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tin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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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未完成的投递
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哆嗦,肩头像散掉的积木,手指夹着一只笔,用两指拴紧,直到指腹因过度用力而凹陷进去,直到我的温热的血液滴不进我的指头里,我这样用力,手指会不会因为缺氧而脑死呢?你告诉我不会,因为你早已扳开它们,我气恼瞪着它们急促吸吮氧气的贪婪模样,很快地从紫白渐渐红润,真是个让人不怎么喜欢的色彩。我却在这里疾笔乱舞,舞着我的指头,舞着它丰沛的色泽。
你是唯一看懂我的字的人,你还下了结论:『文是你的皮相,字是支撑你的骨架,文与字的结合,就是活脱脱的你。』呿,就算没有文字,我还是活脱脱的哩,瞧,我的脉膊还在跳,往我脸颊捏去,啊,还是会痛的哩;我将纸张拿高高瞧,那一笔搭着一划,这一划又搭着一笔,这样“率性”的结合如果是我,那另一纸张“工整”的文字也是我吗?
这样的问号,我想起了耳下三公分的清汤挂面,穿着白衬衫百折裙,戴着没有型又深的眼镜,啃着书本背着公式,记得那年是一笔一划建构成的时代;简单的两分法,一定的左右边,好学生与坏学生,高分与低分,拉拉杂杂塞满整个抽屉,常常因为这样被同学嘲笑,一个女孩子的邋里邋遢,我宁愿想成这是我的风格;当洪亮的钟声在耳边响起,我都错觉得以为那是早上那个被我摔得稀巴烂的公鸡闹钟。
看着这些爱心妈妈,站在大马路间指挥着上下学的来归,走路的一排,脚踏车的一排,穿着学校特制的标志,着上鹅黄色的轻便雨衣,让有些重量的雨滴打在雨衣上,凹凹凸凸串成一帖帖乐声;而我那沾拈上黏腻冷滑的殷红手指,剪齐洁净的指甲就是让我不讨厌甚至有一丝喜爱,虽然我的白布鞋已经被黑水侵占,虽然我的头发已经不成发型,虽然我的眼镜蒙上层层白雾站也站不稳,走也走不远,虽然我得冒着感冒的危险淋雨回家,也无法不看着一笔一划建构成的时代崩毁在那冷雨里,你的五官也在逐渐磅礴的雨势遁隐消逝……
澄黄的太阳升起,一些记忆不知不觉被蒸发了。气象说今日会回温,但空气依稀闻到昨个儿残留的泥泞灰涩,我还是套件背心,隔离一些黏腻的湿意,将有些长度的直发撩到耳后,风直扑扑的吹,阳直勾勾的照;如今还是一笔一划建构成的时代,却也即将在六月告别,跟那个时代的崩毁或同或不同,只是在我脑中盘旋的依然是你,你的结论--文是你的皮相,字是支撑你的骨架,文与字的结合,就是活脱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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