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隨筆

聽自己的鼓聲

探戈舞者 　(20050217)

  每次在社交場合大家互遞名片的時候，我就很尷尬——因為我沒有名片。

  名片上印些什麼呢？我非「長」，非「理」，非「員」。一般人印在名片上的那些銜頭對我沒有意義；而我很在意的東西大部分人又嗤之以鼻。

  我總不能印——「腳笨手拙，卻為阿根廷探戈瘋狂癡迷的舞蹈學生。琴技奇爛，卻偏偏喜歡彈巴哈的愛樂者。從新竹跑到台北，只為了看《放牛班的春天》的無聊男子。寧願遁居山上海邊，也不去示威遊行的孤獨胚。」

  其實我會變成一個沒有名片的怪ㄎㄚ，固然因為天生反骨，但我的女兒「推波助瀾」，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女兒高中快畢業時，有天晚上我替她做生涯規劃。我說：「安安，妳的各項功課都好，又是學校的網球校隊，社區交響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和校刊編輯，我覺得妳應該申請進哈佛醫學院，一定有希望。」她停了半?不出聲，然後輕輕的說：「爸爸，你知道嗎？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

  當時我非常生氣和失望。

  兩星期後，她乾脆通知我：「爸爸，我想進文學院。」有一段時間我用世俗的眼光看她的決定，很不能諒解，我覺得她辜負了我的好意，也「糟塌」了自己的才華。

  最後，我終於明白，她是對的，我是錯的。沒有一個人有權利替另外一個人規劃人生，即使是至親也不例外。每個人都應該照著他心裡聽到的鼓聲前進，縱使因而落到一個「沒有名片」的下場。

  我聽到的鼓聲是：舞蹈、音樂、文學、知心的伴侶、美好的山河大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