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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儿童虐待的记忆
东京人
儿童虐待的记忆
这一、两年,日本社会也开始关注儿童虐待问题,随着出现了一些以儿童虐待为主题的文艺作品,如小说《永远的仔》,影片《乞爱的人》。前者成了畅销书,后者得了电影奖。可见,儿童虐待这个问题在世纪末的日本很有「市场」。
跟其他多数社会现象一样,儿童虐待是日本传媒从美国进口的新概念。过去也有打骂孩子的父母亲,或者欺负幼小的邻居亲戚。可是,日本社会往往以「打是爱」这么个老套话原谅凶暴的大人。结果,视而不见孩子们被伤害的心灵。
八○年代,我旅居多伦多的时候,在北美洲,儿童虐待早已是大有人谈的社会问题。据当时常听到的说法,虐待分三种:即,身体虐待、心理虐待,以及性虐待。令我吃惊的是,表面宁静的加拿大社会,在水面下发生的性虐待相当多。
比如说我朋友S。她是六岁时跟父母去加拿大的日本移民。她说,九岁时开始,几乎每周都被父母的朋友强奸。当时,她父母工作很忙,有朋友来陪女儿,只会感谢而根本不会怀疑他对小女孩有邪念。
虐待持续到S十四岁,终于有勇气拒绝为止。那时她已经开始交男朋友,而且一个接一个。女儿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父母那位老朋友来拜访时,她一定要出去。有一年元旦,当S穿上大衣要出门之际,母亲责骂她态度不好,说「人家来拜年,你也不跟叔叔说新年好」。S听到「叔叔」一词儿就气得要命,告诉母亲:「妈妈你不知道,当我九岁时开始,每个星期每个星期都被他强奸的。长达五年,你一点也没注意到。现在我不告他,他应该够高兴了,还要我说新年好?」
母亲甚么都没说,不过,看来她知道女儿说的是事实了。那位「叔叔」后来也到S家来玩,可是母亲再也不要求S跟他见面说话了。
虐待S的不是她家人。然而,家里的环境无疑造成了S受害的一个原因。让外人跟小女儿单独在一起,尤其在关好门的卧房里,做父母的确实不小心。
无论在哪个国家,虐待一般都发生在没有第三者的密室里。就是因为没有第三者的眼光,虐待往往会持续很久,迫使受害者成为无可奈何的共犯者。
正如专家指出,多年以后,S仍然对小时候的遭遇感到内疚。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受害者,对方才是罪犯,但同时也甩不掉曾做过「共犯者」的内疚感。我跟S住在一起时,她偶尔晚上喝着酒,对我吐露内心的混乱。「是否我做错了甚么?例如,我穿的睡衣令人误会?虽然当时我才九岁,会不会是我诱引他的?他好像那么谈过。当然是废话!可是,换个角度吧,虐待为甚么持续了那么久?是否因为我没有拒绝?算不算我都积极地参与了?甚至享受了?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很小,没有办法……」说着她就哭出来。
虐待本身早已结束,所留下的心理创伤却很难痊愈。S极端多彩的恋爱经历也许是儿时性虐待的后遗症。另外,她也每天早晨吃一把止痛片,说是为了治头疼,看来似有滥用之嫌。
后来S结婚的对象B,既爱喝酒又爱抽大麻。再说,他也是儿童性虐待的受害者。他们同病相怜,恐怕有特别切身的心理需求。
虐待B的是他爷爷。多年以后,真相大白,老头子也同时虐待B姊姊。
他们家是很富裕的德裔加拿大人。在安大略小镇,爷爷创办了房地产建筑公司。B父亲继承事业以后,发展为土地开发公司,卖了很多别墅给城里人,赚了大笔钱。
B小时候,爷爷既是老板又是家长,大家一定要听他的。直到他退休,孙儿女才敢拒绝跟爷爷「玩」。B母亲问孩子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大白以后,她的态度比S母亲毅然得多:也就是跟爷爷划清界线,再也不许他进她家的门。
这样一来,B感到的内疚是双重的了。首先,他对曾发生过的关系感到内疚。其次,他对出卖爷爷,破坏家庭和睦感到内疚。高中毕业以后好多年B都不能决定人生去向。后来跟S结婚,搬回老家,开始帮父亲做事了。可是,住在故乡,他的酒量越来越多,大麻也戒不掉,结果夫妻俩经常吵架。
前些时,我听说S和B在接受婚姻辅导。虽说在北美洲并不是少见的事情,不过,因为夫妻双方都有源自小时候的心理创伤,能平静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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