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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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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爱情] 自以为是的青春记忆
今天又是典型的夏日午后,落得满地的银针啪啪作响;而且好像是打斜的,是有台风吗?我拿着课本坐在学校的凉亭里,脚边靠着亭柱的雨伞滴出了一条小河。
 

有个剪个娃娃头的女孩撑着伞笨拙地跑了过来,后面的教室走廊似乎有一群她的啦啦队。
 

「那个…我觉得你很温柔,功课也很好…请你跟我做个朋友好吗?」
我愣住了,这样形容我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不过…
「…对不起。」
很遗憾,我想我并不是她口中说的那个人,而且她应该适合更好的人吧。
 

「呜…」
赧红瞬间攻陷了她的脸颊,她连伞都没撑就跑回去了;暴雨打塌了她的丰盈发绪,划过粉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我也不知道…
但是厄运似乎就此开始了…
 

其之一‧考输就得告白之卷
 

这怎么可能!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难道所有人都因为刮台风忧国忧民而无法念书吗?可是我家也停电好几天啊,那几天过着山顶洞人的放荡日子。你知道的,哪有山顶洞人会念书的?那时可能连念书这词汇都没有…修正!那时有文字吗?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比公车跑在路上被路树压中更神奇。拿着本周的周考成绩单,为何我会在第一名的位置!?难道没有从缺可以补上来吗?我知道了,一方面是芋仔没来考试,二来是因为那些退步得乱七八糟的人一定都是去救难去了;虽然很心虚,好吧,我就把本来该给芋仔的鼓励卡接收下来吧。
 

「你果然是潜力十足啊(笑)」
说这风凉话的是发菜老师,我了你想知道她为何叫发菜,那是因为她一头黑色的细致卷发的缘故;若是将她埋在有种发菜的地方,她肯定会第一个被拔出来,还会跟曼陀罗根一样嘶吼着说:「我不是高丽人参啦~」。
 

「那是因为芋仔没来吧。」
我从她手上接来了鼓励卡,像是数钞票般清点着。
「你年纪小小的怎么说话像是个老头一样?」
「那是因为你不像是上班族吧。」
发菜老师笑了笑,这个年纪快有我一倍大的年轻老师感觉起来似乎跟与我同年的女孩差不多,总之就是很脱线。
 

不过更脱线的事还在后头,芋仔又一个礼拜没来,他是学费只缴一半还是按堂缴的啊?不过他成绩也够好的了,来补习干啥呢?反倒是他姐是真的该来。
 

就因为芋仔姐弟两人豪迈不羁的行径,我又被捧上这宝座,我再度心虚地接收芋仔的鼓励卡。诚实说我心里是有点暗爽,再多个几次就可以换卡式随身听了~
 

正如不是每天都过年,像我这种没实力的家伙被刷下来只是迟早的事情,第三周江山果然易主了。
 

「真可惜,张数缩水啦。」
嗤嗤笑的发菜老师模仿我一张张数着鼓励卡,那模样比最欠揍的银行行员更讨厌,或是她早该改行了?
「这不是很好吗?我也不想拿得这么心虚。」
我用调侃的语气回话,接过了鼓励卡。
「对了…芋仔他又没来啰?」
老师点着她的招牌发菜头回应我,这下不是电访就能了事啦。
走进教室坐下,呜哇!好凉喔!没办法,家里没冷气就是这样。来上课吹冷气真是种享受…我郑重声明!只有“吹冷气”的部分是种享受。
 

「哈啰。」
一个陌生女孩往我旁边的万年空位坐下去。
「……………………」
这本来是我背包的宝座,怎么会有人杀出来抢咧?明明位子这么多,你偏要跟我的背包抢。
 

「欸!你有女朋友吗?」
这句话让我心脏突然揪起来,她该不会是跟之前那个娃娃头女孩有关系吧?

「…关你什么事?」

我别过头斜眼看着她,我对这女孩没有啥印象,不过她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代表她也同班吧。在我的视线边缘,好像有群女孩在看热闹。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我来当吧。」

「…你神经病啊?」

冲在她看字面上就没啥诚意的对白与欠缺少女漫画般浪漫的表情,我反射用了这我极少…真的是极少使用的辞汇。

「唉~还不是我跟姊妹淘打了赌,如果这次没考赢你的人就得当你女朋友。

我差点脱口骂「白痴」,这更加笃定我上一句没有骂错,至少让我的罪恶感少一点。不过想想,如果用这方法刺激她自己念书有效的话,我该哭还是笑呢?

 

「免了吧,我承受不起。」

没想到我被变成赌注的对象,说不定我哪天会因为她们的赌注而被卖到火星呢。

「别这么说,不到三分钟就被你拒绝很没面子耶。」

她看了眼后面的那群姊妹淘,回过头盈盈笑。

若是忽略她刚刚让我觉得神经大条到不行的冷箭对白,她应该算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

 

在日光灯下有点透光的黑褐色长发,不知道是擦了淡色口红还是润唇膏的唇瓣,撑着粉颊的纤细手腕挂着精致的手表…我只能说,如果她不是因为打赌输了而来,我可能还会挣扎一下…

 

呃…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正常的状况下这种女孩根本不可能跟我说话,哈哈哈(好冷)。

 

这个年代还没有“御宅族”这个词汇,要不我的属性应该就真的满接近的,严格说来,我应该是御宅族里最接近普罗大众的那种吧。也因此,台风登陆前来的那个娃娃头女孩还真的把我给吓到了,可是这时的我觉得答应只是害她罢了…

 

话又说回来,这只就给我赖着啰!?

 

「反正这位子没人坐不是吗?」

我该回她说这是我背包的座位吗?这种理由就像搭公车时在旁边的位子上放东西却不让别人坐一样站不住脚。

 

「随你高兴吧。」

「嘻嘻嘻」

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我发觉若是用格斗电玩来解释的话,我就是那种发一次必杀技打不爆对方就会被玩弄到死的烂角色;简单的说就是不太能应付难缠的家伙,再加上她占着通往走廊的座位…

 

我该从桌子爬出去吗?

 

「别做这种傻事好不好,这样我也会很丢脸的。」

我爬干你啥事啊?

「我有长得恐怖到让你想爬出去吗?」

并不是,只是你的发言让我尴尬到想从安全门爬出去翘课。如果可以退钱的话,我会考虑以后还该不该来。

 

「哎呀,我们天涯孤独的男主角身边居然多了个美丽佳人呢。」

这个欠扁的声音我就算是聋了都能听见,发菜老师居然在这时出现了。
「我从今天开始担任他女朋友啰(大心)」

这小妮子无视用头狂撞隔板的我面不改色地说这种蠢话,我很明确的发现了班上骚动的气氛。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发菜老师托着下颔点头,我已经哭到连血泪都出来了。

「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吧!?」

脸上满是血痕的我双眼瞪着发菜老师。
「有何不可呢?哈哈哈。」

『喵的你这个浑蛋…』

我没骂出来,是因为我的体力已经被这几个家伙抽得一干二净。

惨,让我想起那个被腰斩没马上死还在地上爬行写出个惨字的家伙。

 

「恭喜你的人生有重大的进展,不过还是要认真上课呦。」

可恶的发菜头抛下这句不负责任的发言后就转头写白板去了。
「哔叽哔叽」

「啥?」

她终于露出自己是外星人的马脚了吗?还是接收到有毒的电波?

「笔记笔记啦。上课要写笔记喔。」

纤长的食指敲着桌面,她微笑着打断了我本来想补眠的计划。

我哩咧!我今年犯太岁吗?

 

 

「我发现你写英文字比中文好看多了耶。」

「其实我在改考卷时也这么觉得。」

「你们俩是怎样啦!钟点费有这么好赚吗!?看看后面的…」

我还没说出“同学”二字,回头一看,为何怨气是集中在我身上?冤有头债有主,我既没有授课摸鱼,又没有举手问白痴问题,况且我也是受害者啊。

 

义愤填膺的我直指不良老师发菜大姊偏离教纲,但她完全不鸟我。
 

「你可以考虑下次考卷的名字写英文喔。」
「如果不会被你画鸭蛋的话我会考虑。」
此时气氛像是在非洲大草原上某只狮子与老虎相中同一只羚羊那般剑拔弩张,不过羚羊这角色暂时从缺。
 

「那我来当羚羊好了。

帮帮忙,没你的事就安静点好吗?而且你就是罪魁祸首!

「英文写得好看也是种优点啊

她稍微拉长尾音喜孜孜地笑着,我本来想反驳却被这笑容给塞回来。呜啊,我会得内伤…吐…吐血了。真惨,若是我败在这个魔女的可爱笑容之下,那以后就只有被欺压的份。

 

不行!说不定她是想拿我当笑柄,防人之心不可无!谨记谨记!

说到优点…我真的有吗?就像娃娃头女孩说的?我想我该改名成维特了吧。

正好有个英文名字填在姓名栏也不错?你的微笑好像是这个意思耶。

 

这五小时的课怎么会这么漫长…?

 

「老样子,三个锅贴。」

「喔…那小姐呢?」

「我也要三个。」

「那就是六个锅贴,18元。」

北方面馆的大伯将手伸向我,你觉得18元都该我付是吗?

 

「要不咧?」

算你狠!我认栽了,从钱包里掏出两个十元铜板给他。
接过两包锅贴与找钱之后,再度踏上回家的路径,但是背后多个怪家伙。
 

「欸?我也顺路啊。」
她都这样说了,我能叫她别走这条路吗?
「没错,马路是公有财产喔。」
「……………………」
路边怎么没有出现算命仙说我印堂发黑呢?我发誓我会相信你,我真的觉得印堂在发黑。印堂在啥位置?就是哪个头大身体小的娃娃头卡通人物冒出三条线的地方,但是我现在的线跟梳子的齿一样多!
 

有股沁凉的潮气飘散出来,原来是走到了游泳池后面。
 

「你喜欢游泳吗?」
「一点也不,我只会去放水上飞机。」
「水上飞机?」
她的语气中带有惊讶与疑问,看来这嗜好真的是够奇特了。
「嗯…就是用木头、橡皮筋跟现成的螺旋桨做成机身,铁丝包着玻璃纸做成机翼,脚架的软木塞轮子换成保丽龙罢了。」
「真的可以飞吗?」
像是觉得我在耍她般的狐疑眼神直直盯着我。
 

「当然可以飞,阳光透过机翼染在水面上的颜色很漂亮呢。」
映在波光上的彩色飞机叠上金黄的色块,有种绮丽的梦幻感。
「只是机翼一沾到水就烂了,常常得重做。」
「是喔…我有点想看呢。」
那就拿你可爱的泳装装扮来换…开玩笑的,我当然没说。
 

「有机会的话吧…」
我低语呢喃着,突然想起她可是不甘不愿地从今天起担任女朋友的角色。若是她忽然想通了直接走人我也没话讲,或是到了下次周考她就会把我刷下来了,还是我要故意考烂呢?
 

根据课间休息时在男生厕所散布的秘密情报,这位小姐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跟我这消失一整天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空气人是天壤之别。有她这种女朋友走在身边可能比戴着镶钻的劳力士还神气,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实在是…
 

「想不到你还挺有趣的呢。」
她在植着柳树的巨大臭水沟…不,是小渠步道上回过头,除了已经闻到习惯的植物腐烂味外,还有着桃子般淡淡的甜蜜香味。我想应该是她身上搽的香水或是洗发精的味道吧。
 

「谢谢。」
「不客气。」
要我这不坦率的家伙挤出这话实在很困难,而她只是回我一个微笑。
如果没有那句因为赌输了只好如此,我会不会开开心心的接受?
 

这时的心悸是因为感觉对不起娃娃头女孩而起的吗?或是因为自己的多重标准而惭愧?

 

依然在水沟盖边缘模仿走钢索特技的她似乎玩得很开心,真是的…

 

「喂,如果跌倒扭到脚怎么办?」

「那就得劳烦你背我回家啰。」

唉!好个大小姐…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的对话量可以用十只手指算出来吧,不够?那加脚趾总够了吧。好吧,你看起来很轻,我应该背得动…别故意摔倒耶。

 

小渠步道终于走完了,她大小姐的玉足无恙,我身上的水分却大多转成冷汗流掉了;守望相助亭里有饮水机吗?啥?要担任巡逻员才可以喝?很遗憾,我不是这个里的里民。
 

呵呵呵,不给喝是吧?去市长那里给你投书!大爷我自然有其他水源(?)可以喝。
 

「呦,你等的那架空降型的下礼拜就到啦…这位小姐是?」
「背后灵,请别在意。」
「你好过分喔,说人家是背后灵。」
进到每次路过都会去的模型店,二话不说先拿杯茶来喝。
…真是越泡越退步了,怎么喝起来这么涩?哎咿,还奉茶给那小妮子,以前好像都没这样对待我耶。
 

「这家伙就是嘴贱,你习惯就好。」
真是谢谢您一针见血的精辟解释啊…
「嘻嘻嘻」
你知道“三人成虎”这句成语吗?就是说若这是两个家伙加上臭发菜就会成为景阳岗…什么黄花冈!你白痴啊!?
 

总之我不是武松,打不了虎,只能祈祷虎不出现。
 

「哇!好多机器人喔。」
说你见识浅薄你还不信,用“萝卜头”统称它们的话可是会被那些狂热者拖出去打。呃…你这是什么眼神,安啦,我是最接近常人的御宅族,再来就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在他们眼里犯啥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这跟某种不良妄想有关吗?啊别打我!
 

「它们之所以能陈列在这里,除了很帅的外表外,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很帅的名字;对某些人来说,这跟神的名字是可以画上等号的,所以我们要心存敬畏地念那没标示音标的英文。」
我下了句落落长的解释,可怜的她只能跟啄木鸟一样点头。
 

「好复杂喔。」
没错小姐,这个封闭的领域可是好比毒藤园的罪恶之地啊。
「所以,我的空降型咧?」
「啊不是跟你说下礼拜才到?」
喵的!那我还逛啥啊?你是不会说大声点喔!?
跟我隔着架子叫嚣的老板逗得她乐不可支。
 

小姐,你这是在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吗?
啥?我自己爱吵活该?你好样的…
 

「看在你从不杀价的份上,这次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我该谢谢你还是感谢我自己咧?
事情已到此局面,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快转进!好在茶也喝了冷气也吹了。
 

在瓶装瓦斯还没改造成火箭前,我们已经逃离模型店。
 

「天有点黑了耶,你送我回去好吗?」
「你家在哪?」
「反方向。」
她指着背后,那个我们数十分钟才走过的小渠步道。
 

「你不是说你顺路吗?」
「骗你的~呵。」
那边的算命仙,我印堂又发黑了对吧?还翻紫了…
我没有勇气看手表,但更没有勇气让她一个人走回去。
 

走就走吧…
 

原来她家就住在补习班旁的高级住宅啊…所以我们一出发时就已经走过去了。
已经是傍晚的青蓝色天空还染有余晖,昏黄的路灯也渐渐亮起。
 

旅程的终点站到啰。
站在巷子口,她还是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只是我已经决定我的对白了…
 

「请你甩了我…好吗?」
诚实地说我不讨厌她,只是这样的理由我实在不能接受;也或许跟那娃娃头女孩有关?说不定是因为自卑。

她没回答我,只是笑着回到公寓里了。

 

然后第二天…

 

「后来怎么样了?说嘛

呜哇…本来的好梦被八婆吵起来,我身旁的万年空位再度成为背包的宝座。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想听她的回答是什么,满意了吧?
 

「他说可以甩了他,所以就这样啰。」
我没勇气回头看她的表情,也没勇气臆测她的心情;但这结局也挺有趣的…难道不是吗?

【心得感想】

属于你我青涩年代的故事



「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世界。」

欢迎光临我的部落格 海豚座之音
献花 x0 回到顶端 [楼 主] From:台湾固网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09-01-07 05: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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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二
-这是分隔线-
 

很多人都说,晚上路过厕所要快步离去,免得遇到奇怪的东西。
眼前的空间可说是全校最神秘之处,从那微妙倾斜十五度的高度差、因上方长年漏水搞得刮不掉的渍痕、两旁已经开始分解水泥的青苔都可以证明,但偏偏这就是两栋校舍唯一的桥接处。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这不重要,如果你有张目对日观察太阳黑子数量的决心与毅力,建议你用在读要考的课本上,而不是深究这个无聊问题。第一,本大楼没有女子更衣室,第二,我不是偷窥狂,你这怀疑的眼神是想被揍是吧?
 

为何我裹足不前?嗯,刚刚有说,路过厕所要小心点,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从很超自然的到极具化学性的都有。很物理的?例如有人用树枝挑大便来转吗?你想太多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肺部空气装填率估计─九十八、九十九、装填完成!
摆出助跑姿势,路易士大爷请附身一下,当然是开玩笑…
 

「同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陌生女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大叫后拔腿就跑,刚刚的辛苦都白费了。
 

其之二‧请用卫生纸擦亮双子星之卷
 

「吁、吁、吁…」
暴冲将近一百公尺后,我扶着走廊围栏喘气。我哩,路易士显灵了吗?而且还是女孩子的声音…
 

…女孩子?
 

「你跑这么快是看到鬼啊!?」
在我旁边一样气喘吁吁的女孩硬是从肺部挤出空气来怒吼。
「呜哇啊啊啊!怎么没甩掉啊!?」
「白痴啊!没看到我有脚吗?」
 

她将及膝的裙摆稍微撩起来指着她的双腿,如小鹿般修长匀称的大小腿极具存在感地连在她身上,她背后的景物没有穿过来,透明度为零!不过这双腿有种让人想看裙摆遮住部分的冲动,喂!只有腿而已喔,你想到哪去了!?
 

「原来你是人啊…早说嘛。」
「我才说到第两个字你就跑了耶!难道是我的错吗!?」
呜…为何要把裙摆放下来呢?真可惜…
脸上青筋不停绽放的她喋喋不休地对着我这陌生人抱怨。
 

「对了…你有卫生纸吗?」
似乎是想起了正题,她的马尾摆动了一下转头对我说道。
「有啊,全都给你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摺叠成漂亮豆腐干状的卫生纸交给她。
 

「谢谢了,我得赶去救人。」
拿了卫生纸马上就转头飞奔的她就消失在我的视线…
 

仅仅一个小时。
 

「你!就是你!谢谢你的卫生纸啦!」
这口吻让我很自然用左手食指指着自己,脸上还有无辜的疑问神情。
我坐在预定要放盆栽的小阳台看书,只见刚刚那女孩像是用指认嫌犯的模样指着我。小姐,我们之间没有隔着单向强化玻璃哟…欸?背后啥时出现身高刻度了?
 

「真的是非常谢谢你。」
从那女孩背后出现另一个女孩,看来她就是那个被救的人没错吧…
为啥需要救她?你自己去问,我没这胆量问,若是蹦出让我会很亢奋或是作恶梦的原因就惨了。
 

她很有礼貌地鞠躬答谢,扎在后脑杓两边有点卷的长发跟着摆动。啊…真好,每日一善能让生活过的更充实…我开始说傻话了吗?
 

「不,很有道理呢。」
顽皮的语气跟她那妹系的外表真是搭啊…
 

「虽然我们是该跟你答谢,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我觉得这是我该问的吧。
「谁叫你不问,所以变成由我来问啰。」
「我的班级在这里,所以当然会出现在这。」
我指着教室的大门无奈地回答马尾女孩的疑问,该说是她先下手为强吗?
 

「真的啊?这一定是命运的牵引喔~」
果然是十足妹系的发言,她蹦蹦跳地去牵着马尾女孩的手摆动。
「啥?」
仔细检查没看到身上有红线的我只能对她们投以疑问的目光。
 

「…真是巧,我们在隔壁班。」
马尾女孩用五味杂陈的笑容给了我答案。
 

让人相识的方法有很多种,这方法似乎也可以排在最烂的前三名了吧…
附带一提,如果你觉得妹系的女孩都很柔弱,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错了!!她们是那种会流露天真无邪的笑脸按下核弹发射钮的家伙!!而且按下去后还会问这个钮是做什么用的?
 

口说无凭,告诉你某天发生的事情。
 

下午大约三点,我路过她们班的走廊时,左太阳穴被某种高速物体直击。
「啪咚」
没有练义和团神功金钢护体、也没有四方神明庇佑,侥幸只是险些昏厥的我捡起了暗器,呜哇!够狠,这东西在校内少说有上千支啊。
 

我拿着飞○牌笔型立可白,往她们教室里一看,唔…那副做错事吓到用手捂着嘴的模样…凶手就是你。我该庆幸不是某个武功高强的侠客吗?如果是的话会不会变成钟楼怪人?我该把这招命名为“飞○在天”吗?
 

「对不起…」
我该说这种事常有别介意还是承蒙您未使出十成功力让小的命苟且尚存呢?
「她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两束卷发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看她很有诚意的样子,就原谅她吧。
 

不过…
 

「那支立可白本来堵住了,撞到你之后就好了耶!」
省下立可白开支的她开心地笑着,但我可一点也不高兴,哪天又坏了会不会再来一次?
 

哈哈哈,吓得屁滚尿流了吧?啥?这样还吓不倒你?别嘴硬,我可是已经仁至义尽警告过你啰,你如果真的被吓到就跳过下一节。
 

夏日午后让人汗水淋漓的体育课,只能说真是让我感到昏厥啊,发烫的头发似乎传来从发稍烧焦的味道。
 

「因为他们班的体育老师请产假,所以你们两班的体育课就一起由我来上。」
老样子热血沸腾的体育老师用那发出同事之谊光辉的目光笼罩我们,完全无视将近九十人要怎么一起上体育课的现实问题。
 

「所以说,去把篮球跟排球都搬出来吧,要打篮球的就自己滚去,不打的就留着上排球。」
老大您好样的,您不觉得太随性了点吗?
「别吵,下次再打羽球,等着被惨电吧你。」
是是…您说的是,但我觉得您在唬我,就我所知学校并没有这么多羽拍。
 

很快的,被搬出来的篮球都被拿光了,剩下满地滚的灰白排球。
本日的教学手札主题写着,排球托球练习。
 

今天有点失落,因为少了某样东西…
「你在找泄气的篮球吗?」
「欸?」
我讶异地看着马尾女孩,为何她会知道我在找那个东西。
 

「因为我常看到你踢着泄气的篮球绕操场啊。」
原来如此,我们学校的体育课似乎总是双轨进行教学课程与篮球;如果你不明白的话,就是说,不打篮球的家伙才要去上那教育部制定的课程。
 

也因此,常常会有因为管理员疏忽而没打气的篮球,这些无法让人在场上帅气运球的剩余品自然是我的伙伴;实际上是因为我除了羽球以外的项目都只能用惨澹形容,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有人注意到我那耍白痴的自闭行径。
 

「你知道吗?今天要上三人托球。」
我从不曾注意要上什么课程,因为我觉得一点都不重要,我现在只知道没了伙伴就干脆找个阴凉的地方窝着就好。
 

「我们现在还差一个人喔,你有没有好人选?」
她捧着一颗满是刮痕的排球微笑看着我,空气中弥漫着PU球场被太阳晒到快融化的味道,以前的我,是会毫不犹豫逃离这味道的…
 

 

「呜哇!」
发球失败的排球直接砸在卷Q头上,让我们这些队友不住叹息。
「这颗球很坏耶!」
「…它坏不坏我不知道,但刚刚老师有说是要用低手发球吧。」
我歪着头看对着排球泄愤的卷Q,她看起来并没有检讨的打算;附带一提,把排球弄坏是要赔的。
 

「欸?这样很低啊?」
小姐,如果低手发球是这样发,那上手发球是不是在卫星轨道上发才算啊!?
「可是啊,球打在手腕上很痛的。」
「你说到重点了,麻烦请把手表卸下来。」
「啊~不要啦~」
她用右手护着左腕上的少女表。真是的,又没人要抢,放在口袋不行吗?
 

「我很喜欢这只表的。」
「如果球把表面玻璃打坏了怎么办?」
用说鬼故事般的恐怖表情与口吻直接把她的话堵回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没错,到时你可别哭着要我跟你去换。」
感谢马尾的复议让我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了,卷Q应该算面有难色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表卸下来给我…
 

…给我干么啊?
 

「放在你这,坏了要赔给我喔。」
啥啊?你被晒疯了吗?
「谁叫你要我拿下来的。」
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我是说卸下来后放在自己的口袋!
 

「总之给你保管。」
看起来有点不爽的她撇下了这句听起来像在赌气的话。
「你闹够了没?手表我来保管。」
天啊!马尾真的不爽了!她是认真的!我怎么好像看到那种新仇旧恨一起算的肥皂剧场面!?
 

「你明明说过你会帮我的,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卷Q将球往马尾砸去就跑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感觉她们两人心里都在发寒,就像我手里那小巧金属表传来的冰凉触感。
 

「别去找她…等等她自己会回来的。」
马尾将球抱在胸口蹲下,神情黯然地看着草绿的PU球场。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找我来打球吗?只因我借你卫生纸吗?」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跟她的约定。」
她对我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只回应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而我,也只能苦涩地接受这个答案。
 

「那我去把她找回来吧。」
「…………………」
虽然她应该没有开口阻止,但我仿佛听到她的微弱叹息。
「你还要蹲多久啊?去树下等吧。」
我蹲在她身边,这小姐终于赏脸起身。
 

「啊那个我…」
「啥?」
「没事…」
走往树下的她回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又塞了回去。
 

「别担心,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
我给了她一个微笑,朝着校舍走去,别以为我是安慰她而已。而是你知道的,气味相投的人,总是有某些奇特的共通之处。突然蹦出的记忆给了我指引,借卫生纸那天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更早之前,我们就见面过。
 

校舍补强工地的铁门是虚掩的,所以我想我没猜错。
踩着搁置在地上的钢筋与木头建材,我来到校舍楼梯间的下方。这个楼梯间很奇特,它并不像一般楼梯是位于校舍中央,而是在两栋校舍连结的穿堂旁;所以并不是封闭的室内建筑,而是可以坐在梯阶上看风景的开放空间。
 

某次放学时,我跟一个班上的性格女孩路过这里…
 

「我哩这饮料怎么这么少啊,喝不过瘾啦!」
她将铝箔包一捏,作势要丢下去。
「喂!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底下有人怎么办?」
「猪脑啊!礼拜六怎么会施工!?」
「拿来,我等等找垃圾桶丢。」
我从她手上接过捏烂的铝箔包,不知为何,我突然好奇底下会不会有人。
 

「………………」
还真的有咧,两个女孩似乎听到我们的对话,所以站在底下往上看。
而那两个女孩,就是马尾与卷Q…
解说完毕。
 

卷Q小姐你果然是窝在这里啊,楼梯间下方有个小平台,这里就是我之前在楼上看到她们时所在的地方。
 

「这里很危险喔,如果踩到铁钉就糟了哪。」
不管你再怎么任性,也只是个会受伤的凡人啊,破伤风是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从天而降的垃圾呢。」
没错,我还可以更精确的告诉你是哪家牌子的运动饮料铝箔包。
「她在生气吗?」
「我不知道,但你不回去的话,那就一定会。」
她这苦笑的表情异常复杂,应该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复杂的苦笑。
 

「我很任性对不对?」
「啊?还好吧。」
如果要我说的话,比任性至少还有一打人排在她前面,包含上次那打算空抛垃圾的小妮子。
 

「要你把表拿下来,是怕你手受伤;表坏了买新的就好,但手可没有新的。」
「可是这支表要上千元哪。」
我有没有听错?是指将我超过四个月的零用钱全额加起来这么多吗?
「大概吧。」
「…那个我说…表的价格并不是问题的重点。」
现在我是在拉回主题还是在转移话题咧?
 

「我知道啦。走吧,我们回去打排球,没打到连续二十下不落地不能放学呢。」
你可终于想开了,不过,表还是拿回去比较好吧,我拿着压力好大耶(冷)。
「你又不会弄坏它,我相信你。」
不,我担心天有不测风云啊,你这表有保意外险吗?
一贯任性的她只是笑着,是种把我当成天然呆头的笑容。
 

至于我们有没有完成连续二十下不落地就保密吧。
 

这时容我插入一段题外话,她们俩的导师是个严厉出了名的数学老师;所有学生
都发一本题库,如果没写到指定的部分,到了上课那时,我想不需我赘述吧…
 

有次我路过时,发现她们也在“待处决”之列,所以也有切身之痛(?)的我找了朋友帮忙。
 

「丸仔,能不能帮我个忙?」
「可以啊。」
「我靠!你还没听内容咧!」
「反正可以就是了。」
我这朋友很酷,长得真是酷帅有型,说话也是,嗯就像让我想写本篇的某朋友。
大爷,您知道我在说谁吧?
 

「下次的数学进度你都会吧,你能不能写好借我。」
「喔,那你的题库给我带回去吧。」
「啥啊,我是要跟你借耶!」
「没错啊,我帮你写。」
丸仔我说啊,第一点,我俩的字迹实在差太多,第二点,如果你帮我写,难道你自己要空着不写吗?
 

「我才不要写咧,我就是想把老师气死。」
天啊你未免太性格了吧。
 

「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写一下好吗?你嘛帮帮忙咧!」
「那我写在测验纸上,你拿回去抄吧。」
这能算是折衷的办法吗?
 

然后…
 

「哪,这是下次的数学进度。」
「我没看错吧…?」
马尾瞪大着眼看我递给她的题库,我承认字迹不怎么工整,但应该还看得懂。
「你知道那个常常跟我一起出没的那个男生吗?高高瘦瘦很帅的那个。这里面绝多是他借我抄的,我会写的没有几题啦。」
「啊…谢谢了,我会马上抄完还你的。」
「也叫她抄一下吧。」
「我会跟她说的。」
她开心地笑着,我也只能说,丸仔你实在太棒了,有你这朋友真好,不愧是全校唯一数学能跟芋仔并驾齐驱的奇葩啊;这次史地科就交给不才我来回馈阁下吧。
 

我本来天真的以为上次的伤痕已经愈合,但我想我错了。
 

第二个星期,体育课依然是排球,我穿过穿堂后走下面对操场的楼梯,眼前除了从楼上眺望操场的景色外,还有站在眼前的马尾。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她的眼眶是晕红色的,总不会是结膜炎吧。我将依然是漂亮豆腐干状的卫生纸交给她,但她只是摇摇头不收下。
 

「请你跟她绝交好吗?」
我愣住了,是我听错了吗?你们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好姊妹吗?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跟她的约定。」
又是这样苦涩的对白,你可知这就像用咖啡渣去将心给磨烂刮花般的苦涩。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不知到底能够答应你什么。
 

「我想也是,对不起…」
「别担心,你们会和好的,就像以前一样。」
她微笑着摇头,像是低语着不可能那般。
然后缓缓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夏日午后的阳光应该是热到可以杀人,但现在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卷Q抱着排球站在我们上次练习的场地,眼眶同样是泛红。
「没有,你别想太多。」
但今天我们少了一个队友,只剩下我们两个与磨得满是伤痕的排球发呆。
 

直到毕业那一天,她们再也不曾跟我说过话。
但有件事情值得欣慰,在典礼结束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她们牵着手走在一起…


「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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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花 x0 回到顶端 [1 楼] From:台湾固网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09-01-07 05:38 |
ayuham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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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三
请沿着虚线剪开
 

当把大叠广告纸跟一把直尺交给你时,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撕!给我撕!趁超市来不及在兑换条款补上“每人每次限用一张”前看能不能靠开幕优惠卷换一套义大利进口高级厨具组回来,这一切的辛劳都是为了加持我们可敬可佩可歌可泣芋仔姐的厨艺啊!让那些资本主义的走狗们知道我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装白烂也可以!
 

「这时候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模拟有荒野大镖客配乐的情景,背对夕阳看着自己的影子延伸进超市里。
糟了!脖子后面好像有被晒伤的感觉?
 

「不要啊…」
怯怜怜的女孩被我抓住背包提把,像拎小狗般拉着。
差一点就能及肩的短发无助地摇摆,有着可爱雀斑的哭丧小圆脸一副无辜样。
「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咱们上!」
被我拖着走的芋仔姐眼泪几乎要飙出来。
 

「可恶!!」
冲进超市后,拿着奇异笔准备补上条款的老爷爷大笔一挥──
没水!哇哈哈!厨具是我们的啦!啥?用奇异笔头把字刮在压克力板上!?
怎么比写毛笔入木三分的王羲之还神啊?
 

其之三‧飞毯与偷看漫画之卷
 

「第一号方案失败。」
双手平摊后,大叠兑换联撒在教室的桌子。
碰到那不知哪蹦出来的大师只能说是时运不济,有如幼犬的芋仔姐像是快挂了般趴在桌上。
「第二个方案是用兑换卷兑换物品再卖给福利社。」
真不愧是脑袋超棒的芋仔,连这种主意都可以想得出来。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她像是梦噫般碎碎念不停,可能是内藏的电池快没电了…
啥?你真当她是电动绒毛玩偶喔?
 

「如果顺利卖出的话,可以净赚两百元。」
按完计算机的我下了结论,至少要搞个十次才可能买下厨具组。
看着她那快没电的电池兔蠢样,我忍不住笑出来。
 

「打起精神来!芋仔妹。」
「吼喔喔!我不是芋仔妹啦!」
这家伙平日就是没睡饱的模样,唯独“芋仔妹”三字可以让她爆走,这算是人生的坚持吗?她明明就比芋仔更小一只,没有先介绍的话,不可能看的出她是姐姐。
 

「啊……」
怒吼完又脱力倒下去了,要不要再来玩一次?
 

「以成本与人力考量不划算,这计画尚须从长计议。」
好,这结论我接受,那一起来收这些废纸吧。
别通通给我装死啊!
 

有点不爽的芋仔阖起了专案计画本,决定出外去寻找灵感。
她的电池又突然恢复电力,解除了省电模式,开心地收拾背包准备闪人。
先来为本次计画跟你解说一下,这位像小狗又像电池兔的矮子就是芋仔的姐姐,同时也是她家的大厨,所以是很辛苦的…啥?要我别说你是矮子?明明就是…好痛!
 

星期六的下午,早上的自习已经结束,过了中午就可以自由回家;只是没钱上泡沫红茶店的我们选在最阳春的地方密谋,现在要转进到其他地方去。
 

「欸欸!我最近发现一间木制饰品店喔。」
充饱电的她开始蹦蹦跳,是空气中有能量在进行充电吗?
「这是不可能的,若是这空间中有足够释出如此高能量的电荷,我们应该早就烤焦了。」
像是会读心术的芋仔突然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害我说不出“米诺浮斯基粒子”这个解释,不过他刚刚引用的是微波炉的原理吗?
 

下过午后雷雨的空气特别清新,我们悠闲地走出了校门,接下来呢?
 

「啊…这根萝卜看起来好白好好吃(陶醉)。」
敲敲看…呜哇!水分恰到好处,可以拿来煮汤耶。
有时我觉得她实在不像年轻女孩,尤其是穿着学校制服买菜杀价的时候。
学校往她家的路上就有市场,所以她回家时就会去买菜;这景象真是超诡异的,放眼望去任何一个人的年纪都是她的两倍以上。
 

「我跟你买萝卜,你送我芫荽好不好?」
这位可靠的大姐果然了不起…看她那副沉醉样的小贩也就乖乖交出供品。
可怜的家伙,你不知道她那嗤嗤的可爱笑容总是免费大放送的。
「哇哇!今天的蕃茄也好棒喔…」
请容我问一句…你到底想煮什么啊?芋仔已经完全不想管了…
 

「虽说是发现…但这家店根本是在回家的路上嘛。」
我歪着头看这家新开的饰品店,就算我没用走的路过,搭公车也会经过咧。
「重点不是它在不在,而是你有没有来过。」
颇富哲理的发言把我的抱怨给一脚踢回。
 

「这个木头铃铛好可爱喔(摩蹭)。」
进到这种店家才能看的出她身为年轻女孩的样貌,应该可以这么说吧,以及…
「你用七巧板拼的是啥?」
「哥吉拉。」
「……………………………」
我从各个角度审视过了,看不出来,真的看不出来…等等去眼科报到吧…还是精神科?不过最好在菜烂掉之前回家比较妥当。
 

「你瞧!这里有座塔喔。」
「你是说九层塔吗?」
「白痴啊,九层塔是放在咸酥鸡里炸的吧!」
果然三句不离本行。话说也奇怪,她家巷子里真的有座塔;但这座塔可不是用罗勒做的,油锅也塞不下。
 

「如果我被关在塔顶的话,你会来救我吗?」
好问题,你可以把头发留到直达地表这么长的话,我就可以攀上去用莴苣打倒女巫。但要先学唐吉轲德找只瘦马来充充场面,这答案有趣吗?芋仔你这屎脸是啥意思啊?
「那就先谢谢您了,骑士先生。」
噢,别客气,唐‧芋仔妹小姐…果然很冷,而且他们都溜了剩我自己在冷。
 

…是哪个冒失鬼开车辗过水坑啊?被水溅到很冷耶。
 

 

不久之后,我们研拟出了方案三。
「本方案非常简单易懂,最近卡式随身听非常流行。所以说,我们可以用鼓励卡去换卡式随身听来卖。」
啪啪啪…这个芋仔真不是个简单人物,竟然可以搞出这种方案,我开始期待一个企业家的诞生了。
 

「所以说,要挑战的就是这个啰?」
你可以称它“几何蜘蛛网”或是“马赛克拓印”以及任何你听了觉得爽的名称。一眼望去,就是一大堆相连的多边形画在纸上,然后请求出所有角度。我知道你想骂变态题目,其实我也想骂。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轮胎泄气般的哀怨声音幽幽飘来,这时最缺的就是写着“请带我回家”的纸箱,啥?外加牛奶一罐?这位路人甲你真是有爱心啊。要她来跟着赚这辛苦钱简直是种精神虐待啊,这我绝对感同身受。
 

「解出来了。」
哇赛!芋仔你真的是人类吗?
「离目标更进一步了。」
他将海报般大的试券卷成管状,而且是用那种写着「这种小儿科的题目是用来搞笑的吗」的表情卷的。过了足够让湖里蒸发的水再度变成雨落下来的时间后我才缴了卷,唉,我毕竟是凡人啊。
 

在这段时间中,她拿着我的参考书进入谜样的灰暗结界里。这位先生,没看到请勿喂食的牌子吗?不要逼我扁你喔!
 

「我还是看期中考的范围比较实在…」
糟糕,这个淡淡愁绪的神情怎么可爱呢,难怪刚刚那家伙以为来了可爱动物区。
「对啊,如果你拿得到奖学金的话不也买的起吗?」
「本提案不列入考虑,驳回。」
我自以为很睿智的想法就这样被秒杀了,这时我突然有点好奇芋仔的奖学金都用到哪去?
 

「…………………」
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关系,除了投资光子力研究所以外的答案都吓不倒我的。
「…不告诉你。」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拿去投资恶魔党对吧。
有这么难笑吗?怎么像在抽搐一样。
 

「嗯…这本好难,那本也好难。」
她开始考虑时间效益比了吗?不过每本讲义都扫过去了耶,到底是要看哪本?
「如果不难的话我们就不会缴钱来这补习啦。」
难得提出经典名言的我这时忘了背后就有个不适用的对象。
「说得也是耶…」
「只要能够静下心来就念得好…」
对不起!请恕我直言,我觉得这种话就跟「心静自然凉」同属于废话。好啦,反正我就是庸人…
 

「就当你姐为了照顾你用尽心力了吧。」
「…………………」
我们该对用锅铲比耍仪队用步枪更顺手的人致上敬意才对喔,呃…没有,我对仪队没有啥偏见啦,乱挥指挥刀很危险耶。
你这个表情是认同我的话啰?
 

然后,我得报应了。
学校放学时,我跟日晷仪的竿子一样傻站在后门附近的黄土高原。正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寒你个大头啦!被太阳晒到热翻天了!
 

「嗨…?」
「……………………」
小姐你终于来了,看到我脸上的青筋了吗?这可不是画上去的喔,是货真价实愤怒的青筋!
 

「…对不起啦。」
我拿出指南针对好方位观察角度好知道她迟到了多久。
算了,对这可爱笑脸发脾气就太没品了,把握时间转进下个目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来的目的似乎不包含这一项喔。」
「啊?」
还装傻!如果被芋仔知道来书店买参考书变成看漫画杂志,我会有生命危险的好吗!?
「不会啦,他有参加精修班,所以现在应该还在上课。」
「那你怎么没参加?」
呜啊!当我没问,小的嘴贱,我给自己掌嘴…
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弄哭了,我不知道会不会被拖出去砍头…欸?我也没参加精修班耶,哎呀,天下乌鸦一般黑(?)。
 

「因为漫画比较有趣嘛。」
这的确是没错,再怎样都比号称图文并茂的参考书好太多了;课本跟参考书被称为“插图”的部分品质跟色块没两样,而且只是在文字中硬把只有一号表情的人物图片插下去而无视那不协调感。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好吧,其实我也喜欢看漫画,而且买了不少。
 

「真的吗?」
废话,你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的啊。
「那…」
「什么?」
她在思考中,因为她的表情藏不住那个“该找什么理由好呢”的思绪。
 

「那我去你家看书好了!」
「要看书去就图书馆。」
我果断的回答让她弓起的肩头马上垮下去。
「…………………………」
「好啦…你念完就借给你看可以吧。」
如果你不知道雀跃这个动作,麻烦你看她一下就知道了,这需要翻字典确认吗?
 

 

「我老姐的电池好像升级了。」
好棒的比喻,我们俩采用的词汇居然一样耶。
可能是参考书的内容实在太赞了,她最近像是把碳锌电池换成小型核子炉般充满活力。一同买书的我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嗯,我会帮你记在墙上。」
还真是谢谢喔…
 

上次说到去图书馆看书,所以就选在这个星期六;为了不失信于人,我特地提早出发了,不过…
 

「嘻嘻嘻,你很慢唷。」
我看了手表,哪有啊,我还算是早到吧。
「你什么时候到的?」
「很早以前。」
别跟我说旁边的帐棚是你搭的喔…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吹冷气?」
热到挂的我信步走上图书馆的入口阶梯。
「啊…不用上去了。」
「为什么?」
「今天休馆。」
怎么可能!图书馆怎么会这么随性就休馆!可是铁卷门覆盖着门框,你们这些家伙都是领纳税人的血汗钱耶,这样没来由的休馆无异是渎职!渎职!
 

「会不会是关门抓小强?」
她指着除虫公司的卡车笑着,我可以怀疑就是你放小强进去的吗?
唔!可别扛出海洋法典来抗辩喔!
 

「所以啰?」
笑的这么灿烂是逼我自己说出口吗?
 

「那就去我家念吧…」
喵的!我输了吗?得不到天时地利人和的我就是这种下场。
「可以先让我看看你带的漫画吗?反正走去也要一段路对吧。」
「…………………」
我怎么会真的乖乖把漫画交给她哪?天啊!
 

「打扰了~」
这段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不知杀了我多少脑细胞,原来骑楼也是危机四伏的啊,像是书报架、没停好的机车还有不知为何存在的矮阶。我实在很担心她会不会掉进没有人孔盖的下水道,等她看完漫画时才发现走到了变种乌龟跟老鼠的地盘。
 

「这样也不错耶。」
不错个大头啦!我可没自信把你从武装乌龟那救回来。
 

「好了,你该认真看书了吧。」
「啊~不要啦。」
少来!漫画都先给你看了,别给我耍赖。
 

「唔…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再来看书好吗?」
「可以,你要说话算话喔。」
「当然当然(嘻)。」
看我很干脆答应的她喜孜孜地猛点头。
「这本漫画你最喜欢哪个部分?」
她拿着我借给她的漫画,摇啊摇的等待我的答案。
 

「…把肉丢进山谷里黏宝石,再用石头把将肉叼出来的秃鹰丢到它把肉丢下。」
如此一来,宝石就到手了。
「欸?好奇怪的答案?」
不管这答案是俗不可耐还是亘古至理,我已经回答了,你给我乖乖地看书吧。
 

「我很喜欢里面的飞毯呢。」
我又没问你,不用跟我解释啦。
「如果可以乘着飞毯去冒险,远离这个每天都是念书考试的地方该多好。」
「…是吗?」
「对啊,你不觉得念这些东西很无趣吗?」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好吧,我觉得这问题比上一个有意义得多,所以还是回答你。
 

「…是很无趣没错,但我们除了念书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这些漫画也算是我梦想中的桃花源吧,虽然它屏除了日常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些琐碎事而显得不真实,但却也是烦闷思绪宣泄的出口。
 

对我而言念书这件事本质上与有不有趣无关,我也从来没相信学校跟补习班的老师说那读书至上论的教条;这时没有经济能力只能靠父母生存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就是如此而已,如果满意这答案的话就请乖乖看书吧。
 

「嗯。」
回给我一个有点悲伤的笑容后,她终于拿出崭新的参考书来看了。
是因为怜悯我这无力的平凡学生,还是我的回答实在是索然无味到不行呢?
 

就跟你说了,我是庸人,而庸人最会做的事就是自扰之。
 

因为如此,虽然我让她专心看书了,但自己却静不下心来看书。
直到她回家煮晚饭之后还是这样。
 

 

「恭喜恭喜恭喜,你认真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嘛~」
期中考成绩揭晓后,咱可爱的核能电力兔拿到比以前好看很多的名次。看着她的笑容,我真的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可以用便利贴先占着一个天堂的座位吗?
 

「有这么简单就能上天堂就好啰。」
欸…你说的是,像我这种差点挤进十大恶人之列的家伙还需要做许多好事。
「别这么说,这次加分很多喔。」
感谢您的鼓励啊…
 

但这世界总是充斥着些吃饱闲闲专爱八卦的人在。
 

「靠…这是哪个白痴写的。」
自从我来到这学校以来,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雨伞符号了,只是没想到被写的会是我跟她。
 

「哎呀,人家说扮猪吃老虎就是说你这种家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我将雨伞符号从黑板上擦去时,背后响起调侃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说你换的还真快啊。」
换?你这样说不太对吧,我记得上次那因考输而来的女孩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甩了我啦。
「是这样的吗…哼哼哼。」
「她是芋仔的姐姐,难道我帮她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不需要啊,就当我是太闲找找乐子好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之前被你搞到朋友变成仇人的小情侣我看多了。
 

「但愿真的是这么回事喔。」
他留了一句涵义不明的话后就带着狐群狗党离开了我的视线。
但是…
 

「我姐的电池好像又换回来了。」
嗯,我也感觉到了,最近她好像老是失踪,而且怪怪的。
「买厨具的计画要继续吗?」
芋仔看起来很黯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此之后,我好像没能跟她说得上话,而这计画也从未在我手中完成。


「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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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之四
免邮票投入邮筒
 

咯咚一声,贴上五十元邮资的国际限时挂号邮件进了邮筒。
经过两星期之后,它就会飞到美国的肯塔基州,然后到茄子的手中;之后,她也会回信,一样要经过两星期飞越半个地球,才会到我手中。
 

在这个年代,网际网路应用才正在萌芽,是的,故事要从一封塞爆我信箱的邮件开始…
 

「哇赛,是哪个神经病发这么大的邮件啊?」
邮件里面有写些中文,但那文法实在不太好懂,反正就是谜样的白话文。
内容大概是说,希望寄来的图片我用得上。打开邮件的附加档之后,我吓到了,这不是我上星期在写介绍的作品吗?
 

我回了信,信中写着我很感谢他的辛劳(这时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用“他”这字),之后没几天,我展开了住校的时光。
 

其之四‧忘了还书要扣学生证之卷
 

『可恶!这些浑蛋怎么跑的这么快!』
电算中心附设的电脑教室中午是开放的,我连午餐都没吃就直奔来排队,但里面已经满满都是人;一阵阵塑胶加热味往外面飘散着,门外都有这味道了,教室里更不用说,但大家就算是汗流浃背还是要用电脑。
 

有个家伙像是想上厕所憋不住了只好离开,我就一个箭步上前接收了他的电脑;神啊,这是什么环境?炼狱吗?传统萤幕的热气、人的汗臭味与机器金属味和在一起简直可以谋杀人。
 

「好慢好慢好慢…烂机器烂机器烂机器…」
我按着那无视人体工学的矩形方块鼠,让我想起电影微软恩仇录里全录制作的滑鼠原型,这东西叫老鼠?你是没见过老鼠还是想像力太丰富啊!?
「呜哇终于打开了…」
如果我知道电算中心主任是谁,那我铁定会扁他,他当我们都是下等人啊?这种烂设备早该拿去资源回收了。
 

登入网路邮件的网站后,终于看到我此行的目标,茄子从香港寄来的邮件。
天啊真是令人感动,一个是昨天在电脑课时偷偷发出的邮件她当天就回,二是能用网路真好。我赶紧敲着字键被磨平的键盘回信,再将她的信件内容烙印进脑袋后满足地离开,然后第二天却排不到,第三天也一样,几乎抓狂的我居然想出了这种方法。
 

「电脑一次使用十分钟喔。」
我将学生证交给在图书馆打工的女孩,然后坐在限制查阅馆内图书的电脑前。
图书馆电脑的网页浏览器不能输入网址,因此,只能浏览校内网页…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是这样,我根本不必来图书馆用电脑对吧?
答案揭晓,首先开启机码编辑器,将预设的开启页面从图书馆换成网路邮件的网站,当我把网页浏览器重新启动后,我见到了奥林帕斯山…
 

诸神啊,我可真是邪恶。
耽搁两天的信就在眼前,当我把茄子的信件打开时,打工的女孩路过发现我连到其他网站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啊…?」
「秘密。」
「依校规这是要惩处的喔…」
我哼了一声看着她说:
「就算是如此还是值得,你要报就去报吧。」
「…你还有四分钟,后面还有别人。」
她摇摇头无奈地回到柜台,感谢你,你可真是个好人;为了感谢你,我离开之前会把设定改回来,呵呵呵…
 

过了不久,藉着校内打工之便,有了办公室的电脑可用;这时,茄子说她要去肯塔基当交换学生,她给了我一个英文地址(废话)与名字,说我可以寄信过去。为何要用寄信?因为寄养家庭没电脑可用。
 

我写下了生平第一封信,完全用手写,写完之后,当然是用信封装起来。
 

「哪种邮件速度最快?」
赶在邮局即将关门前,我冲进去赶着寄件。
「限时挂号啰。」
「那这封信要限时挂号寄到肯塔基。」
「啥?」
「美国的肯塔基州!快!」
我催促傻住的承办员,要她快给我算邮资。
 

「欸?邮件车来了耶?」
门外传来卡车的声音,是每天来收集邮件的卡车。
「赶快算!我去请他们等等!」
对着承办员大吼后,我冲出去要邮差等我的信件,两位好心的邮差就悠然地进行他们的工作,等我回到柜台时,邮件已经打上钢戳。
 

「五十元整。」
将钱付清之后我冲出门将邮件递给邮差,看着他将邮件放进袋子里封好。
 

───第一封信开始了飞越半个地球的旅程,载着我的思绪一起前进…
 

没有什么消息比没消息更让人担心,而两星期,是这么的难熬…
某日我摊在办公室电脑前无意义地反覆按着重读时,茄子的邮件进来了,她说她没吃午餐就去图书馆,但因为不能输入中文,所以只好寄英文信。
 

这时我不知哪来的神力,转眼就用翻译软体搭配破英文,寄出了不管文法是否正确的邮件;大概是因为申请的邮件主机在美国,十分钟后,传来了茄子的回信。是的,我们把邮件当即时通讯在用,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即时通讯软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信?没吃午餐吗?』
小姐啊,你忘了时差这件事情吗?现在我这可是晚上。
『你才是,怎么不吃饭跑来发邮件?』
传送,将我的思绪用光速传向地球的另一端。
虽然它只不过是一堆信号的组合,但却携带着那无可言喻的温暖。
 

我跟她,都是离家在外的人,我只是到了乡下,她是去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遥远国家…
 

『对了,我写了封信给你喔,下星期应该就到了。至于字写得丑就多忍耐啦(笑)』
那封信除了是我第一次写信之外,我还小心的让用字浅显点,免得让这香港女孩看不懂我的意思。而且实在太具有手工风味,上面还有写错字用立可白涂改的痕迹;我问过可不可以用打字的,但她坚持要手写,所以成品就变成这样。
 

『图书馆的管理员在瞪我了,先走啰,我会期待你的信的。』
这就是本次谈话的最后一封邮件,接下来,我因为到了宿舍关门时间还没回去而在寒风中罚站一小时…
 

隔天的同一时间,我满心期待地按着重读,我的期待也如沙漏般慢慢流逝。如果我没有把时差记错,这时应该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多了,差不多也是上课时间了吧…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我发现我的心就像石绵被剥开般慢慢地碎裂风化;最终,它会仅剩一个小小的核石,或是什么都不剩呢?在第一封信可能还在非洲上空飞行时,我写好了第二封。
 

 

「搞什么啊!?怎么开始下雨了?」
当我骑着单车穿越校园要去寄信时,突来的大雨让我措手不及只好躲进旁边的校舍,我并不怕下雨,但背包里的信件若是湿烂了,寄出去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时我发现我将单车骑到了图书馆门口…打工的女孩与我四目对望着。
 

「外面下雨了吗?」
她走出门看着我那被淋得贴在额前的浏海说道。
「是啊,我得去寄信呢,真糟糕。」
「寄信?」
我就知道寄信这档事在这时代就像发电报一样匪夷所思。
 

「嗯…我上次用电脑收邮件的那个朋友,她人在国外没有电脑,所以我用寄的。」
「这样喔…」
偏着头沉思了一下后,她露出了微笑。
「你车就停在这吧,我的雨伞借你,赶快去吧。」
「欸?你确定。」
小姐,严格说来,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耶,居然敢把雨伞借我?
 

「我是怕你把伞桶的伞拿走,会连累到无辜的同学好吗?」
嗯,你说的是,若是五分钟内雨不停我应该会真的借走某把“爱心伞”;从她手上接过可爱小巧的摺叠伞后,我继续寄信的行程。
 

「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来寄信喔?」
没错,偌大的邮局居然只有我一个顾客在,一路过来的雨水、烂泥、砂石车卷起的碎石雨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脚板与凉鞋间的泥沙碎石让我每一步都像在走针床。
 

「照例,寄到肯塔基。」
我把信件与五十元放在柜台,承办员收下去后帮我贴上了邮票打上钢戳。
「嗯,这样就好了。」
大姊,你信没给我耶,这样我怎么寄啊?
 

「你现在放进邮筒说不定会让信淋到雨,等等邮件车来时我会跟着国际快捷包裹一起给他们。」
「这样太麻烦你们了吧?」
说真的,这是我生平以来第一次衷心感谢公务员。
 

「不用谢我,这是支局长的指示。」
你猜到了吗?我上次拜托的邮差就是支局长。
只能说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
 

接下来回到图书馆…
 

「哇!你怎么这么惨啊?」
没错,小姐你的雨伞本来跟我差不多惨,只不过是我有将伞拿去洗手台洗罢了。
她将雨伞撑开倒在柜台后方,清澈的水珠沿着伞骨滑下。
「那接下来你怎么办?冲回宿舍吗?」
「我看先待在这躲一下雨吧。」
「对了,你的信是寄到哪?」
「肯塔基。」
「唔?」
欸,你这表情该不会是以为我寄到那个叫肯德○的连锁速食店吧?
我不骗你,真的同学有天兵到分不出来,还跟我说不用寄,直接去市区找就好。
 

「我哪这么白痴啊,是在美国对吧?」
她嗤嗤的笑着,像是为我有这种同学感到无奈。
「欸,这书车是要推到地下室放的吗?」
「嗯嗯。」
好,这时我正好可以还个人情。
 

「你要帮我推下去喔?」
「反正我也要去地下室书库,刚好嘛。」
不是我在吹牛,如果要演舞台剧的话,我自认我最适合演那种搬东西的苦力。
 

「这么惨啊?真是可怜。那书车就拜托你啰。」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总觉得你的怜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罢了,我正好想查看看肯塔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漫无目的地在书库区闲晃,等着冷气将衣服的水份抽干,累了就找张桌椅趴一下;或是倚在书库与穿堂间的窗子,抬头看着打在压克力雨棚的雨滴…
 

这么大的雨,会耽搁邮件车吗?
国际空运的货机会停飞吗?在地球的另一端,天气是晴还是雨?
过了不久,天空出现了彩虹。
 

「要回去啦?」
她见到我走上一楼,顺便瞄了窗外一眼如此说道。
「是啊,趁老天爷续摊之前赶快逃回去。」
「唔~你是作坏事怕被雷劈喔。」
哎呀,你说的完全没错,像我这种作恶多端的家伙哪怕是地狱的电梯小姐都找不到我该去的楼层;话又说回来,如果茄子那的图书馆管理员是她这样的人多好…
 

骑着单车在在校园里行进,不小心辗过水洼溅上的水又沾湿了凉鞋。
「好凉喔…」
 

我将单车停下看着彩虹,不知另一端的虹脚是在什么地方呢?
 

「你怎么又回来了?」
问的好,只能说我一时兴起想借书。
「借了书后你要放在那湿漉漉的背包背回去?」
「当然不是,用手捧回去啰。」
拜托,用湿漉漉来形容未免太夸大了。
 

「用单手骑单车回去?」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不是送拉面的职业高手。
「当然是连车都用牵的啦。」
没错,除了一时兴起之外实在很难找到其他合情合理的解释。
 

「……………………」
她的苦笑让嘴角歪了一边,抱歉啊,你遇到神经病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拿着条码机登录借书。
「学生证给我吧。」
「喔。」
我第二次将学生证交给她,上面的大头照不是蠢可以形容的,是蠢到炸了。
 

「忘了还书要扣学生证喔,最糟糕就是连毕业证书一起扣。」
「欸?那我就不能去500CC专卖店用学生价买饮料了耶!」
「马路上三家茶店哪家有学生价啊!?」
看她的眼神,我知道她认定我是神经病了。
 

「哎呀,去阿婆咁仔店买东西没有学生价的话等于抢劫哩。」
「哪来的阿婆咁仔店,你开的吗?」
咯一声优雅地将书叠好后,她将书交给了我。
好学生要记得盖还书日期章喔,因为我不是好学生,所以免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怎么会有国际邮件寄到家里来咧?』
娘啊,我想确实是有喔。
『邮差说不出收件人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别怀疑了,跟你说是给我的邮件就是了。
『那我再转寄下去给你啰。』
我可以要求要用限挂寄来吗?为啥用限挂,如果是现在要我回答,请容我引用某人的口头禅─
 

爽度问题
 

上一句没有句号,因为本来就不是句子,国文老师当我啊,来吧!
然后,没有几天信就到了,内容不告诉你…为啥?老话一句,爽度问题。
 

「你抱的书越来越多了。」
「开玩笑,我特地将背包清仓就是为了此行此举啊。」
她拿着草莓夹心面包摆出停格的笑容。
 

嗯那笑容,够蠢、够搞笑、有种脸部肌肉被电击的感觉。
 

「一般的美国电脑,要怎样才能看到中文的网页呢?」
「你可真是考倒我了,不过这应该是你们这科系的学生该解决的吧。」
话又说回来,你又是哪个科系的学生啊?
我连自己班上的人都认识没有几个,别奢望我的触角(?)会延伸到商科,啊?谁跟我说你读商科?没有,随便说说而已。
 

「那就是秘密啦。」
不公平!你这家伙看过我的学生证,我却没看过你的。
「你可以来图书馆打工啊…」
你好样的,别逼我赌上尊严跟科办辞职哦。
 

「我不借走你就拿不到学生证啦~」
可恶!这难道就是所谓法制上的漏洞!?我要推动修法!以后要拿着户口名簿影本经过大爷我核查后才可以进入图书馆!
「你还可以上纲到进出校门也要核查喔。」
真是恐怖的对手,不愧是高级知识份子,看来我真的太嫩了。
每天“注定”塞成一团的校门如果再搞这种措施,那学生一定会跑光。
 

「没错,所以别蠢了,这是你要借的书。」
耸了耸肩,无奈地「唉」一声后把书放在桌上,她继续去喀那松软的夹心面包。
 

如上,本次的主题是如何让纯英语的浏览器上显示中文网页;技术细节不提,这时知道了有个所谓「万国码」的技术,只是能直接产生万国码网页的编辑器发明已经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我摊在椅子上望着眼前那小山高的书,如果茄子能上来网站的话,大概就是在一堆乱码中前进吧…虽然我写的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介绍,但看到满满的乱码总是非常讨人厌,只是现在…还找不出解决的方法…
 

开发英文站?如果阁下自认为英文很好愿意帮忙,请与我连络。
 

啊…好累……
 

「欸,你上次借的书应该差不多该还了喔。」
我哩咧,你怎么出现在福利社?
「要不我午餐的面包是自己做的喔…」
嗯…我的手没有这么巧,但你的话就不知道了。
你这诡异的笑容代表什么?天啊真是邪恶。
 

只能说托您的福,本来只想买条口香糖找零的我顺道买了些本来没打算买的东西,我这靠口香糖发票拿头奖的计画就这样泡汤了。
 

说我别蠢了?没错我就是蠢,而且还没烧好香。
这时我该感谢神的眷顾,有位在地球彼端的女孩一字一画的撰写着信件,还有那老是用「举手之劳」塘塞我的不明科系女孩。
 

就在某次长假的前一天晚上,记忆老是挥发的我终于犯下了这个错误…
 

「唰唰唰」
单车轮圈疾转发出阵阵风切声,我背着借来的书在夜里的无人校园中奔驰。
「呜哇!」
在没有减速的情况下我硬是把车骑上花圃中的碎石走道,只因为这里是通往图书馆的捷径。
 

图书馆前方长廊的灯还亮着,纵使已经过了休馆时间。
 

「…你终于来还书啦。」
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孤独的走廊。
 

「啊…对不起,今天有点事所以耽搁了。」
她微笑着颔首接过了要还的书。
 

「…谢谢…假期结束之后,你可以再来借书。」
「……………………」
我说不出话,因为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单纯的谢谢,是不足以代表我的感谢的…
 

假期中,茄子回到香港,我们终于能用即时通讯软体对话了…
为什么这个短篇集要以这个小故事收尾?那是因为这短篇集的滥觞就跟即时通讯软体有关,不过与我对谈的人不是茄子…
 

视窗中卡着我刚刚传送的对话,对方的状态并没有变成离开;我可以任性的说,那人还在电脑前吗?只是不想回应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要三十分钟了吗?我是否该拿起手机拨号?
这时,分机响起了…
 

『香港部分有点问题喔,请查修。』
这时我想,如果我知道茄子的电话,也许可以以测试之名抬杠一下;然而我颤抖的手,关掉了通讯的视窗,硬是浇上熔化的铁液来阻止心的风化,等它冷却之后,将会成为坚硬的壳。
 

『知道了,马上查修。』
我虽不是演员,但对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倒还有点心得,所以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发现异状。
 

而厄运,迄今尚未结束…


「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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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花 x0 回到顶端 [3 楼] From:台湾固网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09-01-07 05: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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