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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分享] 惡魔
惡魔 從前,在一個遙遠的城鎮裡,住著很多的有錢人,還有多不勝數的窮人。 在貧民窟的一個隱密角落,住著傑克斯一家七口。 傑克斯只有媽媽。 爸爸在一年前去世了,留下了六個兒女,和疾病纏身的媽媽。 因此,一切的生計便落在14歲的傑克斯身上。 傑克斯日以繼夜地工作,但由於他年紀太小,所以只能領到一半的薪水。 這一天,年僅二歲的妹妹艾絲生病了。 傑克斯揹著妹妹,蹣跚地走在寒冷的雪地上。 「哥哥……我好冷!」艾絲痛苦地呻吟著。 「快要到了!艾絲。再忍耐一下!」傑克斯滿頭大汗,擺動著兩條快被凍僵的腿。 好不容易來到鎮上唯一的醫生的家門前,傑克斯使勁地拍著門,嘴裡焦急地喊叫著醫生。 一會兒後,門吱吱地開了。 滿頭白髮的醫生不耐煩地探頭出來,打量著氣喘吁吁的傑克斯。 「三更半夜的有什麼事?」看到傑克斯破爛的衣著,醫生不悅地皺眉。 「我妹妹生病了!請您看看她吧!」 「有帶錢嗎?」 「有、我有一枚銀幣!」那是傑克斯所有的財產了。 「才一個銀幣?連醫藥費都不夠呢!」醫生說完便呯地關上門。 「請等一下!」傑克斯用力拍著已關上的門,但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哥……好冷!艾絲好冷!」艾絲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傑克斯迅速地抱著她走到街角避風,脫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破舊衣服,裹住嘴唇冷得發紫的艾絲。 「艾絲乖,不冷不冷……」傑克斯緊緊地將艾絲摟在懷裡。 艾絲依在哥哥不甚溫暖的懷裡,體溫慢慢變得冰冷。 傑克斯呆呆地看著妹妹雪白的臉,壓抑著喉間的嗚咽,靜靜地流下眼淚。 日積月累的辛苦心酸,藉著此刻的悲傷爆發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們受這種苦?」傑克斯對著皎潔的月亮哀嚎不已。 彷彿在回應傑克斯似的,一陣寒風揚起,令赤裸著上身的傑克斯打了個寒顫。 「你想要幸福嗎?」低沉的聲音縈繞在黑暗得噬人的空間裡。 「誰?」傑克斯猛地回頭,但一個人也沒有。 「我可以讓你脫離這種貧窮的生活。」那聲音說道。 「你是誰?」傑克斯下意識地抱緊妹妹的屍體。然而,誘人的條件的確讓他有一瞬間心動了。 「我是惡魔。」那是帶著自信的笑聲。 傑克斯愣了一下,為什麼惡魔會如此坦白自己的身份? 惡魔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語帶輕蔑地說: 「我不像偽善的天使,一天到晚說要拯救人類,卻總是帶來更大的災難!我沒有所謂的慈悲,但我不會違背諾言。只要我答應了,就一定做得到。」 傑克斯默然,低頭看了看帶著痛苦表情死去的妹妹,腦中浮現了家裡體弱多病的媽及面黃飢瘦的弟弟妹妹。 「跟我立契約吧!」惡魔的誘惑散發著迷人的香味。「我會讓你幸福。」 「……」傑克斯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我幸不幸福沒關係,但我要確保我的家人幸福。」 「可以!」惡魔一口就答應了。 傑克斯笑了,連惡魔需要什麼條件都不在乎。 「我要你的身體作為回報。」惡魔慢條斯理地開口。 「好。」傑克斯毫不考慮的。只要家人幸福,要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從此以後,傑克斯一家變得十分有錢。 媽媽的病醫好了,大家每天也都吃得飽飽的,不再過著挨餓受涷的日子。 於是,有一天。 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以只有傑克斯聽得見的聲音說: 「我已經履行我的承諾,將你的身體給我吧!」 傑克斯早已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並不感到驚訝。他只默默地點點頭。 然而,惡魔並沒有立刻侵占傑克斯的身體,反而提起了不相關的事: 「你真的很愛你的家人。」很少人能這樣每悔地為家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傑克斯笑了,不過他不知道惡魔是否能看得見他的笑容。 「只有家人之間才有愛嗎?」惡魔的聲音似在輕嘆。 「不,只要你想去愛,愛就會存在。」 「我不懂。」惡魔是沒有感情的,所以他不懂──不懂這被稱作愛的心靈力量。 「我把身體給你之後,你就能擁有心,就知道愛了。」傑克斯希望惡魔能感受愛。 突然間,頭痛欲裂的感覺向傑克斯襲來。他的身體因承受不了過分的痛楚而劇烈地顫動著。 一抹新的靈魂進入了他的身體。那是惡魔沒有心的靈魂。 惡魔變成了傑克斯。 他每天必須照顧弟弟妹妹,也同時跟他們一起玩耍、嬉戲。 惡魔覺得十分快樂。 有一天弟弟生病了,惡魔不分晝夜地看顧著他。 「這就是愛。」惡魔的心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說著。 惡魔驚訝極了,他連忙跑到鏡子前,看著他的臉──傑克斯的臉。 「傑克斯。」惡魔輕輕呼喚著──二人共同的名字。 他知道傑克斯沒有消失,因為他能感受到他的靈魂與他共享著規律的心跳。 「你找到答案了嗎?」傑克斯說著。 「找到了。」另外一個傑克斯笑著回答。 「那你現在愛誰呢?」 「我愛你的家人──……」 「不,應該說是『我們』的家人。」 「對啊!」傑克斯的臉溫柔得像春風輕拂,一種惡魔不該有、不會有的表情。「我一直想對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 我愛你。 我不再是人。 也不再是惡魔。 『我』是一個因愛而結合的存在。 我不是天使。但我懂得愛的價值、懂得付出、懂得彼此相容共存。
「我愛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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