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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分享] 捷运站81天
第一章
「他,总是用温暖的双手牵着我,走向明天;
但这双手,也总是会毫无预警的放开,让我掉入连昨日也看不见的深渊。」
今年即将满十七岁的我,刚升上高中,因为国中玩乐过了头,理所当然,不,应该是庆幸,自己分发到一间公立学校的夜间部,本以为会过着与以前一样平凡的生活,但一个莫名的曲折,使我开始转变。
这里,成为了我人生唯一的转捩点...
【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影子,慢慢浮现...】
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跟任何人说话,反正才刚开学,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机会跟人交谈到的。至少,目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突发状况出现了,从前方传来一张空白资料填写单。
而我,忘了带笔,看了看周遭,「呃...」
我的四周,全是女生,这使我更加不敢开口! 但是,我的视线对到角落,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一个让我觉得斯文的男生...决定,跟他借笔。
就这样,我,与他相识,独一无二的他,仕勋。
自从那一次,认识他之后,觉得自己变得比较勇敢了。不会再那么害怕主动与陌生人说话,或许是这一次小小的转变,人际关系开始热络起来,大家开始称兄道弟,看来,兄弟果然是不分年纪与学历的名词。
「嘿!你的即时通可以给我吗?」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人打招呼,但还是有点紧张。 「哦!可以阿,不过先回到教室吧!我写给你。」我的第一个朋友,守训。
周守训,个性十分「阿莎力」的人,不拘小节的他,做事绝不拐弯抹角,人如其名,果然很守规矩,无论是什么「规」,绝对不会在白单上看到他的名字。不过,他有个缺点,让我很「无言」,每次都拿我开玩笑,当然,他虽然也有正经的时候,但,我有时真的很想说:「你别再假啦!」,就这样,他,成为了我在高中生活的阶梯,使我不断前进。
不知是否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不久,我便从班上五十七位同学中,找到了唯一个性和我最像的朋友。
开学后,第二天,老师开始排座位,但是,居然还像国中一样,排出「梅花座」,差点吐血,不过,似乎是因为大家都在抱怨吧!所以老师就改用乱序交错的方式来安排,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子, 认识了守训之后,我就会试着主动和人打招呼。坐在我旁边的是个看起来带有点书卷味,但神情略为惆怅的男生。
「你的立可白可以借我吗?」让我想主动接近他的理由,是因为我想看他的笑容。 「嗯。」他说完便继续埋首书本,他笑了。
因为就坐在旁边,所以彼此也开始由陌生,转为热络。
棠亦杰,一个课业全能,却因为过去,而被自己束缚住的人,个性和我相似的地方,便是看待人事实,常用偏向悲观的角度去解释,或许,也可以说是他心中总有千万个剪不断的结,由于这样,我总是试着对他多付出一点关心,但,我毕竟不是他的至亲,所以付出的关心有限,。
发觉,或许朋友和情人的界线,就差在于能否突破对方的心防,朋友的能力有限,而情人能突破心防,还能住进心房,对于爱与被爱,常有着一份憧憬,来自于对朋友和情人的认知。
我和守训、亦杰,从此之后,便是无话不说,一切秘密表露无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朋友,虽说一切秘密表露无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却不知深藏了多少秘密,自私自利了多少次,常觉得矛盾,甚至是讽刺,或许,还是放不开吧...
「朋友」,对我来说,它是个奢侈的名词。 因为自己不擅于社交,所以,「朋友」在我的字典中,就等于「知己」。 或许是因为「知己」,所以我发誓绝不背叛朋友,抱持着即使被背叛或陷害也无所谓,如此坚定的信念,也是自己能够勇敢前进的动力之一。
【朋友,最奢侈却也是最珍贵的名词】
对了!我似乎还没有说我是谁,这时候介绍会不会太唐突了点呢!? 我叫庄奕晨,我总用一句话,不必解释,就能让对方知道我的名字,「从村庄走出,我神采奕奕的走在早晨里」,虽然根本是硬拗的,不过,我喜欢这样来解释我的名字!
至于,问我是什么样的人?「呃...和正常人一样啦!」可是,我有个小怪癖!,偶尔自己走在街上,就会喜欢到处观察人,尤其是情侣,说到观察情侣,话匣子一开,便忍不住将我的「评分方式」,按照顺序一字不漏的解释。不过,我看长篇大论不适合在此发表,姑且不提。
对于自己的举动,时常觉得很讶异,上了高中,这种举动越来越多(因为到处乱跑的机会变多哩),时间久了,便感到不以为然。
「I‘m crazy!!!」面对繁杂的课业的我,正想一头栽进棉被里。身为草莓族,抗压指数几乎是零分,我可是草莓族的菁英咧!(所谓的菁英,便是零分)
当初,我会选择这间学校,当然不是乱填的。我喜欢面对冰冷的电脑,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但从第一天上电脑课开始,我便不再作梦,「不!!我恨呒虾米...」我像发了疯似的嘶吼着。从国中开始最痛恨的便是「呒虾米」。「呒虾米」等于「没什么」对我来说,就是「算什么」,「不!!为什么一定要学,为什么要让注音从此没落,这样国文以后会变烂啦!」我总是硬拗一堆理由,毕竟它是我上了高中唯一最痛恨的一堂课。
一个月后,大概是连锁反应作效,班上变的很熟,几乎快要打成一片,「几乎!?」,无论到了哪里,总有内向而不爱讲话的人,面对这些人也无可奈何,心里总有股莫名的冲动,希望大家全部聚集在一起,一起出去玩!(唉...这种想法是国小才会有的吧。)自己能力有限,这种事也就不用多想了。
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涮涮锅店。
【忙碌,陷入泥沼里,转阿转,找不到唯一的方向感】
第二章
「先生,麻烦红茶续杯。」一个嗓音略为颤抖的小姐说着。 「先生,我要买单。」一位中年男子似乎开始不耐烦了。 「先生,这里白饭缺三碗。」那位小姐再一次用她那特别的声音说着,但声音却颤抖的更厉害了...
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因为是第一次接触服务业,本来以为应该不至于「忙碌」,但现在到了尖峰时段,中午就有不下三十位客人,其中有数十位似乎对我的服务态度不是很满意...
「我快晕了!!!」冷气开放中,汗如雨下,再冷的温度也无法让此刻的我停止流汗。
从小就十分瘦弱的我,做这种工作,简直是在考验自己的耐力,时薪只有八十元,一天只有三小时,对我来说,三餐都不够贴补了,更别说是还有多余的钱,可以补足我每天上下学的交通费。
至于,我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或许是巧合吧!我在学校遇到同一所国中毕业的女生,而她还是我国小同学的国中同学呢!她叫季秋妙,独立自主,凡事有一套自己的生活哲学,说简单些,「就是女强人」,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喜欢这样子的女生,所以,我被她深深吸引,而她,就是在这家涮涮锅店工作,可惜工作的时段不同,每天只能在上班时遇见她,和她说话时,她总是充满着笑容,笑容中带有着一丝自信。她总是说我太「呆」了,我也只能苦笑,因为那是只有和她说话时,才会变成她口中的「呆」。
高中开学的第一周,我向她表示我对她的好感,她,在我内心的悸动下,欣然接受了。
一天天过去,我心里一股莫名的罪恶感慢慢浮现,「我还在寻找些什么?」让我深感意外的,与秋妙的感情,竟是我先提出分手,不想加诸太多痛苦给彼此,自己的狠心,或许能使这份不舍,过期。
一个月后,我忍住心中的不舍向她说着:「我不能给你承诺,彼此都还要兼顾学业,这样实在太累了,但我们还是朋友,谢谢你」,她能够了解我的心境,那短暂的痛苦,只因为「我们还是朋友」,所以这份痛苦在时间的推进下,就不再作祟。
心中的罪恶感开始转为失落,渐渐加重,时间,仿佛在向我诉说着,与秋妙的短暂是来自于回忆里的熟悉,秋妙,和如同那份熟悉一般,像是她的影子,深深烙印我心,不曾离开的她,柔...
【沉默的影子,从回忆中清醒,此刻,啜泣声,似乎就在耳边不断的...】
第三章
沉默,在台北喧闹的街头里,似乎显的格格不入,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看见的不是明亮闪烁的灯光,而是黑夜似乎变得更加黑暗,仿佛,在讽刺着心中那一片只有啜泣声的漆黑。
二○○二年,夏天,我,在一天的下午,对着充满着热气几乎快要爆炸的电脑发楞,完全忘记暑假作业、返校日、开学,对于我的意义是什么,此刻的自己只专注于萤幕,沉迷在自己与虚拟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但是,很快地,每年夏天都会来到的它,硬生生的将我从另一个世界抽离,台风。
因为台风而停电,自己只好找事做打发时间,而我却发现了每年一定会向我报到的两个字...经过台风的洗礼后,我已经陷入紧绷状态,「靠!有什么作业要写阿?你有没有写阿?能不能借我阿?」不知死活的我,已经充满着许多急促的问号,也很清楚的听到那两个字不断地在耳边回荡着,「后悔...」。
自己,在持续几天的紧绷与后悔之后,总算将「后悔」抛诸脑后,重获新生。几天后,开学了,我升上了国二。国中,是我最不想回首的时期,那一片不安的灰色地带,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人人都互相猜忌、蠢蠢欲动着,都在思考如何将他们眼中所谓的「朋友」,整死。至于每天上演的戏码,在去年就看过无数次,重复一次又一次,所以也不以为然,反正,我只当围观者。
当时班上的小圈子很多,不过女生的圈子较复杂,男生只有分读书和不读书的两个圈子,读书的,当然就是「乖乖牌」,不读书的,便是一群近似台客的小混混,不过全校第一名,却在这群小混混中,来头还不小,他爸是家长会长。我们这一班,应该就是全校最乱的一班,身为这班的一份子,直至毕业,才发现到白单上的名字,竟是全班中奖,全军覆没,当然也有我啰!但不是因为干架,而是翘课无数次。
我,十分内向,在班上除了朋友以外,很少与其他人说话,不过对我来说,只要有最好的朋友就足够了,宁缺勿滥。
我在国中遇到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一个肤色略微古铜的女孩。沈静桦,她是个个性风趣,很坚强的女孩子,她常说以后要朝广告设计或漫画的领域前进,她美术过人的天份,常使我赞叹不已。
「嘿!一起去福利社。」静桦拉着我和她的小圈子这么说着。 「哦哦!好。」我随口附合着。
福利社,就像是自家的厨房一般,每天都必须经过一条路,穿越学校的花园,经过最高的一株凤凰木,再从被修剪过的灌木排成如迷宫般的小径走过,便会看到大排长龙的福利社,里头活像一家便利商店,除了没有冰淇淋与微波炉外,想的到的,应有尽有。我拿了几瓶饮料,等待她们后,便从原路回去。
我,在这条路,踏出一步,踏出了秋季,第一个脚步。
每个学期的段考,我总是班上永远的第五名,有点无奈,虽然没有退步,但也没有进步。这学期也不例外,「靠!又是第五...」期中考结束了,全班排名成绩单上,「5」,这个数字似乎印的特别清楚...
随着期中考的结束,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圣诞节即将到来,今年比往年还冷,降雨量特别频繁,以往都是「流感」陪我度过圣诞节,今年是特例,大概是自己有做好保暖,或者可以说是老天保佑吧!
在圣诞节的前夕,静桦告诉我一个消息,她认识了一位网友。
「她跟我说她也住台北耶!不过我有点怕怕的,万一对方是个男的怎办,嘿!你陪我去好不好」认识她一年多以来,她头一次用如此诚恳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禁颤抖了片刻。 「好吧!那你哪一天要去找她?」受不了她那有点刺眼的眼神,只好帮她这么一次,虽然有点唐突。「就在圣诞节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六。」她喜出望外的说着。 「嗯,是12月28日。」我以笑容当作回应。
到了圣诞节的前夕,平安夜,当天居然比前几天还要更冷,我窝在家里,任何地方死都不去,想要让我出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除非温度计里的水银柱,从摄氏十六度,猛烈剧升到摄氏三十度以上,才可能让我以近似一台破野狼的速度,加速冲到浴室,贪图凉快。
我煮了一碗最丰盛的泡面,来犒赏自己这一年来的辛苦,我最辛苦的一天,便是在学校的一楼和四楼之间,不断来回,折腾了一整天,只为了将Alto还给音乐老师,Alto是中音直笛的英文,我在这一年做过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是加入直笛队。
我的音乐老师,姓赵,个性古怪,严格,据说每个敢敷衍她的学生,下场都很惨,虽说如此,但是她对于学生的影响力,使我觉得只要有这么一位老师,腐败的教育制度,就可能改善。她总是会站在学生立场,努力替学生争取福利与权利,即使在几乎全校老师都非常厌恶她的情况下,她也不曾改变她做事一向惯有的原则。
她将我选入直笛队,是十二月初的事了,回想几个星期前,只因为一首「思想起」,便与她拉近距离,现在想起还会觉得暗自庆幸,若不是遇到了她,可能自己还是个漫无目的,走在漆黑街头的废物,像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不敢回家。
那是国二刚开学第一周的事了,在一日清晨,我拿着美工刀,静静的一次又一次的,割着自己偏于过瘦的手腕,在我划下最深的一刀前,一只手,阻止了我,并且同时有一巴掌,打醒了陷于痛苦与快感中的我。在冷清且安静的辅导室,强忍着泪水,静静的诉说着,我心中所有的委屈,与其说是委屈,不如说是报应,是我害了自己,面对人际关系,始终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手腕透红的伤口,正在提醒我应将无关己事的态度转为积极面对。
赵老师,知道我有过这么一次遭遇后,便开始灌输给我,她认为我所缺少的观念,让我试着自己一路平顺度过了接下来的几个月。
现在是十二点○三分,圣诞节刚到来,我从十一点左右睡到现在,大约睡了一小时,至于自己刚刚作了什么梦,不太记得了。刚睡醒略为恍惚的我,看着电视正在播送的气象预报,「明后天温度骤降,请民众多加保暖。」,唉...看来我除了上学,只能选择继续窝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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