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那年, 剛苦戰完惱人的聯考, 還來不及大肆狂歡一場, 就陪同老媽南下高雄參加表哥的婚禮. 前往高雄的路上, 望著火車外快速飄過的景物 , 心裡頭只覺得委屈.
火車到了站, 已經是晚上八點, 這頭肚子正餓著, 卻還要蹲坐在岡山的小小火車站外頭, 等著小表哥來接待我們母女.
"姑姑, 好久不見, 最近好嗎? "
朝著我們來的正是小表哥, 兩年沒見, 他已由當年十七歲的小男生蛻變成強壯的大男孩. 他拿起行李, 看到一旁的我,眼光忽然變得狡猾, 將頭湊了過來, 細聲的對我說:
"小丫頭, 妳怎麼胖那麼多?"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管我! 我高興, 怎樣? "
他撇了撇嘴, 沒再說下去, 但我的心情卻讓他給搞得壞透了. 早就知道自己胖了不少, 十五歲的年齡, 卻有著六十幾公 斤的體重...... 看得自己都想哭.
到了外婆家, 老媽就撇下我這個附帶品, 忙著跟舅媽, 表姐長舌. 我實在沒興趣加入, 坐了一會兒就上樓去, 打算看看小 表哥在做什麼?
推開他的房門 , 只見他專心的在書桌前看著電腦. 好奇的走近探頭問道: "你在幹什麼?"
他似乎被我忽然發出的聲音驚嚇到, 整個人像震到似的彈跳起來, 見著他的反應, 自己也跟著嚇了一跳.
"喂! 妳想嚇死我啊! 進來也不吭聲. "
他一開口就老實不客氣的吼著, 弄得我也火了, 撇了嘴說:
"小時候我還不是就這樣進來, 你兇什麼啊?"
小表哥愣了一下, 白了我一眼, 繼續坐回電腦桌前.
我在他身旁跟著坐下, "你還沒回答我"
"喔! 我在玩 Internet, 小土包子! "
"Internet?"
"對啊, 很好玩喔, 妳沒聽過啊?"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 接著目光往電腦的螢光幕上看;
只見畫面上的文字不停變化跳動, 一句句像對話似的.
"這叫做聊天室, 我現在正跟我的網上女朋友聊天. "
"網上女朋友? "
"哈哈, 看妳那土樣子, 來吧, 我就好心教妳這個小鬼吧!"
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Internet, 一切是那麼的新鮮, 讓我驚奇不已.
表哥教我用ICQ跟他的朋友用Message說話;
上BBS站看一些文章; 上WEB網站找流行資訊;
他還告訴我如何到聊天室找朋友, 認識網上人的聚集點.
從這天起, 我的生活出現了變化, 網路開始在我的生命中占有一席地位.
在我的哀求之下, 小表哥答應在不妨礙他上網的情況下讓我使用他的帳戶.
表哥的婚禮在幾天後的炎熱午后熱鬧的舉行 , 趁著大家都沒注意到我的時候, 我竄到小表哥的房裡, 打開電腦, 興奮的開始我的網上行. 外頭婚宴傳來亂烘烘的嘈雜聲; 房中的我調高了房子裡的CD Speaker, 暢遊在網路王國裡.
嚴格說起來, 這個剩餘的暑假也不算太壞, 至少我認識了網路, 它確實帶給我不少的衝擊及刺激.
回到台北的家, 整個人只覺得虛脫. 行李還丟在客廳, 卻再也沒力氣把它拿回房, 耳旁還聽到老媽的嘮叼聲, 下一秒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 已是隔天的中午十二點, 老爸, 老媽都不在家, 連讀專校的哥哥都出去了.
餐桌上放著看似昨晚的剩菜, 我想那就是我的午餐了吧?......可憐.
我把菜飯端到鍋裡熱著, 就跑到老哥的房間, 照著小表哥的教法連線上網.
想到小表哥告訴我的話: 想多認識朋友, 就該找一個聊天室進入. 手上拿著一張抄了好幾行的網址, 隨便挑了一個進入, 下載了聊天程式. 註冊時, 也沒多想的打上了"瓷心"的別稱.
在我的心裡, 每個少女都有著宛如瓷器般美麗的心, 經過慢慢的薰陶, 成了一件件藝術器, 各自展現著不同的美. 用"瓷心" 做自己的代號, 也是為了能展開自己那如瓷器般的心在網路上交友.
看見一個個聊天室的主題區, 一時還真難下手, 不知自己該進入哪一個. 還在遲疑的當口, 自己所在的聊天室有人進入, 代名癡痴.
瓷心: 你好, 癡痴!!
癡痴: Hello, how are u?
瓷心: 我很好啊, 癡痴你幾歲?
癡痴: I''m 20 years old, and u ?
瓷心: 我快要十六啊!!
癡痴: Hello little girl
瓷心: 你好啊, 大姐姐
癡痴: Oh...... sorry, I am not a girl
瓷心: 啊? 對不起........我以為...........sorry.
一看到他的代名, 便認定他是個女孩子. 癡痴? 用這個名字為別稱的男孩子........我對他起了好奇心.....
癡痴: That's okay......many people think I am a girl by looking at my screen name.
瓷心: Why are you use this name? sound like girl
癡痴: 癡情人, 癡迷心, 痴痴等........that's why I use 癡痴 as my screen name
這是他第一次打出中文, 我鬆了口氣, 原來他會打中文, 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我那破破的英文還能撐多久.
瓷心: 聽起來很特別, 有故事可以聽嗎?
癡痴: Too BAD, 我就是因為還沒等到那位有緣的女人, 才用癡痴為別稱, 還在痴痴等哩! 哈!
瓷心: 喔, 好可惜, 但你還年輕, 慢慢來啊! 原來你會寫 中文啊, 我還當我在跟外國人聊 天呢!
癡痴: Sorry, 我在國外住太久 了, 中文打得很慢.....
瓷心: 沒關係, 這樣吧, 我們可以互相練習, 我也該補補我的英文了. 反正聊聊天嘛, 不用介意
癡痴: Sure(^_^) 謝謝妳.......
就這樣, "癡痴"成了我在網路上的第一位朋友, 一個住在美國西部的大學生.
他多高? 多胖? 我從沒問過他. 我只知道他獨自在美國求學, 每年農曆年會回家度一個星期的假
跟癡痴的對話讓我覺得很舒服, 感覺像撇開了心交談.
我之後又在網路上交了不少新的網友, 可是跟癡痴的感情一直最融洽,
原來在網路上交朋友還是講求緣分的, 而我跟癡痴就是特別投緣.
每天黏著電腦的逍遙日子沒我想的長久, 當聯考放榜時, 也是我壓力最大的時候.
我沒考上理想的學校, 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選了所私立學校.
老媽在陪著我到學校註冊的路上, 還不停的叼唸著.
到了學校, 便一眼望見校園新建的學生宿舍往宿舍樓上望去, 幾個女孩子在圍欄旁一邊景著衣服一邊嘻笑著.
我長那麼大, 還沒機會離開父母在外頭住過, 見那幾個女孩子的開懷模樣, 心下忽然覺得羨慕, 我不停的扯著老媽的衣角, 開始要她讓我住宿.
"妳不是說我不夠獨立嗎? 好啦,住到學校我也比較能靜下心讀書嘛"
不知道是我口才太好, 還是老媽真的也想趕我出門?
在新學期開始的同時, 我如願以償的背著棉被, 日用品, 住進了學生宿舍.
"我聽說他喜歡骨感的女生, 他說這樣穿衣服才性感. "
"他有病啊? 自己長得那麼瘦了, 再交個瘦弱的女生, 看起來像不像兩支竹竿? "
班上的女同學七嘴八舌的討論隔壁班的學長"周俊生".
周俊生........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開學典禮上, 他跟同宿舍的學姐正聊天著, 穿著明顯是訂作的制服, 打著領帶的他, 看起來確實比其他男生好看.
他濃眉下有雙看似憂愁的眼睛, 染過的褐色頭髮在陽光下顯得閃閃發亮.
學姐見到我, 很大方的介紹我跟周俊生認識, 他笑著看著我, 而我卻只能紅著臉的說"學長好"
他伸手在我頭上摸了摸, 笑著說:"有什麼問題來找我啊, 我一定幫你"
我想, 從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他了吧! 他那笑著對我說話的情景, 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著.
之後我下了課就跑到學長的班上, 明著是跟同寢室的學姐聊天, 但事實上是想見見周俊生.
每每見我的頭在窗口探望著, 他就會跑來問我:"妳來找小魚嗎? "
小魚是學姐的綽號, 我笑著點頭, 這時他會摸摸我的頭, 轉頭叫學姐過來.
喜歡他笑著摸我頭的樣子, 讓我覺得自己被他疼愛著. 像上癮似的, 我找學姐聊天的次數越來越多.
這天離開了寢室, 跟著學姐前往校園的路上, 學姐忽而問我:
"妳一下課就跑來找我, 不是光想跟我聊天那麼簡單吧?"
"什麼?"
"妳是不是喜歡周俊生? 為了看他才常跑來的? "
被學姐看中心事, 不善說謊的我馬上紅了臉, 呆立著不知該怎麼辦?
學姐看我那德行, 忍不住笑著說:"哈哈, 看妳這副模樣, 我猜對啦!"'
"對不起.....小魚學姐.....可是我是真的喜歡跟妳聊天的."
"傻瓜, 幹什麼道歉? 其實我也滿喜歡跟妳聊天的!"
"那........我下課還可以去找妳嗎?"
"當然啊, 我還會把周俊生拉過來聊天, 怎麼樣?"
"真的? 真的?"我驚喜的擁著學姐, "學姐,我愛死妳了"
這學期的校園生活大概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吧!
有了學姐的幫忙, 我成了其他女同學羨慕嫉妒的對象.
學長把我當個小妹妹似的疼愛, 功課上有問題時, 小魚學姐就會把學長拉過來一同幫我解決.
下了課學長也會主動找我去吃東西, 或者一同玩球消遣.
明知道自己矮矮胖胖的身材配不上學長, 但我不奢求什麼, 只要可以靜靜地待在他身旁, 我就心滿意意了.
癡痴: 妳對自己沒信心嗎?
我固定在週末上網, 癡痴也心有靈犀的會在網路上等我.
我跟他報告自己一週生活, 就像是對自己心靈反省似的, 也從不對他隱瞞自己對學長的愛戀情愫, 但每次話談到最後, 他都會問一句: 妳對自己沒信心嗎?
瓷心: 我自己這模樣......本來就配不上他
癡痴: 如果他不是個膚淺的男人, 就會看上妳那顆漂亮的心的
瓷心: 哈哈, 謝謝你, 下次請你吃糖
癡痴: 我是說真的, 瓷心, 其實是妳自己沒有發現妳有顆很吸引人的心
聽到癡痴這般讚美自己, 心裡有著一股暖烘烘的氣流動著.
瓷心: 真的? 好吧, 如果將來沒人要, 我就委屈點嫁你囉!
癡痴: 哈哈哈, 好啊, 說定了喔
就在兩個人嬉笑怒罵的周末午后, 我倆定了這半開玩笑的約定.
誰知道這無所謂的一句, 在癡痴的心裡有著不同的意義, 而我卻傻傻的一點都沒發覺......
隨著寒冬的來臨, 期末考接近了.
升上高中後我變得用功多了, 我心想只要我考試成績好些, 學長一定會為我感到高興, 告訴他的剎那他會像平常一樣開心的摸摸我的頭.
另一件事也讓我十分興奮期待, 那就癡痴的回國
瓷心: 你哪一天會回台灣?
癡痴: 新年前一天, 妳有空嗎?
瓷心: 為了你, 沒空也得抽空啦!
癡痴: | o | ........好感動啊!!
瓷心: 最好有心理準備, 我可是個小胖妹
癡痴: 放心, 我交朋友不光看外表的
瓷心: 啊~~~~這可是你說的喔......
我倆約好等他一回台灣, 就出來見面.
癡痴果真在除夕夜的當天早上打電話給我.
"哈哈, 妳的聲音很可愛喔!"
"你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嚇我一跳!"
"剛好有位子, 我就提早一天回來了"
忽然聽到他的聲音, 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那......那你都安頓好了嗎?那我們見面........怎樣?"
"就約在台北火車站吧, 西門出口"
"我怎樣認你"
"這樣好了,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試看看我有沒有辦法認出妳, 怎樣?"
聽到他的提議, 乍聽之下覺得滿刺激的.
我沒多想就答應了他, 讓他找找我吧, 但約定好如果他真的找不到我, 就call我BB call, 以免浪費時間.
到了台北火車站, 看到車站的人潮比往常來得多. 當下心就涼了半截, 癡痴真的找得到我嗎?
希望他別隨便拉個小女孩就當成是我了.
到了西門出口, 找了個較少人的角落, 靠在牆角等著癡痴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除夕的中午, 大家都趕著回家團聚吧! 不知道學長今天是怎麼過的?
"小瓷心?"
沉思之際, 沒注意到身旁早已站定了一個人. 驚訝的轉過頭, 看見身旁的男人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癡痴? "
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是個綁著馬尾的男人.
黑色牛仔褲, 褐色皮夾克, 散發著男性的陽剛氣......不會吧? 原來癡痴是個這麼出色的男孩子.
"哈哈, 還好, 我沒認錯, 不然就糗大了."
說著他靜了下來, 半帶嚴肅的說:"妳騙我, 妳長得很可愛"
面對著他的讚美, 我臉頰不由得泛紅.
可愛? 我想是自己身上的那件大外套, 他才沒發覺我是個小胖妞吧?
"哈, 走吧, 你有沒有什麼特點想去的地方?"
"我不清楚, 我離開台北好久了, 妳說呢?"
"這樣吧.....我們先去SOGO地下樓美食街吃個東西, 然後再慢慢逛. 怎樣?"
"Sure, let''s go"
說完他不以為意的牽起我的手, 對他這突來的舉動, 我一時感到意外.
但想想他是個在國外生活多年的男生, 這對他來說他許沒什麼大不了, 我是該學著開放些, 就大方的讓他牽著走.
午飯後他說想到民歌西餐廳坐坐, 我倆就閒晃到了木船.
坐定了位, 點了飲料, 台上的歌手開始輕柔的唱著時下的流行歌曲.
我倆並沒有因為初次見面而有所隔閡, 對話還是一如網路上的生動嬉鬧.
"台北變得好快, 每年回來的感覺都不同"
我調皮的說:"當然啦, 台北的女生也越來越漂亮啊!"
"是啊! 我面前不就坐著一位大美女嗎?"
"在哪裡? 在哪裡? "
我左右張望的尋著, 明知癡痴是讚美自己, 卻佯裝著不明所以.
癡痴看著我的模樣, 跟著笑了出聲, "你暗戀學長的事還沒告訴他嗎?"
"他不會看上我的啦!"
"為什麼不會? 妳長得那麼可愛."
"哈哈, 謝謝你, 可是......他喜歡很瘦, 很瘦的女生......你看看我, 再怎麼說也稱不上輕量級人物啊!"
"那是他沒有福氣擁有你, 不懂得欣賞妳的美, 好想過給自己暗戀他的期限嗎?"
"期限? 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喜歡一個人是有限期的嗎?"
"當然. 不然我何時才可以娶妳"
聽到他這麼說, 我笑了出聲, 那句在網路上的玩笑話他還記得, 他總是懂得如何哄我開心.
"哈哈, 好吧, 等學長交了女朋友我就死心, 到時就嫁你喔! 你別賴!"
"好啊, 我可是會痴痴的等喔"
"對了, 我連將來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難道一輩子叫你癡痴嗎?"
"我中文名字叫張政薰, 英文名字叫Adam, 但我喜歡妳叫我癡痴."
"為什麼?"
"因為.......感覺特別吧, 只有妳可以這麼叫我喔!"
"呵, 好榮幸喔, 我也喜歡你叫我小瓷心......"
當時我心裡想著, 如果不是先愛上學長, 我可能會為癡痴心動;
然而現在的我, 只希望他能當我一輩子的知心好友.
兩個人東拉西扯的聊到下午五點多, 心想糟糕! 父母鐵定等著我回去祭祖, 吃午飯.
"天 啊! 我要快點回去了, 不然老媽定會宰了我祭宗!"
"喔.........那妳快回去吧, 我們再電話聯絡."
"你也要趕回家吃年夜飯吧?"
"我? 沒差啦! 我爸媽都是大忙人, 回家也只是隨便吃吃. "
"你爸媽都不在家嗎?"
"不在啊, 他們有應酬, 我會回台北過年, 只是為了陪奶奶"
"奶奶?"
"我想如果過年家裡冷冷清清的, 她一定會感到孤獨, 所以每年過年我一定會回來陪她."
"妳奶奶身體好嗎?"
"她很健康, 謝謝妳"
一提到奶奶, 癡痴的面容綻放著童真, 我想他奶奶一很疼他.
"希望她一直健健康康, 幫我跟她說聲新年快樂啊!"
"妳也是, 新年快樂......"
跟癡痴初次的見面在互道"新年快樂"後結束.
之後我們一直以電話聯絡, 我開心的告訴老爸說我交了個很好的網友.
"那這幾天約他來家裡坐坐吧, 反正他跟你哥一樣大, 應該有話聊" 老爸慢條斯禮的說
老媽也在一旁應和著, "是啊, 帶回來讓我們見見, 省得我們擔心啊!"
想了想, 便打了通電話約癡痴到家裡來.
這天癡痴換了套正式的襯衫, 西褲, 看起來比第一次見面還要穩重些.
到了家裡, 爸媽客氣的招待著他, 連老哥都從房裡走了出來.
三個男人有說有笑, 直到晚餐桌上, 三個人還在繼續聊著, 我忍不住在大聲抗議.
"呦, 小丫頭生氣啦?我們說的還不是妳的事"
"哪有? 我都聽不懂."
"我們在說美國入學方式, 將來妳也可以去留學"
"我才不要呢, 想撇開我? 不行"
"哈哈哈. 哪敢, 哪敢! " 老爸嬉皮笑臉的應付我
晚餐過後, 爸爸又跟癡痴聊了一會兒, 直到癡痴說還要回家陪奶奶, 才起身告辭.
"政薰, 這幾天有空再到家裡坐坐啊, 小丫頭不懂事, 還要你多多教她!"
我深怕老爸再嘮嘮叼叼說個不停, 急忙拉著癡痴的手臂, 快速的往門外走去.
"我覺得妳家的感覺好和諧呢, 妳爸媽都很疼妳呢"
"是嗎? 我後天就要走了"
"那麼快? 明天我要下高雄看我外婆耶, 後天晚上才會回台北"
"那......看來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嗯.......再見面又要等一年了......"
提到了離別的問題, 兩人的胸口都湧上一股感傷的心情, 連說話的語氣都跟著低沉下來.
"多陪我走一走吧! 我們到下一站坐車?"
"嗯!"
我陪著癡痴多走了一站去搭公車, 享受著最後幾分鐘的相聚, 下次再見面是好久以後的事了.
癡痴離開台灣後, 寒假也跟著接近尾聲.
回到學校後, 我還是過著我快樂的校園生活.
上課時想著學長, 下了課就繞在學長身旁, 周末就上網對癡痴訴說我跟學長的一切趣事.
一切的生活是那麼自然, 平淡.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學長一直沒交女朋友?
曾經大膽的問學長為什麼不追求學校的女生? 他的回答是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他的回答跟其他女同學說的一樣, 喜歡瘦瘦高高的, 要美得足以吸引他才行.
認識癡痴的這些日子, 他身旁一直沒有異性伴侶.
曾經好奇的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每次都搬出那句老話--癡情人, 癡迷心, 痴痴等.
問他等什麼? 他總是說等那位命中的有緣人.
日子過得很快, 一下子暑假跟著過去了, 而我的惡夢在進入高二的那年開始.......
學校在秋季時轉來不了轉學生, 我班也轉來了一男一女,
男的一副趾高氣昂的德行, 似乎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而女的留著一頭長髮, 纖細的身形, 漂亮卻冷默的面孔, 十足的美人樣!
班上的男生起了大騷動, 下課後, 消息馬上就傳開了.
"聽說妳班轉來了一個女生?"
學長一下課就把我拉到校外的麵點吃東西, 才坐定位, 出口的第一句就問起了班上的美女轉學生.
"嗯, 是滿不錯的, 高高瘦瘦的......"
"這樣說來, 我也該去看看"
"你怎麼跟那些男生一樣?"
"為什麼這麼說?"
"一聽說有美女就搶著看, 好像幾輩子沒見過漂亮女人似的"
"妳這就說錯了, 他們是搶著看, 我卻不同, 如果她真的像其他人說的那麼美, 我是要搶來做女朋友的."
聽到學長這句話, 我不由得心口痛了一下, 我一直擔心的事果真發生了.
眼前放著熱騰騰的湯麵, 我嚥下口卻多了股苦澀的味道.
一切的預感成真了, 吳嘉敏轉學還不到兩個星期, 學長就不費吹灰之力擄獲了她的心.
老天多不公平, 在我暗戀了學長一年多之後, 卻出現這樣一位美女, 讓我眼睜睜看著學長擁著另一個人入懷中.
周末, 我收到癡痴寄給我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打開來看, 是個別致的雞心項鍊, 裡頭可以放上兩張小照片.
盒子裡還放著一張小卡片, 上頭寫著:
小瓷心:
希望妳喜歡這條項鍊, 別忘了在裡頭放上學長的照片, 當妳想他的時候, 就可以打開來看.
P.S. 如果要放上未來老公我的照片也可以, 哈哈哈, 開個小玩笑!
Happy sweet 17!
看著卡片, 斗大的淚珠滑落面頰. 心裡覺得好酸,
現在我心裡頭的委屈, 也只有癡痴可以發洩, 放下項鍊, 我只想快點上網找癡痴, 跟他傾訴心裡的痛.
然而, 等了他一下午, 直到老媽喊我吃晚飯 , 我才心灰意冷的留了個off line message給他, 告訴他我失戀了.
下了網路走出房間到外頭吃飯, 一頓飯還沒有吃完, 癡痴便打了通越洋電話來.
我急忙的放下碗, 一接手電話就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癡痴, 你收到我的Message啦?"
"嗯, 我剛回家, 一上網看到Message就覺得該打個電話給你."
"謝謝你......"
聽到他那麼擔心我, 聲音不由得哽咽了起來.
"小瓷心, 妳聲音不對, 妳在哭嗎?"
"我好難過, 好想就 這樣消失, 好多人都知道我以前暗戀學長, ,現在他們都在背後嘲笑我. "
"別哭了, 他不值得妳那麼傷心的"
"我沒法死心, 我還是想著他, 可是他現在離我好遠喔!"
"..........看到我送妳的生日禮物嗎?"
"嗯.............收到了, 謝謝你, 好漂亮喔"
"妳聽我說, 如果妳無法那麼快死心, 妳可以在裡頭放他的照片, 就當他還在妳身旁, 想他的時候還可以打開來看看."
"這........好嗎?"
隨身帶著學長 的照片, 就好像擺明了我還是愛戀著他, 這對吳嘉敏無非是公然挑釁.
"那項鍊可以關起來的, 沒有人會知道的."
"嗯....... 好吧, 癡痴.............謝謝你"
"答應我一件事, 試著慢慢忘了他, 還有, 別做傻事."
"可是好難, 真的好難......"
"想想我啊! 心情會好一點"
"哈.........我才剛吃飯, 不想吐耶!"
"妳太傷我的心了, 虧我還打電話給你"
"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聽到你的聲音真好."
想著癡痴總是默默關心我, 心裡覺得好窩心, 但也不由得感嘆起來.
"說真的, 如果我先遇到你該多好, 我想我一定會先愛上你 的!!"
"是啊.........為什麼妳愛上的不是我"
"因為你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向癡痴說出了真心話, 心情寬鬆了許多, 許多事也慢慢想開.
小說中的愛情故事註定無緣發生在我身上, 學長能找到心中所愛, 我也該為他開心才對.
照著癡痴的話在雞心項鍊裡貼上了學長的照片, 好讓自己不因一時的失落而心情低沉.
想他的時候打開來看看, 雖無助益, 但還是足以撫慰心靈.
希望時間一天天的 過去, 我對學長的愛戀情愫會慢慢淡化.
我刻意的避開他倆出雙入對的戀愛模樣, 是怕自己剪不斷那還沒消逝的愛戀情愫.
隱約的, 我可以感覺到吳嘉敏看我的眼神不同, 似乎是帶著輕蔑的敵意.
我心裡明白應是有人跟她提過我暗戀學長的事, 所以她把我當成了阻礙戀情的假想敵.
我很想告訴她毋需為我費神, 學長的眼中從沒有我, 把我當成假想敵根本是件愚蠢的事.
不過想歸想, 可是我沒有起身做過. 我想是自己存著一股報復心態吧?
潛意識裡, 我嫉妒她得到學長的心, 她心裡面避諱著我, 當我是心頭大患, 這讓我心裡有種報了仇的痛快感受.
女人, 就是那麼奇怪.
學期末快到了, 隨著時間的過去, 我跟學長漸漸像陌生人似的, 見了面也很少聊天, 最多是在校園碰面點個頭.
我可惜著淡化的友情, 不知道學長是怎麼想的? 是否在乎過我這個曾經深深愛戀他的小學妹?
天真的我以為這學期就要過去了, 春假開始就不用見到學長, 同學, 心裡真是鬆了口氣, 至少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調適自己的心情. 卻怎麼也沒想到我會在離校的最後幾天發生慘痛的事件, 讓我瀕臨崩潰的心整個粉碎......
掛在頸上的雞心鍊子我一直寶貝得很, 一方面那是癡痴送我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另一方面, 是因為裡頭放著學長的照片, 怕一不小心給人看到了必定引起一場風波, 所以只有在洗澡時會脫下來, 放在衣服堆中.
期末考的第一天, 不知為什麼, 洗完澡後卻不見鍊子的蹤影.
考完最後一堂的考試後, 我趕緊跑回宿舍的澡堂搜索.
澡堂的門還開著, 我開了裡頭的燈慢慢的找.
鍊子似乎平空消失了,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卻沒有發現有人後頭跟著進來.
"妳在找東西?"
我轉頭一看, 居然是班上的女同學, 她並非住校學生, 此刻出現在宿舍澡堂, 不由得讓我心生不好的預感.
"妳...... 妳怎麼跑到女生宿舍來?"
"不只我, 吳嘉敏也來了, 她有話要跟你說."
我看到吳嘉敏驕傲的站在一旁...... 天啊! 她手上握著我正在找的雞心項鍊!
她慢慢的走近我, 一巴掌甩了過來.
一陣暈眩過後, 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有著火辣的麻痺感.
"妳真是不要臉!" 她毫不留情, 一出口就罵人.
"對不起......妳......誤會了......"
"誤會? 照片中的人不是誤會吧? 我就在猜妳怎麼那麼寶貝這條鍊子, 原來是做了不要臉的事!
人呢, 該有自知之明, 妳是什麼貨色? 居然敢放我男朋友的照片? 想跟我搶嗎?"
"我......沒有, 我沒有想搶.......真的"
我急忙否認, 忍不住流出了淚.
"妳以為哭就沒事了, 要不是我們住校的姐妹撿到這條項鍊, 嘉敏還被悶在鼓裡!"
一旁的同學跟著起鬨罵了起來, 比吳嘉敏還兇, 我縮在一旁怕得發抖.
"嘉敏, 不用為這爛貨生氣, 把她關在這裡,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我們去吃飯吧!"
"不要! 求求妳!"
聽到她們想把我關在澡堂中, 我慌了起來, 學校考一天休一天, 考完試, 宿舍的人一律要離校, 如果真的被關了起來, 兩天之內不會有人發現的.
"妳還敢說?還是要我把鍊子show給全校看? 讓別人知道你多花癡?"
"不要......" 這鍊子要是被全校知道的話, 那我鐵定成了最大的笑柄.
"妳給我小心點, 敢說出去我就要妳難看"
我愣在那兒, 就這樣看著她們走出去, 把澡堂的門由外上了鎖.
宿舍外頭斷斷續續有人回來拿東西, 但我不敢出聲, 怕她們真的會把鍊子的事說出去,
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澡堂冰冷的地板上.
沒多久, 宿舍的人都似乎走光了, 天也慢慢黑了. 我不敢開燈, 縮在澡堂浴池旁口上了咀, 低聲的哭泣著.
黑暗中我想了好多事, 想到學長的每一句話; 想到爸爸媽媽擔心的模樣.
我試著想癡痴, 想著癡痴跟我說的話, 打的字.......想著想著, 我居然安穩的睡著了.
再次醒迥來時是隔天的凌晨, 聽到外頭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仔細一聽, 發現那是媽媽的聲音!
我趕緊起了身, 上前拍打操堂的門, 激動的叫著媽媽, 眼淚似乎哭乾了, 再也滴不出來.
門一開, 爸媽見到我面頰上紅腫的巴掌印時, 明顯的表露出不忍跟憤怒.
訓導主任表示要調查這整件事, 但我沉默的不肯多說, 他們也拿我沒辨法.
那學期的期末考我沒考完, 老媽怕我再給人欺負也沒讓我再回學校.
待在家中的我話變少了, 常呆呆的坐在電視機前面, 不笑也不哭, 像個我了靈魂的娃娃.
我不敢上網找癡痴, 只覺得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起這件事.
倒是他打了通電話來, 留話給我, 說他今年沒法回來看我.......
老爸老媽心疼我, 私下幫我辨了休學, 還問我想不想出國留學? 我無所謂的點了頭.
我這生唯一的一次暗戀, 讓我像喪家犬般的逃離了台灣.
在父母親四處打理及癡痴的協助下, 我決定上秋季班.
坐在飛機上, 我沒有初到異國的歡喜心情, 只希望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能過去.
飛機到達美國加州上空時, 我才迷迷糊糊的由睡夢中醒過來.
下了飛機, 到了接機室, 便見著外頭一排排的人潮擠在出口處, 我不由得開始慌了.
這時後頭忽然有人朝我的臉頰啄了一下, 是癡痴! 一年多不見, 他還是綁著馬尾, 但人似乎變得成熟.
"妳終於來了, 我等了好久喔! " 他爽朗的笑著.
我對他淺笑, "看到我也不叫我, 差點被你嚇死."
"`哈, sorry, 我想跟妳開個小玩笑麻!"
癡痴接過我的手推車, 說: "Let's go, 我們回家吧! "
回家? 一直以來我的家就在台灣, 而現在我將開始在美國生活, 家, 似乎離我好遠, 好遠.
"癡痴, 我什麼時間可以搬到宿舍去?"
"妳住我那就好啦, 我有的是房間."
"不好, 我怕爸媽知道會不高興,而且我不想因此而惹出閒話 "
現在的我怕極了落人口實, 到了這裡一切得重新開始, 我真的不想再做出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了.
癡痴不再堅持, 他了解我的心情, 一個星期後便把我送進了學校的宿舍.
很幸運的, 同宿的室友也是個來自台灣的女學生, 今年升大二, 名字叫林曉梅, 但她自己說:
"學校中的中國學生看我這副三八的樣子, 都直接我痞妹, 妳就叫我痞妹好了."
見她為人隨和, 慶幸自己有個好相處的室友.
學校開學以後, 癡痴三不五時來找我.
同學都以為癡痴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沒有人知道, 其實他是我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
因為見到他會讓我想起台灣的事, 雖然我還是把他當一生的好友, 可是此刻的我像個破碎了之後, 好不容易再黏起來的娃娃, 深怕被人再輕推一把, 又碎了.......
跟癡痴提過不需要那麼勤快的來回跑, 但每次他只是淡淡笑著不說話.
無法阻止他的關心, 我只好下了課就到學校的圖書館待著, 心想他來了找不到我, 自然會回去.
這天一早起來, 洗了澡後坐在書桌前想寫封家書, 痞妹慵懶的走到了我身旁,
"妳知不知道, 他昨天又來了?"
"嗯?"
"妳不用裝傻, You knew who I am talking about!"
喔......"
我知道她說的是癡痴, 但沒想到痞妹會跟我說這話題.
痞妹見我沒多大反應, 接著說:"他真的很不錯耶!"
"我們只是好朋友, 妳別亂想."
痞妹雙手抱頭, 用著誇張的語氣說:"Oh my God! 妳也不用這樣傷他吧!"
"ok, 他對妳有沒有意思, 旁觀者看得最清楚, 他連看妳的眼神都特別溫柔, 為何妳這笨蛋偏看不出來!"
痞妹的話讓我一愣, 癡痴看我的眼神真的特別溫柔嗎?
"還有, 如果妳當他是好朋友, 又何必避著他?"
"妳不明白的......"
我的隱憂一直沒跟人提起, 痞妹自然不了解我避著不跟癡痴見面的隱情.
"Anyway, 他讓我告訴妳星期五是妳生日, 他晚上會來找你."
星期五? 忙著學習美國學校的新事物, 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就快到了.
癡痴要來找我? 我是否該跟他一起渡過生日? 我還是怕, 怕他會不經意的問起以前的事......
"痞妹......"
"幹什麼?"
"我生日那天妳陪我去Club好不好? 約幾個女生一起去"
"妳故意啊? 明知道他會來!"
"痞妹, 好嘛!我生日耶!"
我撒嬌的晃著痞妹的手臂, 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女生, 一發嗲她就沒撒.
"啊! 好啦好啦, 不要晃我啦! 敗給妳了"
計劃成功!
星期五一下課, 我跟痞妹還有幾個女生先跑到韓國城吃晚餐, 到洛杉磯有名的Club狂歡, 跳舞.
痞妹為慶祝我十八歲生日, 特別開了香檳.
我們一直胡鬧到半夜一點多才盡興的離開, 回學校的路上, 幾個女生都有些 醉意的在車上高唱起歌來, 而痞妹更是碎得不省人事了.
下了車, 扶著痞妹回到寢室, 剛走到寢室外的走廊, 就見到門口蹲了個人......是癡痴!
他見我倆相互攙扶的樣子, 一言不語的先幫我把痞妹抱進了屋.
然後一把拉著我出寢室, 直到出了宿舍大門才鬆手.
他一直沒開口說話, 抬頭看向他時, 只見他的眼神哀怨, 彷彿被傷害似的.
我不知所措地吞吐著, "對不起......我......忘了你會來......"
"妳騙我! 好已避著我好幾次了! 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癡痴的語氣跟著軟了些, "妳來了美國後就變了! 以前妳什麼事都告訴我的!"
見我沉默, 他接著說:
"妳這樣對我公平嗎? 什麼都不說就判定我出局. 告訴我, 是因為那件事妳還放不開嗎"
不知道自己是否喝了點酒, 還是心裡的怨恨積壓了太久, 一聽到他是提起往事, 整個情緒似火山般的爆發出來, 我一步步逼近癡痴, 吼了起來..
"是! 我是放不開那件事! 而你為什麼要在我四周, 像個遊魂似的提醒我?"
癡痴愣住了, 我繼續吼著說 :
"我下流! 我無恥! 我愛上別人的男朋友, 但我可以選擇重新生活嗎?
可是每次見到你, 我就會想起那一段過去, 你饒了我吧? 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我崩潰的跌坐在水泥地上哭了起來, 我覺得自己好孤獨, 因為沒有人可以分擔我心裡的隱痛, 在痛快的說出口後, 卻有種虛脫的無力感.
癡痴沒料到我會起這麼大的反應, 無語的望著我, 一會兒, 才開口,
"我一直不知妳不想見到我, 我知道怎麼做了, 我會離妳遠遠的......"
接著他蹲了下來, 說:"但......這禮物我準備好了, 放在這......妳要就拿去吧......"
說完他在地上放了個小盒子後, 起身離開了.
我一直低頭哭泣著, 直到身旁沒有聲響我才抬起頭.
我知道這對癡痴不公平, 說要當一輩子的知心好友, 而我卻在短短的兩年內就選擇了放手.
吃力的搬著紙箱, 房裡一團亂, 床上還攤著一堆準備送人的舊衣褲.
望著鏡中的自己, 不過短短的半年, 我便快速地瘦了下來, 那堆舊衣褲對我來 說明顯的過大了.
"妳還捨不得啊?"
轉頭望去, 出聲的是痞妹, 她正皺著眉頭看著我.
"當然會不捨得嘛, 這衣服都好好的, 卻要送人......."
痞妹走到我的身旁, 靜靜的盯著我說:"妳知道嗎?"
被她看得發窘, 我結巴的問:"什.......什麼啊.......妳......妳幹什麼?"
"我現在才發現妳算是個美女喔, 以前也不是不好啦, 但沒有現在吸引人.
我是說真的喔, 妳瘦下來後漂亮好多喔!" 痞妹認真的說.
她不是第一個這麼跟我說的人了, 最近身旁的人一個個問我:"妳最近漂亮了喔, 是不是有什麼秘方?"
原來瘦下來的魔力是那麼大, 邀約的男孩子都多了起來.
想到半年前唯一要我的只有Adam, 只有他不嫌棄我那難看的外表......
他還好嗎? 轉輾由朋友口中聽到他的近況, 說他憔悴了許多, 有著一份不錯的工作, 但沒交女朋友.
從十八歲生日過後, 我就沒再見過他, 這才發現自己不習慣身旁沒有他的日子.
細細思考後, 我認清了癡痴並不是我走不出陰影的原因, 而是自己不肯承認青春歲月出現缺陷的心, 讓我不敢勇敢的面對事實. 我一味的想抹煞那段不完美的記憶, 連故事中的癡痴我都想揮去.
我漸漸感到後悔, 而且開始想他, 但我哪還有資格要求, 是我一手把他推出自己的世界.
在宿舍裡裝了電腦, 跟學校申請了e-mail address, 重新再上網路, 照樣用著代名"瓷心" ,
每天固定在我和癡痴當初認識的聊天室待一會兒, 但我沒有再見到癡痴.
每次空對著那只有自己的聊天室, 我總會難過得想哭.
瓷心啊, 瓷心, 我現在的心不過是堆支離破碎的瓦塊.......
整頓好新屋後, 我趕忙回台灣一趟, 回去看看一年沒見的老爸老媽.
家中一切還是老樣子, 只是換了套沙發, 多了一大缸的魚.
從進了家門老媽的眼睛就盯著我看, 像怕看不夠似的; 而老爸則細細的問著我的身體好不好? 生活如何?
老媽在看了我好一會兒後, 開口說道:"妳怎麼瘦那麼多? 是吃得不好嗎? "
怕老媽擔心, 急急的編了個理由, "沒有啦, 媽......我在減肥嘛!"
"身體健康最緊要, 別減出病了, 該吃的還是要吃啊!"
"我知道......妳不用擔心啦."
回答的音調哽咽, 面對爸媽的關切, 想到自己又將離去, 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哭出聲來, 趕緊推說自己剛下飛機, 想先休息一下, 就逃也似的飛奔回房.
背後還聽到老媽叨唸著, "真是的, 政薰不是答應好好照顧她嗎?"
我怎麼敢告訴老媽, 一切還是老樣子, 彷彿回到了少女的時代. 還
記得當時的我有顆漂亮的心, 現在我的心卻滿是傷痕.
瞥眼看到床上放著信件, 心裡不由得覺得奇怪. 拿起了最上頭的一封, 看寄信欄沒有填著名字.
當下起了疑心, 趕忙拆開來看;信封裡有好幾頁紙張, 像是一張張由電腦中print out 的"網路留言"
Subject : 今天的妳
From :
Adam1975@aol.com (癡痴)
Date : Wed, Dec. 09, 1998 22:11 EST
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妳的?......我忘了
我想應該是在妳愛上"他"的同時吧!
妳總愛對我述說妳跟他之間的事,他今天對妳笑了, 他今天午飯吃了什麼?
慢慢的話題變了, 妳顯得傷懷, 但妳的話題還是繞著他. 他跟他女朋友擁抱, 他今天的午飯是女友的愛心便當......
多希望我是妳心頭上的他, 讓妳如此的掛念. 然而, 我不是, 看來今生也無綠當那幸運兒了.
但我心裡有妳, 掛念的是妳今天對我笑了, 想的是今天妳心裡在想什麼?
Subject : 單戀
From :
Adam1975@aol.com (癡痴)
Date : Mon, Dec. 21, 1998 18:44 EST
當初在聊天室找上妳, 只是很單純的想找個人聊天; 當我慢慢了解妳後, 發現妳有著宛如小天使的心腸;
而當跟妳的傾談成了生活的一部份後, 我才知道自己早就愛上妳.
當很多事情開始認真思考時, 已無法停止了, 就像我對妳的心情.
妳總愛說妳有顆宛如瓷器的心, 是為了讓人保護而生的心, 需要別人的關懷與體貼.
我了解妳的想法, 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來為妳守候.
我向妳承諾可以陪妳廝守一生, 但是妳心中卻早住進了一個人.
越見妳, 卻越不了解妳, 妳把妳那顆漂亮的心封了起來, 連我......都不得其門而入.
Subject : 最大的幸福
From :
Adam1975@aol.com (癡痴)
Date : Fri, Jan. 8, 1999 22:56 EST
如果有人問我幸福是什麼? 我會說幸福是妳在我身旁;
如果有人問我失落是什麼? 我會說失落是妳心裡沒有我.
像是老天的恩賜讓我在網路上找到妳, 還記得第一次和妳的對話, 妳問我為何代名為癡痴?
我告訴妳:癡情人, 痴迷心, 痴痴等. 妳明白嗎?
我一直痴痴的等妳長大, 等妳眼中有我, 妳了解嗎?
才看了幾篇, 我的眼睛已經模糊得無法再看下去. 眼淚一滴滴落在紙上渲染開來.
握在手上的信紙有著厚厚皂一疊, 每張都記載著癡痴網路留言的心聲.
我一直不知道他一開始就愛上我, 更早在我倆見面之前, 就開始在網路留言板上記錄下他的心情.
我一直認我跟他做定了朋友, 不做情人. 但沒想到今天的我, 不但辜負了他的友情, 也傷了他的愛情......
這半年在網上沒見到他再用癡痴的代名, 卻不知道他一直默默的在網路上記錄他對我的情愫.
我第一次發覺, 對癡痴的心情並非像朋友那麼單純, 感覺來得遲, 但很真實.
他曾經那麼的靠近我, 我卻沒有好好的了解他, 只懂得跟他述說自己喜怒哀樂,
而他現在離我遠遠, 我卻要靠這幾張紙了解他, 多荒謬啊.......
忽然好想見他, 想跟他說對不起, 想有個機會重新調整我倆的感情.
想知道他為什麼把這些留言都寄給了我? 是希望我對他內心有所明白? 還是對我死了心, 準備重新出發?
想多了內心越覺惶恐, 怕這刻再做什麼都沒法挽回他.
花了一個晚上, 我把十幾張的留言全看完了, 裡頭寫的是十六歲到十八歲的我.
而現在的我, 再幾個月就要過十九歲的生日了, 我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 該為自己負責.
午夜四點多, 我連打了好幾通電話, 請人幫我尋找癡痴的電話, 一直到五點多, 才由他同公司的朋友那打聽到下落, 知道他去度假了, 卻不知目的地在哪. 聽到這消息, 我的心跟著涼了, 難不成我倆註定只能擦身而過嗎?
抱著他寄給我的PRINT OUT 留言, 看了又看, 有著不少的感概. 想起好久以前讀過的一首詩:
鄉淚客中盡, 孤帆天際看; 迷津卻有問, 平海夕漫漫.
我收起了淚水, 心下有股衝動, 走到老哥的房中, 我打開電腦, 想到他寫下那許多留言的網站看看, 看他留下的痕跡, 看他是否遺漏了任何一篇沒寄給我......
找到了網站, 進入"留言站" , 裡頭有著一堆網路留言,
有些文章是無聊的發著牢騷, 也有著跟癡痴一樣在留言板上記載著自己的心情.
在看了七八個網路留言後, 我居然看到了癡痴的留言!
這篇留言是前天寫下的, 並不在他寄給我的信內......我當下睜大了眼, 心跳得 很厲害.
Subject : 我心不死
From:
Adam1975@aol.com (癡痴)
Date: Thu , July 15, 1999 23:05 EST
妳可以說我天真, 但我還是堅持, 放棄了愛妳的念頭, 等於否決了自己的愛情觀.
人一生如果註定該為一件事堅持的話, 那我想我的堅持就是這顆愛妳的心.
趁著假期回到台灣, 尋覓當初的妳我, 尋找妳燦爛的笑容, 稚氣的語句,
然後隨手雜記著一點一滴, 讓自己有個理由讓心活著, 讓我心不死.......
趁著假期回到台灣, 尋覓當初的妳我.
看到這句話, 我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 臉都快貼上電腦螢幕. 他在台灣?
老天到底是眷顧我, 安排了我倆此刻是在同一個星空下.
我焦躁的開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手上沒有癡痴在台灣的電話, 連他家住在哪裡我都不知道!
網路上他對我封鎖了一切,想留個話給他都沒辨法.
留個話? 念頭一轉, 我心下起了主意, 何不就在這留言板上個話給他?
是呀! 他若再來寫東西, 一定會發現的! 想到這, 我趕緊坐到電腦前, 正式, 也是"第一次"回覆癡痴的留言.
Subject: 給癡痴.......瓷心
From : sky@yc001@
ms5@hinet.net ( 瓷心)
Date : Mon, July 19, 1999 06 : 11 EST
活到這麼大, 第一次發覺自己像個失物招領處. 裡頭有著成熟, 有著成長, 還有我的心.
成熱需要時間, 成長需要等待, 但我的心需要的是你.
現在我找到我心的主人, 還請你把"它"領回去.
約定時間是二十一號, 中午十二點整, 我在你"找到我"的地方等你.
如果你沒出現, 那我只好把心帶回家.......
我相信他會了解我的留言,然而他是否會看到這留言?這才是該擔心的.
逼著自己不去想他是否會看到這篇留言,
因為誰也想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事,而人生的苦樂也都包含在預料不到的事裡頭,不是嗎?
現在的我站在台北火車站的西門出口,跟當年一樣的位置,車站的鐘顯示著11:55 .
我靜靜的站在那兒, 想著癡痴是否會像當年一樣在我身旁喚我:小瓷心?而我該用什麼表情他?
後記:
男人:"我們認識幾年了?"
女人側頭想了想,說:"有七年了吧,嚇死人!"
男人:"為什麼?七年很難得耶,哪會嚇死人,該說了不起才對."
女人:"只要想到我們交往四年了,居然沒分手,就覺得很可怕,哈哈."
男人驕傲的說:"我才不會放過你,好不容易才追到手,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門都 沒有."
女人嬌柔的躲到男人的懷中,說:"說真的,你真那麼有把握我會要你?"
男人沉思了一會兒, "沒把握,但我會等下去,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刻到來."
女人:"騙人,你那會那麼笨的一直等?哈!"
男人目光溫和的看著懷中的女人, :妳忘了當初我說過的話?"
女人笑了起來,:"是啊,我差點忘了你是'癡情人,癡迷心,痴痴等'的呆子"
男人:"是啊!偏偏妳這個小瓷心喜歡我這個呆癡痴."
女人:"我想這就是緣份吧!"
男人:"是啊,想起那天早上十一點多起床,原本準備要出門,但心裡卻掛念要先上網看看."
女人裝著生氣樣,輕敲男人的頭:"還說呢!讓我等到下午三點!壞東西!"
男人委屈道:"這可不能怪我啦,等我看到妳留的post,連忙飛車過去台北也將近下午三點啊!
沿途還吃了不少罰單,可見我開得多快.不過,還好妳繼續等下去,不然 ......
女人呵呵笑著說:"不然,你就瘋了,對吧?"
男人:"還說呢,不知道那時是誰在車站門口流淚?我想如果我沒出現,妳才真的會瘋掉呢!"
女人止住笑聲,不服氣的扁著嘴,"說的,我才沒哭呢,你如果沒來我就跟別的男人走了!"
男人連忙哄著身旁的女人,"好!好,偉大的瓷心,是我錯了好不好?"
女人:"哼!這還差不多."
男人見女人的可愛樣,忍不住抱緊她,"那二十三歲的瓷心姐姐,妳什麼時候要嫁給我這個呆癡痴啊?"
女人轉頭在男人的嘴上啄了一下,笑著說:"你說呢?二十七歲的癡痴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