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飄飄中文系



原文自93/2/10自由時報第46版面
<科系博覽會>@旋轉木馬


我最痛恨別人對我說:「你不是中文系的嗎?這個字也不會念!」
那難道讀政治系的都很有良知嗎:讀心理系的一定懂催眠嗎?

這種刻板印象就好比小叮噹怕老鼠一樣，是揮之不去的陰影，常會有人
跑來問我:「三個羊字怎麼念?三個魚字怎麼念?」

是怎樣啦!答對會讓我累積獎金嗎?
不然就是外系的朋友請我修改他們的作業，看著一篇篇比民法
還錯綜複雜，比赤川次郎偵探推理小說還深奧難明的文章，
我只能說:「沒關係，你都有去上課，你們老師不會跟你計較
書面作業的。」

最離譜的是某公為了交出一篇先秦諸子思想的報告，
竟在校園中硬拉住我，要我背出整篇莊子的<逍遙遊>，
如果我的腦容量有40GB，如果我的記憶體能夠high-link，
你想IBM的筆記型電腦一台還用賣到三、四萬嗎?

其實我們最寶的資產並非專業知識，
而是如何成就一位文人的儒雅氣息與纖細思維，
上思想史的教授要我們「可以在冬天聽見葉子落地的聲音」
(不是銅板落地的音喔!);
上文學史的教授則要我們「找出文明進步的背後那雙媽媽的手」
(多玄!這之前我只知道資本主義社會背後都藏有一雙
市場機制的黑手)。

大多數的老師都希望我們培養出優美的人格，而不是萬事以利為考量。
於是沒錢吃飯沒關係，可是沒錢吃飯卻還捧著一本詩集細讀，
哇!!!那是一定要的啦!!!!

當然，來念中文系的人不全都是因為興趣，
志願卡填寫錯誤也該負起很大的責任，
所以我們也有同學歌唱得好，舞跳得棒，電腦嚇嚇叫，數理邏輯清晰，
可是別擔心，他們絕不會在餓肚子時還跑來搶你的詩集看!

其實我很慶幸這段學人文的階段讓我的脾氣圓潤不少，
起碼現在遇到有人前來查詢單字時，
我都會客氣地告訴他們:「不才學淺，無以回答兄台高見!」

而多年之後，我總會在腦海中響起葉子落地的聲音，
當然還有那句該死的:「你不是中文字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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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想起大學四年裡，每次遇到有人問英文的時候就很想罵髒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