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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國 發 明 大 王 愛 迪 生（１８４７～１９３１），小 時 候 也 曾 被 學 校 開 除 過 。 原 來 當 他 七 歲 進 入 密 西 根 州 休 倫 港 公 立 小 學 時 ， 在 上 課 時 一 直 在 那 裡 傻 呵 呵 的 發 呆 ， 老 師 教 他 「 二 加 二 等 於 四 」 時 ， 他 竟 始 終 無 法 領 會 這 種 道 理 ， 結 果 老 師 認 為 是 無 法 接 受 教 育 的 低 能 兒 ， 僅 僅 三 個 月 便 勒 令 他 退 學 ， 所 以 他 後 來 的 成 就 都 是 仰 仗 自 修 而 來 。
－－《 史 粹 》 馮 作 民 編 著
１９９９年 １２月 ２１日 下 午 ２ 時 正 ， 距 離 下 一 個 千 禧 年 還 有 ２５０ 小 時 。
李 學 文 與 同 事 吃 完 中 午 飯 ， 剛 離 開 常 光 顧 的 酒 樓 ， 便 看 見 豎 立 在 商 場 中 央 的 巨 型 倒 計 時 器 由 ２５１ 轉 作 ２５０ 。
學 文 不 期 然 看 著 這 個 倒 計 時 器 ， 竟 然 發 呆 起 來 。 一 位 同 事 催 促 道 ： 「 快 點 走 吧 ！ 每 天 都 在 ， 有 甚 麼 好 看 ？ 」 語 氣 帶 著 不 耐 煩 。
他 這 才 回 過 神 來 ， 趕 忙 追 上 其 他 同 事 ， 邊 走 邊 呼 出 冷 白 煙 ， 這 兩 天 天 氣 凍 得 緊 ， 連有 空 氣 調 節 的 商 場 也 帶 著 寒 意 。
學 文 是 銀 行 櫃 檯 的 服 務 主 任 ， 說 是 主 任 ， 其 實 只 是 新 入 行 的 小 角 色 ， 每 天 答 答 存 款 帳 戶 的 問 題 ， 幫 顧 客 寫 寫 入 數 出 數 紙 ， 沉 悶 得 很 － － 起 碼 比 教 書 沉 悶 得 多 。 他 以 前 是 教 世 界 歷 史 的 ， 一 開 始 時 是 幹 勁 十 足 的 ， 但 學 生 都 很 被 動 ， 成 績 又 不 太 好 ， 後 來 就 變 得 心 灰 意 冷 ， 加 上 他 本 來 就 沒 想 過 教 書 ， 而 是 要 入 銀 行 界 的 ， 只 是 高 考 成 績 比 預 期 差 ， 進 了 第 二 志 願 歷 史 系 ， 於 是 順 勢 便 當 歷 史 教 師 。 三 年 前 他 儲 足 錢 ， 便 放 棄 教 書 到 英 國 再 讀 銀 行 金 融 ， 回 來 便 當 上 了 現 在 這 個 職 位 。 但 一 做 之 下 ， 竟 發 覺 不 外 如 是 ， 相 比 之 下 教 書 原 來 有 趣 得 多 。
是 人 心 不 足 ， 還 是 世 事 不 能 盡 如 人 意 ？
二 時 三 十 分 ， 學 文 已 用 了 差 不 多 五 分 鐘 來 解 答 一 位 六 十 歲 退 休 老 伯 有 關 大 筆 外 匯 存 款 的 問 題 。 那 老 伯 操 著 夾 雜 東 莞 話 的 廣 東 話 ， 學 文 抓 不 著 他 說 話 的 意 思 ， 來 來 回 回 ， 還 是 答 不 出 個 所 以 然 來 。
那 老 伯 開 始 不 耐 煩 ， 道 ： 「 十 問 載 ， 叫 你 老 傻 出 黎 ！ 」
學 文 不 明 白 ， 頗 感 為 難 。
這 時 ， 一 位 穿 著 白 色 長 褸 的 長 髮 少 女 推 門 而 入 ， 走 到 服 務 櫃 檯 旁 佇 立 ， 相 信 又 是 來 問 問 題 的 客 戶 。 分 店 經 理 也 來 了 ， 原 來 他 懂 得 說 東 莞 話 ， 見 此 形 勢 ， 忙 向 老 伯 賠 不 是 ， 請 他 移 玉 步 到 辦 公 室 傾 談 。 臨 走 前 還 向 學 文 拋 下 一 個 責 備 的 眼 色 。
老 伯 一 走 ， 學 文 真 要 抹 一 把 冷 汗 ， 剛 剛 想 必 令 經 理 留 下 壞 印 象 ， 一 會 兒 的 責 罵 更 是 可 以 想 像 得 到 。
長 髮 少 女 不 知 就 裡 ， 自 顧 自 坐 在 櫃 檯 前 的 辦 公 椅 上 ， 撥 好 前 額 的 頭 髮 。
學 文 見 客 人 已 坐 ， 立 即 打 破 沉 思 ， 世 故 地 擺 出 一 副 招 呼 客 人 的 態 度 ： 「 有 甚 麼 可 以 幫 到 你 ？ 」 他 不 露 齒 而 笑 。
「 你 認 不 得 我 嗎 ？ 」 少 女 有 點 失 望 ， 但 又 帶 著 興 奮 。
學 文 詫 異 ， 望 望 少 女 ， 皮 膚 潔 白 ， 滿 神 采 ， 鼻 挺 唇 薄 ， 有 少 許 冷 傲 ， 卻 不 失 清 雅 。 稍 加 留 意 ， 的 確 是 很 眼 熟 ， 但 一 時 又 記 不 起 來 。
「 我 是 你 的 學 生 啊 ！ 只 要 論 文 拿 ２５ 分 ， 便 請 我 去 歡 樂 天 地 任 玩 一 天 的 那 個 學 生 呢 ！ 」
（ **一 篇 論 文 滿 分 為 三 十 分 ）
學 文 聽 到 她 說 起 ２5 分 便 記 起 來 了 。 對 ， 她 真 的 是 以 前 的 學 生 ， 而 且 是 個 難 搞 的 學 生 。
「 妳 是 陳 巧 兒 吧 ！ 變 得 那 麼 斯 文 ， 真 的 不 認 得 了 ！ 」
其 實 最 後 兩 句 是 話 中 有 意 的 ， 但 少 女 完 全 不 放 在 心 上 ， 而 且 對 學 文 能 記 得 她 的 名 字 感 到 異 常 高 興 。
「 你 沒 有 忘 記 我 呢 ！ 很 開 心 啊 ！ 」
「 最 近 怎 麼 樣 ？ 讀 書 還 是 工 作 ？ 」 學 文 問 道 。 他 這 才 記 起 陳 巧 兒 在 會 考 時 拿 了 很 多 Ｆ 和 Ｕ ， 問 也 是 多 餘 。
她 沒 有 回 答 ， 反 而 說 ： 「 你 現 在 是 上 班 時 間 ， 我 不 打 擾 你 了 。 下 次 我 等 你 放 工 的 時 候 再 找 你 吧 ！ 」
學 文 估 不 到 她 那 麼 快 便 要 走 ， 欲 說 再 見 也 不 及 了 。 怎 知 她 走 了 幾 步 ， 又 折 回 來 。
「 你 還 沒 有 帶 我 去 歡 樂 天 地 呢 ！ 」 她 既 認 真 ， 又 像 小 孩 般 撒 嬌 道 ， 然 後 轉 身 緩 步 離 開 。
學 文 被 她 弄 得 啼 笑 皆 非 ， 歡 樂 天 地 不 是 結 業 了 嗎 ？
他 記 得 陳 巧 兒 在 會 考 放 榜 那 天 沒 有 出 現 ， 想 可 能 是 不 敢 面 對 現 實 吧 ！ 但 最 奇 怪 的 是 她 的 成 績 表 ， 在 如 刻 在 奴 隸 身 上 的 火 燒 烙 印 般 的 Ｆ 和 Ｕ 當 中 ， 有 一 個 Ａ 孤 怜 怜 地 橫 躺 於 績 分 欄 的 中 間 。 這 個 Ａ 傲 視 一 切 ， 顯 得 有 些 憤 世 嫉 族 ， 而 在 她 左 面 出 現 的 科 目 是 －－ 世 界 歷 史 。
那 年 他 任 教 的 學 校 只 有 一 個 會 考 生 可 以 拿 得 世 界 歷 史 的 甲 等 ， 而 拿 得 甲 等 的 分 數 是 論 文 及 問 答 同 時 拿 得 ２７ 分 以 上 。
１９９９年 １２月 ２４日 下 午 ５ 時 半 ， 商 場 的 倒 計 時 器 顯 示 距 離 千 禧 年 還 有 １７５ 小 時 。
學 文 在 銀 行 幫 手 整 理 好 入 數 結 餘 後 ， 便 快 快 動 身 離 開 。 銀 行 的 工 作 沉 悶 難 耐 ， 能 夠 享 受 連 續 三 天 的 假 期 ， 他 的 心 情 特 別 舒 暢 。
經 過 商 場 中 央 ， 除 了 斗 大 的 １７５ 映 入 眼 簾 外 ， 還 有 陳 巧 兒 雪 白 的 長 褸 和 長 而 烏 亮 的 頭 髮 。
初 教 陳 巧 兒 的 時 候 ， 她 的 頭 髮 短 得 可 以 當 洗 衣 刷 ， 那 年 她 中 四 ， 而 學 文 則 是 初 出 茅 蘆 的 教 師 。 對 於 一 登 場 便 要 承 受 教 導 會 考 生 的 壓 力 ， 學 文 先 是 膽 顫 心 驚 ， 積 極 備 課 。 但 隨 著 課 堂 經 驗 的 增 加 ， 他 開 始 胸 有 成 竹 ， 講 解 也 愈 見 深 入 淺 出 。 他 課 前 必 定 打 好 一 大 疊 一 大 疊 的 筆 記 ， 學 生 縱 然 被 動 ， 也 可 以 讓 他 們 啃 個 夠 。 不 過 ， 他 還 是 有 兩 大 問 題 不 能 解 決 ， 第 一 ， 學 生 測 驗 的 分 數 奇 低 ； 第 二 ， 陳 巧 兒 的 凌 厲 答 問 。
她 站 在 倒 計 時 器 的 旁 邊 ， 學 文 主 動 上 前 打 招 呼 ： 「 陳 巧 兒 ， 真 巧 ， 又 遇 見 妳 。 」
她 單 刀 直 入 ： 「 不 巧 呀 ！ 我 是 來 等 你 的 ！ 」
學 文 有 點 驚 訝 ， 但 仍 大 方 地 問 道 ： 「 妳 找 我 有 事 嗎 ？ 」
陳 巧 兒 點 點 頭 說 ： 「 我 現 在 要 帶 你 去 一 個 地 方 。 」
「 現 在 ？ 」 學 文 心 想 ， 難 道 是 歡 樂 天 地 的 事 ？
「 對 ！ 現 在 就 跟 我 去 ！ 」
「 如 果 我 現 在 沒 空 呢 ？ 」 學 文 只 覺 這 個 女 孩 甚 為 任 性 ， 故 意 不 答 應 。
「 沒 空 也 得 去 ！ 」 她 能 度 堅 決 。
他 更 是 不 悅 ， 提 高 聲 音 道 ： 「 陳 巧 兒 ， 妳 這 是 甚 麼 道 理 ？ 邀 請 別 人 是 這 種 態 度 的 嗎 ？ 也 不 事 先 通 知 ， 別 人 一 定 要 跟 你 去 的 嗎 ？ 」
怎 料 她 不 怒 反 喜 ， 哈 哈 大 笑 ， 學 文 甚 是 不 解 ， 一 本 正 經 地 問 道 ： 「 妳 笑 甚 麼 ？ 有 何 好 笑 ？ 」
她 抿 了 抿 嘴 唇 ， 輕 快 地 說 ： 「 這 才 是 我 們 的 老 師 呢 ！ 你 以 前 也 是 這 樣 教 訓 我 的 。 」 她 頓 一 頓 ， 也 一 本 正 經 起 來 。 「 這 樣 比 較 適 合 你 呢 ！ 」 說 完 又 嘻 嘻 哈 哈 地 笑 。
不 錯 ， 學 文 當 老 師 的 時 候 ， 差 不 多 每 一 堂 都 跟 陳 巧 兒 說 道 理 。 在 學 文 眼 中 ， 陳 巧 兒 絕 對 是 一 個 反 叛 兒 ， 每 次 跟 他 頂 撞 的 時 候 ， 總 有 層 出 不 窮 的 理 論 ， 令 他 疲 於 奔 命 。 但 在 其 他 被 動 的 學 生 眼 中 ， 他 們 的 辯 論 卻 成 了 沉 悶 課 堂 的 一 大 調 劑 品 。
有 一 次 ， 學 文 發 回 測 驗 卷 給 學 生 。 那 次 測 驗 以 論 文 形 式 作 答 ， 題 目 是 「 評 析 比 利 時 能 獨 立 的 原 因 」 ， 但 學 生 的 成 績 卻 很 差 ， 全 班 四 十 人 ， 有 １７ 人 拿 ５ 分 或 以 下 ， 其 中 包 括 陳 巧 兒 。 他 身 為 老 師 ， 當 然 對 學 生 訓 示 一 番 。
陳 巧 兒 拿 著 考 卷 端 詳 了 一 會 ， 甚 是 不 忿 ， 在 座 位 中 大 聲 叫 道 ： 「 比 利 時 獨 立 運 動 爆 發 前 ， 的 確 有 一 齣 拿 坡 里 人 獨 立 革 命 為 主 題 的 歌 劇 上 演 ， 令 到 觀 眾 振 奮 才 揭 竿 而 起 ， 我 寫 的 是 對 的 ， 為 何 你 只 給 我 ５ 分 ？ 」
學 文 見 她 在 坐 位 中 亂 叫 亂 嚷 ， 太 沒 禮 貌 ， 便 道 ： 「 陳 巧 兒 ， 妳 這 是 甚 麼 態 度 ？ 」
陳 巧 兒 毫 無 懼 色 。 「 我 不 是 乞 憐 向 你 求 分 ， 但 怎 樣 也 要 還 我 一 個 公 道 ！ 」
這 是 學 生 們 開 始 議 論 紛 紛 。
學 文 仍 保 持 冷 靜 ： 「 獨 立 有 很 多 原 因 促 成 ， 你 整 篇 論 文 只 寫 了 一 個 原 因 ， 而 且 不 是 重 點 ， 我 給 妳 ５ 分 已 是 夠 多 了 。 」
她 冷 冷 一 笑 ， 「 只 有 四 十 五 分 鐘 ， 便 要 答 洋 洋 四 五 版 紙 ， 幾 廿 個 原 因 ， 我 們 會 寫 得 完 嗎 ？ 」 她 站 了 起 來 ， 拿 起 自 己 的 測 驗 卷 ， 憤 怒 地 說 道 ： 「 垃 圾 ！ 」 說 罷 當 眾 把 它 撕 成 碎 片 。
面 對 這 種 情 況 ， 學 文 的 確 有 點 驚 惶 失 措 。 他 沒 有 即 時 對 陳 巧 兒 作 任 何 懲 罰 ， 只 在 課 後 向 她 說 些 語 重 心 長 的 說 話 ， 又 教 她 寫 論 文 的 技 巧 。 她 則 站 在 一 般 聽 他 說 ， 其 實 也 不 知 道 聽 到 了 多 少 。
而 現 在 身 旁 那 實 實 在 在 的 陳 巧 兒 ， 好 像 還 是 跟 以 前 一 樣 任 性 。
「 李 ｓｉｒ， 請 你 信 守 帶 我 去 歡 樂 天 地 任 玩 一 天 的 諾 言 。 」
「好 好 ．．． 只 是 歡 樂 天 地 已 結 束 了 ．．．」
「 你 願 意 信 守 諾 言 就 好 ！ 跟 我 來 就 是 了 。 」 她 滿 心 歡 喜 ， 拖 著 學 文 的 手 便 往 前 走 。
學 文 冷 不 防 她 有 此 一 著 ， 心 中 突 然 怦 怦 的 跳 多 幾 下 。 他 想 甩 開 她 的 手 ， 但 卻 發 覺 她 的 手 凍 若 冰 霜 。 「 為 何 妳 的 手 那 麼 冰 冷 ？ 不 夠 暖 嗎 ？ 」
「 對 呀 ！ 所 以 才 要 借 你 的 手 取 暖 呀 ！ 」她 不 假 思 索 ， 好 像 很 理 所 當 然 似 的 。 「 你 千 萬 不 要 甩 開 我 啊 ！ 」
「 我 本 來 就 想 甩 走 妳 的 ！ 」 口 雖 然 這 樣 說 ， 手 卻 不 其 然 握 得 更 緊 ， 好 像 這 樣 就 能 把 自 己 的 溫 暖 立 即 傳 給 她 似 的 。
學 文 跟 陳 巧 兒 來 到 和 跟 歡 樂 天 地 差 不 多 形 式 的 冒 險 樂 園 ， 面 積 雖 大 ， 卻 擠 滿 了 青 少 年 和 小 孩 子 。 陳 巧 兒 卻 二 話 不 說 ， 對 場 內 各 種 遊 戲 機 都 好 奇 地 研 究 一 番 ， 顯 得 非 常 興 奮 。 學 文 心 想 ， 這 個 女 孩 為 何 還 像 個 小 孩 一 樣 ？
他 問 道 ： 「 要 在 這 裡 玩 一 天 嗎 ？ 」
「 嗯 ！ 你 陪 我 一 起 玩 ！ 」
他 心 想 這 些 小 孩 子 玩 意 ， 是 不 適 合 自 己 玩 的 ， 於 是 打 算 拒 絕 。 怎 知 他 還 未 開 口 ， 陳 巧 兒 已 拉 著 他 去 買 玩 遊 戲 的 銅 幣 ， 一 邊 走 一 邊 說 ： 「 你 就 當 自 己 是 １７ 歲 好 了 ， 開 開 心 心 的 玩 一 天 吧 ！ 」
學 文 見 她 那 樣 開 懷 ， 也 就 不 再 拒 絕 ： 「 好 ！ 就 一 起 玩 玩 吧 ！ 」
陳 巧 兒 把 一 大 袋 銅 幣 塞 給 他 ， 自 已 也 棒 著 一 大 袋 ， 開 始 瘋 狂 地 玩 。 陳 巧 兒 自 是 投 入 非 常 ， 學 文 本 來 也 不 是 太 熱 衷 ， 但 後 來 卻 有 變 得 有 點 著 迷 。 他 們 玩 遍 夾 公 仔 機 ， 跌 錢 機 ， 扑 傻 瓜 機 ， 籃 球 機 ， 保 齡 球 機 ．．．．．．當 獎 卷 從 機 中 送 出 時 ， 陳 巧 兒 常 常 興 奮 得 大 叫 大 跳 ， 學 文 漸 漸 受 她 感 染 ， 也 大 聲 叫 好 起 來 ， 他 發 覺 這 樣 大 叫 大 跳 ， 心 中 的 煩 悶 可 以 一 掃 而 空 ， 心 情 也 不 知 不 覺 開 朗 起 來 。
他 望 著 陳 巧 兒 的 滿 面 笑 容 ， 心 想 能 和 這 個 常 和 他 作 對 的 學 生 一 起 玩 遊 戲 ， 真 是 奇 蹟 ， 也 就 不 想 那 麼 多 ， 玩 了 再 算 。
他 們 一 直 玩 到 店 舖 關 門 才 離 開 ， 陳 巧 兒 還 是 依 依 不 捨 。
「 下 次 再 來 玩 吧 ！ 」 學 文 安 慰 她 。
「 你 也 喜 歡 上 它 了 ！ 哈 哈 ！ 」 她 露 出 勝 利 的 笑 容 。
學 文 卻 不 好 意 思 承 認 ， 侮 氣 地 說 ： 「 誰 會 喜 歡 玩 它 ！ 」
他 倆 看 著 員 工 把 大 鐵 閘 鎖 上 ， 陳 巧 兒 顯 得 有 點 傷 感 。
「 以 前 我 很 渴 望 去 歡 樂 天 地 ， 痛 痛 快 快 的 玩 一 趟 ， 但 因 為 家 裡 沒 有 錢 ， 所 以 從 未 如 願 。 」 她 望 著 鐵 閘 ， 幽 幽 地 訴 說 著 。 「 當 我 知 道 歡 樂 天 地 已 經 不 存 在 的 時 候 ， 我 真 的 很 失 望 。 」
此 時 她 就 像 一 頭 孤 獨 的 小 鹿 ， 發 出 斷 斷 續 續 的 悲 鳴 。 學 文 靜 心 的 傾 聽 陳 巧 兒 的 說 話 。 他 覺 得 以 前 的 自 己 從 來 沒 留 意 過 這 個 成 績 爛 又 情 緒 化 的 學 生 可 以 有 那 麼 多 不 同 的 感 情 和 面 目 。
記 得 有 次 陳 巧 兒 在 上 堂 時 打 盹 ， 學 文 便 要 她 答 問 題 以 懲 罰 她 。
「陳 巧 兒 ！ 」 這 時 她 才 從 夢 中 驚 醒 。 「 誰 人 率 領 布 爾 拾 維 克 黨 發 起 十 月 革 命 ？ 」
她 不 忿 學 文 的 懲 戒 ， 用 手 撥 好 及 肩 的 頭 髮 ， 隨 口 答 道 ： 「 V.I.Uliyanov！」
學 文 斬 釘 截 鐵 ： 「 不 對 ， 應 答 Lenin（列 寧 ）！」
她 以 藐 視 的 眼 光 掃 了 一 下 ， 玩 弄 著 手 指 甲 ， 完 全 不 把 他 放 在 眼 內 。 「 連 列 寧 的 真 名 V.I.Uliyanov 也 不 知 道 ， 還 教 甚 麼 世 界 歷 史 ？ 」
學 文 一 征 ， 想 不 到 她 會 這 樣 不 留 情 。 「 就 算 V.I.Uliyanov 是 真 名 ， 在 會 考 時 最 好 還 是 答 列 寧 吧 ！ 」
「 食 古 不 化 ！ 」 她 立 即 回 應 一 句 ， 眼 睛 還 是 望 著 自 己 的 手 指 。
雖 然 她 說 得 一 點 不 錯 ， 但 學 文 還 是 氣 上 心 頭 。 「 你 這 是 甚 麼 語 氣 ？ 上 堂 不 留 心 反 罵人 ， 想 下 課 來 見 我 嗎 ？ 」
現 在 的 陳 巧 兒 收 斂 多 了 ， 他 望 著 陳 巧 兒 的 手 ， 就 會 怪 自 己 當 日 的 魯 莽 和 粗 心 。
陳 巧 兒 把 臉 轉 了 過 來 ， 由 衷 地 說 ： 「 不 過 今 天 我 卻 玩 得 很 開 心 ！ 謝 謝 你 陪 我 一 起 玩 ， 李 ｓｉｒ！ 」
學 文 更 是 內 咎 ， 苦 笑 道 ： 「 我 也 玩 得 很 開 心 ， 謝 謝 妳 ， 陳 巧 兒 。 」 這 卻 是 真 話 。
此 時 此 刻 ， 她 的 面 上 流 露 著 滿 足 和 安 祥 ， 學 文 有 時 也 會 懷 疑 ， 她 其 實 並 不 是 陳 巧 兒 。
陳 巧 兒 打 電 話 給 學 文 ， 叫 他 出 席 除 夕 夜 的 師 生 相 聚 晚 會 ， 學 文 已 離 開 教 育 界 ， 本 想 拒 絕 ， 但 陳 巧 兒 卻 說 ： 「 他 們 一 定 很 想 見 你 。 」
晚 上 十 時 ， 學 文 應 約 來 到 歷 史 博 物 館 門 外 ， 遠 遠 已 看 到 她 那 白 色 的 身 影 ， 尤 如 雪 女 一 樣 ， 學 文 看 得 入 神 之 際 ， 她 已 來 到 身 旁 。
「 幸 好 你 還 是 來 了 ！ 我 怕 你 臨 時 改 變 主 意 呢 ！ 」 陳 巧 兒 半 開 玩 笑 道 。
「 我 會 守 諾 言 的 。 」 他 認 真 地 說 。
「 當 然 當 然 ．．．．．．」 她 還 是 嬉 笑 著 ， 在 學 文 的 肩 上 拍 了 幾 下 。 「 這 才 是 真 正 有 品 行 的 老 師 呢 ！
學 文 心 想 自 己 並 不 是 甚 麼 好 老 師 ， 也 就 左 顧 而 右 言 他 ： 「 現 在 就 去 師 生 聚 會 嗎 ？ 」
「 不 是 ！ 」 她 故 作 神 秘 ， 邊 走 邊 說 ： 「 我 們 先 走 走 ， 一 邊 走 ， 一 邊 談 ， 一 邊 談 ， 一 邊 走 ．．． 」
學 文 想 不 到 她 又 出 甚 麼 鬼 主 意 ， 即 管 跟 著 她 去 看 看 。
他 們 一 邊 走 ， 一 邊 聊 。 沿 途 人 群 聚 集 ， 華 燈 璀 璨 ， 閃 閃 發 亮 ， 有 如 一 個 夢 幻 世 界 ， 陳 巧 兒 看 得 入 神 。
「 如 果 愛 迪 生 沒 有 發 明 電 燈 ， 這 個 世 界 就 沒 有 那 麼 美 麗 ， 那 麼 值 得 人 留 戀 了 。 」
「 小 小 年 紀 ， 太 感 觸 了 吧 ！ 」 在 學 文 眼 中 ， 她 仍 是 一 個 １７ 歲 的 中 五 學 生 似 的 。
「 這 個 世 界 雖 然 美 麗 ， 但 卻 也 有 很 多 令 人 悲 哀 的 事 。 」
「 對 啊 ！ 也 有 很 多 令 人 失 望 和 心 灰 意 冷 的 事 。 」 學 文 也 感 觸 起 來 。 「 如 果 萬 事 Ｏ Ｋ ， 妳 說 多 好 ！ 」
陳 巧 兒 忽 發 奇 想 。 「 那 我 們 為 對 方 許 願 ， 希 望 萬 事 Ｏ Ｋ ！ 好 不 好 ？ 」
學 文 覺 得 有 一 股 暖 流 送 入 心 底 ， 猛 力 地 點 頭 同 意 。 這 幾 年 來 ， 他 放 棄 教 書 ， 遠 赴 重 洋 攻 讀 ， 一 心 為 實 現 自 己 的 夢 想 ， 日 子 再 窮 再 苦 ， 他 也 甘 心 忍 受 。 但 當 他 真 的 進 入 銀 行 界 ， 卻 沒 有 得 到 真 正 的 快 樂 ， 生 活 既 苦 悶 又 無 聊 ， 上 司 又 刻 薄 古 板 ， 也 沒 有 甚 麼 知 心 的 朋 友 。 他 有 時 也 會 懷 念 教 書 的 歲 月 ， 學 生 雖 然 難 教 ， 卻 不 斷 有 新 的 挑 戰 。 如 果 不 計 陳 巧 兒 在 內 ， 他 也 算 受 到 學 生 的 愛 戴 。 他 開 始 懷 疑 ， 這 些 年 來 的 努 力 是 為 了 甚 麼 ？
「 你 還 有 甚 麼 夢 想 要 達 成 嗎 ？ 」 她 問 道 。
「 不 知 道 。 」 他 答 道 ， 自 己 也 覺 得 很 悲 哀 。 「 我 可 能 老 了 ， 連 夢 想 也 沒 有 了 。 」
「 不 可 能 吧 ！ 只 要 還 生 存 著 ， 就 有 可 能 實 現 夢 想 ， 既 然 有 這 種 能 力 ， 就 應 該 盡 量 利 用 啊 ！ 」
學 文 覺 得 這 也 有 道 理 ， 卻 還 是 想 不 出 有 甚 麼 夢 想 ， 苦 笑 道 ： 「 我 真 的 想 不 到 。 」
「 我 以 前 也 是 沒 有 夢 想 的 ， 但 我 現 在 發 覺 小 小 的 事 情 都 可 以 是 一 種 夢 想 。 要 成 為 出 色 的 專 才 是 一 種 夢 想 ， 做 一 個 普 通 人 ， 開 開 心 心 的 過 活 亦 不 失 為 一 個 好 的 夢 想 啊 ！ 」 說 罷 她 向 遠 處 望 去 ， 如 像 看 見 了 形 形 式 式 的 夢 想 。
「 那 妳 有 甚 麼 夢 想 呢 ？ 」
她 俏 皮 地 說 ： 「 秘 密 ！ 」
學 文 想 起 了 自 己 的 狀 況 ， 他 曾 經 也 是 一 個 有 夢 想 的 人 。 「 如 果 選 擇 了 一 個 不 好 的 夢 想 ， 那 怎 麼 辦 ？ 」 他 惆 悵 地 問 。
「 再 選 擇 過 一 個 好 的 吧 ！ 」 她 不 加 思 索 ， 面 上 流 露 堅 定 的 表 情 。
「 再 選 擇 嗎 ．．． 」 學 文 喃 喃 道 。 他 反 省 著 ， 如 果 可 以 再 選 擇 ， 他 要 再 當 教 師 吧 ！ 對 於 突 然 有 這 種 想 法 ， 連 他 自 己 也 感 到 詫 異 。
「 我 以 前 ．．． 選 擇 錯 了 ．．． 如 果 有 機 會 給 我 再 選 ， 我 一 定 會 好 好 珍 惜 。 」 她 變 得 有 點 悲 傷 。
學 文 想 起 從 前 的 陳 巧 兒 ， 就 好 像 感 受 到 她 想 補 償 過 去 的 心 情 。
「 我 初 中 時 已 經 是 一 個 爛 學 生 ， 所 有 老 師 都 對 我 採 放 棄 態 度 ， 我 是 死 命 扯 著 火 車 尾 才 升 上 中 四 的 。 」 她 不 自 覺 地 把 頭 垂 下 ， 好 像 要 收 拾 在 地 上 如 玻 璃 般 刺 手 的 回 憶 碎 片 。 「 他 們 罵 我 是 爛 泥 ， 我 就 偏 要 反 抗 ， 也 不 知 為 了 甚 麼 ．．． 」
不 錯 ， 學 文 也 不 知 嘗 過 她 的 反 抗 多 少 次 了 。 他 記 得 初 教 中 四 班 的 時 候 ， 自 己 緊 張 得 只 懂 對 著 黑 板 抄 筆 記 ， 甚 至 講 書 的 時 候 也 不 敢 抬 頭 望 學 生 。 陳 巧 兒 見 他 那 麼 有 趣 ， 就 故 意 刁 難 他 ， 舉 手 問 道 ：
「 阿 ｓｉｒ ， 我 有 問 題 。 」 學 文 示 意 她 問 。 「 聽 說 滑 鐵 盧 之 役 不 是 在 滑 鐵 盧 打 的 。 那 究 竟 在 甚 麼 地 方 打 呢 ？ 」
幸 好 那 次 學 文 備 課 充 足 ， 才 能 答 出 「 蒙 桑 占 」 和 「 阿 貝 阿 利 安 斯 」 ， 不 過 已 足 夠 教 初 登 場 的 他 抹 一 把 冷 汗 。
「 那 時 你 也 常 反 抗 我 呢 ！ 」 學 文 有 感 而 發 。
陳 巧 兒 被 他 這 麼 一 說 ， 不 好 意 思 起 來 。
「 可 是 在 我 心 中 ， 你 卻 是 唯 一 值 得 我 尊 敬 的 老 師 。 」
學 文 頗 驚 奇 ， 說 道 ： 「 真 的 ？ 」
「 因 為 由 第 一 堂 開 始 ， 我 就 試 驗 出 你 是 一 個 博 學 又 有 教 學 熱 誠 的 老 師 。 」 她 的 眼 睛 溫 柔 地 眨 了 一 眨 。 「 你 是 唯 一 一 個 不 對 我 作 出 懲 罰 ， 但 是 會 跟 我 好 好 談 的 老 師 。 我 是 不 會 忘 記 的 。 」
走 著 走 著 ， 已 經 來 到 師 生 聚 會 的 會 場 ， 裡 面 一 塊 佈 置 得 很 精 美 的 倒 計 時 器 立 即 映 入 學 文 的 眼 簾 ， 上 面 的 數 字 顯 示 己 過 了 晚 上 十 一 時 。 現 在 學 文 心 中 充 滿 了 疑 問 。
「 陳 巧 兒 ， 」 學 文 駐 足 。 「 既 然 妳 以 前 那 麼 專 敬 我 ， 那 妳 為 何 常 跟 我 作 對 呢 ？ 」
陳 巧 兒 眼 睛 碌 了 一 碌 ， 俏 皮 地 反 問 ： 「 那 你 看 我 是 為 甚 麼 呢 ？ 」
他 真 的 看 不 清 她 。 「 不 知 道 ， 或 許 是 反 叛 吧 ！ 」
她 突 然 收 歛 起 笑 容 ， 咬 了 咬 嘴 唇 ， 就 向 學 文 的 臉 上 吻 去 。
學 文 先 是 一 征 ， 他 猜 不 透 陳 巧 兒 為 何 要 這 樣 做 ， 只 感 覺 自 己 的 臉 發 熱 得 厲 害 。
「 你 錯 了 ！ 」 陳 巧 兒 有 點 悲 傷 。 「 給 你 一 個 大 ０ 蛋 ！ 」
學 文 看 著 她 跑 進 會 場 內 ， 轉 眼 便 消 失 在 人 群 中 ， 在 他 的 人 生 中 ， 從 未 吃 過 ０ 蛋 這 樣 大 的 打 擊 ， 陳 巧 兒 倒 是 有 過 一 次 。 在 模 擬 歷 史 會 考 時 ， 本 來 已 大 有 進 步 的 她 竟 然 拿 ０ 分 ， 原 因 是 交 白 卷 。
學 文 捉 她 去 了 解 情 況 ， 她 答 應 真 正 會 考 時 論 文 一 定 拿 ２５ 分 以 上 ， 條 件 是 學 文 帶 她 去 歡 樂 天 地 玩 一 天 。 學 文 不 解 ， 問 她 為 何 有 這 樣 的 要 求 ， 為 何 要 交 白 卷 。
那 時 她 是 這 樣 答 的 ： 「 這 樣 你 就 會 記 得 我 了 ！ 」
佇 立 在 會 場 外 的 學 文 突 然 醒 悟 到 陳 巧 兒 一 切 怪 異 行 徑 的 由 來 。 他 的 心 愈 來 愈 灼 熱 ， 陳 巧 兒 反 叛 任 性 和 馴 良 溫 柔 的 兩 個 模 樣 交 疊 出 現 ， 像 兩 個 泵 氣 的 泡 泡 愈 來 愈 大 ， 最 後 「 卜 」 的 一 聲 ， 兩 個 都 破 了 。
他 心 急 起 來 便 衝 入 會 場 找 她 ， 怎 知 一 進 去 便 被 以 前 的 學 生 認 出 來 ， 捉 著 他 說 長 話 短 。 學 文 以 前 也 算 是 受 歡 迎 的 老 師 ， 同 學 對 他 當 然 比 較 熱 情 。 但 他 急 著 找 陳 巧 兒 出 來 說 清 楚 ， 也 就 顧 不 了 那 麼 多 ， 問 道 ：
「 你 們 有 否 見 過 陳 巧 兒 ？ 」
怎 知 學 生 突 然 變 得 鴉 雀 無 聲 ， 你 眼 望 我 眼 ， 誰 都 沒 有 回 答 。
學 文 感 受 到 一 股 奇 怪 的 氣 氛 ， 猜 想 一 定 發 生 了 甚 麼 事 情 。 「 你 們 怎 麼 了 ？ 」 他 問 道 。
一 個 女 生 難 為 地 答 道 ： 「 李 ｓｉｒ ， 你 不 要 玩 了 ！ 」
「 我 玩 甚 麼 ？ 」 學 文 真 要 急 死 了 ！
「 看 來 李 ｓｉｒ 真 的 不 知 道 ．．． 」 一 個 男 生 凝 重 地 說 。
「 不 知 道 甚 麼 ？ 」 他 的 眉 心 拉 緊 ， 全 身 肌 肉 都 進 入 緊 張 狀 態 中 。
另 一 個 男 生 壓 低 聲 線 ， 表 情 顯 得 很 遺 憾 ： 「 她 ．．．．．．去 了 ．．． 放 榜 當 晚 ．．． 服 毒 自 殺 ．．． 」
學 文 突 然 全 身 放 鬆 ， 差 點 想 暈 厥 過 去 。 他 想 說 「 不 可 能 」 ， 但 喉 頭 卻 被 充 滿 陳 巧 兒 影 像 的 泡 泡 塞 著 了 。 泡 泡 中 明 明 還 有 陳 巧 兒 玩 冒 險 樂 園 時 的 歡 笑 聲 ， 也 有 陳 巧 兒 穿 白 色 長 褸 的 瘦 長 身 影 ， 他 甚 至 還 感 受 到 自 己 被 吻 時 的 臉 紅 心 跳 ， 但 耳 邊 卻 有 把 刺 耳 的 聲 音 說 著 甚 麼 「 聽 說 是 因 為 全 拿 了 Ｆ 和 Ｕ 」 ， 「 你 放 榜 那 天 飛 走 ， 難 怪 你 不 知 道 ．．． 」 他 其 實 沒 有 怎 麼 聽 清 楚 ， 只 覺 自 己 全 身 輕 飄 飄 地 盪 了 開 去 ， 手 心 冷 得 如 陳 巧 兒 的 手 一 樣 ， 就 算 把 它 插 進 褸 袋 中 ， 也 驅 不 走 直 闖 心 中 的 寒 意 。
這 時 會 場 已 響 起 了 千 禧 倒 數 的 歡 呼 聲 ， 場 面 熱 鬧 非 常 ， 學 文 卻 像 個 置 身 事 外 的 孤 魂 ， 尋 找 不 到 安 身 的 居 所 。 突 然 ， 他 那 插 在 褸 袋 中 如 冰 的 手 感 受 到 另 一 樣 如 冰 的 硬 物 和 一 張 軟 軟 的 紙 ， 他 拿 出 來 看 ， 原 來 是 冒 險 樂 園 的 銅 幣 和 一 張 字 條 。
「 ５．．．．．．」 人 群 興 奮 地 大 叫 著 。
他 真 的 不 敢 相 信 ， 是 甚 麼 時 候 偷 偷 放 進 來 的 ？
「 ４．．．．．．」 聲 音 愈 來 愈 大 。
字 條 真 是 陳 巧 兒 寫 的 。
「 ３．．．．．．」
「 謝 謝 你 ， 因 為 你 是 個 好 老 師 ．．．」
「 ２．．．．．．」
「 其 實 我 的 夢 想 很 簡 單 ， 」
「 １．．．．．．」
「．．． 就 是．．．實 現 你 的 夢 想 。 」
「 ０ ！ ！ ！ 」
「 巧 兒 謹 上 」
２０００年 １月１日 午 夜 ０時 ０分 ， 千 禧 年 的 倒 計 時 器 停 頓 下 來 ， 上 面 橫 放 著 一 個 ０ 字 ，李 學 文 的 心 空 空 的 ， 比 吞 了 ０ 蛋 更 難 受 。 在 這 個 普 世 歡 騰 的 時 刻 ， 世 界 充 斥 著 各 種 令 人 「 愉 快 」 的 事 情 －－ 千 禧 年 首 個 嬰 兒 誕 生 ， 首 個 取 得 Ｘ Ｘ 獎 項 ， 首 個 推 出 Ａ Ｂ Ｃ 產 品 ， 首 個 創 造 甲 乙 丙 科 技 ．．．．．． 而 學 文 卻 流 了 全 世 界 在 新 千 禧 年 的 第 一 滴 眼 淚 。
～～出 生 於 香 港 的 歷 史 教 育 學 家 李 學 文 （１９ＸＸ－２０ＸＸ）， 本 來 是 一 名 中 學 歷 史 教 師 ， 曾 轉 職 銀 行 界 ， 但 後 來 發 現 自 己 真 正 的 興 趣 在 教 學 ， 於 是 再 轉 回 老 本 行 當 中 學 教 師 ， 後 來 更 成 為 香 港 大 學 歷 史 系 教 授 ， 還 提 出 了 「 歷 史 批 判 」 的 教 學 理 論 ， 各 國 競 相 採 用 作 教 育 的 藍 圖 。
－－ 《 Ｘ Ｘ 史 書 》 Ｘ Ｘ Ｘ 編 著
完 成 於 ２０００年 １月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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