁高中內,一提到吉他就會想到那個不討人喜歡的朱囿宗,大家給他取了一個引人發噱的綽號-豬油蟲。有著不怎麼樣外貌的他,自小父母便雙亡,只有靠住在日本的姑媽,按月寄錢供他生活,因此從小個性就十分孤僻,時常躲在校園裡的角落彈著吉他,輕輕和著、唱著,不管別人投以多麼厭惡的眼神,他總是融入在自己的吉他世界中,無入而不自得地撥弦轉音、飛梭於六弦之間。但是成績不好加上自閉的傾向,不只是同學,連老師對他也沒好印象。

「朱囿宗,96分,還不錯嘛!6科加起來96分你也考得出來!」台上的班導拿著成績單破口大罵。
「…..」
「不講話是代表什麼?你覺得考得很好是吧?你啊,考試要是有你彈吉他的百分之一好那我就要偷笑了。」班導蠻橫地罵著。
「是千分之一!」冠宏在台下附和,全班也跟著一齊起鬨著。
而朱囿宗對於這些嘲笑,絲毫不在意,只是在心理安慰自己:
「等一下下課就可以去練吉他了,只要下禮拜的才藝競賽我好好表現的話,大家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的!」
就這樣,在全班的嘲弄中,結束了這堂課,而朱囿宗也更加倍地認真練吉他,那首「巫師的音叉」,將一個又一個的和絃重複彈奏,手指活躍地在吉他鍵翻轉,時而疾馳、時而飛舞,自己又加了好幾個變化,技巧上可說已是爐火純青。

比賽前一天…
朱囿宗照樣練著那首「巫師的音叉」,凝神專注在任何一個小細節,他正在修飾間奏部分的指法,試著加入自己的心情,想起自己孤單一人….一直都是這樣…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一個人關心過他,只有吉他是他的朋友,和絃才懂他的心聲,唯有彈吉他時,他才感覺到不是一個人活著….這樣的心情,頓時融於指尖,在一個一個和絃中注入吉他,把「巫師的音叉」這首曲子的意境,發揮的淋漓盡致。就在此時,一個親切的聲音傳來: 「好好聽喔,你吉他彈的真好!」
朱囿宗轉頭一看,原來是高二的校花-楊熙辰。但他仍舊不發一語,深怕和人講話會出糗,繼續彈著吉他。
「你彈得那麼好,不多準備一首安可曲嗎?」楊熙辰問道
「我…我…」朱囿宗依舊說不出話來。
「明天才藝競賽你應該會有很好的成績吧,我會幫你加油的!」楊熙辰對著朱囿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也讓朱囿宗對自己越來越有自信心,這世界果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沒想到就在放學後,朱囿宗一樣守在那個屬於他自己的角落,做最後的練習,冠宏和他的兩個死黨-小方和阿強,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豬油蟲!還在練吉他啊?」冠宏一付不懷好意的說著。
「聽說今天楊熙辰來找你啊,艷福不淺嘛」小方說道。
「…..」朱囿宗依舊保持沉默,不發一語。
這時,冠宏突然一把搶過他的吉他,朱囿宗急忙伸手去搶,但身旁的小方和阿強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架了起來。
「憑你也想勾引人家楊熙辰?撒泡尿照自己的拙樣吧」話未說完,一拳已往他腹部招呼去!接連又打了數拳,才又說:
「你怎麼不還手啊?說話啊?去彈你的吉他啊?」
「..吉..他..還..我!」朱囿宗怒目橫張,咬牙切齒地說。
冠宏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又狂笑道:「我好怕啊,豬油蟲,拜託你打我啊!」說著說著,他的左腳已高高舉起,往他的吉他狠狠踩下去。
「啊!!!」朱囿宗不知那來的神力,掙脫了身後的兩人,一拳往冠宏臉上揍去,冠宏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而哪一幕沒被看到,這打人的「惡狀」,完完全全被剛好經過班導目睹。
「朱囿宗!你在幹什麼?」班導生氣地罵道。
冠宏這時拍拍屁股,捂著臉上的傷口,裝做很痛地對老師說:
「老師,我只是自己跌倒而已啦,朱囿宗絕對沒有打我!」說完又做了個無辜的表情。
這一舉一動看在朱囿宗眼裡,真是又氣又怒,但他也不打算說什麼,反正說得再動聽,老師也都不會相信他。
「你不說話是吧,老師要去開會,可沒時間和你耗。」班導叉著雙手,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老師,我有繩子,你可以先把他綁起來。」冠宏的其中一個死黨說道,一臉就是要朱囿宗不得好死。
「這倒是不錯的方法!」班導本來就不喜歡朱囿宗,雖然此法不適當但也無啥大礙,就動手和冠宏等人把他綁在樹下,又把他雙手綁在一齊。
綁完後,班導拍拍雙手,說:「乖乖的,老師開完會再放你回去,你可不要給我作怪!冠宏同學,你們就先回家吧,老師明天再做處理。」說完,幾個同學向老師說再見,老師也走去開會,偌大的操場就只剩朱囿宗一人。
「算了,反正我就是惹人厭」朱囿宗搖了搖頭,又陷入沉思。
「是啊,你是惹人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朱囿宗回頭一看,竟然是冠宏!他還沒有回去,只見他步步逼近,又拿出了另一捆繩子纏繞朱囿宗的手指。
「豬油蟲,你剛才敢打我啊!不要命啦,把你綁起來能解我心頭之恨嗎?今天楊熙辰跑來跟我說,叫我不要再欺負你了,你真羞啊,還去跟女生告狀!」
朱囿宗不理會他說的話,只專注在冠宏的恐怖舉動,他用繩子將朱囿宗一根一根的手指頭纏緊,然後將繩子往樹上一拋,又打了一個死結,此時朱囿宗的手已被繩子吊了起來。
「我要你明天不能彈吉他!」冠宏落下這句狠話,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等到班導開完會已是3小時後的事了,朱囿宗十根手指發黑,毫無知覺,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而隔天的才藝競賽,就像毫無缺少什麼似地快樂落幕。

兩個禮拜後…
「報告!豬油蟲回來了!」一名充當報馬仔的同學大聲對同學疾呼。
只見朱囿宗穿著厚厚的外套,拖著長長的袖子,從門口走了進來。
「喲!這不是本班的大吉他手嗎?快請進,你的樂器已幫你準備好了!」冠宏帶著嘲諷的語氣,指著教室的角落。
朱囿宗一語不發走向角落,只見他那把吉他已七零八落,剩兩根弦勉力地在原位站好,而音箱後面已被打了一個大洞,實在不能說是一把吉他了。
他眼淚已如瀑布狂洩了下來,整個哭聲不只哀傷,以至淒厲,悲恨,所有的同學都被他的哭聲嚇到了,那是野獸死前才會有的哀嚎,那是只有至親的人往生才見得到的表情,那也是一個恨盡蒼天、恨盡所有事物的人,才有的樣子。
他從長長的袖子中露出了雙手,所有同學又是一次的驚訝,冠宏更是由訝異轉而駭怕,上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指根,剩下的,完完全全被截肢掉了,朱囿宗抱起了那把吉他,使勁全力地--哭吼…

當天晚上,外面下著滂沱大雨,整間學校除了值夜的工友外,還有那位斷指的吉他手,他絕望的坐在平常的角落,無助地用那像被鈍刀切剩的殘指,試圖彈出撫平心靈缺口的音符,奈何那疲乏的琴弦,只發出喳喳的金屬聲,但他仍毫不在意,熟練地在琴弦上揮舞殘指,沙啞地唱著「巫師的音叉」….

「哈..哈..哈..!」電視上綜藝節目主持人的搞笑動作,令值夜室的工友大笑不已 ,但深夜的狂笑聲似乎感覺突兀,有點…….詭異!
「嗯!有點冷了!」涼風從窗口吹入,夾雜了嘈雜的雨聲,工友止住了笑聲,起身走到了窗前,把窗戶關起,兩手又伸開,將窗簾輕輕帶上。
就在兩葉窗簾合上的剎那,一個人影頭下腳上從工友面前落下,正好與他四目相接,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工友害怕的急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還不自覺地發抖。
「剛才那是人嗎?」工友鼓起勇氣,躡步的又走到窗前,慢慢的…慢慢的拉開窗簾一角,往外一窺………
「喵!」工友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又跌倒在地,伸呼吸了幾下,才用力吐了一口氣:「還好只是一隻貓。」
又走到窗前再經確認,確實是貓,才鬆了一口氣。
而滂沱大雨下的那人並還沒有死,但雙腿已斷去,痛苦的呻吟聲卻被雨聲蓋過,他放棄求救,用著兩隻只剩斷指的雙手努力爬行,往那個夢寐以求的高台奮力爬去,支持他的,是上台的意念與復仇的怨念,當他終於到達時,從他口中傳出一個沙啞且充滿恨意的聲音: 「安可曲開始了!」
隔天早上,才藝表演的表演台圍了一圈「請勿靠近」的黃帶子,而地面還有一行長長的血痕從校舍的底樓連結到表演台…

一年之後,禮仁高中某班的謝師宴上…
「讓我們為畢業乾一杯!」全體同學和班導一同舉起酒杯來,乾了它。
大家一飲而盡,整個現場籠罩著歡欣的氣氛,大家都為畢業感到高興,也為即將分離感到憂傷,無論如何,大家都把握著這相處的最後一晚,快樂的慶祝。
「老師,發表一下你帶我們班兩年來的感覺。」冠宏問起班導問題來。
「我想」班導沉吟了一會兒,「這兩年來,我們一起共同生活了這一段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日子,但最近,老師一直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位同學-我們的朱囿宗!」
整個歡欣的氣氛瞬間凝結,大家又不由自主想起那件校園慘案。
「老師,你就不要再提到他了嘛!」冠宏雖然心裡也有個疙瘩,但馬上打斷這個話題。
「是啊!是啊!」好幾個同學一齊附和,大家又活絡了起來。老師也不再去提。
「小方!阿強!」冠宏叫住他那兩個死黨,「聽說你們一同去考軍校啊!」冠宏和兩個死黨哈啦了起來。
小方回答道:「是啊!我已經考上了,聽說只要讀到畢業,再受訓幾年,就可以當教官了,到時回禮仁,想要多機車就有多機車。」
「我就沒那麼好運了!」阿強嘆了口氣,「考不上就算了,我還要去做學徒,學修電器。哪像冠宏你那麼好,明天就要到美國去念大學了,真是少年得志啊。」
「我也不想啊!誰叫我有個有錢的老爸?」冠宏一副驕傲的樣子。
宴會結束,大家互道再見,人潮都已散去,只剩冠宏三人還在哈啦,就在此時
「咦,班導的包包怎麼沒拿走?」冠宏發現班導的包包還放在椅子上。
三人於是決定送去班導家順便再去吃一攤宵夜。
冠宏已有點醉意,騎著機車有點不穩,小方和阿強也沒好到哪裡去,就這樣,三人一路蛇行又超速,在大馬路上橫行。
「真是令人不爽,班導幹麻還要提到豬油蟲?一提到他,就讓我有想扁人的感覺。」冠宏邊騎邊罵著。
「你跟一個死人那麼計較幹麻?」小方摸了一下自己的圓肚子,打了一個飽嗝。
阿強帶著懺悔的口氣說道:「那件事情過後,總覺得心理怪不好受的,我想老師應該是覺得對他有愧歉才這麼說的吧,他的手是我們…」
「有什麼好愧歉的?」三人這時已到了班導家,冠宏還是生氣地罵著,「那傢伙本來就惹人厭,而且是他自己跑去跳樓的,關我們屁事?」
冠宏將機車停好,繼續說:「一回想到他的吉他聲,我就覺得不爽,那首…那首什麼…『巫師的叉子』是不是?有夠難聽的,尤其是那個…那個...前…奏….」

說到這裡,冠宏就像啞了一樣,因為班導的屋裡,傳來那首「巫師的音叉」詭異的前奏,一樣的淒寒、一樣的低沉,那反覆的和絃聲,短促的轉弦,沉鬱的間奏,宛如就是-朱囿宗的吉他聲。
「阿娘喂!」小方酒意全消,整個人跪倒在地上,還不住地發抖,大叫:「我還在醉吧。」
阿強也是跪在地上,不斷地「皮皮剉」,冠宏也是一驚,但隨即安慰自己,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八成是心理作用的關係,就壯起膽子,往屋內走去。
「啊~~!!!」班導嘶吼的聲音劃破黑暗,伴著那首持續在彈的「巫師的音叉」,整個黑夜,譜著怨恨與復仇。
小方與阿強兩人已嚇得疾馳機車而去,只留下充好漢的冠宏站在原地發抖,口中還一直念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世界上不會有鬼的,八成是老師因為我要去美國,開我這個玩笑。
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又壯起膽子,往屋內走去,他先按了兩下門鈴:沒人應門…於是開了門,慢慢移動腳步進去。
「老師你在嗎?我進來了喔…….老師你在嗎?不要嚇我……老師你在哪裡,快出來啊……..不要玩了。」冠宏帶著極度害怕的語氣,用著顫抖的聲音,往空氣中問,腳步朝吉他的聲音處走去,吉他越來…越來..越大聲。
「砰!」就在冠宏走到最後一個房間時,吉他聲停止了,一切都靜默了,冠宏只聽得到他的心跳聲,他緩緩地伸出手,在門上輕敲了幾下:叩!叩!叩!
「老師你在裡面嗎?」冠宏輕輕地問。
「…..」沒有人回答。
他鼓起勇氣,手伸向們把,正要轉時,背後突然感覺有人在摸他!
「是誰?」冠後轉過頭尖叫。
沒有人…
「不會是朱囿宗,他已經沒有手指頭了啊!要怎麼摸我?絕對不會是他」冠宏不斷安慰自己,四處張望了一下,稍微得到了一點安心,然後轉回頭去,把門打開。
………..
裡面的景象讓人難以置信,可不是只有「恐怖」二字可以形容,班導被無數的吉他弦纏在吊燈上,臉上帶著莫名死去的表情,嘴角淌著血,而雙手的十根手指全部被截下,只留三分之一的指根,鮮血還不斷的流下,匯集在腳底,滴下..滴下…。
而底板積成的那攤血旁邊,還留著六個字: 還有三個和絃…..

隔天早上,冠宏就搭著飛往美國的班機離國,試著把那晚的惡夢揮去,不再去想,重新另一段的生活,就在這十年之內,求學…..結婚…..生子,一切都再平靜不過了。
而他最忌諱人家提到GUITAR(吉他)這個字,連看到也不行。但就在他女兒筱鈞五歲那年,夫妻倆搬回台灣來住,以為時間之神能沖淡一切的他,錯了…..

說完之後,冠宏全身還不住的發抖,在一旁的媽媽,趕緊安慰他: 「好啦,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這段時間也都沒發生什麼事,你就不用那麼在意了嘛!只要我們祝他早日成佛,我想,他也不會再來跟你計較的。」
「你胡說什麼?」冠宏掙開媽媽,抱著頭仍繼續地發抖,說道:「早知道就不要回台灣了,這下我真的完了。你…你自己看看報紙!」
冠宏拿出兩份已發黃的報紙,丟在媽媽面前。媽媽攤開了上面的那一張,上面的日期是六年前的6月22日,其中一篇報導被好幾個紅色的圈圈圈了起來,她仔細的從第一個字讀起: 教官慘死校內?不排除是學生惡作劇

台中縣禮仁高中內一名方佰慕教官,昨日於傍晚接近六點時,疑是機器失靈,被校門口鐵門夾到手指,十根手指當場斷掉,只留下三分之一的指根。當時目擊一切的王姓老師,立即打電話叫救護車,但因失血過多,救護車還未到時,已當場死亡。
據王姓老師指出,當時學生都已走光,正要和方教官一同離校時,發現一名學生似乎是被鐵門夾到,動彈不得,因校門口警衛不知去向,方教官緊忙去拉開那名學生,鐵門卻在這時啟動,夾到了方教官的手指,也才釀成了這場悲劇。
王老師又指出,那名被夾到的學生,被方教官推開之後,「奸笑地」看著方教官被夾到,這很有可能是學生們故意惡整教官,但卻不知節制,檢方也強調會追查到底。令人不解的是,方教官臨死前一直喊著「豬油蟲」三個字,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檢方也在調查校內是否有這位綽號「豬油蟲」的同學。
另外還有一點不解的是,仁清醫院急診室主任說道,方教官主要死因是失血過多,但脖子上有細細的勒痕,應是釣魚線之類的弦製品所致,是什麼時候造成的,檢方仍在調查之中。還有一點,方教官的斷指,事後怎麼找也找不回來,檢方分析很有可能是野狗叨走,目前仍然在找尋,但地板上有著「還有兩個和絃」六個大字,更令檢方起疑,是不是死者留下線索?檢方表示:還會調查。
禮仁高中一名林姓學生表示,方教官在校內和其他三位教官比起,就十分不得人緣,所以很有可能是某些看不順眼的學生做的,林姓學生最後還用白目二字形容方姓教官,表示對他的不滿。

媽媽吃驚地讀完了報導,轉身問爸爸: 「這個方教官,就是…」
「你繼續看下去!」爸爸打斷了媽媽的話,要他繼續讀下一篇的報導。
媽媽拿起另一份日期是兩年前的6月19日報紙,讀起左上角那篇圈滿紅字的報導: 電信局維修工人誤觸電線,慘遭高壓電突襲而死

今天凌晨上午四點,電信局一名叫做林嘉強的員工,到南投的信義山區修理高壓電線,不幸誤觸電網,遭高壓電強襲,待電信局十分鐘後關掉高壓電通塔的電之後,林姓員工早已全身焦黑,無任何生命跡象。
據一起工作的呂姓員工指出,今天凌晨2點時,已通知電力公司關掉通塔電閥到5點,兩人是2點半時開始進行工作,一直到4點時,電塔已檢修完畢,呂姓員工先攀塔而下,卻發現點塔上有一名男子在高壓電線上行走,林姓員工急忙去制止,不料安全繩似乎是被勾到,整個人被纏在高壓電線上,但這時電閥的電流卻莫明啟動,林姓員工全身觸電,瞬間焦黑,他急忙打去電力公司通知關掉電閥,但等林姓員工送下來時,已回天乏術。值得注意的是,當林信員工被送去醫院時,十根手指頭已被截去,只剩三分之一的指根。清仁醫院吳德臼醫生表示,人體組織遭電擊大量壞死本就十分容易脫落,這應是屬於正常現象。
電力公司方面表示,凌晨2點時,確實有將電閥拉起,但在4點時,為何會忽然拉下,應該是人為疏失,詳細的情形還要再經調查。至於賠償方面,電力公司只表示,會給林姓員工家屬最好的安置。提到未來這種事情還會不會再發生,電力公司維修課課長陳忽史表示:應該不會。
而在這則報導的下面,還有一則小篇幅的報導也被圈了起來: 「還有,兩個和絃!」中華電信表示,不是最新產品!
今天凌晨4點左右,中華電信的用戶大部分都有收到這樣的簡訊: 「#﹪還有*#﹪兩個和絃&#」
關於這樣的簡訊,中華電信產品推銷課課長麥霍籃先生表示,這應該是部分雜訊干擾所為,中華電信最近並沒有最新手機和絃鈴聲的新產品或有關促銷,這也很有可能是最新的詐騙集團的手法,請用戶小心留意。

「…..」媽媽看完後一陣沉默。
「真…真的…是你那兩個同學…」媽媽顫抖地說。
「小方和阿強!」冠宏臉部抽動,像是不想去面對這一切。
「兩天前,我們以前的班長打電話給我,說要開高中同學會,叫我幫忙聯絡小方和阿強兩人,說一直都聯絡不上,我打他們以前的電話,都是空號,後來才知道小方搬家了,我到了他家,他媽媽說小方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就拿出了這份報紙給我看,我一看,就直覺聯想到朱囿宗的事件,我在想,那麼久了他竟然還在….,我不信邪,雖然怎麼找都找不到阿強家,但我上網去翻近年來的新聞,找有關斷指事件的,結果真的被我找到了!雖然只有留下一個標題,但我去翻閱那個時候的報紙….」冠宏攤了攤雙手,「果然是同樣的事件,你說我該怎麼辦?」

冠宏說著說著,開始哭了起來。媽媽又安慰道: 「我們從美國回來都3年了啊!不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嗎?他不會再來了啊!」
「他沒有來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確信他就要來了,謝師宴那天是6月19日,小方也是6月19日死的,阿強也是,你知道為什麼嗎?」爸爸吼道。
媽媽搖了搖頭。
「因為6月19日就是豬油蟲自殺的那一天,大家的手會都不見,就是他想要在那一天把手拿回來啊!」冠宏整個人像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將雙手伸到自己面前,害怕的看著。
媽媽聽到這裡,幾欲昏厥,無神地坐在地上: 「他要來殺你了,他要來殺你了,他要找你還手了!」
「閉嘴!快想想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冠宏也是憤怒的大吼。
媽媽鎮定的想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 「我們在美國的時候不是都沒事嘛,今天是17日,明天我就去定機票,訂不到我們就包機去美國,19日那天就不會有事了!」
冠宏細細想想,回答道:「也對,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冠宏又想了一下,又說:「這樣好了,我去訂機票,你去多買一下佛珠啊、神像啊、一些什麼經書啊、符水的,重要的是撐到上飛機,我們就可以解脫了。」
夫妻倆自認為想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天晚上,總算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了。

兩天後,他們訂到的機票是下午2點,但夫妻倆早就有了萬全的準備,他們在家中佈了一個簡易的神壇,什麼釋迦摩尼、觀音菩薩、耶穌基督、達賴喇嘛通通都有,行李就放在神壇旁邊,時間一到,就出發。
早上9點,筱鈞還在公園還其他小朋友們玩捉迷藏: 「嘿嘿!你捉不到我,你捉不到我!」筱鈞在那個矇著眼睛的鬼前挑釁,趁他一不注意,故意絆倒了他。
「哈哈哈!」大家都一齊笑著那個鬼。
「是誰絆倒我的?」那個「鬼」把眼罩拿開,生氣的說著。
筱鈞也不隱瞞,大喇喇的走到他面前,說:
「是我啊!怎樣,你想幹麻」筱鈞蠻橫地說著,就跟他爸爸一模一樣。
筱鈞繼續挑釁著:「如果你不爽,那你就…」
「還手啊!」 一個低沉的聲音接了下去。
「對啊!還手啊!還手啊!」筱鈞繼續罵著,其他人也跟他一起起鬨。就這樣,小朋友們最後鬧成一團,打成一片,最後都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筱鈞一個人獨自走回家,還在那裡自問自答: 「好奇怪喔!剛才是誰跟我那麼有默契,我一說完『如果你不爽,那你就…』」
「還手啊!」那個低沉的聲音又傳來。
「就是你!」筱鈞興奮的轉過頭去,一看…
「拿手還手啊…..」那個低沉的聲音。

早上10點鐘…
「你不是有跟筱鈞講叫他10點要回來嗎!」冠宏生氣地罵著,深怕趕不上飛機。
「我有啊,這孩子也真是…,你看,他回來了」媽媽高興的叫道。
只見筱鈞快步的跑進來,背後還…
「筱鈞,你背後是什麼!」冠宏指著筱鈞身後的吉他罵著。
「這是吉他啊!」筱鈞興奮的說。
「我當然知道是吉他,你幹麼拿這把吉他回來?」爸爸繼續罵道。
「我..我」筱鈞低下頭來,不說話。
媽媽見到此景,趕忙說道: 「這時候你還為難小孩子!我們快趕不上飛機了。」
爸爸也是焦急,但好像非問個水落石出的: 「你說,是誰拿給你的?你拿這個又要幹麼?」

就在這時,筱鈞頭突然抬了起來,臉上面孔猙獰,活脫是另外一個人,低聲的說道:
「還手啊!」說著說著,又將他的手舉到冠宏面前。
「啊!」冠宏和媽媽同時發出尖叫,那雙手的指頭總共有一般人的兩倍長,總共有四截,其中第三截還整隻是黑的。
「你以為我選在這天復仇是因為這天是我的忌日嗎?」筱鈞發出恐怖且低沉的聲音。「錯了!因為我的吉他,我的生命,在這天被你奪去!!!」
說完伸出那雙恐怖的手,往全身發抖,趴在地上的冠宏移去…
那首「巫師的音叉」還在彈奏著…

那天晚上的新聞報導著:台中縣發生一起慘絕人倫的殺人事件,一名小女孩用吉他弦勒死爸爸,又將爸爸的十隻手指頭用弦割斷,旁邊還寫著四個字-「最終和絃」,這名小女孩目前交由社會局扶養,至於殺父動機…..

兩個禮拜後,負責解剖屍體的法醫-楊熙辰,對這件案子,在他的日記本中,記下了以下的文字: 「死者的支氣管,完全被撕裂,疲乏的向外垂著,背部整個向前面的肚子,陷了一個大窟窿。手腳筋皆被割斷,頸骨也被嚴重的扭斷…..,實在很難想像是一個8歲的小女孩所為,如果硬要給這具屍體冠上一個形容詞,我想,勉強能用一具斷絃的空吉他來形容…..」

「演奏完畢…」那個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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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 編輯 shinkiyo
2008-08-01 17:41
1樓
  
不錯喔~! 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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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 編輯 d45685298
2009-06-11 17:42
2樓
  
果然還是不能做出壞事情,
要不然會遭到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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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 編輯 mhps900076
2010-01-31 13:23
3樓
  
wow...
thats really scaryyy
that's why if you mess with someone, dont go overboard...or else its... 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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