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临的春天
气温的上升,已经开始松动食物链的链结了……
撰文╱葛罗斯曼(Daniel Grossman),环境新闻工作者
翻译/姚若洁
早生的鸟儿有虫吃
距离阿姆斯特丹不远处,在荷兰生态学院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维瑟(Marcel E. Visser)正钻进一张桌子底下,他是动物族群生物学系的系主任。这会儿,他正悄悄靠近一只从窗户飞进来、像山雀的小鸟,不过在这位科学家还没能捉住它或把它赶出去之前,这只害怕的小动物便自己飞走了。
这位闯入者是一只白颊山雀,正巧是维瑟主持的一项长期研究计画的主角。成立这项研究原本不是为了研究全球暖化,维瑟之前的研究者于1950年代展开这项计画时,是希望建立对鸟类族群的广泛了解。但在维瑟的带领下,他们研究全球暖化对某食物链造成的连锁效应,也成了世界上少数的研究之一。
维瑟的办公室邻近侯格维陆威国家公园的一大片林地,这里的白颊山雀会在每年4~5月进行「筑巢仪式」。同一段时间里,维瑟也会进行自己的「春之祭」,也就是对这些鸟儿进行侦察。科学家与助手在国家公园内,记录约400个木制鸟屋中鸟儿的家庭活动与健康状况。5月中的一个早晨,这位鸟类学家一肩扛着小铝梯、骑上一辆黄色脚踏车,朝向园区内的小径而去。
骑了几分钟后,他把脚踏车停在一个比眼睛高数公尺的鸟屋旁,这个鸟屋就固定在一棵高瘦的橡树上。他踏着铝梯爬上树,在鸟屋里设了个金属陷阱,然后在一段距离外等待。不久,陷阱捉住了巢内两只成鸟中的一只。维瑟小心打开陷阱顶部,取出鸟儿。它有着灰色的背部、黑白相间的头部,淡黄色的胸脯上有一条黑色条纹,体重相当于一颗三号电池。他轻柔地以食指和中指固定鸟的头部,用尺做了些测量,并把鸟儿装进小塑胶袋秤重。这样每季反覆做了数千次,得到的统计资料对维瑟的研究而言是重要的素材。他与同事每周探访每个鸟屋,而在快要孵化及幼鸟离巢的时期,每天都要进行调查。维瑟的发现听起来丝毫无伤:这些白颊山雀去年下蛋的时间几乎与1985年无异。但这些年来,本地区春季温度却已经爬升,尤其仲春(4月16日~5月15日间)的温度已经上升了2℃。尽管白颊山雀的步调并没有随着暖化而改变,但它们用来喂养雏鸟的冬季蛾类毛虫(以及其他数量较少的物种)习性却已改变(见93页图)。今日毛虫(或鸟儿可寻获的其他肉食)生物量的高峰期比1985年提早两周。1985年,这个高峰期几乎就是白颊山雀孵化、最需喂食的时间。但现在,大部份的雏鸟孵化出来时,毛虫的丰季正在衰退,食物也变少了。只有最早出生的小鸟吃得到虫子。
在这个食物网里,不只鸟儿与蛾类失去同步性,或如维瑟所说的「去偶」(decouple)。维瑟也从食物链的更底层,来观察蛾类与其食物(橡树嫩叶)的关系。这些蛾类的毛虫为了存活,孵化的时间必须与橡树叶张开的开芽期一致。如果提早超过五天,毛虫会饿死;如果慢了两周也会饿死,因为届时橡树的叶子会充满毛虫不可食用的单宁。维瑟发现,在侯格维陆威园区,橡树的开芽期比20年前约早了10天。而毛虫的孵化时间有些矫枉过正,提前了15天,比橡树早了5天。这些毛虫在1985年的孵化期就已经比开芽期早了数天,所以现在它们平均需等待8天才有食物吃。
维瑟的研究显示,侯格维陆威园区的冬季蛾类族群正在减少,但他搜集蛾类数量的时间还不够久,无法判定这是否为自然循环中的一部份。蛾与鸟类时序上的差异,目前还不足以证明影响了白颊山雀的数量,这有可能是因为各种因素(如冬季可得的食物)所造成的常年波动,远大于暖化的影响。然而,在一个「时间就是一切」的系统里,维瑟认为食物链连结的「去偶」不能再漫无止境地发展下去。他认为鸟儿「族群减少是迟早的事」。
最令维瑟担忧的,并非侯格维陆威的白颊山雀族群正濒临衰退,而是这现象显示许多物种也正处危机中。他说:「我确信,如果我们细察其他食物链,也会发现相同的事情。」从他的研究可以推论,所有生态系在气候变迁的威胁下,都同样容易受损。有些科学家认为,了解这种弱点的最佳方法是用海洋生物学家库兴(David Cushing)在1960年代提出的一个名词来说明。
来自
http://sa.ylib.com/read/reads...No=379&CL=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